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下的周家澤,顯得陰森恐怖。國民黨高周鄉鄉長許學賢、鄉隊副沈椿亭率領匪自衛隊進駐周家澤,配合周家澤還鄉團頭子朱秀福大搞反攻倒算,捕捉革命者錢鬆朋、李義祥、薑於年、徐金文。


    我四美鄉指導員唐永芝因北移時探望未婚妻林小妹,受到黃長禮、丁道華兩人的拉攏,沒有跟上北移隊伍。當還鄉團捉拿他的時候,他的嫡親娘舅李方桃找到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永芝呀,沒事,你放心,哪個挖掉你身上一塊肉,我娘舅拿大腿給你鑲起來。”他穩住了外甥,屁股一轉,卻去喊潘金龍:“你趕緊帶人把唐永芝撈起來,他可是新四軍的大官兒。哼,他當旺的時候,哪把他家的幾個娘舅放在眼裏。現在,我倒要望望他夠像先前那麽神氣。”


    潘金龍、戴吉聖、王加衡、徐念文四個匪徒來到小河南,很快就撲住了唐永芝。唐永芝鎮定地說:“你們還要四個人來請我,真夠你們費心了。”潘金龍仰著頭說:“少羅嗦,是你家幾個娘舅叫我們來抓你的,眼時就有好果子給你吃。走!”幾個家夥上來就對他推推搡搡,給押走了。


    五個革命者被關進家廟裏,朱秀福兩眼紅紅地叫囂:“現在是我朱家出氣的時候了,我要用你們這幾個人的人頭來祭奠我朱家被你們殺掉的家人!”錢茂國走過來喊道:“秀福,許鄉長、沈隊副叫你到大廟裏商議事情,他們倆在等你。”朱秀福拂著袖子說:“我這就去,你們這幾個蟲都給我等著!”


    他走進中檻廟裏,隻見前廳裏站滿了人。潘金玉說:“朱保長呀,一個月前是新四軍的上級來周家澤布置殺人的,可我們莊上人並不曾想殺人。你就原諒錢鬆朋、唐永芝他們三五個人吧。”朱秀福哭著嚷道:“沒有死你們家裏人,你們不傷心,叫我把口惡氣咽下去,休想!……不殺掉他們好幾個人,我決不罷休!”


    許學賢從後廳邁著官步走出來,季朝權勸解說:“許鄉長,你就行行好,把唐永芝他們幾個放掉吧。再說,先前莊上殺人,也並不是他們動的這個念頭的。”許學賢氣勢洶洶地吼道:“哼,你說什麽東西?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之道。現在,周家澤該殺的有二十一個人,而唐永芝、錢鬆朋這五個人是非殺不可的。你們哪個再說,哪個就是通共!”


    朱秀福聽了,如醍醐灌頂,昂著頭從裏麵庭院邁進東廂房。沈椿亭、季上體、錢茂國、李善禮、李方桃、李方蓮等人都在東廂房裏發狠。季上體敲著桌子說:“中共、新四軍在周家澤的時候,唐永芝、薑於年他們這幾個人不曉得有多神氣。我和錢茂洪兩個人幸虧跑得快,不然的話,早就成了他們的槍下之鬼了。”李善禮咬牙切齒地說:“我遭揪鬥的那個辰況,徐金文他第一個站出來說我,他把已經過去了的陳年老賬都翻出來。我租田給人家種,收多少租礙你個徐金文什麽屁事?他不站出來說,全周家澤就沒人敢站出來說我。這個蟲不殺,我說什麽也不答應!”


    李方蓮歪著頭說:“唐永芝這家夥還是我們姓李的外甥,中共搞分田的時候,他多會說呀,天上的,地下的,都是他說了算。他這個做外甥的,眼裏根本就沒有我們這些娘舅。”李方桃撇著嘴說:“按理說,這一迴我嫡親的娘舅要保他唐永芝一下,可他這個蟲根本就認不得我娘舅,分田那一陣,他站在台上講話,威風不得了,就像中共是他的親娘老子,他哪管你個親戚人家不親戚人家,這會兒哪去管他喲。”


    李方蓮再次嚷道:“那個薑於年簡直不得了,人家都不曾講,他第一個站出來講,緊跟著就有好多人講。人家說他是薑排長,嗬,你們說說看,他有多厲害。這一次,其他人能饒,他是絕對不能饒掉的。”錢茂國抹著嘴說:“他們雖然不曾說我壞話,但我被分掉了多少田啊!”


    朱秀福跨了進來,狼嚎地說:“啊,麻義祥他竟然跟我過不去,喊人抓我,好在我跑得快,差點兒我的命就沒了。新四軍臨走的時候殺掉的五個人當中,我朱家就有兩條人命,啊……嘔嘔……這一迴我一定要殺掉麻義祥!……還有那個錢鬆朋,我已經逃到褲褲蕩渡過河,他還抱怨季時忠、潘高傳兩個沒有追上我,說明他當時很想殺掉我。我現在還能饒他活命嗎?”


    沈椿亭說:“好啦,好啦,話不要說多,你們說的唐永芝、李義祥、錢鬆朋、徐金文、薑於年這五個人,現在已經都被逮起來了,肯定要結果他們的性命。你們說,其他夠有哪個值得殺的?”


    朱秀福脫口說道:“還有黃長禮,他是新四軍的一個頭兒,這一迴他死裏難逃。”沈椿亭說:“朱保長,這一次我們一定讓你出口氣,……嗯啦,我這就派人將黃長禮抓起來。”


    黑雲壓了上來,太陽很快消失了,緊接著就是一陣風,天底下似乎霧茫茫的一片,遠外的樹木一下子模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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