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青山村那幾天,我跟周林一直沒閑著。


    每天忙著小屋院子的基礎建設,也沒注意村裏人最近在茶餘飯後在聊啥。


    那天上午,我跟周林剛忙活完,要準備做午飯時,春花樂顛顛的送來兩條魚。


    “小婉,你們中午還沒吃呢吧,這個給你們加菜!”


    我伸手去接,好家夥三寸多長的小魚,在口袋裏連竄帶跳的。


    “咋這麽多?春花你自己留著吃唄,孕婦多吃魚好!”


    “沒事沒事,秋生撈了很多呢!我家裏大缸裏還養了不少呢!”


    “看你挺高興的,這是咋了?”


    春花抿嘴笑了半天,才終於說話“秋生去飲料廠找活兒,他們說秋生長的端正體格好,讓他當保安隊長!”


    “啊?這麽好?”


    “那可不,我也沒想到啊,本來就想著幹點搬搬扛扛的活就不錯了,你也知道最近去那廠子找活的人可多了,我都怕人家不用,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那真的得恭喜啊!春花,這以後你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嗯,小婉,借你吉言,我現在可知足了,以前盼孩子,現在孩子有了,秋生又找了這活兒,以後月月有工資拿,這日子越過越有盼頭!”


    我把春花送來的魚遞給周林,周林進屋找剪子收拾。


    趁這間隙,我偷偷湊到春花耳畔“這迴你家那口子去廠子上班了,你不擔心他……”


    不等我說完,春花就一臉自信的搖搖頭“不怕,小婉我按你說的做了,就跟你說的一樣,我才給點意思,他就上道了,最近更粘我了……”


    “那挺好的!誒,對了,春花,你知道那廠子負責人叫啥嗎?過後我跟周林想過去一趟!”


    “咋?你們也想找活兒嗎?”


    我搖頭“不不不,有點別的事兒!”


    “我聽我家那口子說,負責招工的那位,就是他們那的經理,叫劉斌,廠裏的事兒他全權管理,不過好像還有個大老板,挺神秘的,一直沒見過!”


    春花說起那位神秘的大老板,我不由自主的想起陸戰,這位倒是跟陸老板兩個行事風格。


    人家是低調的連麵都不露,要是陸戰那老哥,估計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老大。


    “劉斌,行,我知道了!謝謝你春花!”


    送走春花,周林那邊魚也收拾好了。


    我看著這不大不小的魚,燉了有點小,要是做魚醬還有點浪費了,想想最後我決定做炸魚。


    我用澱粉雞蛋做了麵衣,然後讓周林負責幫我燒火,我隻管鍋台上麵。


    起鍋下油,等油溫度差不多了,我再把裹好麵衣的魚放進鍋裏炸,一開始火不大,盡量讓裏外溫度均勻些,等感覺炸的差不多了,再讓周林加把柴火,把外皮炸酥出鍋。


    第一鍋剛炸出來,後麵的還夠炸一鍋。


    周林這個饞貓,看著盤子裏金黃的炸魚,也顧不上燙,伸手就拿一個往嘴裏送。


    我嗷的一聲“小心,燙……”


    他笑嘻嘻“沒事,我扛燙,關鍵這魚太香了!真好吃!”


    他一邊說一邊吃,另一手還不耽誤往灶坑裏添柴火。


    我被他整的哭笑不得“你看看你,手上還有柴火呢,也不嫌埋汰?”


    “埋汰啥?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說話間,他已經把第一條炸魚吃的幹幹淨淨。


    等我第二鍋出來,周林又要去伸手拿。


    這次我比他快,一揮手打他手背上,他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就像個無辜的孩子。


    “小婉……”


    “去洗手!然後把這盤子給春花家送去。”


    他笑笑“行!這就去!”


    周林給春花家送炸魚的時候,正好春花男人秋生在院子裏。


    他跟秋生聊了聊飲料廠的情況,把之前我從春花那問的,又在秋生那問了一遍。


    我在家等他半天,這老哥才迴來。


    我問他咋這麽慢,他說聊點重要事兒。


    這神神叨叨的,我也沒再細問。


    等中午我倆吃完飯,他沒說,我也沒說,我倆卻默契的換了衣服。


    “啥意思?”


    “你啥意思?”


    “一起說!”


    “去飲料廠!”“去飲料廠!”


