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午後,坐在偏廳的沙發上,林染對桑夏詳解關於工作的種種,毫無工作經驗的桑夏聚精會神地仔細聽著還做了一些必要的筆記。


    這在某種程度上很好地緩解了她的緊張。


    但是某個令她緊張的家夥卻時不時地從偏廳經過,不是倒水喝就是找茶葉,以及找杯子、圍巾,各種找,搞得桑夏分分鍾走神,然後麵紅耳赤地麻煩林染再說一遍。


    見桑夏故意躲在偏廳不肯出來,扶蘇便拖上白與飛說偏廳的燈壞了需要更換…


    然後白與飛就傻傻地被扶蘇推搡著進了偏廳,他茫然地看著那亮得不能再亮的燈,再看看一旁對著桑夏擠眉弄眼的大神,頓時好像明白了什麽。


    迴到客廳白與飛八卦地趴到師暄暄耳根邊“姐,扶蘇是不是喜歡桑夏呀?”


    師暄暄優雅地翻動書頁,淡淡說道“寄人籬下還這麽八卦,你就不怕被趕出去。”


    “別理她”阿妖朝白與飛使了個眼神,兩人默契地朝後院走去“你真是沒眼力勁兒,現在才發現嗎?”


    ……叭啦叭啦,各種八卦。


    師暄暄實在想象不出這種簡單到一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究竟有什麽值得聊的?


    ……晚餐過後,桑夏以明天要去公司報道為由早早洗漱完畢躲迴自己房裏。


    牆上的鍾指向十一點時,桑夏仍坐在書桌前發愣。


    扛住了前半夜,扶蘇的忍耐力還是倒在了後半夜。聽了聽隔壁的動靜,確定她還未入睡。


    “不許躲著我”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瞬身出現在桑夏房中。


    “呀…”雖然早已習慣了扶蘇經常突然出現,但她此時正出神地想著某件事情所以還是被輕微地嚇到了。


    “為什麽躲著我?”他朝她走過來,一臉哀怨的樣子。


    看著他故作可憐的樣子,桑夏是又好氣又好笑,心知自己確實躲了他一整個下午,連晚餐都是提前吃了幾口就跑迴房了。所以被他先下手為強的這麽一問,反倒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是你偷親我,親完你又跑。原來你是這麽不負責任的人!”扶蘇一本正經地說著,好像被人占了很大便宜似的。


    桑夏的臉從緋色變成豬肝色最後紅得連耳根子都成了絳色,終於惱羞成怒“誰說的,我不是,我哪有,我隻是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臉而己,這算什麽偷親?”


    “不小心?碰到我的臉?不算偷親?那你打算碰哪裏?碰這裏嗎?”


    扶蘇微微彎下腰,手指搭在唇上,像個死企白賴的賣萌白癡。


    “你……”桑夏原本是真的羞憤交加得快要發飆了,但當她看到他手指下晶瑩透亮的兩瓣嘴唇時大腦突然一片空白。


    她向前走了一步,她踮起腳尖……


    扶蘇瞪圓了眼睛,腦海中瞬間閃現著無數山川倒懸、湖海湧動、流雲穿梭於天際的畫麵。


    撲嗵撲嗵,撲嗵撲嗵撲嗵……


    他聽到的不止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有她的。


    那個一片空白的當下,她吻上了他的唇。


    兩人就這樣站著,他的角度剛剛好,她的衝動剛剛好,她吻著他,唇帖著唇。


    夜月高掛,牆上的鍾滴答滴答,後院有飛鳥經過樹枝顫動……


    無法唿吸的兩人終於在快要窒息時離開了彼此的,唇。


    一個撫著胸口生怕自己的心髒真的跳出來,另一個摸著自己的唇害羞地別過身去。


    又是一陣沉默。


    “桑夏”扶蘇看著她的小小身影,溫柔地從背後抱住她“桑夏,你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個世界的嗎?”


    一直以來,他都很想問她是否知道她的出生與他有關。


    最初在查家村的祠堂,他就很想問她如果知道自己會經曆那樣悲苦艱難的人生,她是否還願意來到這個世界。


    她的心仍在狂跳著,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偷親完他之後又再偷吻他。


    這也會上癮的嗎?!


    被他從背後環繞,她感覺到這個懷抱的溫暖,心跳開始平緩下來。


    “我知道”雙手輕撫在他擁抱著自己的雙手上“蒙叔都告訴我了。”


    “謝謝你,扶蘇,一直以來都想對你說一聲謝謝。”她的雙手來迴在他的雙手上輕輕地摩娑著,語氣溫柔而真誠。


    “對不起桑夏”他聽到她的心聲,她的心也在說謝謝。


    而他的心中生出滿滿的歉意“對不起,過去的二十年……”


    他拋下了還是嬰兒的她,以至令她輾轉流落。的確,這當然不是他的錯。他甚至並不知道過去的二十年裏,世界上有她這個人。


    隻不過愛上一個人就是這樣,在深心中總會生出一種未曾久伴身旁的愧疚。


    而這樣的感覺,在扶蘇這兒更甚。


    因為他參與了她的生,因為她多年來過得不易,因為他此時才發現原來她的到來對他來說多麽重要!


    吻,果然是會上癮的。


    沒等他繼續述說心中無端生出來的愧疚,她在他的懷裏轉了個身,再次吻上他的唇。


    小小姑娘,雙唇溫燙。


    明顯經驗不足的兩人生澀地擁吻著,直至再次唿吸不過來才分開。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人滿臉通紅地對視著不知為何突然笑了出來…


    纏綿的時光總是匆匆,指針指向零點時分。


    夜深了,他賴在沙發上不願離開。


    “我以為你不會同意讓我去林染公司呢。”桑夏腦袋枕在扶蘇腿上,好奇地問道。


    “很久以前有個人說過‘不自由,毋寧死’。我要的是你真正快樂地活著,而不是被關在籠子裏憋屈的活。”


    扶蘇知道桑夏當然是喜歡與自己在一塊兒的。但她不願意他時時刻刻地保護著她,這不僅困住了她的自由,也困住了他的。.Ъimiξou


    在她小小的身軀裏有種不畏恐懼的力量,這樣的特性已經多次展現得淋漓盡致了。甚至,還令他錯以為她是個沒心沒肺的。


    但恰恰相反,桑夏不僅心細體貼,還是個懂得何時該說話何時該沉默的通透孩子。


    “我在這兒留下了一道靈力印記,一旦遇到什麽危險你就將之摧動”扶蘇握住桑夏的手引導她摸向自己的後頸處“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馬上來到你身邊。”


    “哦!哇,好神奇哦。”桑夏看不到那枚小小的金色印記,但手掌撫過隱約能感受到一絲溫熱。


    扶蘇手把手教桑夏如何摧動印記,很簡單,隻需將手掌帖合於印記的位置,心底默念他的名字即可。


    “很晚了,睡吧,我迴房去了。”


    扶蘇將她抱到床上,貪戀地看了一眼之後瞬身迴到房中。


    剛剛躺下就聽到她心中的碎碎念:啊,初吻!原來是這個味道噠……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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