周圍的百姓都紛紛過來看熱鬧。


    畢竟這麽大的陣仗。


    可一聽說,是朝廷派人馬過來,突擊監察官員們的平日生活作風,尤其逮捕那些奢侈生活行為,聽到這,街坊四鄰們不幹了。


    趙大人是誰?


    姓趙名大人,還有個綽號,趙青天。


    你督察別家就算了,怎麽連趙青天家裏都來?


    迫於輿論。


    劉墉紀昀等人不得不出來。


    他們沒想到事態是這麽個樣子。


    如今的形勢也不由得他們在這這裏逗留了。


    離開是離開,怎麽這心裏是一百個不甘心呐,心窩子揪的直疼。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巨貪趙清廉背麵是這樣的一個人設……


    “我們走!”


    即便再怎麽不甘心,也隻能離開了。


    意識到自己手上還有從趙清廉手上搜刮到的各大錢莊的欠款條,劉墉晦氣的扔在地上。


    “真他娘倒黴,倒欠銀子,什麽品行,什麽德行。


    堂堂朝廷命官,為官之人,卻觸碰高利貸。”


    待到劉墉紀昀一班人馬剛剛離開。


    和珅帶著一眾身處汙流之中的同僚們紛紛踏來。


    “趙老弟,趙老弟,姓劉的那四個王八蛋查抄走你多少東西?”


    在以和珅為首的一堆過來關懷的人裏,打心裏認為,身為最為富有的貪官同僚趙清廉,這次一定被姓劉和姓紀的給搞得很慘。


    話說,他們在場的哪一個不是慘兮兮得。


    來個突然調查。


    床上戰鬥吃葡萄的,吃著珍饈美味的,品著佳肴的,逛園子的,反正都被劉墉那幾個人拿著一紙律令,以廉潔生活,開源節流,今日我節省,他日我為大清造槍炮的名號,給狠狠製裁了一把。


    銀子罰款數字大的嚇人。


    這劉墉紀昀二人完全就是公報私仇。


    借著這個律令,到處懲治他們這些對頭。


    搞得大家夥現在桌子上擺的都是青菜豆腐,喝的都是白開水,穿的都是粗布,平日逛的窯子也不逛了,想吃的點心也不吃了。


    一個個都守著清貧開始過日子。


    自己寒窗十年,驟夜苦讀,還不是為了當官,當官是為了什麽?還不是享受榮華富貴。


    如今這反倒好。


    享受一下還得小心翼翼。


    每天中午晚上吃點蘿卜白菜。


    晚上夜裏偷偷摸摸吃燕窩鮑魚。


    完了沒吃完的還得藏匿好,不然讓門外的窮叫花子,讓外人翻找泔水桶,找到點蛛絲馬跡,劉墉紀曉嵐那幫人就上門來了。


    真是遭老罪了最近。


    日子是沒法過了。


    一個個都在訴苦。


    直到趙清廉出來。


    和珅忙從人群中走出。


    剛剛進來,他打量了一下趙清廉的家裏,那叫一個清貧,耗子來了都得抹著眼淚走。


    肯定是被搜刮走了。


    “趙兄,家裏什麽都沒了,我都看到了,不用解釋,你的心情我懂。”和珅環視整個庭院,家徒四壁,留下的就隻有院落中的一個潑水杠,還有角落處的破掃帚一把,整個趙家被上門的劉墉是洗劫的幹幹淨淨。


    趙清廉還不等開口。


    他的話又被打斷了。


    原來是大家紛紛同情起他來了。


    家裏這麽窮,這麽白,啥都沒有,四麵透風,已經被姓劉的收羅成這個樣子了,都沒有惱怒一句都沒有生怨氣,心平氣和的,不是神人就是傷心到了深處。


    “趙大人,今天哥幾個來了你這裏,才知道這一次廉潔運動,禍害受傷的原來是您啊。


    哥幾個在你麵前都不夠看的。”


    “嘖嘖嘖,忒過分,忒過分,趙大人家裏怎麽被搞成這樣了。


    一件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


    大家普遍認為,這清貧如洗的趙家大院全都是劉墉和紀昀帶人洗劫走的。


    一個個不由的替他們這位貪官之首的趙清廉趙大人感到憐憫。


    自己的遭遇和趙大人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了。


    眾人同情間。


    和珅一把拉過趙清廉到角落。


    他還是第一次來到趙清廉家裏。


    被洗劫的這麽幹淨,這得多少之錢東西被劉墉拿走了啊。


    “王八蛋劉墉。


    老趙,沒事吧~


    咱稍安勿躁哈,別動了肝火,我知道你在強壓怒火了,家裏啥東西都沒了,這換做是誰都收不了。


    自你為官多年,努力獲得財產怎麽也得有千萬兩銀子以上,這一次全都幹幹淨淨,這個仇咱們一定要報。


    看到我身後的這幫兄弟們了沒有?”


