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問禪關,參求無數,往往到頭虛老。多少人在禪關前苦苦追尋,尋求著內心的寧靜和解脫。他們不斷地參禪問道,曆經無數次的探索,卻往往在最終發現,自己所追求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到頭來隻是一場空。
磨磚作鏡,積雪為糧,迷了幾多年少?就像用磚頭磨成鏡子,用積雪當作糧食一樣,這種荒謬的行為迷惑了多少年輕人的心智。他們在追求的過程中,迷失了自我,陷入了無盡的迷茫和困惑之中。
毛吞大海,芥納須彌,金色頭陀微笑。然而,當我們真正領悟到禪的真諦時,就會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我們可以像毛發一樣吞下大海,像芥菜子一樣容納須彌山,這種境界是如此的高深和玄妙。而金色頭陀的微笑,則是對我們的一種啟示,讓我們明白,隻有通過內心的修行和領悟,才能達到真正的解脫和自由。
悟時超十地三乘,凝滯了四生六道。當我們領悟到禪的真諦時,就會超越十地三乘的境界,擺脫四生六道的輪迴。我們不再被世俗的欲望和煩惱所束縛,而是能夠以一種超脫的心態看待世界,享受內心的寧靜和自由。
在那絕想崖前,無陰樹下,傳來了杜宇一聲清脆的春曉啼鳴。曹溪路崎嶇險峻,鷲嶺雲深沉厚重,此地故人的音訊杳無。千丈高的冰崖之上,五葉蓮綻放盛開,古老的殿宇簾幕低垂,香煙嫋嫋升起。就在那時節,若能識破源流,便能得見龍王的三寶。
這一篇詞,名為《蘇武慢》。話說我佛如來,辭別了玉帝,迴到了雷音寶刹。隻見那三千諸佛、五百阿羅、八大金剛、無邊菩薩,一個個都手持幢幡寶蓋,懷揣異寶仙花,整齊地排列在靈山仙境、娑羅雙林之下,迎接如來的歸來。
如來駕馭著祥雲,對著眾人說道:“我憑借著甚深的般若智慧,遍觀三界。萬物的根本性質,終究歸於寂滅,如同虛空一般,一無所有。降伏那乖戾的猴子,此事無人能識,名為生死的開端,法相便是如此。”說完,如來放出舍利之光,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出現了四十二道白虹,南北貫通相連。大眾見狀,紛紛皈依身體,禮拜如來。不一會兒,聚集的慶雲彩霧中,如來登上上品蓮台,端莊地坐了下來。
三千諸佛、五百羅漢、八金剛、四菩薩,皆合掌近前,施禮完畢後,齊聲問道:“那鬧天宮、攪亂蟠桃盛會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如來佛祖答道:“此乃花果山所產的一隻妖猴,其罪惡滔天,簡直不可名狀。諸天神將,皆無法將其降伏。即便是二郎神擒獲了他,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煆燒,也未能損傷他分毫。我去之時,他正在雷將中間,耀武揚威,賣弄精神。我止住兵戈,詢問他的來曆,他自稱神通廣大,會七十二般變化,還能駕馭筋鬥雲,一去便是十萬八千裏。我與他打了個賭賽,若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便放他離去,反之則將他鎮壓。結果他未能逃出我的手掌,我便將他一把抓住,並用手指化作五行山,將他封壓在那裏。玉帝為表感激,大開金闕瑤宮,設宴款待,請我坐了首席。還設立安天大會,以感謝我的功績。我這才辭別玉帝,返迴西天。”
眾人聽後,皆麵露喜悅之色,對如來佛祖的神通廣大讚不絕口。道謝之後,各自分班退去,各司其職,共享這天真之樂。
好一派祥瑞之象!漫天的祥雲籠罩著天竺聖地,彩虹之光擁護著無上的世尊。西方世界以此為首,堪稱無相法王之門。這裏常見玄猿獻上香果,麋鹿口銜鮮花;青鸞翩翩起舞,彩鳳鳴叫於空;靈龜捧著長壽之物,仙鶴叼著靈芝。人們安心享受這片淨土隻園,盡情領略龍宮法界的美妙。每天都有花朵綻放,每時都有果實成熟。人們在這裏修習寧靜迴歸本真,參悟禪道正果。既不會消滅也不會生長,既不會增加也不會減少。煙霧雲霞縹緲,自由自在地來來往往,四季變換也無法影響他們,歲月流逝也無需記憶。
有詩讚曰:
來去自由任悠遊,既無恐懼也無憂。極樂世界皆坦途,大千世界無春秋。
佛祖居住在靈山大雷音寶刹之中,一天,他召集了諸佛、阿羅、揭諦、菩薩、金剛、比丘僧、尼等眾人說:“自從降伏那乖巧的猴子安定了天庭之後,我們這裏就不知道年月了,估計凡間已經過了五百年。現在正值孟秋十五,我有一個寶盆,盆中擺滿了各種奇異的花卉和珍饈異果等物品,想邀請你們一同參加這個‘盂蘭盆會’,怎麽樣?”
眾人紛紛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佛祖行禮三次,表示已經領悟了佛法真諦。如來則將寶盆中的花果物品交給阿儺捧著,讓迦葉負責分發。眾人都非常感激,各自獻上詩作表達謝意。
第一首詩名為“福”:
福光閃耀在佛祖麵前,福氣深厚源遠流長。福德無邊無際如同大地一樣長久,福緣喜慶與上天相連。
福田廣泛播種年年繁榮,福海深沉歲歲堅固。福滿乾坤帶來眾多福祉,福增無量永遠周全。
第二首詩名為“祿”:
祿重如山如彩鳳鳴叫,祿運亨通時刻都能祝福長壽。祿添萬斛身體健康,祿享千鍾世間太平。
祿俸齊天永遠穩固,祿名似海更加清澈。祿恩遠繼受到敬仰,祿爵無邊萬國榮耀。
第三首詩名為“壽”:
壽星向如來獻上光彩,壽域光輝從此開啟。壽果滿盤產生祥瑞之氣,壽花新鮮采摘插入蓮花台。
壽詩清新雅致充滿奇妙,壽曲優美動聽按照才華演奏。壽命延長與日月相同,壽如山海更加悠然自得。
眾多菩薩獻出供品之後,請求如來佛祖闡明佛法根本,指明源流。如來微微開啟慈悲的雙唇,講述宏大的佛法,宣揚正果。他所講解的是三乘妙典、五蘊《楞嚴》等深奧的教義。隻見天龍環繞四周,鮮花如雨般繽紛飄落。這正是:
禪心如同明月照耀千江之水,真性恰似清澄之水涵養萬裏天空。
如來講完後,對眾人說道:“我觀察四大部洲,發現眾生的善惡各不相同:東勝神洲的人們敬重天地,心境爽朗,氣息平和;北俱蘆洲的人雖然喜歡殺生,但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性情愚鈍,情感疏遠,並沒有太多惡行;我們西牛賀洲的人不貪婪也不殺戮,注重養氣和修養靈性,雖然沒有上等真人,但人人都長壽;然而那南贍部洲的人卻貪戀淫穢享樂,災禍不斷,爭鬥不休,正是所謂的口舌之爭的場所,是非之海。我現在擁有三藏真經,可以勸化世人向善。”
諸位菩薩聽後,雙手合十表示皈依。他們向佛前問道:“如來有哪三藏真經呢?”如來迴答道:“我有法藏一部,談論上天之道;論藏一部,解說大地之理;經藏一部,超度鬼魂。這藏經閣內所藏的三藏真經共計三十五部,總計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這些都是修行成真、修正善道的經典。我本想將它們送到東方,但無奈那裏的眾生愚昧無知,詆毀誹謗真經,不能理解我佛教的宗旨和要義,輕視瑜伽正宗。如何能找到一個有法力的人,去東土尋找一個虔誠的信徒,讓他曆經千辛萬苦,跋涉千山萬水,到這裏來取真經,永遠傳承於東土,勸導教化眾生呢?這可是一項偉大的福祉和善舉啊!誰願意去走一趟呢?”
