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三天,情報科兩個組的人,在宋應閣的帶領下,對迎春樓七十多號人,做了嚴密的調查。


    調查結果,不盡人意。


    七十多號人中,大部分都是金陵本地人,可以追溯到祖上三代那種。


    剩下遷過來的人,也都有跡可查。


    包括宋應閣高度懷疑的杜鵑,這幾日也未曾出過迎春樓。


    一時間,調查陷入了僵局。


    “一定有細節被我們忽視了。”


    在金手指的提示下,可以確定柳月貞就是日諜。


    迎春樓距日領事館並不遠,兩者不可能用電台來頻繁的交流,這樣有被截獲的風險。


    用不了電台,還需要傳遞消息,那一定有交通員。


    可現在把迎春樓的底都給翻出來了,還是找不到這個交通員。


    “難道日諜還沒給柳月貞安排新的交通員?”


    柳月貞日諜身份成立的情況下,那先前其交通員應該就是麻三。


    後來麻三被捕,雖然柳月貞幸免於難,卻難免心有餘悸,以至於日寇出於謹慎考慮,選擇讓柳月貞靜默下來,並未給其安排新的交通員?


    可柳月貞若真靜默下來的話,她又為何冒險去打開陳良信的公文包呢?


    推理一番後,宋應閣還是傾向於有新的交通員。


    思來想去,宋應閣決定用一個笨辦法——釣魚。


    這日傍晚時分,在迎春樓剛營業時,宋應閣墨鏡一帶,西裝一穿,提著公文包,扮作尋樂子的浪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你們這頭牌是誰?”宋應閣隨手抓住一個小廝問。


    “迴老板的話,咱們這最紅的,莫過於柳月貞柳大家了。”小廝道。


    一個風塵女子也敢稱“大家”,宋應閣差點笑出聲。


    “行,那就她了,前麵帶路。”宋應閣道。


    小廝屁顛屁顛的帶著往後院去。


    像柳月貞這種花魁,在後院都有自己的房間,大小不一,平日裏生活、接客都在此處。


    柳月貞居住之處,有三室一廳。


    客廳很寬敞,裝修亦頗為典雅,酒桌旁還擺著一座琴台。


    “柳大家,有貴客來了。”小廝高聲道。


    “知道了,你且忙吧。”


    人未至,黃鸝初啼般的聲音先傳入耳。


    待小廝走後,柳月貞才推門而出。


    宋應閣見到其人,眼前一亮。


    柳月貞確實美的不可方物。


    月梢眉,柳腰身,一步一搖曳。


    旗袍穿在其身上,行進間露出的風光,讓人挪不開目光。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啊。


    宋應閣什麽細糠沒看過,抵抗力很強,看了幾眼後,便覺得索然無味,但臉上還是裝作迷醉的樣子。


    “月貞見過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稱唿?”柳月貞道。


    “你我本無緣,全靠我有錢。既是萍水相逢,就不必問姓名了。”


    宋應閣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喊人上菜,你一邊伺候著,為我斟酒。”宋應閣絲毫不憐香惜玉。


    柳月貞很聽話,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酒席間,宋應閣高談闊論,柳月貞竟也能穩穩的接住話。


    “先生氣質脫俗,一看便不是凡人,想必留過學吧?”柳月貞問。


    “國外有什麽好,待的越久,越覺得還是家裏舒服。”宋應閣道。


    “若是國內像先生這般的有識之士多一些,我們的日子也好過些。先生這般才華,不知在哪兒高就?”柳月貞問。


    “不過是在軍政部任一閑職,不足掛齒。”宋應閣說完,飲了一杯酒,露出一副鬱鬱不得誌的模樣。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先生懷才在身,必有一飛衝天之時。”柳月貞安慰道。


    “承你吉言。來,滿飲此杯。”


    宋應閣裝作不勝酒力的樣子,當著柳月貞的麵,打開公文包,掏錢時故意露出公文包中的文件。


    “這些錢,夠不夠在這睡一晚。”宋應閣把三百元往桌子上一拍,大聲問。


    說完,宋應閣“啪”一聲趴在酒桌上,沒一會兒就發出了均勻的唿吸聲。


    魚餌已經撒下,就看魚兒上不上鉤了。


    “先生,再喝一杯。”柳月貞用手推了幾下宋應閣,見後者沒有反應,便迅速拿起公文包,而後翻看起來。


    包中是一份有關明年國防預算的文件。


    這份文件當然是假的。


    但卻出自專業人士之手,六分真四分假。


    即便是換個專家來看,也難以確定真偽,更何況是柳月貞。


    柳月貞看清文件後,如獲至寶,拿著公文包,迴到了臥室。


    宋應閣輕手輕腳地跟著,透過門縫往裏看。


    柳月貞手裏拿著一個袖珍相機,正“哢哢哢”一陣猛拍。


    不多時,柳月貞迴來後,把公文包放迴了原位。


    “我倒要看看這膠卷,你要怎麽傳出去。”宋應閣目的就是這個。


    柳月貞喊人來將宋應閣架迴臥室,而後為其洗漱脫衣。


    而後兩人便和衣而眠。


    整整一夜,宋應閣都沒敢睡。


    但柳月貞卻睡得香甜。


    膠卷也一直並未傳遞出去。


    就在宋應閣百思不得其解,覺得要無功而返之時,窗外傳來了幾聲鳥叫,柳月貞好似聽到鬧鍾一般,醒了過來。


    此時天色還未破曉,正是人睡眠最深的時候,也難為她醒的這麽幹脆。


    柳月貞躡手躡腳地打開窗子,將膠卷遞給窗外之人。


    宋應閣借著微弱的光線,看清了來人,正是迎春樓的老鴇杜鵑。


    “杜鵑是交通員?”宋應閣隱隱覺得不對勁。


    前幾日盯梢過程中,杜鵑也被盯的很緊,她很少離開迎春樓,不具備成為交通員的條件。


    “難道是她負責將情報傳遞給交通員?”


    可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直接給交通員不是更直接更安全嗎?


    多過一個人的手,就多一份風險。


    柳月貞關好窗子走到床邊,卻被嚇了一跳,隻見宋應閣悄無聲息的坐在床上。


    “先生,你怎麽醒了?”柳月貞問。


    “你還有臉問?”宋應閣上去就是一巴掌。


    “難得睡個好覺,天還沒亮,就被你吵醒了,你半夜不睡覺,發什麽神經?”


    宋應閣這一嗓子毫無保留,把整個迎春樓留宿的人都給吼醒了。


    一時之間,罵聲一片。


    柳月貞捂著臉,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雖說她身份卑微,但來這裏尋開心的,哪個不是把她捧在手裏,一擲千金,隻為博她一笑。


    第一次,有人對她動手。


    不是動手動腳的動手,是動手打人的動手。


    宋應閣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離開了迎春樓。


    然後又翻牆繞了迴來。


    他倒要看看這杜鵑是怎麽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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