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在那些天材地寶的滋養下,其實他的力氣也恢複了五成,隻不過眼下手腳被釘住了,稍微一動就會傳來錐心的痛苦,實在是難以行事。


    女人走後沒過多久,賊頭鼠腦的王四便帶人進來了,他的手中拿著一圈粗麻繩,不懷好意的看著吳落甲,朝著身旁的幾人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便圍在了吳落甲的身旁,將他連人帶木架一起架了起來,其中難免有些晃動,吳落甲咬牙忍著疼痛,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死在這裏,便不斷的凝聚著體內的真氣,以備不時之需。


    此刻他並沒有意識到,龍熙澤敗家用的那條百年雪蟾已經讓他的骨骼變得更加堅韌了,還有那些常人眼裏千金難求的寶物,居然毫不費力的進入了他的肚皮,若是真能讓他靜下心來養傷,好好恢複元氣,隻怕武功修為會更上一層樓,直達上品。


    王四怒斥道:“你們快點兒,少爺在後院已經等的不耐煩了,要是再晚點,就把你們全都扔進井裏喂那隻怪物。”


    下人們聞言嚇得心神俱喪,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加重,顛簸之下,對吳落甲的血肉之軀又是一次不小的磨練。


    終於,這段隻有痛苦和折磨的旅途結束了,眾人來到了後院,四下的房屋一片荒涼,房梁上還結著一些蜘蛛網,看樣子是很久沒有人打掃了,而院子中央是一口大井,比尋常人家打水用的井還要寬上幾尺。井旁還有幾根頭上係著鐵圈的長竹竿散亂的倒在地上,漆黑色的汙泥灑落在竹竿的周圍,狼藉一片,像是剛發生了一場混亂。


    隔著老遠,都能聽到嘶嘶地聲音,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直打寒顫,還有一股難以用言語來形容的腥臭味兒飄蕩在空中。


    龍熙澤就在院口,趴在錦床上,神色有些激動,他雖然有把人剁碎了喂狗的習慣,但那場麵看多了實在覺得還是太不過癮了,須知這井裏的那條畜生光是長度就有十丈,若是張開血噴大口,吞進一頭牛都不再話下,可惜這麽些年他的心思全都放在女人身上了,要不然,利用這畜生也不知道能做出多少有意思的事情。


    龍熙澤左手一揮,說道:“架起來!”


    幾個家丁聽言便趴在地上帶著一根兩丈長的三叉戟和小鋤頭匍匐前進,臉色驚恐而又謹慎。


    王四在龍熙澤旁邊賠笑道:“少爺,那個畜生方才已經吃掉了幾個人了,此刻怕是已經飽了,就算我們把這小子吊在上麵,那畜生也未必上鉤啊。”


    龍熙澤高深莫測的笑道:“正是因為這樣不才更有意思嗎?我把他吊在上麵,他看著下麵的那條畜生,明知自己離死不遠了,卻還是死不掉,就這樣等啊等,這樣比殺了他還要痛苦,就在他嚇的快魂飛魄散六神無主的時候,這個畜生在一口扯掉他半塊身子,五髒六腑紛紛落下,豈不是痛快之極?”


    饒是王四這般心腸歹毒的小人也不得不對自家少爺的殘忍佩服的五體投地,


    當那幾個家丁匍匐到枯井旁邊的時候,掀開了地上早已腐爛深陷的石板,裏麵還有幾條蚯蚓土裏蠕動著,然後一齊用小鋤頭在地上挖坑排土。,差不多挖了半個多時辰才挖出了一個深約五尺的小坑,然後把這差不多五人高三叉戟埋進了土裏,紋絲不動。


    然後又在吳落甲的木架上係上了三條長長的麻繩,將他舉到了井邊,將麻繩高高扔起,穿戟而過,吳落甲的木架被一下一下的拉了起來,掛在了戟上,豎於井邊。就是這個簡單的過程持續了將近半個時辰,因為家丁們人在井邊,扔繩子總是扔不準。那嘶嘶地叫聲就像是索命的惡鬼一樣環繞在他們的耳邊,還有那令人作嘔的惡臭,差點兒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這畜生在井下六七年,吃喝拉撒都是在那裏,由此可想而知那味道到底有多臭。


    龍熙澤怨毒地看著吳落甲說道:“現在你明白了嗎?做事說話之前都要想清楚,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想,而是你配不配!隻要我願意,我有一千種一萬種方法能夠整死你!”