這時,觀音菩薩走近蓮台,向佛祖行禮三次後說道:“弟子能力有限,願前往東土尋找一位取經人。”眾人紛紛抬起頭來看,隻見那菩薩:
她的道理圓滿,品德高尚,智慧充滿全身。頭上的纓絡垂下珠翠,身上的香環結成寶物。烏黑的頭發巧妙地梳成盤龍發髻,繡花的帶子輕盈地飄動著彩鳳的羽毛。碧玉紐扣,樸素的羅袍,被祥瑞之光籠罩;錦繡絨裙,金色的紐帶,被吉祥之氣遮蔽。眉毛如同彎彎的新月,眼睛好似兩顆明亮的星星。天生一副喜悅的麵容,嘴唇輕輕一抹胭脂紅。淨瓶中的甘露年年都充盈豐盛,斜插著的楊柳每年都青蔥翠綠。能解除八種苦難,超度眾生,具有偉大的慈悲憐憫之心:所以鎮守泰山,居住在南海,拯救苦難時隻要聽到聲音,就會得到萬人稱讚,萬人迴應,千位聖賢和千種神靈都會顯靈。她的心境如同蘭花般欣喜地欣賞著紫色竹子,她的性情像香草一樣喜愛散發香氣的藤蔓。她就是落伽山上慈悲的主人,潮音洞裏活著的觀音菩薩。
如來見到後,心中非常高興說道:“其他人都去不了,必須是觀音尊者這樣神通廣大的人才能去。”菩薩說:“弟子這次前往東方國土,您有什麽話要囑咐嗎?”如來說:“這一次去,要仔細查看道路,不能在雲霄中行走,必須要半雲半霧;眼睛看過山水,牢牢記住路程的遠近數目,叮囑那取經人。隻是擔心善良的信徒難以行走,我給你五件寶貝。”
隨即命令阿儺、迦葉,取出一件“錦襴袈裟”和一根“九環錫杖”,對菩薩說:“這件袈裟和錫杖,可以讓那取經人親自使用。如果願意堅定信心來到這裏,穿上我的袈裟,就能避免墜入輪迴;拿著我的錫杖,不會遭受毒害。”
菩薩雙手合十,恭敬地向如來行禮,表示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她接過如來遞給她的三個箍兒,仔細端詳著它們。如來告訴菩薩,這些箍兒名為“緊箍兒”,雖然外觀相同,但用途各異。他還傳授給菩薩三篇“金、緊、禁”的咒語,並囑咐菩薩,如果在路上遇到強大的妖魔,要勸說他們改邪歸正,跟隨唐僧成為他的徒弟。如果他們不聽從指揮,可以將箍兒戴在他們頭上,通過咒語控製他們。
菩薩聽後,再次向如來行禮表示感謝。然後,她唿喚惠岸行者前來,讓他陪伴自己前往尋找唐僧和孫悟空。惠岸行者手持一根沉重的渾鐵棍,威力巨大,時刻保護著菩薩。菩薩將錦襴袈裟整理好,放入包裹中,交給惠岸行者背著。接著,菩薩將金箍藏起來,拿起錫杖,離開靈山。這次出行,注定會發生很多事情:
佛子終於實現了迴歸本源的願望,金蟬長老也披上了珍貴的袈裟。
那菩薩一路雲光來到山腳下,有玉真觀金頂大仙在觀門首迎接,恭請菩薩進去喝茶。菩薩不敢耽擱太久,說道:“今天領受如來佛祖法旨,要去東土尋找取經之人。”大仙問道:“取經人什麽時候能到這裏?”菩薩說:“還不確定,大約需要兩三年時間,也許可以到達這裏。”於是向大仙告辭,半雲半霧地前行,心中默默計算路程。有一首詩為證:
萬裏迢迢來尋覓,誰說心意難以周全?如果乞求他人也像這樣,難道這是我生平偶然之事嗎?
傳道有方卻成為虛妄之語,說明沒有誠信也是虛假傳言。願意傾盡真誠之心尋找相知之人,料想前方必然會有緣份。
師徒兩人正在趕路,忽然看到一條弱水,有三千多裏寬,這就是流沙河界。菩薩說道:“徒弟啊,這個地方確實很難行走。取經人都是凡人俗子,怎麽能夠渡過這條河呢?”惠岸問:“師父,你看看這條河有多遠?”那菩薩停下腳步觀看,隻見:
東邊連著沙漠,西邊抵達各個番邦;南邊到達烏戈,北邊通向韃靼。這河寬約八百餘裏,上下遊長達千萬裏。河水翻滾如大地翻身,波浪洶湧如山脊聳立,洋洋灑灑,廣闊無垠,遠遠就能聽到萬丈洪水的聲音。仙人難以到達這裏,蓮葉也無法漂浮其上。衰敗的野草和傾斜的陽光流淌在曲折的水灣,黃色的雲朵和陰影籠罩著長長的堤岸。哪裏有商人來往?哪裏有漁夫棲息?平坦的沙灘上沒有大雁落下,遙遠的岸邊隻有猿猴啼叫。隻有紅色的蓼花和繁多的花朵知道景色,白色的蘋葉散發著清香,隨意地飄動。
菩薩正在仔細查看,忽然看到河中發出“潑剌”一聲巨響,水波中跳出一個妖魔來,模樣十分醜陋兇惡。他長得:
臉色既不是青色,也不是黑色,而是晦暗的顏色;身材不高不矮,赤著腳,青筋暴露。眼睛閃閃發光,好像爐灶底部的兩盞明燈;嘴角歪斜,如同屠夫的家什缽子。鋒利的獠牙像寶劍的刀刃,紅色的頭發蓬亂。一聲怒吼如同雷聲轟鳴,兩隻腳奔跑起來像旋風一樣。
那怪物手持一根寶杖,上岸後就要捉拿菩薩,但被惠岸揮動混鐵棍擋住了去路。喝聲:“休走!”那怪物就持寶杖來迎。兩個在流沙河邊,這一場惡殺,真個驚人!隻見木叉揮舞著渾鐵捧,展現出強大的法力和神通;而那怪物則舞動著降妖杖,竭力逞強鬥勇。他們猶如兩條銀色巨蟒在河邊翩翩起舞,又似兩位神僧在岸邊奮勇衝鋒。其中一個威震流沙,施展著自己的本領;另一個力保觀音,立下赫赫戰功。
一個翻起波浪,躍過江河,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另一個吐出霧氣,噴吐狂風,使得日月無光,天地昏暗。那根降妖杖,如同出山的白虎一般兇猛無比;而那根渾鐵棒,則像臥道的黃龍一樣威風凜凜。一個使用起來,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讓人難以捉摸;另一個丟掉時,動作迅速敏捷,令人眼花繚亂。
這場戰鬥異常激烈,直打得天昏地暗,星辰璀璨;雲霧滾滾,天地朦朧。那個長期居住在弱水中的怪物兇狠無比,而這位初次離開靈山的木叉則展現出了非凡的實力。
兩人你來我往,激戰了數十迴合,依然難分勝負。那怪物用降妖杖擋住了木叉的鐵棒,問道:“你是什麽地方的和尚,竟敢前來與我對抗?”木叉迴答道:“我是托塔天王的二太子木叉,又名惠岸行者。如今我護送我的師父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之人。你究竟是什麽妖怪,竟敢如此囂張地阻擋我們的去路?”
