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很大,裏麵有很多儀器,但是卻隻有三個人。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老人,以及一個同樣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人。


    而秦嗣,此刻正躺在一張病床上,閉著眼睛,任由那位老者施針。


    秦嗣的腿上已經紮滿了針,但那位老醫者卻還在不停的繼續。


    秦嗣原本白皙的雙腿上,不知在什麽時候,留下了一些還未好全的青紫。


    周正清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


    煙味入鼻,周正清才似是有了意識。


    看著遞到眼前的香煙,周正清沒有接,而是看向了遞煙的秦伯。


    “要不要抽根煙緩解緩解?”


    “你的臉色真的不太好。”秦伯都不忍心了,他原本隻是想讓周正清知道秦嗣正在做的事。


    既然周正清喜歡秦嗣,那便要喜歡秦嗣的全部。雖然這隻是他的個人想法,雖然秦嗣未必會接受周正清,但他希望周正清知道,也希望周正清能看到全部的秦嗣。


    若是周正清接受不了,亦或者遲疑了,那就這樣後退也好。


    也是因為這些想法,秦伯才會帶周正清進去。


    但秦伯也沒想到,自從聽到房間裏的聲音後,周正清就跟受了什麽大刺激似得,整個人臉色慘白也就算了,身體居然還不停的發抖。


    後來好不容易站在門口了,卻抖得更厲害了,甚至眼淚都掉下來了,整個人像是受了極重的打擊一般。


    最後還是他看不下去了,擔心被發現,便拖著周正清離開了二樓。


    現在都站在房子外了,吹了這麽久的風,周正清居然還沒迴過神,臉色還是慘白的根本無法不讓人擔心。


    秦伯年輕時也是抽煙的,難以冷靜、或者心情煩躁的時候,就會抽根煙緩解緩解,隻是後來因為秦嗣,他便戒了。


    周正清會抽煙的事,早在前幾天他便聽說了,當時確實很驚訝,但細細一想,也並不覺得奇怪。


    周正清雖然看起來一身正氣,但某些時候,還是能看出周正清骨子裏的瘋狂。


    現在見周正清這樣絲毫冷靜不下來的樣子,所以秦伯才點了一支煙,遞到了周正清的麵前。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四爺他以前經曆過比這更難受的治療,這種程度真的還好,就是可能不了解的人,看起來會覺得嚇人。”


    見周正清不抽,秦伯便直接撚滅了煙。


    “倒是你,臉色這麽難看,別等下直接暈過去了。”


    秦伯真的有點不敢刺激周正清了,他怎麽也沒想到周正清居然是個脆的?別等下真的被嚇暈了吧?


    這要是被四爺知道,四爺得生氣的吧?


    想到這,秦伯心裏遲來的心虛突然湧上心頭。


    其實帶周正清上去,他並沒有問過四爺,四爺也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門口看了很久,這若是被發現,他該倒大黴了吧?


    “多久了?”極其沙啞澀然的聲音從周正清的口中而出。


    多久了?什麽多久了?


    對上周正清的視線,秦伯突然明白了,周正清是在問這件事,多久了?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秦伯並沒有正麵迴答周正清的問題,而是想了想,看著周正清道,“再過一個小時,三樓靠右邊最裏側的房間。”


    毫無厘頭的話,也不管周正清有沒有聽懂,秦伯卻是不再說話了,而是讓人搬了兩張椅子出來。


    坐在其中一張椅子上,看著臉色根本沒恢複的周正清,指了指另一張椅子,“坐著等吧,裏麵是不能進去了,容易被發現。”


    再繼續在裏麵待著,很難說不會被發現。


    周正清沒聽從秦伯的話。


    對於那個特意留給他的椅子,周正清也沒有坐,而是依舊挺直的站著。


    周正清完全坐不下來,也根本沒有任何坐下的想法。


    腰背僵硬的挺直著,身體也站的非常標準,好似這樣筆挺的站姿,能給予周正清能量。


    時間過的很慢,慢到似乎周遭並沒有任何變化。


    路旁的燈,微微和暖的風,站在燈光下,周正清似乎絲毫沒有感覺到時間的變化。


    在這一個小時裏,周正清姿勢絲毫未變,依舊筆挺的站在燈光下。


    筆挺的身姿,腦袋微仰,眼睛微抬,那雙往日裏溫柔無比的桃花眼,此刻正專注的看著樓上的某個房間。


    又過了一會兒,秦伯的聲音突然響起,“可以上去了。”


    說完,秦伯又閉上了眼睛。


    突如其來的話,周正清卻聽進了心裏,心髒跳動的極快,雖然從站在這裏開始,周正清的心髒就沒有正常過,但跳的這麽快這麽急,還從來沒有。


    心底那道聲音似乎又出現了,‘周正清,你真的要去嗎?你真的想好了要去嗎?’


    周正清看著樓上的某個房間,心中極其認真篤定。想好了,早就想好了。從認識的那一刻開始,從確定自己動心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不會再有其他人,隻能是秦嗣。


    愈發篤定的內心,心中越發的堅定,周正清也收迴了視線,看向那緊閉著的大門。


    推門而入,一直走到三樓,周正清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


    按照秦伯給的信息,周正清朝著右側最裏麵的房間走去,一步一步靠近那個最裏側的房間,周正清的心髒也隨之加速跳動。


    越是靠近,心髒的地方就越是沉重。


    直到走到距離門口一步之遠的地方,周正清停下了腳步。


    沉沉的唿出一口氣後,調整好情緒,周正清才踏出那最後一步。


    在這棟房子裏,秦嗣似乎有不把門徹底關上的習慣,房間的門和二樓房間時一樣,同樣留了一條縫隙,似乎是便於房間裏的人隨時喊人進來,又似乎不是。


    透過這條縫隙,周正清看見了令自己一生都無法忘記的場景。


    即便是未來能站在秦嗣的身邊,和秦嗣一起時,這副場景,周正清也始終難以忘懷。


    偌大的房間內,似乎被裝修成了一個康複室,又似乎僅僅隻是一個鍛煉的房間,各種不同的儀器被擺放在各個角落裏。


    周正清沒有費絲毫力氣,便找到了秦嗣的身影。


    隻是,在看到秦嗣身影的那一刻,周正清的瞳孔驟然緊縮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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