    和珅指了指被他帶過來自家兄弟們,大家都是自當官之後,貪贓枉法,都是黑屁股,都是貪汙流官員,可以說是從始至終堅定的和自己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兄弟們。


    “我今天帶他們過來,就是為了報仇!!!


    說實話,大家夥這些天都不好過,家裏被零零散散搜羅走不少東西,都是被劉墉借口‘收入與持有物不匹配’的理由,給搜刮走了。


    還動不動罰款,動不動拿萬歲爺說事,動不動拿愛大清說事。


    說什麽你省一省,我省一省,他日為大清買槍炮奪南京。


    把人架在火上烤不是。


    我們得抱團取暖,想個法子,改變眼下的窘境。”


    說著,和珅不免會想起自己被抄的過程,屁股底下的百年古藤椅,價值八千兩銀子,還有懷裏的九獸暖爐價值三千兩銀子,錦繡鴛鴦枕價值一千兩銀子都被姓劉給拿走了。


    關鍵是他沒理由不給。


    雖然自己身為當朝一品軍機大臣,但奈何年俸祿也才四百兩銀子,是無論如何也沒有能力持有以上這些物品的。


    麵對劉墉紀昀等人,隻能啞巴吃黃連吞了這個苦。


    趙清廉還在聽著,忽然袖子裏剛剛撿起來的欠款單子滑落下來。


    眼疾手快地和珅一把從地上撿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趙老弟這麽聰明絕頂的人物,會沒有手段?


    這厚厚一疊,不知道有多少銀票呢。


    自己早就想知道趙清廉的財產了,如今這是個好機會,不然光他知道自己的八萬萬兩財產,自己不知道他的,豈不是不公平。


    隻需要三秒,對,三秒鍾,你沒有聽錯。


    一個男人若是三秒,那確實太短了。


    但在自己身上,不短!


    憑借自己多年的手法,隻需要這區區三秒鍾,便可以憑借手感,感知銀票厚度,從而判斷出這一疊銀票的總額來,就是這麽絲滑,這麽簡單。


    不對~


    這手感~


    是一個讓人恐懼的存在。


    銀票可不是一般東西,它是特俗的存在,自然也有萬中無一的手感。


    但是這從地麵上撿起來的一疊東西絕對不是什麽銀票。


    雖然不是銀票的手感。


    但手感同樣讓自己熟悉。


    而且還是他本人經常讓人幹的事,房貸,房貸所出的契單!


    和珅低頭一看。


    上麵赫然在目的數字,讓他隻感覺大腦眩暈。


    鼎盛錢莊欠款三千兩,借款人趙清廉,利息三毛二分……


    隆昌錢莊欠款五千兩,借款人趙清廉,利息二毛八分……


    大慶錢莊欠款六千五百兩銀子,借款人趙清廉,利息三毛六分……


    天呐。


    這都是什麽啊!


    其中一家還是自己家的分號。


    和珅不可思議,舉著手中的欠款。


    “弟~


    嘛呢?


    全是欠款?


    以你的身份,需要欠款?


    以你的身份,還需要借銀子?”


    “以我的身份,還需要還這些銀子?”,趙清廉一個反問,它倒也不在意這些契約單,也沒接的打算。


    拿過來一疊單子,交給一直在庭院看自己的兩個娃娃,那兩娃娃是從河南旱災的現場救迴來的,“來,爹給你們東西玩。”


    再把欠款但給孩子們疊紙鶴疊小人後。


    這一幕不由得把在場官員和看的目瞪口呆,呆若木雞。


    嘛情況?


    趙大人怎麽還欠款?


    有沒有搞錯?


    是不是趙大人被逼著欠的這些貸款?!!!


    在場官員紛紛擼起袖子,就要去幹這些錢莊,如此多的欠款高利貸賬單太不正常了。


    趙大人有錢,那是響當當的有錢。


    楊流城詐騙富商,杭州城改稻為桑,還有平日大大小小的工程,身為工部尚書他每筆都得撈點,看的兄弟們是好不羨煞!眼睛都要羨煞出血了!