    我倆幾乎同時說出那四個字,說完又一起哈哈大笑。


    “走,為了咱們那有意思的鄰居,去努努力!”


    周林我倆騎上摩托,一起去了村東頭的飲料廠。


    雖然是說是在村東頭,但其實也不算在村裏。


    那是距離村裏差不多一公裏的一處經營用地,站在村裏往那廠子看感覺不小,可走近了發現比想象中更大。


    我倆去的時候,廠子門口還絡繹不絕的有人進出。


    那一個個進去的時候都麵帶笑容,可出來的時候,就有人歡喜有人憂。


    “這廠子咋迴事啊?憑啥不用我啊,我以前還有經驗呢!”


    “誰說不是呢?我以前也在陸戰那水廠幹過一段呢,按理說咱這樣有經驗熟練工,都得優先錄用,這廠子經理是不是有毛病啊!”


    “絕對有毛病,你看老孟家那小子,他都沒幹過,問兩句就留下了,還有孫家那虎啦吧唧的姑娘,也留下了,這廠子招人的標準是看誰缺心眼嗎?可笑……”


    這頓抱怨挺有意思,讓我更對這廠子的管理者起了好奇心。


    我跟周林進去的時候,也沒說是別的事兒,就以找活為由保安就放我們進去了。


    廠子大門口,斜對著的一個二層辦公樓,門口排隊的男男女女十好幾個。


    我以為這得一會兒呢,但裏麵的人出來挨個看看,然後留下幾個,剩下的就都打發走了。


    之後,就又是之前周林我倆在門口聽到的類似的抱怨。


    等我跟周林要進屋時,那負責招工的負責人,已經從屋裏出來。


    看到我倆,他停住腳步“你倆是哪個村兒的?幹過嗎?”


    我跟周林齊刷刷搖頭“沒有,不過我們不是來找活的。”


    “不是來找活的?那你們來這幹啥?”


    我笑笑又上前一步“請問,你是這廠子的負責人劉斌嗎?”


    那人頓了一下,但很快又點點頭“對,我是劉斌,廠子裏的大小事宜,都由我負責。”


    “那就對了!你們廠子也生產瓶裝純淨水對吧?”


    “沒錯啊!你們要定水?”


    “不不不,我們不是要買水。是有非常好的原料資源,品質好,又價格優惠的塑料顆粒。”


    當我說出塑料顆粒那幾個字的時候,那人向看傻子一樣看著我“你們向我推銷塑料顆粒,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笑莫名其妙,笑的我跟周林都有點毛。


    我看看周林,周林也看看我,這下整的有點尷尬。


    但周林似乎比我還執著,既然來了,也不甘心就這麽走了。


    “劉總,我知道你們既然開廠子,肯定自己有貨源,但在商言商,如果有性價比更好的貨源,也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不如我坐下來慢慢聊,生意不成多個朋友多條路!”


    果然,這男人跟男人溝通障礙更小,那位劉總,雖然看著並沒有要貨的意思,但思慮過後,還是請我們進去了。


    “二位看著不像本地人?請問哪裏高就?”


    這次我沒說話,當迴小女人躲在他身後。


    “是本地的!我媳婦兒是秀水村的,我也算秀水村的女婿!”


    “秀水村?你是秀水村的?”


    那人一聽秀水村,眼睛立馬放光。


    我點點頭“嗯,秀水村老唐家的!”


    “老唐家?冒昧的問一句,你的全名?”


    我笑笑“我叫唐婉,這位是我男人周林!”


    “唐婉?你們是唐婉跟周林?”


    一聽到我倆的名字,這位比剛剛更激動。


    “是的!”


    我跟周林還沒等搞清楚狀況,這位劉總就激動的起身。


    “二位先喝茶等我一下,我去打個電話!很快就迴來!”


    他說著就上樓打電話去了,留下我跟周林麵麵相覷。


    “啥情況啊?”


    “搞不清楚,好像知道咱們,但明明不認識!”


    “那你說,他會買陸戰的塑料顆粒嗎?”


    “不好說啊!不過做生意都是從不可能到可能,就算他們現在不用,未來也許會有合作的一天!”


    周林這是生意人頭腦,我在他身上學的,比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經商書多多了。


    我倆這一邊喝茶一邊嘀咕,差不多過了五分鍾,那位劉總從樓上下來。


    這次下來,那態度可是比之前熱情好多倍。


    這會兒手裏還拿了一盒挺高級的茶葉,然後叫來秘書。


    “幫唐女士周先生把茶換了,泡這個大紅袍!”


