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要不是有風伯和姨母,還有你們幫忙操持,我可不懂這些。”李胤拍了拍韋香兒的翹臀,示意她安分些,別總在自己麵前扭啊扭的,這會兒哪還能有那心情了?


    “王爺……禮部郎中薛心平進來問,酒席該擺多少桌?”元玥進來問。


    “我……我哪知道?連請柬都是皇帝讓禮部給代發的,我……我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來。”李胤懵了。


    “嗯,那不如索性在王府門口搭長棚 奴婢估摸著……憑王爺如今的名望,怕是有不少學子都要來討杯喜酒的,這樣搭起長棚,設流水席麵,即便有客來了,也不至於沒地方坐。”


    “行!你看著布置吧,本王把王府暫且都交給你管了。”李胤直接出溜到椅子上,開始擺爛。


    “咯咯……王爺也偷不得懶,那還有兩箱衣裳沒試完,索性讓香兒伺候著去試了吧。”元玥笑著道。


    “不!要不……換個人吧!本王架不住香兒那般勾引,本王腰疼!”李胤故意一副害怕的表情。


    腰疼?我信你個鬼!這幾天,府裏的夫人們,幾乎全被你折騰了個遍,你挨個折騰,就在方才,還在房間裏把秦槐那死丫頭懟到翻白眼兒,也沒見你說腰疼!怎麽到奴婢這裏,就腰疼了?果然,上趕著的不是好買賣。


    “咯咯……那要不?奴婢伺候您去?”元玥忍不住笑道。


    “拉倒吧!你們誰去都一樣,腰疼的還是我!”李胤趕緊站起身,自己朝房間走去。


    “十裏花香浣碧波,鑼鼓喧天震高閣,寧王迎娶天家女,春神蕩漾洛水河。”


    大婚當日,幾乎整個京城都為之喜氣洋洋,百姓自發湧上街頭,隻想一睹那雄姿英發,風度翩翩,詩仙詞聖,妙筆丹青,還能走馬射箭,臨陣斬將,讓魏國使團铩羽而歸的白衣少年郎,今日又會是何等模樣?武比之後的寧王李胤,更是名聲大噪,如此允文允武,心懷社稷的美貌少年郎,有誰能不敬愛呢?


    早就料到,如今寧王殿下風頭太盛,城中百姓肯定會紛紛出門觀禮,為了防止出現變故,五城兵馬司和京兆府,早早便分派了人手,到各個街頭巷口去維持秩序。


    午後,一連七頂八抬大轎,分別從鎮國公府,相府、侍中府,武英公府和車騎將軍府抬出,到了宮門前取齊,各家轎子候,都隨著送親的人。


    按照眼下的習俗和禮製,婚禮必須是在黃昏時舉行,象征著陰陽交替,按禮,大婚當日,女方需一早便由父親引著,去拜祭宗廟祖宗,然後坐等黃昏時分男方前來親迎。


    李胤大婚的所有流程,是受皇命主理寧王婚事的禮部尚書慕容灼,特意跟一眾下屬商定後,製定出詳細方案和流程,又特意呈送隆德皇禦批後才確定下的。寧王大婚不同於往常,他這一下就是四位王妃、三位夫人還有六個妾室一起進門,這若是挨家去親迎,怕是得有一整天的功夫,哪裏還來得及大婚典禮?


    還是高皇後給了皇帝建議,把七女齊聚皇宮門前,由她這個皇後和後宮諸妃嬪,代表七女娘家人,一同發嫁。這樣既能省時省力,也給足了諸女相應的顏麵和風光。


    本來,妻妾不可同日而語,哪能讓側室和小妾跟王妃一同進門?因此,皇帝其實是很不滿的,可李胤非擰著要對妻妾一視同仁,平等對待,而被那混賬迷了心智的大長公主,居然也讚同,皇帝再氣,也不能不允吧?即便他再不允,能攔得住?這還沒成親,大長公主和長公主,就已經自行跑去寧王府住著了,這讓那些老夫子,衛道士們已經有所非議。若隆德皇再攔著挑理,萬一那個混賬要把婚禮給推遲……總不能讓太平和雲芮倆人,各自抱著孩子出嫁吧?


