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聽完侄女毫無保留的心聲吐露,再一次陷入沉思。


    鞮紅等不到迴應心裏跟生了團長腳的亂麻似的,不僅解不開還爬來爬去到處撓,弄得她又癢又鬧心。但也不敢催促,就裹在被子裏縮在床頭,守著床頭櫃上那一點燈光,小心翼翼地等著,明明已經困極,可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卻執拗地睜著,就像她掙紮許久不甘放棄的執念。


    忽然聽筒那頭傳來些微不可聞的奇怪聲響。


    “舅舅?”鞮紅心頭一跳,輕聲喊了一句。


    那邊不作迴應,那奇怪的聲響又響了些。


    “……”鞮紅把聲音也抬高些,“舅舅?!”


    “誒,誒!”那邊一陣窸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咳,喜歡就去追嘛!”


    “……”鞮紅無語,“你剛不會是睡著了吧?”


    “咳。”舅舅尷尬地掩飾了一下。


    鞮紅氣得把被子一摔:“我緊張了這麽久你居然是睡著了!!!”


    “咳,昨天晚上生意比較好嘛……”那頭聲音明顯有些心虛。


    鞮紅暴跳如雷,正要發作,聽筒那邊一秒變深沉的聲音就壓了下來。


    “不敢追是因為你在害怕。”


    鞮紅一愣,連生氣都忘了:“什麽?”


    “你喜歡卻不敢說,成天擔心受怕並不是因為害怕對方會拒絕,”舅舅難得嚴肅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聽筒傳入耳膜,再一個字一個字棒子似的敲在心頭,“隻是你覺得你自己並不能與她相配。”


    鞮紅沉默了。


    這段時間她擔憂,她害怕,她退縮,她逃避,想過表白後無數種結果,卻並沒有一刻如現在這般清醒。


    原來一切負麵情緒的根源,是自己覺得不能與渝辭相配?


    所以才會擔心對方拒絕的可能性很大,才會擔心一旦對方拒絕,可能真的連朋友都做不成……畢竟渝辭從未貪圖自己的資源,自己身上那些惹所有人垂涎的傲人資本,在喜歡的人麵前,不值一提。


    迷霧被撥開,心澄似明鏡。


    “這些道理我也是喜歡上你舅丈後才明白的,那個時候我原以為我什麽都有,別人追逐一輩子都不一定能獲得的財富、地位、人脈,我從出生起就一樣也不缺。可是直到真的有了喜歡的人,對方還那麽優秀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什麽都不是。”


    鞮紅認認真真地聽著,這些話從來沒人對她講過,從小到大投注在她身上的永遠都是或歆羨或嫉恨的目光,真言假意都裹了層糖霜,一口下去糖衣還沒化就全進了腹中,也沒時間細細品嚼。舅舅的話真實地近乎於殘酷,卻聲聲入耳,字字扣心。


    “一個人沒法選擇自己的出身,起跑線也各不相同,外人看著光鮮華麗,也隻有剝掉那層衣冠,才知道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每天匯入卡裏的錢是家裏傳給我的份額,掌管的公司是直係長輩和聘請的人才幫我扶著的,至於那些人脈,交際圈,都是因為我的出身才擁有的。你舅丈呢,科研精英,年輕有為,什麽都是靠自己拚殺出來的,他雖然擁有的東西比起我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是他走到哪裏都是被哄搶的人才,就算有朝一日被扒到隻剩一副骨頭,他也能靠自己奪迴來。”


    “而我一旦離了鞮家,就真的什麽也沒了。”


    “可是舅丈是真的也喜歡你。”鞮紅從來沒有見過舅舅這麽落寞的模樣,連忙安撫。當年舅舅被趕出家族的事她沒有太多記憶,印象最深的是母親冒著大雪開車送舅舅去前往洛陽的車站,然後迴到家把自己鎖在屋子裏哭了一整晚。


    “那是另一迴事了。”


    是否互相愛慕,和是否能坦然與之相配從來都不能一概而論。舅舅歎了口氣,語調漸轉輕鬆,“不過現在也好了,我自己有了養活自己的能力,店也開得還算不錯,能不能做出成績由不得我們自己,但是有沒有認真地去做,去努力,是我們自己可以決定的。”


    “聽起來你喜歡的女孩子是一個很優秀的人,你既然想追,就不要害怕,不要退縮,努力做到能與她相配的程度,到那個時候你才敢毫無顧忌的站在她麵前,坦坦蕩蕩地把你的心意告訴她。”


    掛了電話之後鞮紅一個人坐了很久。


    待雄雞唱白,天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泄入,她起身踩上拖鞋朝窗戶那邊走。拖鞋是她專門去定製的,價格高達四位數,料子很好也很舒適,光腳踩在上麵每一步都像踏在雲巔。她從小就享受著這些,她慶幸自己在還能享受這些的時候有了喜歡的人,現在努力,至少不用愁得太多,不會像舅舅曾經那樣,一個人異鄉孤苦,懷著不敢言不敢訴的愛意從零開始。


    但是舅舅也有比她幸運太多的地方,他喜歡的人早在他之前就已經喜歡上了他,沒讓他苦太久就將他帶迴了家。


    而自己又該等多久呢?