    吳落甲一眼不發的看著他,表情似乎帶著一絲譏諷和嘲笑,龍熙澤在他眼裏根本就算不得人,從那一天他闖院後便是如此,這些天雖飽受折磨,他連正眼都沒看過這個富家公子哥一眼。他還記得當初在村裏的時候,他最好的兄弟黑牛,在山上殘忍的打死了幾頭野豬,那副光景,就連村長看了也忍不住搖頭歎息。


    可是黑牛卻說:“畜生和人不一樣,和人講理講得通,和畜生講理是講不通的,你不弄死它,它就會弄死你。”


    即便現在吳落甲還是願意相信這世上好人多一點,但他還是意識到了一點,那就是有些人與畜生無異,你不弄死他,他就會弄死你,就像現在這樣。


    身下約九丈高的汙泥下,一團東西正在不斷的蠕動著,身子不時地竄出汙泥,肥碩而又寬大,可那僅僅隻是廬山真麵目的一小半。


    吳落甲隱約可以猜到那是一條大蛇,眉頭皺了皺,這幾日他一直都在為綠鳶的事情煩心,總是在想自己被困於此,那她怎麽辦,甚至在龍熙澤的殘忍手段下他想的也是這一點,從未想過自己身陷險境,應該如何保全性命。


    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生死邊緣,他的心居然出奇的靜了下來,腦中不斷地浮現著出來之後碰到的一些人,一些事。


    外表蠻橫,卻又心地善良的薛小姐。有學問,熱心腸的狄先生。搬鹽的時候一直照顧他的周大哥,還有那個最讓他放心不下的綠鳶姑娘,看來自己這輩子是沒那個福分娶她為妻了。


    還記得村長以前說過,自己對沒有當官這件事一點遺憾都沒有,世間如沼澤,能尋一方淨土安歇的人少之又少,他現在過得不知道是多少人想要的生活,人啊!要學會知足!


    能出村,u看書 .uknsh 碰到這些人,吳落甲已經很知足了,但他不願死,真的不願死,大仇未報,綠鳶下落不明,他還與薛小姐約好了要一起去比武大會,有太多事情等著他去做了,他怎麽可以在這種地方不明不白的死掉。


    他運行著體內的真氣,看著下麵的那隻怪物,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仿佛與生俱來的野性,那股野性就像一團烈火,不斷的灼燒著他的靈魂,他的麵目愈發的猙獰,像是要把這個眼前的這個怪物碎屍萬段,他仿佛已經忘記了自己隻是一個被釘在木架上的人了。


    那畜生似乎有些靈性,感應到了吳落甲的目光,將自己的蛇頭慢慢的探出了泥沼,就這樣,一蛇一人對峙著,似成虎蟒之勢。


    有一點薛紅綾一直都不知道,為什麽就連單手舉幾百斤磨盤的黑牛都會乖乖的叫吳落甲一聲‘蠻哥兒’,並不是因為他年紀比黑牛大,而是因為他的力氣比黑牛大,十歲的時候他就能把村裏一頭受驚的牛強按在地上,而那磨盤吳落甲十六歲的時候就頂在頭頂玩兒。


    若非他心存善心,而且奔波勞累,那日在莊內免不了要折數十條人命。


    他本就是一條被人性桎梏的兇獸,一無所長,唯獨這力氣,隻怕這世上沒有一人可以與他匹敵。一旦人性稍弱,野性展露,縱然隻剩下五成力氣,對上這條比他大上數十倍的巨蟒,他也有嗜其肉,吞其骨的莽心。


    吳三千輯略‘氣’字一書,最後一頁隻有短短的一句話—吳落甲,字稚虎。


    百獸首兇,不容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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