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珠完好,如映天光。


    很漂亮。


    千萬別弄壞了。


    她想著,將雙手繞住了他的頸,微微閉眸,貼了上去。


    馥鬱的桃木氣息斥滿鼻息,兩瓣柔軟印在唇上,溫熱探著唇,迫使人頭暈目眩。


    腦子哄得一聲炸開了。


    一切隻剩微微發苦的甜。


    聶讓想伸手迴抱住她,想汲取這份甜,想融為一體。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想。


    強烈的衝動近乎要將人淹沒。


    不…不行!


    他怎麽可以?


    聶讓竭力壓抑著唿吸,拚命恢複清醒。


    卻有一個聲音如惡鬼般在耳邊低語。


    你看,晁行都可以。


    你為什麽不行?


    ……


    不一樣的。


    她將他的迷離與掙紮收入眼中,又咬了一下他的耳垂,肺腔吐出微涼的息。


    「你要抗命嗎?聶讓?」


    隻這一句,便能讓他停下要推開她的動作。


    薑瑤嗤笑了一聲,順勢將人推在她的軟塌上,被褥絨毯上滿是她的氣息。


    迷離桃香與藥香越發濃鬱,包裹著他每一根神經,直到一切昏沉,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可是…可是真的不能。


    他不配啊!


    「曖。」


    看到了什麽,薑瑤微訝,指腹挑起他眼角滲出的一滴淚:「怎麽哭了?」


    不……


    也不能…讓主人不高興。


    聶讓努力將眼淚憋迴去,直到眼角泛紅,話音有顫,字不成句:「奴…主人,我…」


    他不怕主人要對他做什麽。


    隻是想問問,他的身體用於侍奉主人,是否…太髒了。


    有很多傷,也實在難看。


    聶讓咬住舌尖,直到泛起一絲血腥,讓疼痛將他拉迴現實,試圖起身。


    可薑瑤俯身撐在他身前,趁他不敢大力動作時吻住他的唇畔,朱唇銜著仍略有幹裂的唇,輕輕摩挲,直到它變得水潤。


    「……」片刻沉默後,她的聲音類於嘆息,「是懲罰。阿讓。」


    她伸指,在他右肩箭傷的周圍柔柔地劃著名圈,聽著他唿吸加粗,瞳孔幾分失焦,心情漸漸平複,隻與他低低耳語。


    「擅自離職的帳,還沒算呢。」


    如今大勢已定,她可以再花些時間,教他慢慢立起來。


    實在不行,那大概是老天註定要他陪她一起走的。


    至於其他人,不在她考慮範圍。


    畢竟敢指摘她的人,上摺子前,先給她掂量掂量自己。


    紗帷被放下,燭火熄滅。


    片刻的漆黑後,死士的眼睛適應了黑暗。


    聶讓恍惚中抬首,看到她伏在他身上,柔軟的手臂撐在他的胸口,輕咳了幾聲,震得他心口酥麻,偏向他的雙眸如皓月溫柔。


    隻一下,聶讓便閉起眼,不敢再看,手指指節下意識攥緊。


    視覺的缺失讓其餘感官越發敏銳,所有的感官映射在腦海裏的知覺,都使唿吸不受控製地加得更重。


    意識沉淪大海,不受控製。


    是夢嗎?


    為什麽會做這種大不敬的夢。


    又為什麽有一瞬…他看到了自己跪在主人墓碑前。


    那場景,隻這一眼,刺骨剜肉的痛卡在心肺,紮得人難受。


    他難以想像親臨時的感受。


    應是錯覺的。


    如果主人死了,他怎麽可能活著?


    聶讓將眼眸小心睜開一條縫,看向身前人,心重重迴落,再閉上。


    還有,主人不是在這裏嗎?


    他下意識地伸出手,仿佛廟宇因仰慕而窺視仙人的信徒,暗暗捉住了一綹柔順的烏發。


    薑瑤側目,發現了他的小動作。


    酸澀之餘,見他閉著眼睛卻順從著她的模樣,心底又有一種無言的期待。


    很奇怪。


    薑瑤嘆息了一聲,吻了下他堅毅柔軟的下頷,小心避開他右肩新傷,指尖繞起他的發尾。


    「放鬆些。」


    緩慢吐出的溫熱字句編織了一張無法逃離的蛛網:「你和我,都會快樂的。」


    朱紅窗外的上弦月下,她聽見他在越發粗重的喘息中,以泣音般的聲音低低喚著:「主人…」


    心隨遠方的海域起伏,身體如不受控製般地沉淪,親吻皓白月光。


    他知道不對,不該,有悖身份。


    可是那個不敬的,卑劣的想法突兀地再次冒了出來。


    可晁行都可以……他是不是也……


    終於,他閉上眼,笨拙地迴應。


    月光落在遍布傷痕的結實身軀,通紅麵容下,混著淚與汗水打額發。


    如果…這是恩賜,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


    此夜,並無夢魘。


    .


    直至晨旦,雞鳴。


    飛簷琉璃鴟吻頂上,葫蘆兒伸了伸翅膀,盤旋高空,直直飛撲而下,貓憎狗嫌地將圈裏打鳴的公雞一爪踹飛。


    聶讓有晨起練刀的習慣,且死士的習慣戒備周圍,聽不得三寸內恬淡的唿吸聲,因而醒得極早。


    意識是清醒,可他卻又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臂彎裏是他從未奢想過的主人,這個認知已足讓人屏息怔愣。


    發苦的甜意與酸痛、滿漲感雜在一起,使腦子亂得一塌糊塗。


    他到底做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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