    窗簾拉開,明朗天光映亮山河畫卷展開在鞮紅眼前,晨霧散盡前路清晰可見,她靠著窗子坐下來,打開擱置許久的劇本,把這陣子反複卡機的幾場用灌了彩墨的鋼筆標出一字一句默了起來。


    ***


    “渝辭姐。”小談把領到的盒飯在邊上放好,又把煲好的營養湯打開放涼,做完這一切搬了把椅子在渝辭身邊坐下,幫渝辭把翻開的劇本舉到跟前。


    渝辭就著他的手看詞,抬頭道了聲謝。


    “應該的!”小談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好幾星期了,渝辭姐你還是這麽客氣哈哈。”


    渝辭笑笑,忽然想起什麽,說道:“你最近有和鞮紅發生什麽事嗎?”


    小談懵了一下:“和鞮紅老師?沒有啊……是有什麽問題嗎?”


    渝辭道:“哦沒什麽,我隨便問問的。”


    “哈哈這樣啊,”小談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鞮紅老師很漂亮啊,真人比電視裏還好看。”


    渝辭笑意斂了些,點點頭說道:“是啊,見到她的人都會很喜歡她吧。”


    隨口與小談又說了幾句,便認真看劇本了。


    ***


    鞮紅懶洋洋地從房車裏醒來,問一旁玩手機的小嬡:“導演還沒叫我啊?”


    小嬡點開微信看了眼:“昂,還在磨天奇和群英的戲,姐你再睡會兒吧。”


    “嗯,不睡了。”鞮紅掙紮著爬起來,“劇本再給我下,我去衛生間對著鏡子練練。”


    小嬡把劇本遞過去時順帶看了眼一身勁裝可毫無精神氣的鞮紅,不禁問道:“姐你昨晚幹啥了?困成這樣……”


    別看鞮紅給渝辭應援的時候房車一輛輛不要錢似的往劇組裏塞,其實她自己進組很少用到房車。即便房車已經成了諸多藝人進組後的標配,但是鞮紅還是一輛輕便保姆車進出來去,原因無他,對於一個長時間得過且過,遲到早退毫不敬業的人來說,根本不需要罷遼。累了直接迴酒店,用得著什麽房車。


    但是這迴不一樣了,自打鞮紅決定要拚命努力爭取有一日達到渝辭的高度……達不到也起碼不要仰視地太辛苦,她立時就近搞了輛房車過來,決定在把自己磕死之前能在演戲這條路上多走一點。


    忽然小嬡的手機響了,小嬡看了眼把電話接起來,十分熟稔的口吻:“啊小談~怎麽啦什麽事呀?”


    鞮紅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啊?現在嘛?這麽突然,那方不方便呀,我幫你弄個斜坡。”小嬡掛了電話就去找遙控器,一邊鞮紅終於忍不住問道。


    “怎麽了?”


    “啊是小談,渝辭姐過來了。姐,你把那個放斜坡的遙控器放哪裏了?”


    聽到渝辭要來,哪裏還用她找,鞮紅已經一個箭步竄出去按下遙控器,幫著小談一塊把渝辭的輪椅往上抬了。結果抬到一半忽然頓住,差點沒把渝辭摔下去造成二次骨折。


    眾人都盯著她看,淡定如渝辭都有些驚魂未定。


    鞮紅深吸一口氣,在“渝辭找我必須得接待啊!”和“臥槽這要是被代拍拍下來豈不是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兩者間天人交戰,最終她大手一揮,道:“坐輪椅上來太危險了,我下去!”


    小嬡眨眨眼睛,不解道:“可是姐,外麵哪有咱車上暖啊?”


