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揚略一笑，沒直接答，「陳孟瞻那道奏疏，多虧有王爺在後頭指點，否則陳孟瞻縱使才高八鬥，一介庶族進士，才在上京城混了三五年，哪能摸清世宦子弟間的那些彎彎繞繞？」
齊王淡淡道：「知道那些，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昭儀這麽說，倒叫本王慚愧。」
千揚頓了頓，又說：「後頭的事，想必也是王爺的手筆吧，百姓再憤怒，要對天子表親、朝廷二品大員動手，那可不是等閑就能醞釀出的勇氣，非得有人帶了頭，才會從眾而為。」
「確實是本王的人。」
千揚嗯了聲，「官家沒看出來，可我聽太後話裏話外的意思，多少猜到了些許，王爺要小心。」
言及太後，千揚便想到無窮無盡的麻煩事，先同齊王說了通那日在鹹寧殿的情形，「官家這兩日應當會召見王爺，京畿軍備之事，沒人比王爺您更熟悉。李從晦是範家的親兵，三萬兵馬說多不多，可放在京畿，也不算少，到時候還得倚仗王爺您襄助。」
千揚說完，齊王卻久久沒開口，她覺奇怪，抬眼一望，正對上齊王探究的目光，不由一怔，「王爺您有異議麽？我說得不對？」
「昭儀今日似乎不大對勁。」齊王沉沉的目光壓迫著她，「同本王說話，眼神卻落在別處，怎麽，昭儀是覺得本王今日不堪入目？」
千揚遲遲啊了聲，胡亂擼著被風吹亂的鬢發，說哪裏有，「王爺英姿颯爽，春風得意......哪裏會不堪入目？」一邊安慰自己隻是談公事，做足心理建設，終於揚頭，坦蕩蕩迎上齊王的視線，結果卻撞入一雙噙著笑的眸子。
「昭儀看見了。」
什麽看見了，看見什麽了？千揚覺得尷尬極了，在心中暗暗問候西蘭，要不是她一通奇怪的話，她怎麽會對著齊王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齊王卻猶嫌不足，高出尋常人半個頭的身條兒又逼近一步，千揚覺得眼前似壓下了座山。然後山開口了：「昭儀原先同本王的約定，是要本王助昭儀對付太後娘娘，可今日昭儀來尋本王，卻是要本王襄助官家。」頓了頓說，「這不太對。」
這不是一迴事麽？她同齊王對付太後，官家要對付的不也是太後？千揚正要說話，忽然一個王府侍從打扮的男子現出身形，清嗓子咳嗽了聲。
齊王慢慢直起身，退後兩步聽侍從迴話，片刻頷了頷首，朝千揚道：「有樁著急的事，昭儀可否在此稍待本王片刻？」
千揚忙點頭。齊王走後，西蘭上到近前，呆呆看著她，「娘娘，範家那個叫人打死的貪官，竟然是您同齊王殿下的手筆。」
千揚瞥了她一眼，「覺得我做錯了？」
西蘭猛地搖頭，「那不能夠，您沒錯，我佩服得很。」躊躇了下，還是問，「那您當時還訓誡官家來著，要他不許幸災樂禍。」
彩棚下有條凳，千揚掃袖拂了拂坐下，示意西蘭也坐，「那不一樣。臣工耍手段玩兒陰謀，天子可以看在眼裏，可他不能帶頭走歪門邪道。天子沒有正氣，不走正道，朝廷不可能清明，所以有些事我能幹，官家卻不可以。」
「您這是什麽雙重標準？」西蘭聽得一知半解，「昧良心的事兒您做，讓官家做無暇的白蓮花？娘娘，恕我直言，您這是把官家當兒子養啊。」
「......誰把朕當兒子養？」
聲音驀然從背後響起，霍然轉頭，隻見官家孤身一人朝這邊走來，走得歪歪斜斜，十分有礙觀瞻。到彩棚底下，朝西蘭揮揮手，「你出去，朕同你主子說話。」然後一把將千揚拉起來，抵在彩棚後頭的石柱上，「昭儀，你是不是在說朕的壞話？」