那怪聽後,如夢初醒般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與南海觀音一起在紫竹林修行的木叉。你怎麽會來到這裏呢?”木叉指著岸邊的觀音說:“那岸上站著的難道不是我的師父嗎?”
怪物一聽,連連點頭稱是,並收起了寶杖,任由木叉揪住它,一同拜見觀音。見到觀音後,怪物低頭便拜,恭敬地說道:“菩薩,請原諒我的罪過。請容我向您傾訴。其實我並不是妖怪,而是靈霄寶殿上侍奉玉皇大帝鑾輿的卷簾大將。隻因為在蟠桃會上不小心打破了一隻琉璃盞,就被玉皇大帝狠狠地打了八百大板,然後被貶下凡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僅如此,每七天還要遭受飛劍穿刺胸膛百餘次的懲罰,真是苦不堪言啊!無奈饑餓和寒冷實在難以忍受,每隔兩三天我就得浮出水麵尋找一個過往的行人吃掉,以維持生命。沒想到今天冒犯了慈悲的菩薩。”
菩薩聽後,歎息道:“你在天上犯了錯,被貶到凡間,但如今你卻又傷害無辜性命,這豈不是罪加一等?我這次前來,是奉佛祖旨意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之人。
觀音菩薩看著眼前的妖怪,心中湧起一絲憐憫。她緩緩開口道:“你何不入我門來,皈依善果,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經?我教飛劍不來穿你。那時節功成免罪,複你本職,心下如何?”
那怪聽聞此言,心中一動。他在這流沙河中吃人無數,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如今有機會皈依正果,跟隨取經人前往西天拜佛求經,不僅可以免去罪孽,還能恢複本職,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他連忙向前道:“菩薩,我願皈正果。”
接著,他又向菩薩訴說了自己的過往。原來,他在此間吃人無數,向來有幾次取經人來,都被他吃了。凡吃的人頭,拋落流沙,竟沉水底。這個水,鵝毛也不能浮。惟有九個取經人的骷髏,浮在水麵,再不能沉。他以為異物,將索兒穿在一處,閑時拿來玩耍。
菩薩聽後,微微一笑道:“豈有不到之理?你可將骷髏兒掛在頭項下,等候取經人,自有用處。”怪物道:“既然如此,願領教誨。”菩薩方與他摩頂受戒,指沙為姓,就姓了沙;起個法名,叫作個沙悟淨。
當時,沙悟淨入了沙門,送菩薩過了河。他洗心滌慮,再不傷生,專等取經人。
菩薩與他道別之後,便與木叉一同直奔東土而去。
行了許久,他們又望見了一座高山。這座山高聳入雲,山上彌漫著一股惡氣,讓人望而卻步。菩薩和木叉本想駕雲越過此山,卻不料狂風驟起,一個妖魔突然閃現出來。
這妖魔生得極為兇險,模樣十分可怕。他的嘴巴如同卷髒的蓮蓬一般耷拉著,耳朵像蒲扇一樣碩大,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他的獠牙鋒利如鋼銼,長嘴張開時仿佛一個燃燒的火盆。他頭戴金盔,緊緊係在腮邊,身上的鎧甲絲絛如蟒蛇蛻皮一般。他手中握著一根釘鈀,猶如龍爪探出,腰間還挎著一張彎弓,宛如半月之形。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仿佛要將太歲都欺壓下去,那昂揚的鬥誌更是能夠壓製天神。
妖魔二話不說,徑直朝著菩薩衝了過來,不分青紅皂白,舉起釘鈀就向菩薩砸去。幸好木叉行者眼疾手快,及時擋在了菩薩身前,大喝一聲:“那潑怪,休得無禮!看棒!”妖魔見狀,也不甘示弱,迴擊道:“這和尚不知死活!看鈀!”
於是,兩人在山底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們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難分勝負。
好一場激烈的廝殺!妖魔來勢洶洶,兇狠異常,而惠岸行者亦是威風凜凜,神通廣大。隻見他揮舞著鐵棒,直搗妖魔心窩,而那妖魔則舉起釘鈀,迎麵猛擊。一時間,塵土飛揚,遮天蔽日,飛沙走石,鬼神皆驚。那九齒釘鈀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雙環發出清脆的響聲;而惠岸行者的鐵棒則黑漆漆的,舞動起來虎虎生風。
這一個是天王的太子,那一個是元帥的精靈。一個在普陀山為護法,一個在山洞中作妖精。他們二人在此相遇,互不相讓,都想爭個高下,卻不知最終誰會勝出,誰會落敗。
就在他們殺得難解難分之時,觀世音菩薩在半空中拋下一朵蓮花,將他們的鈀杖隔開。那妖魔見此情形,心中大驚,連忙問道:“你是哪裏來的和尚,竟敢用這眼前的花兒來哄騙我?”木叉行者喝道:“你這有眼無珠的蠢貨!我乃是南海菩薩的徒弟。這是我師父拋來的蓮花,你竟然不認得!”那怪道:“南海菩薩,可是那掃三災、救八難的觀世音菩薩?”木叉行者道:“不是她還能是誰?”那妖魔聽了,趕忙丟開釘鈀,納頭便拜,口中說道:“老兄,菩薩在哪裏?還請你引見引見。”木叉行者仰頭指了指天空,說道:“那不就是嗎?”那妖魔趕忙朝上磕頭,高聲叫道:“菩薩,恕罪,恕罪!”
觀音菩薩按下雲頭,緩緩降落在那怪物麵前,神色莊重地問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是何處成精的野豕,還是何方作怪的老彘?竟敢在此處阻擋我的去路?”
那怪聽了,連忙搖頭辯解道:“我並非野豕,也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裏的天蓬元帥,隻因一時貪杯,帶酒戲弄了嫦娥仙子,觸怒了玉帝。玉帝大怒,下令將我重打二千錘,隨後便將我貶下了凡塵。我的一靈真性,在投胎時竟意外走錯了道路,誤投在了一個母豬胎裏,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我出生後,一氣之下咬殺了母豬,又弄死了群彘,便在此處占山為王,靠吃人度日。今日不巧衝撞了菩薩,還望菩薩大發慈悲,救我脫離苦海。”
觀音菩薩微微點頭,又問道:“此山叫作什麽山?”
怪物趕忙迴答道:“此山名叫福陵山。山中還有一洞,叫作雲棧洞。洞裏原本有個卵二姐,她見我有些武藝,便招我做了上門女婿,也稱作‘倒蹅門’。可惜好景不長,不到一年她就去世了,將一洞的家當都留給了我。我在此處居住已久,卻沒有一份正當的生計,隻能依舊靠吃人度日。還望菩薩恕罪。”
觀音菩薩聽了,麵色一沉,說道:“古人雲:‘若要有前程,莫做沒前程。’你既在上界違反了天條,如今又不知悔改,依舊兇殘成性,傷生造孽,豈不是罪加一等?”
