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川所提的要求並不是太難,我和小城很快便欣然答應。隻是離開圖書室後,下一個搜查地點的去處還未明了。


    我轉頭望了望遠處花上崇英屍體的方向,森花誓子和下宮江利香早已經將他平放在地麵上,將他的衣物捋平得整整齊齊。若隻是這樣單純的看過去,花上崇英仿佛隻是躺在地麵上,安穩睡著了一般。


    “現在要過去看看屍體嗎?”


    我目光移向身旁的小城,開口詢問道。


    此時的小城智樹,正在點開終端上的線索頁麵,反複查看著黑白信鴿檔案裏的內容。他皺著眉頭,盯著終端上的文字沉思片刻後,柔聲向我發話道:“要不要去北鳴同學的研究教室看看?”


    “去醫務室?”


    “剛剛那麽多人去觀察屍體,已經不能保證,屍體是否還是剛開始我們發現時的樣子了。”


    小城智樹低垂著眉眼淡淡地說話,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而‘黑白信鴿檔案’裏明確有說,花上同學是被毒殺的。而在第一天之後,唯一能夠拿到毒物的地方,就隻有北鳴同學的研究教室了。”小城將終端關閉,收進口袋裏,“我想,去那裏,應該能夠有所收獲。”


    醫務室與圖書室的距離很近,方才走沒幾步,便看見醫務室內的隱約的燈光。北鳴忍正站在她研究教室的門口,宛如一株幽蘭,幾世橋夕貴坐在研究教室對麵的病床上,正在自己的素描本上寫寫畫畫著什麽。


    見我和小城二人走過來,北鳴忍象征性地與我們打了聲招唿。


    “北鳴同學,研究教室內有危險藥品丟失嗎?”我先一步開口道。


    “除了第一天收拾危險藥品時撒出來的那瓶毒藥以外,並沒有。”北鳴忍目光微沉,“但不能否認的是,如今整座旅館的危險藥品都存放在這一間研究教室裏,而花上也是在我們眾目睽睽之下喝下飲料而毒發身亡的。”


    北鳴忍的目光掃了一下自己身側的研究教室內部,語氣冰冷。


    “所以,如果兇手真的存在於我們幾個之中,最有可能獲取毒藥的途徑,還是我身後這間研究教室。隻是,現在還不知道,兇手使用了什麽辦法,能夠在我將門鎖上之後,進入我的研究教室製造藥物爆炸。”


    小城聞言,隻是應和著點頭:“北鳴同學,我們能進你的研究教室看一下嗎?”


    “既然黑白信鴿允許了研究教室的開放,你們當然有這個權利。”


    北鳴忍側身,為我和小城二人讓出了一條道路。


    在進入研究教室前,我迴眸看了一眼坐在病床上的幾世橋夕貴,他仍在素描本上寫寫畫畫,隻是偶爾抬起頭觀察著醫務室的環境。


    北鳴忍的研究教室與我們上一次來差別並不大,所有的危險藥品都被北鳴忍分門別類地整齊擺放在藥櫃裏。北鳴忍挪步行至上次發生藥物爆炸的藥櫃處,轉身向我們介紹。


    “雖然這個地方存放著很多種毒藥,但是名字都很複雜,如果不是醫學專業相關的人員,很難判斷出這些毒物該要如何使用。”北鳴忍輕聲說道,“但是,有兩個藥物除外——”


    她如玉般的手指隔著玻璃櫃門輕點著裏麵的黑色瓶子藥物。


    “還記得當時搬運藥物時,我為你們介紹的黑色瓶子的藥品嗎?”


    小城隨即迅速點了點頭:“我記得,是‘黑白信鴿毒毒’開頭的藥物,對吧?”


    “沒錯。‘黑白信鴿毒毒1號’與‘黑白信鴿毒毒2號’,在研究教室開放之前,這些有毒的藥物就如此堂而皇之地放在醫務室內,而且藥瓶上還有顯眼的大字體進行毒物的使用說明。”


    北鳴忍眉頭緊蹙,語氣冷淡地說。


    “北鳴同學的意思是想說,兇手可能是在你第一天清點危險藥品之前,就已經前往了醫務室,了解‘黑白毒毒’的功效?”小城也皺著眉頭,臉色不是很好。


    “沒錯,”北鳴忍的眼神逐漸變得銳利了起來,“而且這些藥瓶之上,也明確說明了兩種‘黑白信鴿毒毒’藥物放置在一起會引發爆炸。”


