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日落西山,竹影落在燙金的壁上搖曳,微風輕拂,暖香浮動,床幔上懸掛的銀鈴被吹地泠泠作響。


    泛黃的書卷靜靜地躺在桌麵上,時而被風翻動發出沙沙聲響,伴著風鈴悠揚交替。


    貴妃椅上的人睡得昏沉,室內靜悄悄的,一半藏在冷寂陰影中,一半落在沉謐流光裏。


    宋萱躺在榻上閉目養神,霞光縷縷透過窗欞灑在她如玉的臉頰,斑斕點點,宛若散落在羊脂白玉上絢麗的琉璃珠。


    一陣馥鬱花香撲鼻而來,纖長鴉青的睫羽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宋萱將梅院安頓妥當後,有數日未曾出門。


    她從夢中幽幽轉醒,抬眸望向斜側方的身影,眸中的厲色還未消散,對方被她的眼神嚇退了幾步。


    宋萱臉色鬆緩了下來,“綠扇?”


    綠扇低頭不敢看她,撿起地上的花枝遞到宋萱眼前。


    “送我的?”


    宋萱心情好了些許,笑著接過她手裏的花,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


    濃鬱清甜的花香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香氣格外醒神,鮮豔奪目的花瓣宛如天邊焰火灼燒的雲霞,想來此時正是牡丹花開的季節,難得碰見開得這般好的牡丹。


    “哪裏摘的?”


    綠扇點了點頭,拉著她的袖子往院外走去。


    ***


    宋萱剪下幾枝牡丹花,綠扇跑到她麵前示意她靠近,隻見一隻毛絨絨的白兔從衣袖裏探出頭。


    宋萱驚訝宋府園裏居然有兔子,綠扇將白兔送到她懷裏,她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白兔柔軟的毛發。


    白兔眨了眨紅寶石般的眼睛,似乎對宋萱的撫摸很是享受。


    綠扇剛撿起牡丹花,兔子突然掙紮起來,宋萱吃痛放開,纏繞著紗布的手瞬間被鮮血染紅。


    “血...流血了!”


    綠扇顧不上花,她焦急地拉住宋萱不知如何是好。


    綠扇猛地搖晃著頭,瞳孔似要從眼眶中跳出來,嘴裏卻重複叫喊著,“青房...青房...”


    左手被對方緊緊拽住,綠扇的手指緊緊地扣在宋萱的手上,她的力氣大得驚人,似乎想要抓住什麽來抵禦內心的恐懼。


    綠扇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地抓住了宋萱的手,使她無法掙脫。


    她嘴裏開始不斷胡言亂語,她的身體無法抑製地顫抖著,臉色因過度用力而發白,眼裏的恐懼讓宋萱一驚。


    宋萱悶哼一聲忍住疼痛,隻覺紗布下愈合的傷口已被撕開得更大,立時額頭冒出幾顆汗珠。


    她顧不得這麽多,宋萱能夠感受到她的恐懼和緊張,試圖讓綠扇冷靜下來。


    宋萱費盡全力也甩不開綠扇,隻好用另一隻手捂住綠扇的雙眼,輕聲說道:“綠扇,別擔心,重新上藥就好了。”


    綠扇的身體依舊不停地顫抖著,情緒卻逐漸恢複了平靜,宋萱於是輕輕拿開了捂住綠扇眼睛的手。


    “我沒事,不用怕。”


    綠扇睜開眼睛,綠扇像做錯事的孩子,眼神中仍然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宋萱將左手藏在身後,微笑著對她說道:“青房會幫我重新包紮的,你去找她,我去幫你把兔子找迴來好不好?”


