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陳展還未開口說什麽,趙雲錚先不滿意了,他手掌收緊,又將人往自己的懷裏擁,不滿道:“管他做什麽?”


    他們才見了幾麵,難不成寒玉這就記掛上了?


    寒玉微微歪頭,朝趙雲錚笑:“我見陳將軍麵色不好,這才關切一兩句。趙郎你瞧,陳將軍臉色當真不好呢。”


    趙雲錚隨意看了眼,嗤笑道:“我怎麽看不清?估摸著是朔北的日頭太大,都將人曬成黑炭了,能瞧見鼻子眼睛便不錯了。”


    話語中的貶低奚落任誰都能聽出來,寒玉愉悅地眯起眼,臉上的笑意止不住,“瞧郎君這話說的,陳將軍聽了該生氣了。”


    “他既能當將軍,又怎會隻有這點肚量?”趙雲錚掀起眼皮打量不遠處的幾個人,兩個漢子穿的粗布麻衣,小娃娃穿的稍好一些,看起來便是一副窮酸破落樣。


    “陳將軍若囊中羞澀,便拿狼送過來,既然它得了玉兒的青睞,本侯爺自然不會薄待它與你。”


    “追雲嘴裏見過血,性子又烈,平常人降不住他。”陳展淡聲道,不欲與之糾纏,這小侯爺雖是個男兒,卻整日隻顧吃喝玩樂,無正經事可做,成日耍些嘴上功夫,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薛崇眼觀鼻鼻觀心,他隻知曉陳展當日去見過小侯爺,且鬧得並不愉快,今日一見,這小侯爺果真不是什麽好的。


    他們在風霜裏操練殺敵,自然比不得這些泡在蜜罐裏長大的,若無祖上蔭庇,他們又算個什麽東西?想來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連把砍人的長刀都拎不起來。


    薛崇上前拱手道:“這位便是小侯爺吧,早就聽聞小侯爺氣度非凡、金尊玉貴,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嘿嘿笑道:“到底是京都的風水養人,就連漢子都是泡在蜜罐裏頭長大的,朔北那破地當真比不得,當真叫人豔羨。”


    趙雲錚眯起雙眼審視,語氣不悅:“你是何人?”


    薛崇不卑不亢,道:“在下薛崇。”


    因著是鬧市,他便未言明身份和官階,可周圍的百姓早都繞道走,連留下看熱鬧的都少,誰知道這些大人物一高興,會不會殺個人瀉火呢?


    趙雲錚正要說話,寒玉卻忽然掙脫開他的手,緩步朝對麵走去。


    “阿玉?”


    薛崇也怔住,瞧著那天仙似的哥兒朝幾人走來,神情困惑,這小侯爺的姘頭好端端要幹什麽?


    寒玉行至陳展跟前,看也不看他,他蹲下身,眯起眼審視周晏清。


    如果陳展找了李夏陽那賤人做夫夫,想必也該有孩子了。


    寒玉語氣輕柔,問:“幾歲了?”


    眼看著哥兒好生怪異,周晏清抿了抿唇,小步往陳展身後躲了兩步,小聲道:“六歲。”


    “你做什麽?”陳展眼神一沉,警惕地盯著寒玉,寒玉臉上依舊掛著柔柔地笑:“怎麽,陳將軍的寶貝兒子旁人瞧也不能瞧?”


    話音落下,他便伸手去摸小孩的臉,陳展附身掐住寒玉的手腕,聲音極冷:“這是周王世子,別再動手動腳,當心你的腦袋。”


    “世子?”寒玉微微彎頭,黑沉沉的目光依舊未從周晏清臉上移開,周晏清不喜歡這審視的目光,於是開口轉移視線:“你是誰?”


    “我呀,是金玉樓中賣身的娼妓。”寒玉笑眯眯道,這娃娃瞧著確實不像陳展。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取得可是這個意思?”


    寒玉微微瞪大眼眸,臉上笑意更深,“正是呢。”


    躲在人群裏的璽兒見自己阿姆笑眯眯同其他娃娃說話,嫉妒的眼睛都紅了,他悲憤地攥緊小拳頭,氣唿唿地掙脫觀棋的懷抱,像隻氣壞了的小牛犢子,猛地朝周晏清撞去。


    可他人小,力氣也小,沒把人家撞倒,反倒將自己撞頭暈目眩,還因為沒站穩摔了個屁股蹲。


    陳展眼疾手快將孩子抱進懷裏,轉過身怒目而視,寒玉站起身,也好奇地往後看。


    璽兒難過極了,他摔倒了阿姆也不來扶他,當即眼中含淚,嗚嗚地哭了起來。


    “這是打哪兒來的小娃娃?”薛崇不明所以,看著小娃娃邊跑邊哭,一把抱住了寒玉的腿,要問的話堵在了嗓子眼裏。


    “阿姆、阿姆!不要他,要璽兒!”


    璽兒害怕阿姆不要他,要剛才那個大娃娃,阿姆、阿姆都不摸自己的臉蛋。


    寒玉臉色難看至極,抬眼看向觀棋,眼神陰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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