那怪聽聞菩薩所言,不禁說道:“前程?前程?若依你所言,豈不是要我去喝西北風!常言說得好:‘依著官法打殺,依著佛法餓殺。’罷了!罷了!還不如捉個行人,吃他個肥膩膩的,管他什麽二罪、三罪、千罪、萬罪!”
菩薩聽了,微微一笑道:“‘人有善願,天必從之。’你若肯歸依正果,自然會有養身之處。世間有五穀雜糧,足以充饑,為何非要吃人度日呢?”
怪物聽了菩薩的話,如夢初醒,連忙向菩薩施禮道:“我願從正,奈何我‘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菩薩道:“我奉了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你可願跟他做個徒弟,一同前往西天取經,將功折罪,也好脫離這災瘴之苦。”那怪聽了,滿口答應道:“願隨!願隨!”
菩薩見他心意已決,便為他摩頂受戒,指身為姓,賜姓為豬;又給他起了個法名,叫做豬悟能。從此,豬悟能領命歸真,持齋把素,斷絕了五葷三厭,專心等候取經人的到來。
菩薩與木叉辭別悟能後,腳踏祥雲,往前行去。正走著,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一陣玉龍的叫喚聲。菩薩近前詢問:“你是何方神龍,在此遭受苦難?”那龍答道:“我乃西海龍王敖閏之子。隻因一時衝動,縱火燒毀了殿上明珠,我父王便將我表奏天庭,告我忤逆之罪。玉帝將我懸吊在空中,打了三百大板,不日便要將我問斬。懇請菩薩大發慈悲,救我一命。”
觀音菩薩聽聞此言,當即與木叉一同趕赴南天門。早有邱、張二天師在此迎接,問道:“菩薩此去何處?”菩薩答道:“貧僧奉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途中遇到這條孽龍被懸吊在此,特來向玉帝啟奏,請求饒他性命,賜予貧僧,讓他為取經人充當腳力。”二天師聞言,趕忙上奏玉帝。玉帝隨即下殿迎接菩薩。
菩薩上前施禮完畢,說道:“貧僧領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路遇此龍遭難,特來懇請玉帝開恩,饒他性命,賜予貧僧,讓他與取經人一同西行,以贖其罪。”玉帝聽後,當即傳旨赦免小龍的罪過,派遣天將將其釋放,並交予菩薩處置。菩薩謝恩後,帶著小龍離開南天門。
小龍叩頭謝恩,感激菩薩的救命之恩,並表示願意聽從菩薩的差遣。菩薩將他送至深澗之中,讓他在此等候取經人的到來。待取經人經過時,小龍便可變作白馬,馱著取經人前往西方,立下功勳。小龍領命後,便潛入深澗之中,耐心等待著取經人的到來。菩薩引領著木叉行者翻過了這座山,又向著東土大地疾行而去。不多時,他們忽然看見前方金光萬道,瑞氣千條,直衝雲霄。木叉說道:“師父,那放光之處,想必就是五行山了,我曾聽聞如來佛祖的‘壓帖’就貼在那裏。”菩薩微微點頭,說道:“不錯,此山之下鎮壓的正是那攪亂蟠桃會、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如今已被壓在此處多年了。”木叉應聲道:“正是,正是。”
師徒二人隨即一同登上山來,仔細觀看那帖子,隻見上麵寫著“唵嘛呢叭口左迷右吽”六字真言。菩薩凝視良久,不禁歎惜不已,隨即作詩一首,詩雲:
堪歎妖猴不奉公,當年狂妄逞英雄。
欺心攪亂蟠桃會,大膽私行兜率宮。
十萬軍中無敵手,九重天上有威風。
自遭我佛如來困,何日舒伸再顯功!
師徒們正在說話間,卻早已驚動了那被困在山下的大聖。大聖在山根下高聲叫道:“是哪個在山上吟詩,竟敢揭我的短?”菩薩聞言,微微一笑,徑直下山來尋看。隻見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以及監押大聖的天將,都紛紛前來拜接菩薩。他們將菩薩引至大聖麵前。菩薩定睛一看,隻見大聖被壓在一個巨大的石匣之中,雖然口能言,但身體卻無法動彈。
菩薩莊嚴地說道:“姓孫的,你可認得我麽?”大聖猛地睜開火眼金睛,連連點著頭兒,高聲叫道:“我怎麽可能不認得你。你便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南無觀世音菩薩。承蒙你的看顧!承蒙你的看顧!我在此處度日如年,卻沒有一個相知的人來看我一眼。你是從何處而來的呢?”菩薩答道:“我奉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路經此地,特意停留片刻來看望你。”大聖急切地說道:“如來哄騙了我,將我鎮壓在此山之下,已有五百餘年了,我無法掙脫。萬望菩薩大發慈悲,方便一二,救我老孫一命!”
菩薩緩緩說道:“你這廝罪業深重,若將你救出,恐怕你又會生出禍害,反而不美。”大聖誠懇地說道:“我已經知曉自己的過錯並深感悔恨。但願菩薩大慈大悲,為我指明一條修行的門路,我情願從此修行。”這正是:
人心生一念,天地盡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那菩薩聽聞大聖此言,心中頓時充滿歡喜。她微笑著對大聖說道:“聖經有雲:‘出其言善,則千裏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你既有此向善之心,待我前往東土大唐國尋覓一個取經之人,讓他來救你脫離困境。你可跟隨他做個徒弟,秉持教誨,加持修行,歸入我佛門,再修正果,你意下如何?”大聖連連點頭,聲聲應道:“願去!願去!”菩薩欣慰地說道:“既然你有此善果,我便為你起一個法名。”大聖趕忙說道:“我已有名字了,叫作孫悟空。”
菩薩聽後,麵露喜色,說道:“我之前也有二人歸降,正好也是‘悟’字排行。你如今也是‘悟’字,與他們相契合,實在是太好了。如此一來,也無需我再多叮囑,我這便去了。”那大聖見性明心,決心歸依佛教,而菩薩則滿懷深情,有意尋訪神僧。
他與木叉告別此地,一路向東前行,沒過多久便抵達了長安大唐國。他們收起雲霧,師徒二人搖身一變,化作兩個疥癩遊僧,走進了長安城中。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他們來到大市街旁,隻見一座土地神祠,便徑直走了進去。這可把土地神嚇得心慌意亂,鬼兵們也膽戰心驚。他們認出是菩薩降臨,趕忙叩頭迎接。土地神又急忙跑去稟報城隍、社令以及長安城中各廟宇的神隻,眾神都知道是菩薩駕臨,紛紛前來參見,並告罪說:“菩薩,恕我們迎接來遲之罪。”