一股酒氣兜頭兜腦撲過來，千揚抵著官家的額頭推開，一臉嫌棄，「您喝多了，離我遠點兒。」
「朕離你遠點兒，好讓你去找別人？」官家冷著臉又湊近她，「朕遠遠瞧見了，你適才再同別的男人說話，是誰？是不是齊王？」
千揚推他的手頓了下，「我同齊王說，讓他幫著您對付太後，您別不知好歹。」
官家立刻嚷嚷起來，「朕用得著你去替朕求人？叫女人出賣色相去拉攏朝臣，那朕成什麽了！昭儀，你瞧不起朕還是怎麽的？」
千揚著急給他使眼色，「您嚷什麽嚷？想叫人來看您傻樣兒？一國之君醉成這樣還不知道收斂，我看您也沒打算叫人瞧得起啊。」
官家叫她說得愈發激動，氣紅了眼，高聲嚷著要去找齊王算帳。千揚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反身將官家壓在石柱上，揚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您閉嘴！有本事您去百官跟前嚷，在我麵前人五人六的，多大的出息？」
這上下一調個兒，官家倒愣了，遲緩地動了動腦筋，好像也確實這麽迴事兒，在她麵前自己一向沒有什麽出息，便沒聲兒了。
千揚警告他：「我放手，您不許再喊，聽見了？」
官家乖乖點頭，然後伸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
千揚愣了瞬，還在想那是什麽玩意兒，反應過來後倏地縮手。這下換了她惱羞成怒，「您真醉傻了？醉了就去睡一覺，別上外頭來丟人現眼。」
是誰說不許嚷嚷的！官家一俯身，拿唇將她的嘴堵上了，密密地啃了一陣兒，才氣喘籲籲地直起腰，「朕不去——朕去睡覺，好讓你幽會外臣？」
喝醉酒的人手上沒分寸，力氣出奇大，千揚根本扭不開身。同醉鬼沒什麽好多言的，千揚冷聲說：「那行，您願意閑逛，您自便，我要迴去了。」<hr>
齊王淡淡道：「知道那些，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昭儀這麽說，倒叫本王慚愧。」
千揚頓了頓，又說：「後頭的事，想必也是王爺的手筆吧，百姓再憤怒，要對天子表親、朝廷二品大員動手，那可不是等閑就能醞釀出的勇氣，非得有人帶了頭，才會從眾而為。」
「確實是本王的人。」
千揚嗯了聲，「官家沒看出來，可我聽太後話裏話外的意思，多少猜到了些許，王爺要小心。」
言及太後，千揚便想到無窮無盡的麻煩事，先同齊王說了通那日在鹹寧殿的情形，「官家這兩日應當會召見王爺，京畿軍備之事，沒人比王爺您更熟悉。李從晦是範家的親兵，三萬兵馬說多不多，可放在京畿，也不算少，到時候還得倚仗王爺您襄助。」
千揚說完，齊王卻久久沒開口，她覺奇怪，抬眼一望，正對上齊王探究的目光，不由一怔，「王爺您有異議麽？我說得不對？」
「昭儀今日似乎不大對勁。」齊王沉沉的目光壓迫著她，「同本王說話，眼神卻落在別處，怎麽，昭儀是覺得本王今日不堪入目？」
千揚遲遲啊了聲，胡亂擼著被風吹亂的鬢發，說哪裏有，「王爺英姿颯爽，春風得意......哪裏會不堪入目？」一邊安慰自己隻是談公事，做足心理建設，終於揚頭，坦蕩蕩迎上齊王的視線，結果卻撞入一雙噙著笑的眸子。
「昭儀看見了。」
什麽看見了，看見什麽了？千揚覺得尷尬極了，在心中暗暗問候西蘭，要不是她一通奇怪的話，她怎麽會對著齊王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齊王卻猶嫌不足，高出尋常人半個頭的身條兒又逼近一步，千揚覺得眼前似壓下了座山。然後山開口了：「昭儀原先同本王的約定，是要本王助昭儀對付太後娘娘，可今日昭儀來尋本王，卻是要本王襄助官家。」頓了頓說，「這不太對。」