    剛剛還態度清冷,這會兒突然的熱情,倒是讓我跟周林有些摸不到頭腦。


    我笑著叫住那拿著茶葉的小秘書“不用忙了,這茶就挺好!”


    “那怎麽行?貴客來了就的泡好茶!”


    貴客?


    這詞兒屬實新鮮,我倆剛進來的時候,他可不是這樣,要不是我家周林氣場強大,沒準都把我倆攆出去了。


    這怎麽就突然成貴客了,別說我,連周林都懵。


    他清清嗓子,看看那位劉總“咳咳,劉總,你剛剛的電話是打給……”


    “嗯,我們大老板!”


    “那塑料顆粒的事……”


    劉斌若有所思,沉著片刻開口“誒呀,二位這裏麵情況有點複雜!暫時我們不需要塑料顆粒,但就像周先生所說,生意人在商言商,也許某天情況就不一樣了!”


    一般來說,這樣說話的,基本就是沒戲了。


    我跟周林把我收購站,還有陸戰家的電話都留下來,隻能說該努力的都努力了,至於之後會不會有合作的一天,隻能看天了。


    可我跟周林都起身要走,他卻又留住我倆。


    “二位不急著走,竟然來了,要不要參觀一下我們生產線?”


    “可以嗎?”


    我與周林都挺意外的,看這態度,還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


    之後這位劉總帶我倆一起參觀了他們的廠房,還有最近新進來的設備。


    清一色的進口貨,消毒灌裝品質檢驗,都做的非常仔細。


    我會忍不住聯想到當初陸戰水廠,如果他那時候有這些檢驗設備,或許就不會栽那麽大的跟頭了。


    我猶記得後來陸戰說過,他說從哪跌倒就要從哪爬起來,他說有天他要靠賣水當首富。


    我跟周林留下來參觀,也都是記著這句話,若有天我再看到陸戰,一定讓他來這學習學習,如果廠子開到這個程度,那離他的首富夢,就又近了一步。


    “哈哈,也不知那老哥,現在在哪呢?他要在這就好咯!”


    “是啊,走那麽久了,一點信兒也沒有!”


    我跟周林一邊參觀一邊嘀咕,旁邊的劉斌好奇問了一句“二位說什麽?”


    我笑笑“沒什麽,就是想起一位故人,他以前也幹過水廠,但結果不太好,要是有機會,真想讓他也來看看,你們這先進的設備,跟嚴格的質檢!”


    劉斌抿嘴笑笑“會有機會的!我們大老板也是個好客的人!”


    劉斌口中的大老板,是個迷,挺傳奇的存在。


    我問過他,他老板的名字,但好幾次他都打岔打過去了。


    我想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老板,必定是個極其低調謙遜的人,不然也不會搞的這麽神秘。


    後來我們迴去之後,還聽說了關於這位大老板的傳聞。


    據說縣城組織開鄉鎮企業家會,那位飲料廠的大老板雖然沒露麵,但他的保鏢卻代表他,把養豬廠那貨給埋汰夠嗆。


    那養豬場老板朱寶財不服,就想到飲料廠這邊搞破壞,結果就被秋生跟幾個保安一起逮住,然後直接送派出所。


    我聽春花說這些的時候,也是激動的不行。


    “幹的好!就得這樣,那朱寶財不是個東西,他那豬場更是惡心,上次我迴秀水村,村裏的河溝都臭烘烘的,再這麽下去連秀水河都要被汙染了!就得有人治治他!”


    “那可不,不過咱們平頭老百姓想鬥也鬥不過,飲料廠這位大老板厲害,以後那姓朱的就不是一家獨大了。聽說自從姓朱的被拘留之後,周邊幾個村子,有不少人寫聯名信到縣裏,要求豬場別亂排豬糞,一開始豬場的打手還嚇唬人呢,然後飲料廠老板派人過去,直接把那幾個嚇退了,現在飲料廠這位神秘老板,可是附近十裏八鄉最最崇拜的人呢!”


    春花繪聲繪色的說了一大堆,這信息量是真挺大,那位神秘老板真幹了不少事兒。


    我點頭如搗蒜“嗯!是挺仗義的,連我都開始好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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