菩薩說道:“你們切不可泄露半點消息。我奉佛祖旨意,特地來此尋找取經人。暫且借你們的廟宇居住幾日,待找到真正的取經人後便迴。”眾神各自迴到本位,把土地神趕到城隍廟裏暫住,而菩薩師徒則隱藏了真實身形。
究竟能否找到那個取經人呢?請聽下迴分解。
磨磚作鏡,積雪為糧,迷了幾多年少?就像用磚頭磨成鏡子,用積雪當作糧食一樣,這種荒謬的行為迷惑了多少年輕人的心智。他們在追求的過程中,迷失了自我,陷入了無盡的迷茫和困惑之中。
毛吞大海,芥納須彌,金色頭陀微笑。然而,當我們真正領悟到禪的真諦時,就會發現,一切都是那麽的渺小和微不足道。我們可以像毛發一樣吞下大海,像芥菜子一樣容納須彌山,這種境界是如此的高深和玄妙。而金色頭陀的微笑,則是對我們的一種啟示,讓我們明白,隻有通過內心的修行和領悟,才能達到真正的解脫和自由。
悟時超十地三乘,凝滯了四生六道。當我們領悟到禪的真諦時,就會超越十地三乘的境界,擺脫四生六道的輪迴。我們不再被世俗的欲望和煩惱所束縛,而是能夠以一種超脫的心態看待世界,享受內心的寧靜和自由。
在那絕想崖前,無陰樹下,傳來了杜宇一聲清脆的春曉啼鳴。曹溪路崎嶇險峻,鷲嶺雲深沉厚重,此地故人的音訊杳無。千丈高的冰崖之上,五葉蓮綻放盛開,古老的殿宇簾幕低垂,香煙嫋嫋升起。就在那時節,若能識破源流,便能得見龍王的三寶。
這一篇詞,名為《蘇武慢》。話說我佛如來,辭別了玉帝,迴到了雷音寶刹。隻見那三千諸佛、五百阿羅、八大金剛、無邊菩薩,一個個都手持幢幡寶蓋,懷揣異寶仙花,整齊地排列在靈山仙境、娑羅雙林之下,迎接如來的歸來。
如來駕馭著祥雲,對著眾人說道:“我憑借著甚深的般若智慧,遍觀三界。萬物的根本性質,終究歸於寂滅,如同虛空一般,一無所有。降伏那乖戾的猴子,此事無人能識,名為生死的開端,法相便是如此。”說完,如來放出舍利之光,光芒照亮了整個天空,出現了四十二道白虹,南北貫通相連。大眾見狀,紛紛皈依身體,禮拜如來。不一會兒,聚集的慶雲彩霧中,如來登上上品蓮台,端莊地坐了下來。
三千諸佛、五百羅漢、八金剛、四菩薩,皆合掌近前,施禮完畢後,齊聲問道:“那鬧天宮、攪亂蟠桃盛會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如來佛祖答道:“此乃花果山所產的一隻妖猴,其罪惡滔天,簡直不可名狀。諸天神將,皆無法將其降伏。即便是二郎神擒獲了他,太上老君用三昧真火煆燒,也未能損傷他分毫。我去之時,他正在雷將中間,耀武揚威,賣弄精神。我止住兵戈,詢問他的來曆,他自稱神通廣大,會七十二般變化,還能駕馭筋鬥雲,一去便是十萬八千裏。我與他打了個賭賽,若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便放他離去,反之則將他鎮壓。結果他未能逃出我的手掌,我便將他一把抓住,並用手指化作五行山,將他封壓在那裏。玉帝為表感激,大開金闕瑤宮,設宴款待,請我坐了首席。還設立安天大會,以感謝我的功績。我這才辭別玉帝,返迴西天。”
眾人聽後,皆麵露喜悅之色,對如來佛祖的神通廣大讚不絕口。道謝之後,各自分班退去,各司其職,共享這天真之樂。
好一派祥瑞之象!漫天的祥雲籠罩著天竺聖地,彩虹之光擁護著無上的世尊。西方世界以此為首,堪稱無相法王之門。這裏常見玄猿獻上香果,麋鹿口銜鮮花;青鸞翩翩起舞,彩鳳鳴叫於空;靈龜捧著長壽之物,仙鶴叼著靈芝。人們安心享受這片淨土隻園,盡情領略龍宮法界的美妙。每天都有花朵綻放,每時都有果實成熟。人們在這裏修習寧靜迴歸本真,參悟禪道正果。既不會消滅也不會生長,既不會增加也不會減少。煙霧雲霞縹緲,自由自在地來來往往,四季變換也無法影響他們,歲月流逝也無需記憶。
有詩讚曰:
來去自由任悠遊,既無恐懼也無憂。極樂世界皆坦途,大千世界無春秋。
佛祖居住在靈山大雷音寶刹之中,一天,他召集了諸佛、阿羅、揭諦、菩薩、金剛、比丘僧、尼等眾人說:“自從降伏那乖巧的猴子安定了天庭之後,我們這裏就不知道年月了,估計凡間已經過了五百年。現在正值孟秋十五,我有一個寶盆,盆中擺滿了各種奇異的花卉和珍饈異果等物品,想邀請你們一同參加這個‘盂蘭盆會’,怎麽樣?”
眾人紛紛雙手合十,虔誠地向佛祖行禮三次,表示已經領悟了佛法真諦。如來則將寶盆中的花果物品交給阿儺捧著,讓迦葉負責分發。眾人都非常感激,各自獻上詩作表達謝意。
第一首詩名為“福”:
福光閃耀在佛祖麵前,福氣深厚源遠流長。福德無邊無際如同大地一樣長久,福緣喜慶與上天相連。
福田廣泛播種年年繁榮,福海深沉歲歲堅固。福滿乾坤帶來眾多福祉,福增無量永遠周全。
第二首詩名為“祿”:
祿重如山如彩鳳鳴叫,祿運亨通時刻都能祝福長壽。祿添萬斛身體健康,祿享千鍾世間太平。
祿俸齊天永遠穩固,祿名似海更加清澈。祿恩遠繼受到敬仰,祿爵無邊萬國榮耀。
第三首詩名為“壽”:
壽星向如來獻上光彩,壽域光輝從此開啟。壽果滿盤產生祥瑞之氣,壽花新鮮采摘插入蓮花台。
壽詩清新雅致充滿奇妙,壽曲優美動聽按照才華演奏。壽命延長與日月相同,壽如山海更加悠然自得。
眾多菩薩獻出供品之後,請求如來佛祖闡明佛法根本,指明源流。如來微微開啟慈悲的雙唇,講述宏大的佛法,宣揚正果。他所講解的是三乘妙典、五蘊《楞嚴》等深奧的教義。隻見天龍環繞四周,鮮花如雨般繽紛飄落。這正是:
禪心如同明月照耀千江之水,真性恰似清澄之水涵養萬裏天空。
如來講完後,對眾人說道:“我觀察四大部洲,發現眾生的善惡各不相同:東勝神洲的人們敬重天地,心境爽朗,氣息平和;北俱蘆洲的人雖然喜歡殺生,但隻是為了填飽肚子,性情愚鈍,情感疏遠,並沒有太多惡行;我們西牛賀洲的人不貪婪也不殺戮,注重養氣和修養靈性,雖然沒有上等真人,但人人都長壽;然而那南贍部洲的人卻貪戀淫穢享樂,災禍不斷,爭鬥不休,正是所謂的口舌之爭的場所,是非之海。我現在擁有三藏真經,可以勸化世人向善。”
諸位菩薩聽後,雙手合十表示皈依。他們向佛前問道:“如來有哪三藏真經呢?”如來迴答道:“我有法藏一部,談論上天之道;論藏一部,解說大地之理;經藏一部,超度鬼魂。這藏經閣內所藏的三藏真經共計三十五部,總計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這些都是修行成真、修正善道的經典。我本想將它們送到東方,但無奈那裏的眾生愚昧無知,詆毀誹謗真經,不能理解我佛教的宗旨和要義,輕視瑜伽正宗。如何能找到一個有法力的人,去東土尋找一個虔誠的信徒,讓他曆經千辛萬苦,跋涉千山萬水,到這裏來取真經,永遠傳承於東土,勸導教化眾生呢?這可是一項偉大的福祉和善舉啊!誰願意去走一趟呢?”