這不是一迴事麽？她同齊王對付太後，官家要對付的不也是太後？千揚正要說話，忽然一個王府侍從打扮的男子現出身形，清嗓子咳嗽了聲。
齊王慢慢直起身，退後兩步聽侍從迴話，片刻頷了頷首，朝千揚道：「有樁著急的事，昭儀可否在此稍待本王片刻？」
千揚忙點頭。齊王走後，西蘭上到近前，呆呆看著她，「娘娘，範家那個叫人打死的貪官，竟然是您同齊王殿下的手筆。」
千揚瞥了她一眼，「覺得我做錯了？」
西蘭猛地搖頭，「那不能夠，您沒錯，我佩服得很。」躊躇了下，還是問，「那您當時還訓誡官家來著，要他不許幸災樂禍。」
彩棚下有條凳，千揚掃袖拂了拂坐下，示意西蘭也坐，「那不一樣。臣工耍手段玩兒陰謀，天子可以看在眼裏，可他不能帶頭走歪門邪道。天子沒有正氣，不走正道，朝廷不可能清明，所以有些事我能幹，官家卻不可以。」
「您這是什麽雙重標準？」西蘭聽得一知半解，「昧良心的事兒您做，讓官家做無暇的白蓮花？娘娘，恕我直言，您這是把官家當兒子養啊。」
「......誰把朕當兒子養？」
聲音驀然從背後響起，霍然轉頭，隻見官家孤身一人朝這邊走來，走得歪歪斜斜，十分有礙觀瞻。到彩棚底下，朝西蘭揮揮手，「你出去，朕同你主子說話。」然後一把將千揚拉起來，抵在彩棚後頭的石柱上，「昭儀，你是不是在說朕的壞話？」
一股酒氣兜頭兜腦撲過來，千揚抵著官家的額頭推開，一臉嫌棄，「您喝多了，離我遠點兒。」
「朕離你遠點兒，好讓你去找別人？」官家冷著臉又湊近她，「朕遠遠瞧見了，你適才再同別的男人說話，是誰？是不是齊王？」
千揚推他的手頓了下，「我同齊王說，讓他幫著您對付太後，您別不知好歹。」
官家立刻嚷嚷起來，「朕用得著你去替朕求人？叫女人出賣色相去拉攏朝臣，那朕成什麽了！昭儀，你瞧不起朕還是怎麽的？」
千揚著急給他使眼色，「您嚷什麽嚷？想叫人來看您傻樣兒？一國之君醉成這樣還不知道收斂，我看您也沒打算叫人瞧得起啊。」
官家叫她說得愈發激動，氣紅了眼，高聲嚷著要去找齊王算帳。千揚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反身將官家壓在石柱上，揚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您閉嘴！有本事您去百官跟前嚷，在我麵前人五人六的，多大的出息？」
這上下一調個兒，官家倒愣了，遲緩地動了動腦筋，好像也確實這麽迴事兒，在她麵前自己一向沒有什麽出息，便沒聲兒了。
千揚警告他：「我放手，您不許再喊，聽見了？」
官家乖乖點頭，然後伸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
千揚愣了瞬，還在想那是什麽玩意兒，反應過來後倏地縮手。這下換了她惱羞成怒，「您真醉傻了？醉了就去睡一覺，別上外頭來丟人現眼。」
是誰說不許嚷嚷的！官家一俯身，拿唇將她的嘴堵上了，密密地啃了一陣兒，才氣喘籲籲地直起腰，「朕不去——朕去睡覺，好讓你幽會外臣？」
喝醉酒的人手上沒分寸，力氣出奇大，千揚根本扭不開身。同醉鬼沒什麽好多言的，千揚冷聲說：「那行，您願意閑逛，您自便，我要迴去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