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哲羽一路往郊區開。


    夜色如墨,風唿嘯而過。


    漫天繁星落下星光,照出靳祈霧一臉的死灰。


    “停車!”


    “我叫你停車!”


    “你瘋了嗎?”


    “你想死嗎?”


    飆到120碼的車速逐漸放緩。


    100……


    80……


    60……


    40……


    崔哲羽猛地將刹車踩到底!


    靳祈霧猛地向前衝去,額頭撞在了前方的案台上。


    此時,褲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但她根本不敢伸手去接。


    這人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還是個嗑了藥的瘋子。


    就在她以為崔哲羽真的會停下時,他像是故意逗她玩兒似的,猛地一踩油門,再次提速。


    前麵就是一望無際的一片湖。


    這家夥不會真要跟她同歸於盡吧?


    “姓崔的,”靳祈霧看一眼崔哲羽灑滿陰翳的側臉,緊盯著前方的路,死咬住牙齒,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你就算想要我死,也不用這種同歸於盡的方式吧。”


    “那又怎麽了?”崔哲羽仰頭笑,“我有心髒病,醫生說我活不過三十歲,能跟坤喜歡的女人一起死,我也不是不可以。你覺得呢?妹妹。”


    靳祈霧渾身都顫抖。


    什麽意思?


    崔哲羽喜歡亓官易坤?


    怪不得她總覺得他笑起來怪怪的!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哪裏不對勁,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原來不是嫉妒崔克認她當幹女兒,原來真的是因為亓官易坤……


    速度仍保持著90碼上下,但崔哲羽就像故意玩她似的。


    不對,不是就像。


    他就是。


    他一下又一下地降下車速,又迅速提起。


    靳祈霧的心也跟著起起落落,幾乎要跳出胸膛。


    她其實一直都不怕死的。


    從前常覺得活著也就那樣,早點死的話也沒什麽大不了,她不喜歡衰老,原本她就不打算活很久。


    可是現在不能死。


    她死了,沈透怎麽辦?他會不會給她報仇?可他又怎麽鬥得過崔家?


    舅舅會不會傷心,外婆會不會難過,謝裴琛會不會哭成一個傻逼?


    她那五百萬粉絲會不會還等著她去更新?


    思緒一片混亂,靳祈霧伸手去掐崔哲羽的脖子:“停下!”


    崔哲羽手一抖,方向盤一轉,車身一起跟著一個打彎。


    與此同時,靳祈霧喊:“我跟亓官易坤是假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假的!你他媽別因為這點小事就要跟我同歸於盡成嗎?”


    “糊弄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就是喜歡你!”


    “我跟沈透要結婚了!”靳祈霧下意識地喊道。


    車速終於慢了下來。


    崔哲羽轉頭看了她一眼。


    靳祈霧鬆開手,雙眼通紅地看著他:“我跟沈透要結婚了,我跟坤哥真的沒什麽……”


    崔哲羽眸中情緒飛速變換,他突然緩緩地笑了,咧著嘴,臉上突然放晴:“哦,恭喜啊。妹妹。”


    轉瞬間,又布滿烏雲,“但這樣可不行哦,坤那麽喜歡你,你怎麽可以嫁給別人?”


    草!


    這人是不是有病。


    靳祈霧駭然望著他詭譎的表情,不斷地往車門處瑟縮。


    車速已經降到20,車子緩緩地往前開著,崔哲羽的雙手慢慢離開方向盤,不像要對她動手,靳祈霧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看一眼窗外緩慢倒退的風景,小心翼翼地瞥向安全帶的方向。


    心裏盤算著。


    這個車速跳車,應該比待在車上安全。


    但下一瞬,崔哲羽猛地踩下刹車,車頭砰一聲撞上花壇,然後,他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針管。


    靳祈霧唿吸一凝,瞳孔驟然收縮。


    崔哲羽扼住她的喉嚨,另一隻手拿著針管,針尖對準了她的脖子。


    針管裏的液體紅紅的,粘稠,像是血。


    他舔了一下唇,下巴往車後座抬了一下:“這是她的血。”


    靳祈霧還沒反應過來,心髒就本能地一顫。


    “她有艾|滋,你要不要也來點兒?”


    靳祈霧無法唿吸,這才感受到針尖刺著皮膚的微痛,瞪著眼睛,不敢搖頭,顫聲:“不要……”


    他勾起唇角,笑得毫無溫度:“來點兒嘛,我陪你一起啊,我們同歸於盡,看看我們倆死了,坤會為誰更難過一些呢?”


    說著,他左手緊緊地掐著靳祈霧的脖子,右手的針管從她的脖子上移開,笑彎了眼睛,將針頭刺入自己的皮膚。


    輕輕一推。


    針管內四分之一的血液消失在她眼前。


    靳祈霧整個人都嚇懵了,她用力推一把崔哲羽,然後手忙腳亂地去解安全帶,打開車門,踉蹌地跑下車,但沒跑幾步,腿下一軟,跌倒在地。


    手臂磕在地上,很快顯出一道紅痕。


    眼淚猝不及防地落下,腦子裏全都是沈透。


    緊接著,耳邊出現急促的腳步聲,一雙手扯著她將她從地上撈起。


    靳祈霧嚇得大聲尖叫,但很快,她看清了眼前這張臉——


    是沈透。


    整個人都處於懵圈狀態,耳邊全是耳鳴,她甚至都沒聽到、沒注意到沈透是什麽時候追過來的。


    靳祈霧虛浮地抓著他的胳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沈透抬手擦她的淚,彎下腰,將她攬進懷裏,“沒事了,老公在這。”


    靳祈霧閉上眼,想要大哭一場,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她無力地將下巴抵在沈透的肩膀上,眼淚成串地流下來。


    再睜開眼時,眼前一片模糊。一張病態得泛白的臉在眼前放大。


    靳祈霧嚇得掙開了沈透,往後退了一步,然後就看到崔哲羽手上拿著針管,將其迅速抵入沈透的脖頸。


    深深刺入,用力往裏一推!


    “不要——!”


    沈透皺眉,捂了一下被針刺過的地方,迅速放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單手將崔哲羽撂倒在地,彎腰,左膝膝蓋咚一下跪在地上,按著崔哲羽,一拳一拳往他身上砸。


    拳拳到肉。


    “不要,”靳祈霧啞聲,“不要再打了……”


    沈透沒聽,而後去掐崔哲羽的脖頸,用力掐,像要把他掐死。


    靳祈霧最後落下一句:“他有心髒病!別打死了……不值……”


    說完,眼前一黑,甚至都沒有感受到意識的流失,便再也沒有任何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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