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揚不說了,官家哼哼兩聲,「你瞧他同先帝長得像,便覺不錯,是不是?」


    「您真幼稚。」千揚翻過身去,拿背對著他,以示懶得搭理。


    官家悻悻說行了,「朕不說了成不成?昭儀,你轉過身來,朕同你說樁宮廷辛秘。」


    誰稀罕聽?可他不再揪著不放,也算有進步,千揚懂得見好就收,慢慢又放平了身子,依舊同他並排躺著。


    官家雙手枕在腦袋下麵,悠悠開口:「其實皇叔與先帝間,關係一向不錯。朕知道,天下都在傳,當年明宗皇帝險些選次子為儲,就因有人提了句『好聖孫』,這才挑中先帝......都是扯淡。」


    千揚不由問:「您怎麽知道?那會兒您還不曉事兒呢吧。」


    「因為朕有位好母親,先帝有位好正妻。」官家偷摸拿餘光掃了眼千揚,見她神色如常,才繼續說:「明宗皇帝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進京,順利奪位,頭等功臣是誰?是太後的母族範家,就沖這一點,範氏一族會眼睜睜瞧著旁人登上皇位嗎?沒可能的事兒,打從一開始,就隻有先帝,從沒有齊王的份兒。」


    這樣想想,也確實是這個理兒,「所以齊王當真沒有過爭位的心思?」


    「這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不過起碼明麵兒上,齊王同先帝,一向兄友弟恭,朕幼時同皇叔關係也不錯,後來朕入朝理政,有些時候同先帝意見相左,反倒是皇叔,會站在朕這邊,後來朕頭一迴出上京辦差,往兩廣閩浙督辦海貿,還是皇叔領著我同行的。」


    千揚「哦」了聲,「既然關係不賴,皇叔也輔佐您良多,今日您同他說話,可是一點兒沒客氣。」


    官家目光炯炯看過來,「你說是因為誰?」


    好吧,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怎麽著,是要她下保,她不會去同齊王這樣那樣嗎?


    「我說官家您別太荒謬。」


    「不是朕荒謬,」官家朝前蹭了蹭,一張臉避無可避地戳在她餘光裏,「朕適才在鹹寧殿見你同皇叔有來有往,皇叔心思深沉,朕幾乎就沒見過皇叔臉上有笑模樣,可他適才對你笑了。」猶嫌不足,又強調,「笑了好幾迴。」


    「噢,那怎麽辦,您又要罰我?」


    官家委屈上了,「朕能怎麽辦?即便你說要左擁右抱,享齊人之福,朕同皇叔由著你挑......朕也隻能使盡花招子,在你麵前爭寵。朕能怎麽辦?朕試過了,還不是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這是瘋了吧!千揚忍無可忍,「什麽左擁右抱齊人之福,您再瞎說,我拿汗巾塞您嘴。」


    大約就是叫官家鬧的,這晚天上,千揚真在勤政殿做了個荒誕離奇的夢。


    第30章 跟著本王


    好晴朗的星辰, 好凜冽的冬夜,千揚站在城樓上朝遠處眺。上京城的萬家燈火連綿成澄黃暈影,有風陣陣吹過,那燈影似漁火, 徜徉在寬闊長河上。


    宮城西南邊兒最亮, 天潢貴胄的宅子多在那一片, 還有滿上京最熱鬧的酒樓食肆。可若要找她同爹爹從前的住處,得往東邊找......千揚沿著城樓踱步, 是了, 就是那片,星火顯見得稀疏些, 屋簷也低矮,獨一座歇山頂的建築挑眼, 那是妙智寺, 幼時她就住在佛寺南邊兒的街坊裏。


    真想迴去啊......不知道那小院子還在不在。爹爹歿後, 她再也沒迴去看過, 房契地契自然落進了叔嬸的口袋,大約早叫他們賤賣了換銀子吧。


    不由伸手搭上垛牆,奇怪,這樣冷的天兒,冷硬的磚石卻透著暖, 千揚垂頭去看, 才發現是搭上了雙手。


    惶然側頭,竟是齊王!千揚囁嚅著張口, 「皇叔, 您怎麽上這兒來了......」


    齊王一雙深沉的眸子, 在暗夜裏映著月色熠熠奪目, 顯得他整個人都柔和了三分,「昭儀呢,又是為何會在這裏?」


    是啊,她怎麽能上城樓來呢?千揚困惑得眨眨眼,齊王卻神色瞭然,「昭儀想出宮去,是不是?」


    千揚怔忡側迴頭,複向遠處眺,「想不想的,也由不得我。」


    「由得昭儀。」手上一熱,竟是齊王大掌一收,緊握住她的手揣進袖口,順勢一帶,就將她帶進懷中,「跟著本王,昭儀便能出宮,天下之大,隨昭儀心之所向,無處去不得。」


    這可是皇宮裏,他怎麽能抱她!千揚駭然掙紮,可胳膊腿兒都不似她自己的,壓根兒使不上力,隻能任由齊王在身後越摟越緊。


    千揚感覺那張臉俯下來,湊近她肩頭呢喃,「昭儀是先帝的人,兄終弟及,往後就讓本王照顧你,好不好?」


    他瞧著這樣肅穆有心機的人,怎麽能出說這種侮辱人的話!那要了命的言辭,還伴著灼燙的氣息直衝她耳垂上拂,千鈞一發間,千揚還有閑心感嘆,齊王多冷硬的人,原來有一顆火熱不羈的心......又是驚懼,又有種說不清的新奇,想繼續往下探究他不為人知的一麵。


    她偏了偏頭,顫抖著低吟一聲放開,「好癢......」


    「哪裏癢?」齊王聲調漠然,卻猝不及防往她耳廓上輕齧兩下,來來迴迴的,「是不是這裏?」


    啊,怎麽這樣......千揚不覺帶上了哭腔,「您不要命了嗎?不許咬。」


    他似乎是不咬了,可唇齒仍流連在那兒,慢慢滲出潮意。千揚霍然睜大了眼,怎麽會濕潤......


    然後聽見那毫無情緒的聲線放軟了,和煦溫存地喊她的名字,隨著耳廓上的酥癢溢出來,「聽你的,那這樣呢,許不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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