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有一句話:財不露白。


    做出違背祖宗的決定,注定要付出慘烈的代價,王家主終有一天會明白,他今天究竟做了多愚蠢的事情。


    將珍珠投擲進盒子中,淩漪笑眯眯的道:“瞧著,倒像是個好爹。”


    見公主殿下沒興趣,王璲之也將盒子扔到了一旁,不鹹不淡的道:“可惜父愛來得太遲了些。”


    早些送來,說不準還摻雜著幾分父子情。


    如今嘛,不過是看著他還有幾分用處罷了。


    好在他也對王悼沒什麽期待,對此也不覺得傷心。


    隻是覺得東西送得有些少了,對公主殿下的寵臣隻送這點東西,是瞧不起公主殿下嗎?


    公主殿下抿唇笑了下,歎息:“世家根基在土地,在書本,王悼……心不誠啊!”


    王璲之微微一笑:“他會知道什麽是誠的。”


    朝中的日子就那麽多,一日一日的過著,一天一天的熬著。


    當世家子被熬得隻剩下三組的時候,朝堂上的王家子也與王璲之聯絡上了。


    別誤會,所謂的王家子隻是單純姓王的意思,不代表都是年輕人。


    那些與王悼同輩的王家人,在家主的指示下,也得乖乖的來對王璲之示好。


    一時間,官位並不算高的王璲之成了王家人在朝堂上的領軍人物。


    所以,這種領軍人物偶爾向家人暗示一下喜歡種田跑馬,喜歡古籍書本是很正常的吧。


    尤其是當這些東西被送到公主府後,便有一個王家人能重迴朝堂的時候。


    雖然官位很小,但迴到朝堂就是好信號,代表皇家對王家沒那麽多的厭惡,代表王家人可以利用朝堂上的勢力給族人升升官。


    一日日過去,王家被罷免了十六人,迴去了九人,而這也僅僅經曆了不到半年的時間,遠遠超出了王悼的預料。


    這讓一直賦閑在家的王悼驚喜至極,連幾乎被搬空的書房都來不及心疼,就更別提世家數之不盡的土地了。


    兒子這麽優秀,給些好東西又怎麽了?


    倘若他如此一直如此優秀,王家宗子的身份也不是不能給!


    到時候,他的東西不還是王家的東西?


    一來一迴,根本一點不虧!


    他的小算盤打得極好,可杜氏卻幾乎咬碎了牙。


    她為什麽在長子去世後忍氣吞聲,還不是為了她餘下的兩個兒子!


    隻要她的兒子能得到宗子的位置,一切的忍耐都值得!


    可王悼現在在做什麽?


    將王家的財產轉移給那個沒有保護好王穎的庶子,甚至讓朝堂之上的王家人向他靠攏。


    此刻,王璲之在王家的位置不是宗子勝似宗子,那她的兒子們怎麽辦?


    別說如今王悼有心思立王璲之為宗子,便是沒有這麽想,立了她的兒子為宗子,她的兒子手下的勢力能有王璲之大嗎?


    到時候王家聽誰的?


    她的兒子難不成要屈居妾婢之子之下嗎?


    這是杜氏絕對不能忍的,也是杜家完全不能忍的!


    倘若王家的下一任家主沒有姓杜的血脈,那他們兩家的合作無疑會受到巨大的打擊,這些年的付出更是付諸東流!


    “莫要急。”杜家主安撫著迴到家中哭訴的杜氏,警告她:“此等事情你可與我說,卻不可與王悼分說,更不能在他麵前表現出對王璲之的憤恨之意!”


    杜氏也是世家出身,再加聯姻的緣故,學習的處世之道並不少,聽了兄長的話擦了擦眼淚:“我怎麽可能不知道這點?若非無法忍耐,我也不能來向兄長傾訴!”


    “王家欺人太甚,這些年我杜家處處優待於王家,他竟想過河拆橋!”她攥緊帕子,咬牙道:“若讓妾婢之子成了家主,王家怎還能有我說話的餘地,有與杜家永世修好的可能?”


    杜家主歎了一聲:“王悼實在過分,我定不會讓他如此荒唐,你且放心,我會讓他知道分寸的!”


    頓了頓,他又道:“你迴到王家後,也與他溝通一番,莫要太強勢,現在這般就很好。”


    杜氏哭聲一頓,隨即點頭道:“兄長放心,我會為了兩家之好努力的。”


    杜家主歎息:“當年父親沒有看錯你。”


    杜氏保證:“我永遠是杜家人。”


    兄妹二人交談過後,杜氏坐上了迴家的馬車,麵上一片冷漠。


    兄長早已不是出閣時對她關心備至的那個兄長,她也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


    他們都得為了彼此的利益算計,希望兄長知道怎麽做才是對杜家最好的吧。


    她的兒子若是做不成家主,她便要在庶子統治下討生活,驕傲到如今的世家女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倘若杜家和王家都辜負了她,她也隻能魚死網破了。


    杜家主目送妹妹的身影消失,指尖敲了敲桌麵:“過些日子,約王悼一敘。”


    “且從家中女子選出幾個適齡的,先備著。”


    讓王家和杜家永世修好的,也並非隻有她的外甥上位這一條,還有下一任王家家主是杜家女這一條不是嗎?


    他的傻妹妹,怎麽能忘了這點?


    至於王璲之與公主殿下,少年人的情感又能持續多久?


    陛下也不會允許公主殿下二嫁王家子的,到時候兩人斷了,王璲之也需要一個宗婦。


    他看,杜家女就很好。


    畢竟過去的幾十年中,杜家女做王家宗婦從來沒有出過岔子。


    兄妹兩人各有算計,淩漪也在算計著王家人。


    也許王悼沒有發現,今次淩漪將他們後入朝堂之上的人都安排在具體做事的位置了。


    負責工程、糧草、算賬之類的小官,雖然職位不高,卻是一頂一的重要。


    這也是王悼覺得王璲之有用的原因之一,能進入這樣的部門,未來在王家的幫助下必定有問鼎九卿之位的可能。


    但同樣的,進入這樣的部門,也必須得有做事的本事和能力。


    翻看著對王家人的監視記錄,淩漪歎息。


    雖然世家子中有部分擬人,但在還未曾墮落到談玄、裸奔、吸五石散的程度前,他們的做事還是很有能力的。


    有能力好啊,有能力才能讓她狠狠的用,用壞了也能廢物利用一下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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