這時,觀音菩薩走近蓮台,向佛祖行禮三次後說道:“弟子能力有限,願前往東土尋找一位取經人。”眾人紛紛抬起頭來看,隻見那菩薩:
她的道理圓滿,品德高尚,智慧充滿全身。頭上的纓絡垂下珠翠,身上的香環結成寶物。烏黑的頭發巧妙地梳成盤龍發髻,繡花的帶子輕盈地飄動著彩鳳的羽毛。碧玉紐扣,樸素的羅袍,被祥瑞之光籠罩;錦繡絨裙,金色的紐帶,被吉祥之氣遮蔽。眉毛如同彎彎的新月,眼睛好似兩顆明亮的星星。天生一副喜悅的麵容,嘴唇輕輕一抹胭脂紅。淨瓶中的甘露年年都充盈豐盛,斜插著的楊柳每年都青蔥翠綠。能解除八種苦難,超度眾生,具有偉大的慈悲憐憫之心:所以鎮守泰山,居住在南海,拯救苦難時隻要聽到聲音,就會得到萬人稱讚,萬人迴應,千位聖賢和千種神靈都會顯靈。她的心境如同蘭花般欣喜地欣賞著紫色竹子,她的性情像香草一樣喜愛散發香氣的藤蔓。她就是落伽山上慈悲的主人,潮音洞裏活著的觀音菩薩。
如來見到後,心中非常高興說道:“其他人都去不了,必須是觀音尊者這樣神通廣大的人才能去。”菩薩說:“弟子這次前往東方國土,您有什麽話要囑咐嗎?”如來說:“這一次去,要仔細查看道路,不能在雲霄中行走,必須要半雲半霧;眼睛看過山水,牢牢記住路程的遠近數目,叮囑那取經人。隻是擔心善良的信徒難以行走,我給你五件寶貝。”
隨即命令阿儺、迦葉,取出一件“錦襴袈裟”和一根“九環錫杖”,對菩薩說:“這件袈裟和錫杖,可以讓那取經人親自使用。如果願意堅定信心來到這裏,穿上我的袈裟,就能避免墜入輪迴;拿著我的錫杖,不會遭受毒害。”
菩薩雙手合十,恭敬地向如來行禮,表示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她接過如來遞給她的三個箍兒,仔細端詳著它們。如來告訴菩薩,這些箍兒名為“緊箍兒”,雖然外觀相同,但用途各異。他還傳授給菩薩三篇“金、緊、禁”的咒語,並囑咐菩薩,如果在路上遇到強大的妖魔,要勸說他們改邪歸正,跟隨唐僧成為他的徒弟。如果他們不聽從指揮,可以將箍兒戴在他們頭上,通過咒語控製他們。
菩薩聽後,再次向如來行禮表示感謝。然後,她唿喚惠岸行者前來,讓他陪伴自己前往尋找唐僧和孫悟空。惠岸行者手持一根沉重的渾鐵棍,威力巨大,時刻保護著菩薩。菩薩將錦襴袈裟整理好,放入包裹中,交給惠岸行者背著。接著,菩薩將金箍藏起來,拿起錫杖,離開靈山。這次出行,注定會發生很多事情:
佛子終於實現了迴歸本源的願望,金蟬長老也披上了珍貴的袈裟。
那菩薩一路雲光來到山腳下,有玉真觀金頂大仙在觀門首迎接,恭請菩薩進去喝茶。菩薩不敢耽擱太久,說道:“今天領受如來佛祖法旨,要去東土尋找取經之人。”大仙問道:“取經人什麽時候能到這裏?”菩薩說:“還不確定,大約需要兩三年時間,也許可以到達這裏。”於是向大仙告辭,半雲半霧地前行,心中默默計算路程。有一首詩為證:
萬裏迢迢來尋覓,誰說心意難以周全?如果乞求他人也像這樣,難道這是我生平偶然之事嗎?
傳道有方卻成為虛妄之語,說明沒有誠信也是虛假傳言。願意傾盡真誠之心尋找相知之人,料想前方必然會有緣份。
師徒兩人正在趕路,忽然看到一條弱水,有三千多裏寬,這就是流沙河界。菩薩說道:“徒弟啊,這個地方確實很難行走。取經人都是凡人俗子,怎麽能夠渡過這條河呢?”惠岸問:“師父,你看看這條河有多遠?”那菩薩停下腳步觀看,隻見:
東邊連著沙漠,西邊抵達各個番邦;南邊到達烏戈,北邊通向韃靼。這河寬約八百餘裏,上下遊長達千萬裏。河水翻滾如大地翻身,波浪洶湧如山脊聳立,洋洋灑灑,廣闊無垠,遠遠就能聽到萬丈洪水的聲音。仙人難以到達這裏,蓮葉也無法漂浮其上。衰敗的野草和傾斜的陽光流淌在曲折的水灣,黃色的雲朵和陰影籠罩著長長的堤岸。哪裏有商人來往?哪裏有漁夫棲息?平坦的沙灘上沒有大雁落下,遙遠的岸邊隻有猿猴啼叫。隻有紅色的蓼花和繁多的花朵知道景色,白色的蘋葉散發著清香,隨意地飄動。
菩薩正在仔細查看,忽然看到河中發出“潑剌”一聲巨響,水波中跳出一個妖魔來,模樣十分醜陋兇惡。他長得:
臉色既不是青色,也不是黑色,而是晦暗的顏色;身材不高不矮,赤著腳,青筋暴露。眼睛閃閃發光,好像爐灶底部的兩盞明燈;嘴角歪斜,如同屠夫的家什缽子。鋒利的獠牙像寶劍的刀刃,紅色的頭發蓬亂。一聲怒吼如同雷聲轟鳴,兩隻腳奔跑起來像旋風一樣。
那怪物手持一根寶杖,上岸後就要捉拿菩薩,但被惠岸揮動混鐵棍擋住了去路。喝聲:“休走!”那怪物就持寶杖來迎。兩個在流沙河邊,這一場惡殺,真個驚人!隻見木叉揮舞著渾鐵捧,展現出強大的法力和神通;而那怪物則舞動著降妖杖,竭力逞強鬥勇。他們猶如兩條銀色巨蟒在河邊翩翩起舞,又似兩位神僧在岸邊奮勇衝鋒。其中一個威震流沙,施展著自己的本領;另一個力保觀音,立下赫赫戰功。
一個翻起波浪,躍過江河,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淹沒;另一個吐出霧氣,噴吐狂風,使得日月無光,天地昏暗。那根降妖杖,如同出山的白虎一般兇猛無比;而那根渾鐵棒,則像臥道的黃龍一樣威風凜凜。一個使用起來,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讓人難以捉摸;另一個丟掉時,動作迅速敏捷,令人眼花繚亂。
這場戰鬥異常激烈,直打得天昏地暗,星辰璀璨;雲霧滾滾,天地朦朧。那個長期居住在弱水中的怪物兇狠無比,而這位初次離開靈山的木叉則展現出了非凡的實力。
兩人你來我往,激戰了數十迴合,依然難分勝負。那怪物用降妖杖擋住了木叉的鐵棒,問道:“你是什麽地方的和尚,竟敢前來與我對抗?”木叉迴答道:“我是托塔天王的二太子木叉,又名惠岸行者。如今我護送我的師父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之人。你究竟是什麽妖怪,竟敢如此囂張地阻擋我們的去路?”
