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輪迴已輪迴三次,時空極具紊亂,對此一秀是感知最為明顯的,狄鷹所言有針對於他的人進入瀚海,所料不差的話,一定就是時間城了。


    他們要來捉拿一秀,前往時間城宣判罪行了!


    ……


    狄鷹沉吟道:“我的記性雖然不好,但關於鍾繇的事情還是記得一清二楚的,我可從不記得在枉死城見過他。”


    一秀道:“當今天下,有個神秘的組織,組織就叫組織,在場諸人既然今夜齊聚,就不算外人了,請你仔細迴想一下,在你與庾泗加入組織之後,鍾繇又是何時加入?”


    狄鷹恍然,“他是那個時候加入的?彼時他在千魔客服役,終日待在冰原對抗魔築,想必是沒辦法加入其他組織的,他是在遇見了……那個狄鷹之後,才加入了組織?”


    一秀玩味道:“沒有興趣知曉那個與你一模一樣的狄鷹究竟是誰?”


    狄鷹報以微笑,試探道:“都第三個輪迴了,起初就有這麽重要的事情,咱們之間竟然沒有互通有無?”


    看他酒碗已空,一秀起身為他倒酒,狄鷹拿手一擋,是在拒絕了。一秀才不管他,拿手一扒拉,繼續給他倒,倒滿了,才繼續道:“我是跟他見過麵了的,也與他有過一番交談,他可比你太會做人了,也是他來囑咐我,此事先要保密,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不必急在一時。”


    狄鷹惱道:“不急在一時,就拖了九年?”


    不等一秀搭話,惡徒已然摟上了狄鷹肩頭,“我說,你莫非還有個同胞兄弟不成?反正我是不信那種穿越時空,自己迴來見自己的戲碼的,你叫狄鷹,你的兄弟莫非叫狄二鷹?”


    他說完,已經哈哈大笑,隻有況慈配合他,也是實在沒忍住,噗呲笑了一下,又趕緊捂住嘴巴。


    狄鷹搖頭晃腦道:“我所猜不差的話,你所猜不差。”


    換來一個“滾”,明知道惡徒大爺腦子不好使,翻繞口令呢擱這。


    一秀來為他解答:“他告訴我,既然時過境遷,狄鷹就算是死了,已經死在了過往的紅塵糾葛之中,他早已不是狄鷹了,就叫他第二鷹。”


    嘿,又開始玩諧音梗,惡徒挪挪屁股,緊挨著雪兒坐,不經意間碰了碰凳子上的屁股,真軟乎!


    狄鷹喝口酒,沉吟道:“若是第二鷹說服鍾繇加入組織,目的又是什麽?再者,鍾繇加入組織,目的又是什麽?每個人做每一件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


    一秀搖頭,對此的深意,第二鷹不說,誰也不會懂,或許狄鷹會懂,大概也是多年以後了。


    “在見過了第二鷹之後,鍾繇徹底進入王朝境內,與三年前一般,他還未進入東武林,還不是那個天下第一的武林盟主,這一年的時間,他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我追蹤到他選了一處較為繁鬧的小鎮子,搖身一變成了個裁縫鋪的夥計,每日起早貪黑,跟著老師傅學手藝,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幾乎沒有興趣再去監視他,因為這樣的一個鍾繇,你實在很難把他與三年前那個演技爆棚,狠心殺人的病子聯係在一起。”


    “變故是在那年年底,紀元920年,首次輪迴的第一年,十一月廿八日。


    那個小鎮子距離東武林實在是很遠很遠,可是名震東武林的白管家仍舊能夠找到他,並帶他去了東武林。


    第二年三月,那個武林盟主便應運而生。”


    闕晚空接話道:“我仔細查過白秋雁的底,這個人實在是謹慎得可怕,毫無破綻與漏洞可尋,唯一能查到的,是其龐大的關係網當真不可小覷,北至帝國,南下佛國,歸來與大教堂更遍布其勢力與眼線,能夠瞞過這樣的一個人蟄伏於鍾繇身側,壓力不小。”


    惡徒側目道:“你與他搭檔這麽久,當初又是如何瞞得過那個白管家了?”


    闕晚空道:“無他,隻要你比對手更聰明,更心狠,更會殺人,他一定會高看你,懷疑始終是在的,可他殺不了我,我卻在每次執行任務時與鍾繇密切搭檔,屢次救他性命,放眼天下,能夠找到我這麽一位會殺人的殺手,隻怕他要偷笑了。”


    “有趣有趣,臥榻之側藏著一頭猛虎,無論是鍾繇還是那個白管家,都心知肚明,竟然還會泰然處之,你們都不是一般人。”


    惡徒此番評論,倒十分中肯了,古往今來成大事者,這種不拘一格的品質是很重要的。


    闕晚空搖頭道:“蟄伏一年有餘,卻始終查不到實質性的東西,不過一秀曾上時間城有過一番了解,這才繼續了第二次輪迴。”


    一秀望向屋外,好似已能看見陰謀詭計漸漸顯形了,“紀元922年,時間城主邀我上山一談,她告訴我,輪迴的界限已經漸漸要被打破了,懷疑是有未知的外在力量在衝擊著輪迴界限。正因為有了此次變故,才有了第二次輪迴。


    進入第二次輪迴之後,鍾繇的破綻也並不多,除了每年的年底會運送那批兵甲前往帝國。直到三年前,在荒漠中,遇到了天之子,我便已經能感受到時間有些變化了,而且那條龍並應該會出現在那個山洞裏,此間詳情我還沒查明白,但種種都在預示著鍾繇的幕後推手必定高於我們的天地,是一股未知的來自諸天的力量。


    時間城主連連催促我,告知我第二次輪迴幾乎要撐不住了,是故,三年之期未到,便匆匆結束了輪迴,如今的這次輪迴也是最後一次了。


    目前可以明確掌握的是,鍾繇與魔築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又通過張小二與眾神山取得聯係,他之幕後推手很有可能來自天外,所以我想輪迴不必持續下去,擒拿鍾繇,逼幕後黑手現身!”