    趙清廉是公認的貪汙界頂流,滿朝第一富。


    怎麽會有欠款!!!


    一定被騙了!


    是被逼迫的!


    趙清廉雙手下壓。


    “兄弟們稍安勿躁,我確實逼了。”


    此言一出,群起激憤。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不過……


    是我逼的錢莊,各大錢莊都被我貸款的不願意借了,不過可沒那好事,我用強權施壓,又逼迫他們放了這一筆筆小額貸款給我。


    兄弟們不用擔心。


    這銀子我壓根沒打算還。


    我什麽身份?


    他們錢莊的莊主什麽身份?


    我這身份用還錢?


    笑話!”


    趙清廉繼續解釋:“還有,劉墉紀昀他們確實來過,想抓我小辮子,想抓我奢靡生活細節呢。不過沒得逞,院子裏一樣東西都沒被帶走。


    我家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兄弟們剛剛都替我傷感,這個我都看在眼裏。”


    趙清廉做了個抱拳的動作,挨個謝過眾兄弟替自己嘴上出氣的舉動,尤其是和珅,更是拉自己到一旁小心安慰,良苦用心自己感受到了。


    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


    清廉此語一出,硬控全場,全場鴉雀無聲。


    大家不知道說什麽,怎麽說,怎麽表達自己內心的臥槽之情。


    和珅都呆愣住了。


    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老子苦口婆心給你開導半天。


    你跟我說,家裏一點東西都沒丟,一個罰款都沒交。


    還強行用權勢借款各大錢莊,銀子還沒打算還。


    “趙老弟,你……你……”


    和珅嫉妒的說不出話來。


    雖然他自認為自己銀子最多,但他從來都是小心翼翼藏匿著,趙清廉不同,大方的貪,大方的讓搜查,卻從來沒有出一點問題。


    在貪汙方麵,他是巔峰!數額或許差點!可若是讓他也和自己一樣,為官二十年,相信八萬萬兩是自己的巔峰,卻隻是他的略微出手。


    同為貪官。


    你怎麽就這麽優秀呢?你怎麽就達到巔峰了?


    秀兒!!!


    趙清廉也不小氣,傳授大家這貪汙之道。


    貪汙之為,從古有之,亙古不絕。


    但從始至終大家都把這個貪汙用在了一個‘藏’字上。


    而他之所以立於不敗之地,讓人查無可查的原因在於,花!


    需要花錢的時候就貪!


    有時候有不義之財了,那就當天得,當天花銷掉!


    絕不可生存儲之念想!


    一旦存儲下來,那存儲得既是銀子,又是自己得證據,那不是把自己證據給存下來,讓人找嗎,傻不傻,賤不賤?


    隻要掌握好又貪又花兩相抵消這個度,天王老子來了,家裏也是一貧如洗,自己袖子也是兩袖清風。


    咳咳,當然,這一次之所以欠款京城各大錢莊,還逼迫錢莊借款於自己,那也純屬不拿白不拿,銀子都用在了購買災區的幼童身上。


    一共有108名幼童被購買而來 ,而後又是修建學堂,又是修建住所,還得包這些孩子的衣食住行,所以就用一點小手段,從錢莊摟了點銀子過來。


    “好了諸位兄弟,今天我看大家夥都是遭到了劉墉紀昀等人的搜羅,苦不堪言呐。


    但……我也沒有辦法。”


    趙清廉攤手無奈。


    他確實沒有辦法。


    這件事情是得到萬歲爺同意了的,而萬歲爺顯然為了收複從起義軍手中丟失的南京,不得已同意。


    如今唯一能夠給國庫積攢下來銀子的辦法隻有開源節流。


    至於大家夥急於尋求的解決辦法。


    隻有時間。


    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些深受其擾的達官顯貴就會出來說事了。


    八旗貴族和八旗子弟這幫靠著吸收國家和天下黎民的蛀蟲,應該是最受影響的,不出十日的功夫,這幫人就會把皇帝給擾得腦仁爆炸。


    “是啊,大家都憋著心裏得一口火呢。


    不用等到十天後。


    就這兩天得事了。


    八旗旗主和王公貴胄們,都受不了了!


    他們和咱們一樣,忍受其擾。


    大家夥今天過來就是想要個方法,光是找乾隆爺說道肯定不行,得讓其老人家也利益受損,才能最快的讓乾隆爺把這個該死的廉潔令給取消了。”


    趙清廉眼珠子略微一轉,吐出四個字,一旦拿那件事說事,開源節流令,廉潔令一定會取消的。


    “乾隆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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