    鞮紅眉頭一跳,轉過臉很艱難地扯出一個笑:“你說的真有道理。”


    小嬡很不好意思的自誇道:“嘿嘿,也是跟姐學的,姐細膩。”


    鞮紅扶額。


    於是糾結到最後,鞮紅特意拉著小嬡的手,下車繞著房車轉了一圈,同時讓小談拿自己手機拍了幾張四人同時上車的證據,萬事俱備後才把車門關上。


    小談在三個女生當中坐立不安,最後找了個借口先溜了,留三人在房車裏麵麵相覷。


    小嬡想溜,被鞮紅一把拽迴來,最後隻得一個人默默找了個房間蹲著,把場地留給鞮紅和渝辭二人。


    渝辭看著鞮紅手忙腳亂給自己泡茶,忽然開口:“鞮紅。”


    泡著茶的鞮紅差點把自己的手也泡了,有些倉皇地擦掉濺出杯子的水跡,問道:“噯,怎麽了?”


    “你……”渝辭斟酌著措辭,“小談是不是哪裏做的不對,導致你對他有些看法?”


    “哈?”鞮紅聞言立時轉過身來,“為什麽這麽問?”


    渝辭道:“就是覺得……有時候你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


    鞮紅腦中咯噔一聲,心想這渝辭的眼睛也太毒了吧!連忙慌裏慌張轉迴去,掩飾道:“我對他能有什麽看法?八竿子打不到也……”


    話雖這麽說,但她心裏卻不由吐槽:不僅有看法,看法還可大了!每次眼睜睜看著小談把渝辭的輪椅推走,總有種親手把女兒嫁出去的感覺,生氣!難受!一想到以後很有可能會看著渝辭這樣背對自己走向幸福,而自己能做的隻有站在背後望著,就跟要死了一樣難受!!


    不過渝辭卻信了,她笑道:“可能是我多心了,最近戲很難,我也有些過於緊張了。”


    “誒?”鞮紅睜大眼睛不可思議,“你也會緊張嗎?”


    在演戲這方麵,渝辭可以說是優等生的存在,至少在自己麵前,渝辭永遠都是遊刃有餘的,好像什麽戲份都難不倒她。她這陣子不是很敢,也不是很想去請教渝辭,所以對渝辭在演戲上的關注不如往常那樣多,但時不時也會以渝辭為榜樣來激勵自己,如果是渝辭來演岐飛鸞的話,會怎麽怎麽演,但沒想到渝辭對於冥昭的戲份,竟然也會覺得難,也會產生緊張這樣的情緒。


    大概是房車比較封閉,加上手機裏存了可以破解謠言的照片,這段時間少有的安全感棉花似的往她那顆於風雨飄搖中滌蕩多日的心髒上層層包裹起來,話匣子也就打開了。


    “我一直以為你演冥昭還挺順的。”


    鞮紅在泡好的茶裏插上吸管,放到渝辭手邊涼著。放好了又覺得不妥,怕渝辭想喝不好意思開口,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是想喝就和我說,我喂你。”


    說完鞮紅恨不得把臉埋到車輪底下去,什麽曖昧尷尬的台詞啊這!她說了什麽啊天!


    渝辭也愣了一下,脫口就接道:“現在想喝。”


    “哦?哦!”鞮紅按捺著內心的激動,捧起茶盞端到渝辭跟前的時候兩人都靜止了一下,黑色緞帶綁縛好的箭袖襯著雪白的茶盞碰撞出一種難言的颯氣,茶煙嫋嫋氤氳上渝辭垂落頰前不能自理的發絲,車廂裏的氣氛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曖昧難言。


    “距離,有些遠了。”渝辭說完就抿住唇,身體受限她隻能把視線錯開。


    鞮紅像是才迴過神來,連忙給渝辭遞上去,卻又在對方將將含住吸管的瞬間收了迴來。幾滴茶湯濺上渝辭初雪似的麵頰,她完全沒料到喝口茶還能是這種走向,鳳目微微睜大,不明就裏的看向始作俑者。


    鞮紅有一陣沒見渝辭了,這會兒又是這樣生動的表情,險些就沒把?持住,連忙把茶盞放到一邊去,收迴手老老實實坐在位置上,像個犯了錯的學生似的耷拉著腦袋。


    “剛泡好,燙,燙的。”


    渝辭點點頭,很輕的“嗯”了聲,幾滴茶湯還沾在她形狀姣好的唇邊,在車燈下微微閃著水光。


    氣氛再一次陷入尷尬,鞮紅新如擂鼓,覺得自己反正都已經確定好路線了,要不……最近就稍微放縱自己一下,不不不想什麽亂七八糟的,要不是渝辭就坐在麵前鞮紅早就一個巴掌扇在自己臉上,什麽放縱用詞這麽粗鄙,科學點講應該叫脫敏療法,意思就是這幾天就讓自己多接觸接觸她,省得一見麵就犯渾唐突美人。


    呸呸呸又是哪個陰溝裏學來的浪蕩話。


    這邊鞮紅還在自我唾棄,渝辭終於開了口:“冥昭其實也挺難的,我這幾天都在自己琢磨,導演也很嚴格。”


    “嗯……嗯?”鞮紅才反應過來渝辭居然是在跟她訴苦,是訴苦嗎?