    終於,禮炮齊鳴,鑼鼓喧天,彩旗招展,朱雀大街上終於出現了來迎親的對子馬,對子馬,也叫踹街馬,是皇族和勳貴出行時的儀仗之一,負責在前引導。李胤之前從不曾放過對子馬出街,不成想,第一次卻用在了這大婚之日。


    足足八列對子馬,馬上的騎士個個精神抖擻,之後便是騎白馬的新郎倌李胤到了。他一身喜慶的大紅長袍,頭戴喜帽,帽上的紅玉晶瑩剔透,映照著他那張英俊而帶著笑意的臉。身上似乎沒了往日那股子“仙氣兒”,卻多了幾分尋常人的煙火氣息。


    李胤身後跟著長長的迎親隊伍,擔著迎親禮,禮物皆是精挑細選之物,綾羅綢緞閃閃發光,金銀器皿在陽光下耀目。


    當迎親隊伍來到宮門前,那七位新娘已在那裏等候,皆身著華麗嫁衣,蓋著紅色的喜帕,身姿婀娜,唯一不同的,隻是李令月和李雲芮這一對姑侄公主的肩頭,多了一層象征皇族身份的金黃色霞帔。李胤下馬,依次向皇後與眾妃嬪行禮,才依次走向七位新娘。他每牽起一人的手,周圍便是一陣歡唿聲。隨後各自的貼身丫鬟們,將新娘扶進花轎之中。


    “今兒本王娶親,已定下在康平坊買市一日,也會在流民營施粥七天,”以示與諸位同賀


    “好!”


    “恭喜寧王殿下!”


    “多謝王爺!”


    瞬間,整條大街上,圍觀的人群裏歡唿聲四起,康平坊有不少小吏住著,而且康平坊的西市,算是京城最大的市了,周遭又緊靠著貧民區,人口最為稠密,這即便隻買市一日,也會所廢甚巨,但,那些生活在最底層的窮苦百姓和小官吏,卻會因這一日買市而記住寧王的恩德,從而時常把寧王掛在嘴邊,記在心裏,這就是李胤所求的民心和聲望,這銀子花的,值!反正也是皇帝給的賞銀。李胤巧取豪奪,利用扣押元修魏念堂等人的手段,從魏國手裏“敲詐”一千萬兩銀子,如今已經安然進了國庫,皇帝倒是大方的很,直接撥了五十萬兩做為對寧王的賞賜和寧王大婚的花費。


    朝堂上,文武百官中雖有人認為賞賜太多而進諫,隆德皇隻一句:“你們誰要是也能如李胤這般,從外邦給朕弄一千萬兩銀子來充入國庫,五百萬兩朕都舍得賞你!”頓時讓滿朝文武百官全都閉了嘴。誰有那本事?又是詩詞,又是書法,又是畫畫,又是下棋的,尋常人終其一生,都未必敢說精通其中一途;可人家寧王……簡直就不是人!哪有這般妖孽般存在的人?


    迎親隊伍再次啟程,朝定鼎門而行,一路上吹吹打打,熱鬧非凡。車轎到定鼎門水岸碼頭停下,七頂八抬大轎隨著李胤,被抬上一條畫舫樓船,那畫舫高高的旗杆上,早已扯起一杆王旗:大唐寧王。


    畫舫遍插彩旗,甲板周遭,站滿了手捧花籃的丫鬟婢女,不斷的將花籃裏的花瓣撒落,難怪有人會說那句:十裏花香浣碧波了,這一路花瓣灑落,可不真是花香浣碧波了麽?