    看著綠扇離去的背影,宋萱這才鬆了一口氣。


    綠扇的反應明顯是因為看到血而受到了極大的刺激,若不是她及時打斷,綠扇可能會繼續失控,甚至發瘋。


    宋萱心下疑惑,到底是什麽原因讓綠扇受到如此驚嚇。


    她低頭看著自己顫抖的手,索性將紗條拆下,傷口果然比她想的還要嚴重些。


    再讓她這麽晃下去,她的左手估計就廢了,隻好讓綠扇自己離開。


    宋萱胡亂纏緊了手,防止血繼續流下去。


    她順著兔子跑開的方向走去,卻沒注意到周圍的路越來越僻靜。


    終於繞過一片竹林後,看見了草叢間的白色絨團,她悄悄撲了上去,拎起兔子耳朵還未起身,卻見前方晃過的暗色衣角。


    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間,她輕聲在竹屋窗沿邊蹲下。


    那明明就是段霽和,他要見的人一定是父親,此處是父親的書房,平日不會有人來打擾。


    宋萱湊近聽了許久,可依舊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由沉思起來。此時屋內人開始低聲說起話來,懷中的兔子又掙紮跳了出去。


    糟了!


    宋萱迅速轉身想要快步離開,身後砰的一聲,窗棱直接被破開,一個身影閃身到宋萱麵前。


    肩膀被一拳重擊,宋萱一個踉蹌被對方倒推數步,劍刃瞬間紋絲不動地反抵到她身前。


    時間太快根本來不及反應,宋萱深吸一口氣,垂眸看向橫在肩膀的長劍。


    段霽和有些意外地看向宋萱,手中的劍下意識地離遠了些。


    “大人!刀下留人!這是我女兒。”宋父焦急的聲音響起。


    宋萱與段霽和同時轉頭,宋父在屋內猛地站起身,急匆匆地跑了出來。“昭弟,這是我家小女宋萱。”


    段霽和鬆開了宋萱,見宋父跌跌撞撞奔來又退開了幾步。


    宋父將宋萱拉到身後,沉聲道,“萱兒,你怎麽到這兒來了?什麽時候來的?”


    宋萱悄悄地瞄了一眼段霽的神色,發現他仍然盯著自己看,不禁移開了視線。她低頭盯著腳下,隨口說了句,“剛到,看見隻兔子。”


    幾人都低頭看到了牆邊吃草的白兔,宋父眯著眼睛看向牆角,彎腰撿起兔子,拎到宋萱手中,責怪道,“這兒是爹爹處理公務的書房。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不要到處亂跑,快迴自己院子裏去!”


    “哦。”宋萱後知後覺點點頭,以為他還要教訓自己,便低下頭等他。


    “你......”


    段霽和手下焉有活口,方才他若再晚一步,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可她卻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看著宋萱這副茫然無知的樣子,宋知章心下歎著氣,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他搖頭揮了揮袖子,“......迴去吧。”


    宋萱一聽他放自己走,直接抱著兔子快步離開,走出幾步又突然被叫住。


    “等等!”


    宋萱停下,不解地迴過頭。


    宋父看了眼段霽和,示意道,“這是刑部段大人,見過禮再走。”


    宋父見宋萱沒有反應,不由催促,“還不快行禮?”


    “啊?”


    宋萱有些不明狀況,看向自己父親,又看了眼段霽和,急忙向段霽和宋父鄭重行了個禮。


    “段大人好,爹爹好,女兒告退。”


    “段大人是我的同僚,私下也是至交好友,他雖看起來年輕還未成婚,但年長你許多,也算你半個長輩,你不可沒了規矩。往後見著段大人,記得要叫他段叔叔。”


    宋萱心領神會,笑了起來:“知道了,既然段叔叔和爹爹有事要忙,那女兒不打攪了。”


    段霽和眉頭微蹙,不知在想什麽。


    宋父滿意地點點頭,看著宋萱離開,他笑嗬嗬道,“萱兒從小受苦沒學過什麽規矩,不是有意偷聽你我談話,昭弟見諒。”


    “文瑞兄多慮。”


    宋知章冷不防與段霽和沉寂的雙眼對視,臉上仍然掛著笑,卻笑得牽強起來。這段霽和性子真是陰晴不定,臉色這樣黑,也怪不得萱兒見到他就怕了,要他也不想與其多待。


    他尷尬地朗笑了幾聲,請段霽和再進書房。


    宋知章抬腳剛踏過門檻,突然心中一凜,暗道‘遭了!’


    他頭上流下幾滴汗,抬眼觀察著段霽和,沒事他不會來,來了沒好事。


    呀!莫不是朝廷出事,宋府要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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