    於是她跟個傻子似的附和道:“啊對,冥昭畢竟和我們真實生活離得太遠了,哪裏有這樣慘的人嘛。”


    渝辭道:“嗯,岐飛鸞也挺難的。”


    於是鞮紅繼續跟個傻子似的附和:“啊對,岐飛鸞,這個洞虛門七十二香主之首,感覺經曆了很多,又像是什麽都沒有經曆過一樣。”


    還在恍惚狀態中的鞮紅沒有發現渝辭已經漸漸把話題往她身上引,腦子裏還迴蕩著渝辭怎麽會跟自己訴苦這個問題。


    “所以呢,”渝辭歎了口氣,隻能把話挑明,“你遇到什麽問題了,可以和我說一說嗎?”


    “啊?”鞮紅下意識就想說,我喜歡你可我還沒有準備好和你表白,所以你是怎麽想的呢?當然嚴重睡眠不足的身體還沒有完全進入腦殘模式,在崩壞的最後關頭理智終於占據了上風。


    她也終於發現,今天的渝辭好像比從前柔和很多,可能是受了傷的緣故,從前冷利的鋒芒都消失不見,隻剩下淡淡的柔光像溫和的晨曦般籠罩著。


    把自己最近琢磨不透的幾個問題講了一下,渝辭聽完思索了一會兒道:“主要問題應該是出現在情緒斷層上。”


    “啊?”鞮紅心道這是哪門子術語,“什麽意思呀?”


    渝辭道:“你的情緒是斷的,和這場戲前後的劇情連接不到一起。”


    影視作品的拍攝和話劇不同,之所以演員演完話劇會覺得酣暢淋漓,是因為話劇一幕接著一幕按照劇情來走,每一遍都會催生出不一樣的靈感,但是每一場主線都是連貫著的,這樣演員的情緒不會中斷,就好像親身進入那個故事中的世界,替那個角色活了一迴。


    影視作品則因為各種原因,通常不會按照主線劇情的順序來拍攝,可能上一場剛演完生離死別,下一場演的初見,上一場你死我亡爭鋒相對,下一場恩愛纏綿生死相許。


    電影是鏡頭的藝術,是無數碎片拚成的一曲蕩氣迴腸,而身為演員,就是將每個碎片串聯在一起的那根主線。


    “你要做的就是把一個個的碎片接在一起,”渝辭道,“但如果你自己的氣都是斷的,是不知所雲,獨立在那條線以外的,你演出來的戲會好看嗎?”


    鞮紅感覺有什麽糾結了很久的東西破開一個口,然後摧枯拉朽般瓦解開來。


    “所以我……”


    “所以你不能隻看你正在演的那段,你得把前後劇情全部串聯到一起,在按照順序推出你要演的那段需要怎樣的情感,那時你出來的東西才是飽滿充沛的。”渝辭幫她總結道。


    看著鞮紅茅塞頓開的模樣,渝辭總算舒出口氣。這陣子她能明顯感覺到鞮紅進入了瓶頸期,她本來一直等著對方拿著劇本來找自己開導,卻沒想到這迴鞮紅居然打算硬磕,自己明明已經借很多機會靠近她,比如早上讓小談把自己帶到化妝間裏頭等著,晚上又陪到鞮紅下戲一起迴酒店,可對方卻一點要開口的跡象都沒有。


    不僅如此,居然還有意無意開始躲著自己。渝辭很不解,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麽才導致這種情況,但是因為兩人的關係裏鞮紅都是比較主動的一方,久而久之她也不知道自己除了盡可能多地找機會待在一起還能做點什麽,這才等了這麽久都沒有下文。


    原本下定主意給鞮紅打了個語音通話,想要在電話裏把事情說清楚,卻又擔心電話裏說不清楚,幾經猶豫還是放棄了直接大晚上跑到鞮紅房間裏當麵談的打算,改為發了個視頻通話邀請。


    可對方卻不知因為什麽原因沒接,這迴就連渝辭也不知該怎麽辦了。這才讓小談推著在第二天開工後,在人家房車外頭堵著。


    “那我,那我趕緊把劇情再順一遍吧!”鞮紅抱來劇本,刷刷翻過兩頁,“我應該從,從竹瀝和岐飛鸞開始意識到雲篆天書問題的時候開始吧。”


    “嗯,”渝辭道:“我幫你一起。”


    “姐!”


    就在這時,小嬡從房間裏跑出來對著兩人舉起手機:“渝辭姐,姐,開拍啦,小談剛剛給我發的微信。到你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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