    “可以為我們介紹一下這兩種藥物嗎?”小城擰眉道。


    北鳴忍點點頭,熟練地轉身從藥劑櫃上拿下兩個黑白相間的藥瓶,放在我和小城身旁的實驗桌上。


    “就是這兩瓶藥物,‘黑白信鴿毒毒1號’是固體的膠囊,‘黑白信鴿毒毒2號’則是液體。”


    我和小城各自輕輕拿起一個藥瓶,認真端詳著上麵的文字。


    “當時下宮摔倒的時候,拿著的就是‘黑白信鴿毒毒1號’嗎?”小城似是隨口問了一句。


    “是的。”北鳴忍頷首道,“所幸這些膠囊藥物需要內服才會見效,如果像‘黑白信鴿毒毒2號’這樣觸碰到就會起毒性,當初的情況就不好收場了。”


    北鳴忍為我和小城二人詳細介紹起了“黑白信鴿毒毒”係列的藥物。


    “黑白信鴿毒毒1號,膠囊外殼呈現藍白色,內部顆粒藥物為褐色。毒性需內服發作,一般吃下膠囊的毒性發作時間是半小時後,但如果是直接服下內部顆粒,則會立即死亡。”


    “內部顆粒藥物可溶於水、不溶於牛奶等乳製品。倘若將其放在常溫下,約24小時膠囊外殼溶解,所以藥瓶內部需存放長時的冷凍劑。在溫水之中,膠囊外殼溶解則需要12小時。”


    北鳴忍戴著醫用手套,從黑白信鴿毒毒1號的瓶子中,取出一個藍白色的膠囊。


    “小城同學你剛剛摸藥瓶的時候,應該也注意到了,這個藥物的瓶子是冰冷的,就是因為這個藥瓶做了雙層設計,藥物被放置在了內層,外層則放置了冷凍劑來保證藥物不會失去功效。”


    小城智樹聞言微微點頭,算是默認了北鳴忍的說法。


    “在藥瓶的包裝上有說明,黑白信鴿毒毒1號的內部顆粒,可與同係列的黑白信鴿毒毒2號產生藥物反應,引發小型爆炸。但值得一提的是,藥瓶上同樣也有醒目的字體標注——黑白信鴿毒毒1號的膠囊外殼,可溶於黑白信鴿毒毒2號之中,且外殼溶解時間為10小時。”


    待我和小城都已經了解黑白信鴿毒毒1號的特性之後,北鳴忍才拿起另一瓶黑白信鴿毒毒2號的藥劑瓶,為我們二人講解起來。


    “這一瓶是黑白信鴿毒毒2號,為黃色液體,可常溫保存,可溶於水和乳製品,但和乳製品會產生相應的變色反應。”


    北鳴忍微蹙著眉,神情專注,由此確實可見她作為“超高校級的藥劑師”的專業程度。


    “這個毒藥,無論是內服和外用都會起效,隻是毒素發作時間的問題。內服毒素會立即起效,與皮膚接觸的話,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其毒性。在黑白信鴿毒毒2號的瓶子上有標明,它與黑白信鴿毒毒1號的內部顆粒,在密閉空間中直接接觸在一起超過5小時,就會引發小型爆炸。”


    “這兩種的毒藥的大致內容就這樣,你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兩瓶藥物的內容均已講解完畢,北鳴忍將藥瓶放下,藍紫色的眼眸像是靜謐的星空,在那靜靜等待著我和小城的提問。


    “毒發的時候,中毒的人會有怎樣的反應?”小城智樹率先拋出了疑問,“兩種藥物的毒發症狀是否會有所不同?”


    “根據藥瓶上的描述來看,內服所導致的毒發狀況,兩者是差不多的。”北鳴忍平靜地補充道,“至於黑白信鴿毒毒2號與皮膚接觸,藥瓶上隻寫了皮膚上會有明顯的痕跡,具體是怎樣的痕跡並沒有描述。不過既然用‘明顯’來描述,那麽我們應該能直接用肉眼辨別是否為外部中毒。”


    小城智樹眉心微微動了動,正色道:“如果黑白信鴿毒毒1號與2號內服的作用相同,我們恐怕很難分辨出具體是哪一種毒藥引發了花上的死亡。”


    “倒也並非如此。”


