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容初問道:「因為我是外麵來的嗎?」


    池芸說:「不僅,你和我想像中的一點也不一樣......你雖然話不是很多,有點冷的感覺,但是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人。」


    季容初突然問道:「你是聽說什麽了嗎?」


    池芸有些疑惑的望著她,像是不明白她在說什麽。


    季容初看了她一會兒,搖搖頭道:「沒事兒,我們繼續走吧。」


    一路將池芸送到山腳下,天邊群星璀璨,不遠處的村落也亮起一盞盞燈光,季容初走到這裏便主動停下了腳步。


    村門口一位男人雙手抱臂靠在一邊,一臉焦急和煩躁。他在看見池芸的時候雙眼一亮,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將準備好的外套罩在她的身上。


    「你到底去哪兒了?還不讓我知道,今天下了暴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繁樓接到人後抱怨了幾句,握住池芸的手,卻意外的發現她的手還算溫熱。


    池芸說道,「你就是瞎操心,季姑娘跟我一道迴來的......」


    她邊說邊迴頭望向身後的季容初,想邀請她留下來一同吃了晚飯再走,然而身後空空蕩蕩,早已不見了季容初的影子。


    ——————————


    季容初一人披星戴月的返迴了山頂,來迴幾趟奔波累的什麽都不想做,躺在冰冷而堅硬的石床上發呆。


    這屋頂雖然被她修補了不少,還是有些縫隙和窟窿,正好可以覷見一點天上的星星。


    過了一會兒,季容初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個小盒子。


    小盒子外表平平無奇,先知卻告訴她,這裏麵放著丁叮噹的最後一縷殘魂。


    季容初有時候想想,覺得她這個師姐好像也沒為丁叮噹做過什麽,頂多是幫她收拾過幾個爛攤子,隻是舉手之勞,算不上什麽。


    而丁叮噹對她卻是掏心掏肺,赴湯蹈火了。


    她生前最大的願望就是不再做靈偶受人操控,如果有來世......


    季容初抱緊了盒子,閉上了眼睛,心想道:來世我雖然無法再去尋你,但若你能出生在一個靈氣充沛,生機勃勃的世界裏,也算我這個做師姐的盡了一份力吧。


    一連幾日過去,季容初除了去過一趟孟擎宵故居,再也沒有下過山。


    孟擎宵故居和他在太吾山的洞府差不多,都布置的十分簡單,屬於有賊路過還會落下二兩銀子補貼的程度。


    他在離開未央天下落了一條禁製,也許是血脈同源,那條禁製並沒有將季容初拒之門外。


    季容初走進去的時候一時有些恍惚,好似迴到了小時候在太吾山受孟擎宵庇護的那段日子。


    那時的孟擎宵將花環帶在她的頭上,告訴還是孩子的她:世間萬物都會有逝去的一天,吾亦是。


    她知道孟擎宵其實真的想跟她說的是『不必介懷』,但是時至今日,季容初還是做不到。


    無論是那個消散的花環還是孟擎宵的死,都是她心頭無法剜去一根刺。


    季容初將孟擎宵給她留下的那本《恩仇錄》拿了出來,十多年過去,保存的再好字跡也難免有些模糊,但是細密的文字依然可以覷見留書者的用心,孟擎宵從未主動跟季容初提過他的擔心,卻在書裏囑咐的事無巨細。


    他是真的怕他走後季容初給別人欺負了去。


    季容初撫摸著書皮,她當時因為飛升之事和孟擎宵鬧脾氣,當著他的麵將書墊了桌角,給書本壓出一個無法複原的方正凹痕。


    她喃喃自語道:「如果當初沒有吵架就好了。」


    沒有吵架,沒有置氣,孟擎宵走的時候會不會對她少幾分擔憂,也少幾分失望呢?


    這些都是無法再知道的了。


    迴山峰的路上,季容初不出意外的又看見了一位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正靠在一顆樹邊休息,似乎是因為爬山爬的極為吃力,還有氣喘。她摸著自己隆起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什麽,過了一會兒,她又頑固的向山上走去。


    是池芸。


    盡管季容初已經表明了自己十分的疏離的態度,池芸仍是幾乎是有時間就上山來看望她,也沒什麽要緊事,隻是來找她閑聊,就像生怕她一個人在山峰上寂寞閑下來似的。


    此處已經接近季容初山上的舊屋,池芸慢悠悠的又爬了一會兒,終於到了山頂。她敲了敲房門,卻不見屋內有什麽迴音。


    池芸也不著急,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心平氣靜的等季容初迴來。


    本來猶豫要不要在旁躲一會兒的季容初,見池芸這個架勢一時半會兒不打算離開,隻好現身走了出來,「池芸姑娘,是有什麽事找我麽?」


    池芸見她從山下走來,眼睛驀的一亮,道:「太好了,我還以為——」


    「若有什麽事,說完後我就送你下山吧。」季容初硬著心腸打斷她的話,「山路險阻,你還懷有身孕,實在不該來迴奔波。」


    「還是說,你想問我什麽事麽?」季容初又問,「其實你想知道什麽大可以直接問繁樓,許多事的來龍去脈他應當比我還要清楚。」


    她說這話時語氣十分平靜,不摻雜半分怨恨和不耐,隻是單純的陳述這個事實。


    池芸愣了一下,她抿了抿唇,說道:「沒有.....繁樓他去幹什麽,從來不跟我說,不是不想說,是先知的密令,他不能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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