那怪聽後,如夢初醒般說道:“哦!我想起來了,你是與南海觀音一起在紫竹林修行的木叉。你怎麽會來到這裏呢?”木叉指著岸邊的觀音說:“那岸上站著的難道不是我的師父嗎?”
怪物一聽,連連點頭稱是,並收起了寶杖,任由木叉揪住它,一同拜見觀音。見到觀音後,怪物低頭便拜,恭敬地說道:“菩薩,請原諒我的罪過。請容我向您傾訴。其實我並不是妖怪,而是靈霄寶殿上侍奉玉皇大帝鑾輿的卷簾大將。隻因為在蟠桃會上不小心打破了一隻琉璃盞,就被玉皇大帝狠狠地打了八百大板,然後被貶下凡間,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不僅如此,每七天還要遭受飛劍穿刺胸膛百餘次的懲罰,真是苦不堪言啊!無奈饑餓和寒冷實在難以忍受,每隔兩三天我就得浮出水麵尋找一個過往的行人吃掉,以維持生命。沒想到今天冒犯了慈悲的菩薩。”
菩薩聽後,歎息道:“你在天上犯了錯,被貶到凡間,但如今你卻又傷害無辜性命,這豈不是罪加一等?我這次前來,是奉佛祖旨意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之人。
觀音菩薩看著眼前的妖怪,心中湧起一絲憐憫。她緩緩開口道:“你何不入我門來,皈依善果,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上西天拜佛求經?我教飛劍不來穿你。那時節功成免罪,複你本職,心下如何?”
那怪聽聞此言,心中一動。他在這流沙河中吃人無數,早已厭倦了這種生活。如今有機會皈依正果,跟隨取經人前往西天拜佛求經,不僅可以免去罪孽,還能恢複本職,何樂而不為呢?於是,他連忙向前道:“菩薩,我願皈正果。”
接著,他又向菩薩訴說了自己的過往。原來,他在此間吃人無數,向來有幾次取經人來,都被他吃了。凡吃的人頭,拋落流沙,竟沉水底。這個水,鵝毛也不能浮。惟有九個取經人的骷髏,浮在水麵,再不能沉。他以為異物,將索兒穿在一處,閑時拿來玩耍。
菩薩聽後,微微一笑道:“豈有不到之理?你可將骷髏兒掛在頭項下,等候取經人,自有用處。”怪物道:“既然如此,願領教誨。”菩薩方與他摩頂受戒,指沙為姓,就姓了沙;起個法名,叫作個沙悟淨。
當時,沙悟淨入了沙門,送菩薩過了河。他洗心滌慮,再不傷生,專等取經人。
菩薩與他道別之後,便與木叉一同直奔東土而去。
行了許久,他們又望見了一座高山。這座山高聳入雲,山上彌漫著一股惡氣,讓人望而卻步。菩薩和木叉本想駕雲越過此山,卻不料狂風驟起,一個妖魔突然閃現出來。
這妖魔生得極為兇險,模樣十分可怕。他的嘴巴如同卷髒的蓮蓬一般耷拉著,耳朵像蒲扇一樣碩大,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他的獠牙鋒利如鋼銼,長嘴張開時仿佛一個燃燒的火盆。他頭戴金盔,緊緊係在腮邊,身上的鎧甲絲絛如蟒蛇蛻皮一般。他手中握著一根釘鈀,猶如龍爪探出,腰間還挎著一張彎弓,宛如半月之形。他威風凜凜,氣勢逼人,仿佛要將太歲都欺壓下去,那昂揚的鬥誌更是能夠壓製天神。
妖魔二話不說,徑直朝著菩薩衝了過來,不分青紅皂白,舉起釘鈀就向菩薩砸去。幸好木叉行者眼疾手快,及時擋在了菩薩身前,大喝一聲:“那潑怪,休得無禮!看棒!”妖魔見狀,也不甘示弱,迴擊道:“這和尚不知死活!看鈀!”
於是,兩人在山底下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他們你來我往,互不相讓,一時間難分勝負。
好一場激烈的廝殺!妖魔來勢洶洶,兇狠異常,而惠岸行者亦是威風凜凜,神通廣大。隻見他揮舞著鐵棒,直搗妖魔心窩,而那妖魔則舉起釘鈀,迎麵猛擊。一時間,塵土飛揚,遮天蔽日,飛沙走石,鬼神皆驚。那九齒釘鈀閃耀著耀眼的光芒,雙環發出清脆的響聲;而惠岸行者的鐵棒則黑漆漆的,舞動起來虎虎生風。
這一個是天王的太子,那一個是元帥的精靈。一個在普陀山為護法,一個在山洞中作妖精。他們二人在此相遇,互不相讓,都想爭個高下,卻不知最終誰會勝出,誰會落敗。
就在他們殺得難解難分之時,觀世音菩薩在半空中拋下一朵蓮花,將他們的鈀杖隔開。那妖魔見此情形,心中大驚,連忙問道:“你是哪裏來的和尚,竟敢用這眼前的花兒來哄騙我?”木叉行者喝道:“你這有眼無珠的蠢貨!我乃是南海菩薩的徒弟。這是我師父拋來的蓮花,你竟然不認得!”那怪道:“南海菩薩,可是那掃三災、救八難的觀世音菩薩?”木叉行者道:“不是她還能是誰?”那妖魔聽了,趕忙丟開釘鈀,納頭便拜,口中說道:“老兄,菩薩在哪裏?還請你引見引見。”木叉行者仰頭指了指天空,說道:“那不就是嗎?”那妖魔趕忙朝上磕頭,高聲叫道:“菩薩,恕罪,恕罪!”
觀音菩薩按下雲頭,緩緩降落在那怪物麵前,神色莊重地問道:“你究竟是何方妖孽?是何處成精的野豕,還是何方作怪的老彘?竟敢在此處阻擋我的去路?”
那怪聽了,連忙搖頭辯解道:“我並非野豕,也不是老彘。我本是天河裏的天蓬元帥,隻因一時貪杯,帶酒戲弄了嫦娥仙子,觸怒了玉帝。玉帝大怒,下令將我重打二千錘,隨後便將我貶下了凡塵。我的一靈真性,在投胎時竟意外走錯了道路,誤投在了一個母豬胎裏,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我出生後,一氣之下咬殺了母豬,又弄死了群彘,便在此處占山為王,靠吃人度日。今日不巧衝撞了菩薩,還望菩薩大發慈悲,救我脫離苦海。”
觀音菩薩微微點頭,又問道:“此山叫作什麽山?”
怪物趕忙迴答道:“此山名叫福陵山。山中還有一洞,叫作雲棧洞。洞裏原本有個卵二姐,她見我有些武藝,便招我做了上門女婿,也稱作‘倒蹅門’。可惜好景不長,不到一年她就去世了,將一洞的家當都留給了我。我在此處居住已久,卻沒有一份正當的生計,隻能依舊靠吃人度日。還望菩薩恕罪。”
觀音菩薩聽了,麵色一沉,說道:“古人雲:‘若要有前程,莫做沒前程。’你既在上界違反了天條,如今又不知悔改,依舊兇殘成性,傷生造孽,豈不是罪加一等?”