    北鳴忍搖了搖頭,又轉身從藥櫃的抽屜之中拿出了一疊薄薄的白色試紙。


    “這是專門用於檢測‘黑白信鴿毒毒’係列藥物的試紙,是我之前在清點危險藥品的時候發現的。”北鳴忍將那試紙分了一小部分,給予了我和小城,“你們可以用這個試紙去檢測花上同學的口腔內部,又或者是所喝的飲料,判斷花上是中了哪一種毒。”


    “請兩位記住——試紙呈紅色,則代表所檢測的物品含‘黑白信鴿毒毒1號’;試紙呈藍色,則代表含‘黑白信鴿毒毒2號’。你們在使用試紙的時候,最好在試紙用以檢測的部分微微沾一些水分,這樣更好通過顏色判斷具體是哪一種藥物起了反應。”


    北鳴忍詳細地為我們介紹起了試紙的使用方法,甚至還親自上手示範。她將黑白信鴿毒毒2號倒了少許進了實驗桌的燒杯內,並將試紙的頂端放入燒杯的黃色液體之中,在三人的注視下,那張試紙慢慢地由白色染為藍色。


    “使用方法就是這樣,很簡單。”北鳴忍將方才用來示範的液體藥物處理掉,迴身繼續詢問道,“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


    “你剛剛說,黑白信鴿毒毒2號可溶於乳製品,並且會產生變色反應,這個變色反應會影響試紙檢測的顏色嗎?”小城率先提問。


    “按照常理來說,應該是不會的。”


    “北鳴同學,當時在醫務室搬運危險藥品的時候,我記得下宮同學摔倒時,那個藥瓶是被人打開過的是嗎?”我開口發問道,“除了下宮同學拿著的那一瓶,還有其他的藥物被打開過嗎?”


    北鳴忍微微凝眉:“實不相瞞,我後麵又去清點了藥物,的確有幾瓶是被人為開封使用過的。無論是黑白信鴿毒毒1號還是2號,都有這樣的情況。”


    “但是當時在讓大家搬運危險藥物之前,我並沒有去檢查這些藥品先前是否被使用過。”


    ——換而言之,即使是北鳴忍也不知道,這些藥物究竟是在嘉賓們來到旅館之前就已經被用過,還是在這幾天內,被我們當中的某一人打開的。


    不過按照節目組草台班子的個性,將之前幾季保存良好但被使用過的毒藥放進來濫竽充數,倒還真是有可能的事。


    “那北鳴同學,你確定在搬運危險藥品之後,除了藥物爆炸那一次以外,就沒有再開啟過自己的研究教室了嗎?”


    我望著她的眼睛,試圖從她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瞳裏捕捉任何一點異樣。


    但她卻直視著我,星空一般的眼中,沒有銳利的鋒芒也沒有警惕與迴避,仿佛我的所有試探都刺進了柔軟的棉花。


    “我確認,我沒有。”


    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迴答了我的問題,從容不迫。


    我莞爾一笑。


    “我沒有問題了。”


    ......


    與北鳴忍告別之後,我以想要與小城一起分析案件思路為由,拉著他快步走到三樓走廊最角落的地方。


    這一舉動,主要是出於兩個考慮。其一是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捋一捋目前掌握的線索;其二是能夠和小城多點單人同窗的機會,滿足節目組那邊對於炒cp的要求。


    聽見我想要與他討論案件的要求之後,小城的眼底先是流露出輕微的詫色,似乎沒有想到我會選擇他當作商議的對象,但這一抹驚訝很快又被標致的微笑所替代。


    “當然可以。”他說。


    “你是怎麽看待檔案丟失案與藥物爆炸案的?”我開門見山地問道。


    “你說的這兩個案件,首先得判斷出它們與花上同學的死亡是否有關聯。”小城手指摸著下巴思索道,“不死川丟失的那一份檔案內容不明,所以無法判斷。而藥物爆炸案件,就像我來之前說的,與死因有著直接聯係,隻是兇手是怎樣取出藥物,又是怎樣製造爆炸的,這些點不明確。”


    小城智樹邊說邊用眼神的餘光仔細地打量著我,仿佛在研究著什麽獨特的人。


    雖然我本人並不排斥這樣的目光,但從花上崇英死後,我們搜查的這一段時間,他觀察我的頻率似乎比之前更高了一點。


    難道我又有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被他發現了?


    懷著這樣的心態,我控製住自己的語氣,開口詢問道。


    “小城同學?為什麽一直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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