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犀沉二人跟著靈心,穿過池魚居的走廊。


    這座莊園出乎意料的大,裝潢雖不高調,看來竟也頗為奢華。


    “連外側迴廊的廊柱,都由紅木製成。”犀沉嘖了嘖嘴,“看來這位溫前輩,雖然退隱了三十餘年,倒是還財大氣粗的很。”


    “師父隻是退隱,又不是不問人事。”靈心道,“何況,又沒有做隱士就非要窮的叮當響的說法,若真如此,誰還想不開要退隱山林嘛。”


    “說得好。”犀沉笑道,“如此看來,你師父與那位龍太子,也少不了生意上的往來了?”


    “生意往來,多少是有一些的,但也並不為過。”靈心道,“不過,這乃是師父的私事,二位雖然是師父舊友的門人,問的太多,怕是也不妥當吧?”


    “說的也是。”犀沉道,“那我便不問了。”


    他說不問,當真就乖乖閉嘴,靈心也不多話,帶著兩人到了客房。


    池魚居的客房共有三間,此時並無人住宿,房間卻依舊保持整潔,看來每天都有人在收拾。


    靈心為夜雨、犀沉一人開了一間空房,道:“二位便請在此稍歇,飯食我會為二位送來,若有什麽消息,我也會來傳達。”


    接著,她帶著二人進了其中一間屋子,可以看到桌上有一架銀製的鈴鐺。


    “池魚居內沒有家仆,我和哥哥平日也要練功做事,難免照顧不周。兩位若有什麽事情,大聲搖鈴即可,我們會盡快前來。”


    “那便多謝了。”犀沉道。


    “那我便不多打擾了。”靈心說著,又行一禮後,便丟下二人徑自離去。


    等她去的遠了,犀沉這才看向從剛才起,一直沉默不語的夜雨。


    “師弟,若我沒看錯,從剛才起,你就一直悶悶不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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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雨確實悶悶不樂,他也沒想掩飾這件事。


    隻因他忽然覺得,所有事情都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


    無論書凝,還是妙妙,甚至於犀沉,他無不以赤誠之心相待。


    對於他們說的話,也是毫不懷疑的相信,甚至為此浪費了不少感情。


    可到最後,他們三個的身份,竟全部對他有所隱瞞。


    即使他並沒有真的失去什麽,可是被連番欺騙這種事,確實讓夜雨感到很難受。


    像是吃了蒼蠅那樣的難受。


    又有幾個人能夠在被人當成傻子之後,還保持平和的心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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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隻是想不通,為何你全都看得明白,卻什麽都不告訴我?”


    夜雨終於說出了心裏話。


    “還是說你覺得,這些東西我都必須自己去看透,要不然就說明我太傻?”


    他越想越氣,即使對方是犀沉,他還是生氣。


    應該說,正因為是犀沉,是他的好朋友,夜雨才格外生氣。


    “你別急。”犀沉敏銳的洞察到了夜雨的心思,溫言道。


    “我怎麽能不急?我肚子都要被氣炸了。”夜雨氣唿唿的道。


    “書凝和妙悟,為何騙你,各有他們的道理。但我這裏,是有我的原因。”犀沉道。


    “什麽原因?”夜雨道。


    “因為我知道,事急從權。而且我也知道,不管發生什麽,你我都會彼此信任。”犀沉道。


    夜雨不說話了。


    事急從權,他當然是明白的。


    與其不讓夜雨演出破綻,不如幹脆將他蒙在鼓裏。


    但更令夜雨觸動的,卻是犀沉的後半句。


    確實如此,犀沉雖然常常會暫時不對他和盤托出,但從沒有在事後也隱瞞。


    而且,正如犀沉所料,夜雨對他依舊是完全信任的。


    正因為彼此是至交好友,才會在情急之下暫時委屈對方。


    想通了這一節,夜雨的心中也就沒那麽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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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師兄,你說這溫長醉,又是否可信?”夜雨拋出了這個自從進池魚居來便一直困擾他的問題。


    犀沉微微眯起了眼睛:“師弟這話,從何說起?”


    “掌門人既然將聽龍劍交托給他,他卻將劍借給了無關之人,甚至此人的名號你我都沒聽過。”夜雨道,“而且,他的解釋看起來,也頗有些強詞奪理之意。”


    “確實如你所說,若非他在三十年前早已名滿天下,又是掌門人的好友,我在他那書房內,便會與他刀劍相向。”犀沉道。


    “師兄也覺得此人可疑?”夜雨道。


    “可不可疑,我不敢說,但我相信掌門人的眼光。他既然將溫長醉當作朋友,就不會有錯。”犀沉道。


    “可是你剛剛又說,若非他是溫長醉,你早已對他刀劍相向,這難道不是懷疑嗎?”夜雨不禁道。u看書 .uuansh


    “我確實懷疑。”犀沉道,“但我現在懷疑的,並非溫長醉有詐,而是他或許有什麽難言之隱。”


    “難言之隱?”夜雨愣了一下。


    “溫長醉還在江湖中時,便以狂放任性,淡泊名利聞名。因此也有人以嵇康、阮籍與他相比。”犀沉道。


    “嵇康,阮籍又是?”夜雨好奇道。


    “此二人是魏晉時便聞名天下的隱士,生性乖僻,厭絕世俗。而且,掌門人也曾說他是性情中人,卻也是真君子。”犀沉道。


    犀沉這話,讓夜雨有些不敢苟同。


    溫長醉若是真君子,何必要派妙悟裝作花魁來試探自己二人的虛實?


    但夜雨也知道在犀沉看來,故布疑陣大概是很正常的事。


    因此,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溫長醉若真是隱士,又何必與那‘龍太子’交往如此親密?”夜雨問道。


    “這正是我懷疑溫長醉有難言之隱的原因。”犀沉道,“按說,以他的身份地位,本不該也不屑於與一介富商來往才對。”


    “那麽,莫非是龍太子要挾了溫長醉?”夜雨猜測道。


    “這種事,光憑猜測沒法得出結論。那龍太子究竟是何人物,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看此事多半會節外生枝。”犀沉道。


    “那,照師兄的意思,我們該如何行事?”夜雨問道。


    “我現在傷勢未愈,雖然看起來並無大礙,但實際上尚未恢複至平時的八成。這龍太子最好晚些迴信,這樣萬一有什麽意外,我也好插手。”犀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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