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路邊暈倒了,是段大人背你迴來的。”


    石鋒解釋著,接著忍不住開口,“不是我說宋姑娘,下這麽大的雨,你個姑娘家的怎麽不迴家待著,在外麵瞎跑什麽?這刮風又下雨的......嗚嗚嗚嗚......”


    石鋒話還沒說完,就被自己娘子捂住嘴往屋外拖,到了門檻一把推他出去。


    “你快去看看灶台的火,待會燒了灶房,我看你吃什麽晚飯!”


    粟喜進門又攙扶起段大娘,“段大娘,我這院裏的羊不吃草了,幫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段大娘立馬會意,連連點頭,“啊!是,是要去看看。”


    她們一邊笑著,一邊迴望著二人,“昭兒啊,你照顧一下宋姑娘,我去幫幫她。”


    屋子頓時陷入一片寂靜,宋萱被火烤得後背出了些汗,也清醒了很多,她想起了自己暈倒前的事。


    宋萱在聽到係統的聲音後失去理智,她害怕地逃跑了。


    她閉了閉眼睛,再轉頭看向段霽和,“段大人,今日多謝你幫忙。”


    “我已經派人傳信去了宋大人府上,再過些時辰貴府的人應該就會來接你。”


    床邊的火爐子燒得旺,四周被火光照地橙紅一片,屋內也澄亮亮的。


    段霽和修長的身影立在床前,身前的火光照得他五官越發深邃,劍眉星目,一簇明亮晃動的火苗在黑曜石般的瞳孔內搖曳。


    他神色漠然地垂下眸子,視線正落在床榻邊的宋萱身上。


    二人靜靜的對視著,宋萱低下頭看向自己身上幹燥舒適的衣物,“我的衣服......”


    “——是石大哥媳婦換的。”


    宋萱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說話。


    段霽和在火爐對麵坐下,沉靜地眸子凝然不動,仿佛隻是在認真烤火。


    宋萱被子下手指不自覺扣在一起,她抬眼偷偷打量對方一眼,而後又快速移開。


    許久沉默之下,她咬了咬牙,“段大人,我或許可以治愈令堂的眼疾。”


    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師父如今在牢獄中受苦,時間也不允許她再遲疑下去。


    段霽和依舊沒有迴應她,宋萱再次堅定道,“我可以治段大娘的眼疾。”


    “你似乎很喜歡揣度人心。”


    段霽和冷冷的聲線傳入宋萱耳朵,打亂了她所有的節奏。


    她聞言一愣,有些控製不住表情。


    他不是提問,而是陳述。


    “也很喜歡做交易。”


    宋萱眸子降下溫度,柔和澄黃的暖光照在她清潤的眉眼間,也變得僵硬冰涼。


    火光在她麵容上頻頻晃爍,長長的睫毛下覆蓋著一層淡淡的弧影。


    薪火“啪啦”一聲,發出清脆的爆裂聲,紅旺絨絨的炭堆中‘撲啦啦’地躥出幾粒火星子,纏繞飛舞向空中。


    宋萱被驚地怔然出神,火光中段霽和眉眼似銳利的刀刃,輕而易舉地看透她所有想隱藏的心思。


    她直望著段霽和的雙眼,不再躲閃,“是,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


    “段大人,吳春陽的案子在陳素陳大人手裏,您應該搶不到吧?”


    石鋒端著一盤點心走入室內,正聽見宋萱與段霽和的談話,又講起與吳春陽接觸當天的經過。


    段大人雖然並未多言,但連他都能感覺到此案的特殊,想來處理起來必定十分棘手。


    雖說段大人與宋大姑娘很是般配,可就段大人新官上任的情況而言,實在不必淌這趟渾水。


    宋萱知道這事情麻煩,可她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若不能重新查案,隻盼能將問斬之日拖久些,也是對我有利的。”


    “好,此事交由我來辦。”


    宋萱眼裏升起希翼,眸光瞬間亮起,映照在瞳孔的火光都震蕩開來。


    沒想到他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


    宋萱原本說起交易時,段霽和並沒有直接答複,她還以為希望又要落空了。


    她又將事情經過,師父為人和動機,都與段霽和講了一遍。講得她口幹舌燥,就差跪下來求他相信她了。


    宋萱是真猜不透段霽和,不過沒關係,隻要他答應幫她就已經出乎意料了。


    而且段大人本就是刑部出身,不管是明麵流程上的辦理,還是私底下查案的進展,都對查案極為有利。


    宋萱也不用擔心段霽和會背叛她,對於段霽和,她有莫名的信任感。


    或許他本就是一個正直清白,公正廉明的人,所以極為可靠。


    “還有其他事要辦的,你可以隨時提出來。”


    石峰阻攔的話剛要說出口,就被堵在門牙上。


    他看著答應地幹脆利落的段大人,半天憋不出來半個字。


    他表情複雜地看向段大人:什麽時候您老人家這麽好說話了?


    石鋒苦惱糾結地望向宋萱,宋萱不是沒有看見,她隻能裝作沒看到。


    對於河岸邊失足的人來說,能救命的稻草隻會奮力抓住,又怎麽會甘心放手。


    她必須緊緊捉住這棵救命稻草。


    有段霽和的幫忙,她相信一定可以救得了師傅!


    即便有不可抗力的因素,她也要試!


    可按照宋萱多次的試探來看,那個稱自己為‘神’的係統,似乎也隻能稍微改變某些人和事的大致走向,且必須到達既定的終點,無法改變扭轉結局。


    比如師父前世是抑鬱而終的,結局是死。


    ‘它’能做的隻有推進師父的結局,加速死亡這個結果的進程,至於是怎麽死......


    宋萱握緊了手,電光火石之間,她猛地想通了一件事!


    原來是這樣!


    ‘它’無法直接剝奪一個人的性命!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它’隻能借助這個世界的人、物,來幫它推動人、事迎來結局,既不能直接抹殺一個人存在的過去,也不能讓一個人無緣無故死亡。


    如果一個人的命運是一條河流,‘它’隻能推動水流朝終點邁進的速度,卻無法改變河流曾流經的道路,以及不能沒有緣由地憑空截斷這支河流。


    可她卻能改變人物的具體走向和結局,所以她改變師父到死未走出硯州的事實。


    係統沒辦法阻止她,也沒辦法讓這個被改變的線條迴歸原位。


    正因它做不到,讓昨日還好好給病人看病的師父死亡,所以才要借助和她身處在一個世界的人,通過事態運轉。


    讓師父被誣陷,最後被斬首而亡。


    這樣就沒有改變人物‘死亡’的結局,它隻要一個確定的結果,那這個人就是按照它的安排走完一生的。


    可以確定的是,她能在結果到來前不斷更改走向,使這個結果無限延後。


    從前她隻能被動反擊,被動接受命運。


    現在的她,手裏握住了它致命的把柄。


    它布局,她便要破局!


    至少宋萱肯定,越是聲勢浩大偽裝自己的人,底子就越薄弱,就越是虛張聲勢。


    這次隻需要看看,事情是否會按照她的想法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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