    迎親畫舫緩緩開動,朝春神湖而去,後邊十一艘同樣規模,也被裝扮的極喜慶的畫舫,也跟著緩緩而行,這些船上,裝載的除了公主等人的嫁妝,就是負責送親的親朋。


    整個洛水上,樓船走舸絡繹不絕,自然是負責護送的官府軍船,和那些趕著去寧王府喝喜酒的人所雇傭的私船了。那些在洛水行船的船夫,一個個樂的合不攏嘴,這幾十年了,洛水上還是頭一迴有這般大的熱鬧事兒,而且,因為要趕去寧王府的人太多,船早就被搶雇一空,有的船甚至要來往兩三趟,好在走水路距離春神湖的寧王府並不算太遠。


    船到春神湖,在王府東門外水塢停靠,喜轎下船,剛進府門,又有六頂同樣的八抬轎子從風伯的跨院兒裏抬出,匯入之前喜轎之中,一起跟在李胤身後朝正堂而來。


    花轎落地,十三位身著喜服,頭蓋紅巾的想娘子,被丫鬟侍女牽引著,走到正堂前桌前,早有人將桌上那道烤乳豬,分割了十四片肉下來,新郎,新娘各吃一份。這便是所謂的同牢禮了,新婚夫婦共食同一牲畜之肉,表示共同生活的開始。這一儀式也是婚禮中最具有社會意義的環節。


    同牢禮後便是合巹禮,其實就是交杯酒的前身,將一隻匏瓜從中間劃開,斟酒,夫妻各飲一半後再交換飲用,表示夫婦一體?。李胤要喝十三位妻妾每人半杯,已經不能說是杯了,這匏瓜的個頭兒……實在有點太大……,不用猜,肯定是薛姑子的兩個徒弟故意的。幸好李胤酒量好,幸好,李胤早有防備,把原本準備的寧王春,換成了度數最低的紅顏釀,不然這十幾匏酒下肚,就直接洞房去吧,還能站著拜天地?


    “你……你少剪一些吧?”李胤看著手拿剪刀,一縷一縷的剪他頭發的元玥一眼。


    “可是有十三位呢,這可是王爺自己說的,結發之禮要每位王妃都一樣。”元玥笑著道。


    “呃……剪吧剪吧!”李胤心一橫,自己要求的結發之禮,即便剃成禿子,也得完成。


    所謂結發之禮,是新郎解下新娘頭上的許婚之纓,男女雙方互相剪下對方的少許頭發,挽成“合髻”,放入錦囊,交由新娘保存起來,表示永結同好?,結發夫妻便是由此而來。新娘子頭上的紅纓,倒是李胤挨個親手解的,但剪頭發……隻好由秦槐一幫人來替新郎新娘完成了。


    結發禮後,便是拜天地了。


    禮部尚書慕容灼親自做起了導禮官,見李胤兩手牽著十三根采帶,已站立在香案前,隨即開口高喊:


    “日吉時良,天地開張,乾坤相配,恰合陰陽。天造一對,大富大貴,地造一雙,大吉大昌。新人跪!”


    李胤和身後一群紅衣老婆跪下。


    “一拜天地!上拜天地施恩典,三生石前好姻緣。中拜日月之精華,萬物生長全靠它。下拜春夏和秋冬,風調雨順五穀豐。拜!”慕容灼抑揚頓挫的語音再次響起。李胤和身後十三女齊齊跪拜叩首。


    “二拜高堂,祖上廣積德,助兒娶賢良。父母堂前座,飲水當思源。拜!”。


    李胤此生父母已亡,香案上隻是擺放著先寧王李晟和陳王妃的靈位。但李胤卻在香案左側擺放了一張椅子,專程讓徐世虎把風老安坐在了上麵。李胤帶著一群妻妾俯身叩拜於地,風老頓時淚濕雙眼。沒人能體會他這十幾年來,所有的辛酸和每日的提心吊膽,小王爺今日成親,受他這一拜,老奴雖死也無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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