那怪聽聞菩薩所言,不禁說道:“前程?前程?若依你所言,豈不是要我去喝西北風!常言說得好:‘依著官法打殺,依著佛法餓殺。’罷了!罷了!還不如捉個行人,吃他個肥膩膩的,管他什麽二罪、三罪、千罪、萬罪!”
菩薩聽了,微微一笑道:“‘人有善願,天必從之。’你若肯歸依正果,自然會有養身之處。世間有五穀雜糧,足以充饑,為何非要吃人度日呢?”
怪物聽了菩薩的話,如夢初醒,連忙向菩薩施禮道:“我願從正,奈何我‘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菩薩道:“我奉了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你可願跟他做個徒弟,一同前往西天取經,將功折罪,也好脫離這災瘴之苦。”那怪聽了,滿口答應道:“願隨!願隨!”
菩薩見他心意已決,便為他摩頂受戒,指身為姓,賜姓為豬;又給他起了個法名,叫做豬悟能。從此,豬悟能領命歸真,持齋把素,斷絕了五葷三厭,專心等候取經人的到來。
菩薩與木叉辭別悟能後,腳踏祥雲,往前行去。正走著,忽然聽到空中傳來一陣玉龍的叫喚聲。菩薩近前詢問:“你是何方神龍,在此遭受苦難?”那龍答道:“我乃西海龍王敖閏之子。隻因一時衝動,縱火燒毀了殿上明珠,我父王便將我表奏天庭,告我忤逆之罪。玉帝將我懸吊在空中,打了三百大板,不日便要將我問斬。懇請菩薩大發慈悲,救我一命。”
觀音菩薩聽聞此言,當即與木叉一同趕赴南天門。早有邱、張二天師在此迎接,問道:“菩薩此去何處?”菩薩答道:“貧僧奉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途中遇到這條孽龍被懸吊在此,特來向玉帝啟奏,請求饒他性命,賜予貧僧,讓他為取經人充當腳力。”二天師聞言,趕忙上奏玉帝。玉帝隨即下殿迎接菩薩。
菩薩上前施禮完畢,說道:“貧僧領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路遇此龍遭難,特來懇請玉帝開恩,饒他性命,賜予貧僧,讓他與取經人一同西行,以贖其罪。”玉帝聽後,當即傳旨赦免小龍的罪過,派遣天將將其釋放,並交予菩薩處置。菩薩謝恩後,帶著小龍離開南天門。
小龍叩頭謝恩,感激菩薩的救命之恩,並表示願意聽從菩薩的差遣。菩薩將他送至深澗之中,讓他在此等候取經人的到來。待取經人經過時,小龍便可變作白馬,馱著取經人前往西方,立下功勳。小龍領命後,便潛入深澗之中,耐心等待著取經人的到來。菩薩引領著木叉行者翻過了這座山,又向著東土大地疾行而去。不多時,他們忽然看見前方金光萬道,瑞氣千條,直衝雲霄。木叉說道:“師父,那放光之處,想必就是五行山了,我曾聽聞如來佛祖的‘壓帖’就貼在那裏。”菩薩微微點頭,說道:“不錯,此山之下鎮壓的正是那攪亂蟠桃會、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如今已被壓在此處多年了。”木叉應聲道:“正是,正是。”
師徒二人隨即一同登上山來,仔細觀看那帖子,隻見上麵寫著“唵嘛呢叭口左迷右吽”六字真言。菩薩凝視良久,不禁歎惜不已,隨即作詩一首,詩雲:
堪歎妖猴不奉公,當年狂妄逞英雄。
欺心攪亂蟠桃會,大膽私行兜率宮。
十萬軍中無敵手,九重天上有威風。
自遭我佛如來困,何日舒伸再顯功!
師徒們正在說話間,卻早已驚動了那被困在山下的大聖。大聖在山根下高聲叫道:“是哪個在山上吟詩,竟敢揭我的短?”菩薩聞言,微微一笑,徑直下山來尋看。隻見那石崖之下,有土地、山神以及監押大聖的天將,都紛紛前來拜接菩薩。他們將菩薩引至大聖麵前。菩薩定睛一看,隻見大聖被壓在一個巨大的石匣之中,雖然口能言,但身體卻無法動彈。
菩薩莊嚴地說道:“姓孫的,你可認得我麽?”大聖猛地睜開火眼金睛,連連點著頭兒,高聲叫道:“我怎麽可能不認得你。你便是那南海普陀落伽山救苦救難大慈大悲南無觀世音菩薩。承蒙你的看顧!承蒙你的看顧!我在此處度日如年,卻沒有一個相知的人來看我一眼。你是從何處而來的呢?”菩薩答道:“我奉佛旨,前往東土尋找取經人,路經此地,特意停留片刻來看望你。”大聖急切地說道:“如來哄騙了我,將我鎮壓在此山之下,已有五百餘年了,我無法掙脫。萬望菩薩大發慈悲,方便一二,救我老孫一命!”
菩薩緩緩說道:“你這廝罪業深重,若將你救出,恐怕你又會生出禍害,反而不美。”大聖誠懇地說道:“我已經知曉自己的過錯並深感悔恨。但願菩薩大慈大悲,為我指明一條修行的門路,我情願從此修行。”這正是:
人心生一念,天地盡皆知。善惡若無報,乾坤必有私。
那菩薩聽聞大聖此言,心中頓時充滿歡喜。她微笑著對大聖說道:“聖經有雲:‘出其言善,則千裏之外應之;出其言不善,則千裏之外違之。’你既有此向善之心,待我前往東土大唐國尋覓一個取經之人,讓他來救你脫離困境。你可跟隨他做個徒弟,秉持教誨,加持修行,歸入我佛門,再修正果,你意下如何?”大聖連連點頭,聲聲應道:“願去!願去!”菩薩欣慰地說道:“既然你有此善果,我便為你起一個法名。”大聖趕忙說道:“我已有名字了,叫作孫悟空。”
菩薩聽後,麵露喜色,說道:“我之前也有二人歸降,正好也是‘悟’字排行。你如今也是‘悟’字,與他們相契合,實在是太好了。如此一來,也無需我再多叮囑,我這便去了。”那大聖見性明心,決心歸依佛教,而菩薩則滿懷深情,有意尋訪神僧。
他與木叉告別此地,一路向東前行,沒過多久便抵達了長安大唐國。他們收起雲霧,師徒二人搖身一變,化作兩個疥癩遊僧,走進了長安城中。不知不覺,天色已晚。他們來到大市街旁,隻見一座土地神祠,便徑直走了進去。這可把土地神嚇得心慌意亂,鬼兵們也膽戰心驚。他們認出是菩薩降臨,趕忙叩頭迎接。土地神又急忙跑去稟報城隍、社令以及長安城中各廟宇的神隻,眾神都知道是菩薩駕臨,紛紛前來參見,並告罪說:“菩薩,恕我們迎接來遲之罪。”
菩薩說道:“你們切不可泄露半點消息。我奉佛祖旨意,特地來此尋找取經人。暫且借你們的廟宇居住幾日,待找到真正的取經人後便迴。”眾神各自迴到本位,把土地神趕到城隍廟裏暫住,而菩薩師徒則隱藏了真實身形。
究竟能否找到那個取經人呢?請聽下迴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