    此言一出,反應最為明顯者,莫過於晴雪,驚詫之色又很快被掩蓋下去,不敢表露分毫。


    不過逃避是不可能的,狄鷹的視線已經轉了過來,這尚是晴雪首次從狄鷹臉上看到鄭重神色,就聽她的狄大哥開了口,道:“天一亮,我就會帶你去看鍾繇,三年前你們的初遇,已然在他心中生了根,發了芽,明天再見麵,要把他牢牢拴住,等他打完沙齒國,就帶著你和庾泗同迴長安,屆時會有闕大俠暗中保護,你不用太擔心。”他一屁股擠走惡徒,坐到雪兒身側,握住她的手,“一切都要結束了,狄大哥知道,這些年你受了很多的委屈,庾泗時常拿這個事打我罵我,怪我利用你,不知道疼惜你,不過一切都到盡頭了。記著,照顧好庾泗,她是這個世上最疼你的了。”


    雪兒一下子紅了眼眶,聰明如她,怎聽不出狄鷹交代後事的語調,哽咽道:“你要幹什麽?我可以不要鍾繇,但庾姐怎麽能不要你?”


    狄鷹站起身,拿著一塊麻糬來到門邊,玩笑道:“狄大哥不喜歡你頂嘴,我說什麽,聽著就是了。再者,要給大家進行一番部署了,明早天不亮,鍾繇就要領軍出征了,我會帶著雪兒和庾泗前往與他會和,惡徒留在城中以作策應,闕大俠一家最好及早出城,後續的跟進計劃全要仰仗你了。”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一秀身上,語帶不確定道:“大師,你要阻攔我攻城嗎?”


    一秀摸摸況慈腦袋,“我還要迴王朝,走了好幾天了,沒成想又迴來了,這下子得抓緊時間了。”


    狄鷹抱拳,鄭重道:“此次一別,很難再見了,狄鷹的瀚海根基就此瓦解,以後就可以去大名府看望我了。”


    一秀率先起身,道:“世間事,無分對錯正邪,隻要活著就行,不管你謀劃是什麽,我都很感謝你這一路來所給予的幫助,鍾繇的秘密也慢慢要水落石出了,多謝你。”


    接下來就是闕晚空了,抱起空與,笑道:“過年時我們準備去長安逛逛,狄捕頭記得迴長安過年。”


    雪兒起身,來到他的身邊,靜靜望著他的側臉,惡徒仍舊蹲在凳子上,揮揮手,“大爺一時半會離不開此地,狄鷹,打完這場仗,就趕緊滾迴你的長安,往後這瀚海裏,我不希望見到你們任何一個!”


    狄鷹大笑,低頭看看雪兒,輕聲道:“吃飽了?”


    雪兒點點頭,狄鷹朗聲道:“天色不早了,方才我已定下了其餘空房,大家先休息,明天一早我就不告別了,要趕緊出城。”


    諸人互道保重,紛紛迴了房間,獨留一秀與狄鷹站在門邊,共看一輪昏月。


    今夜天色不好,月亮隱在濃重雲色之後,顯然明天要變天了。


    “關於小鍾,你有何對策?”問出這個問題的,是狄鷹。


    “我聽闕大俠說,你早已得知荀炳留守在西涼城內,我想在西涼擒拿小鍾,交由儀仗兵,帶迴王都發落,還有,你對於荀炳此人,有何看法?”


    “還記得那副棺材嗎?我從未跟他說過我的計劃,可我們兩個幾乎心照不宣,我並沒大肆宣揚棺材到底藏著什麽,荀炳也從來不看棺材裏藏的是什麽,隻管帶著它返迴王朝,奈何小鍾的步伐還是太快,那位眾神山的張大爺又實在是難搞,這才有了地佛現世。”


    “第二鷹已經見過地佛了,我想過完年再走一趟瀚海,擒殺地佛。”


    狄鷹點頭道:“地佛與眾神山或者說小鍾,我覺得聯係不大,他那就單純是個妖佛,走火入魔了。”


    “所以才對他不死不休,這等佛放任世間為惡,不知要死傷多少生靈。”


    “誒,你們佛門那些彎彎繞我是管不著了,對了,我能感知到師父他老人家就在城內,怎麽也不見來看看我?”


    一秀鄙夷道:“你感知沙漠的能力他是門兒清,能讓你感知到,那是有意為之,當你感覺不到的時候,或許他就正站在你的身後。”


    鬼使神差,狄鷹霍然迴頭!


    那個瘦瘦高高,精神矍鑠的男人就站在後院門邊,手中一把鐵尺,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狄鷹。


    名捕不在,狄鷹可以跟一秀嘻嘻哈哈開玩笑,可若這位師父現身,玩世不恭的大光頭忽然紅了眼眶。


    袁讓開口:“過來。”


    狄鷹慢吞吞地走過去,又聽師父道:“伸手。”


    狄鷹乖乖伸手。


    一把鐵尺帶著巨大勁道,啪地打下來,狄鷹一下子捂住手腕,狼狽倒地。


    把他手腕幾乎要打廢了。


    袁讓不看他,“庾泗比你小三歲,女兒家,沒必要拋頭露麵,這麽多年隨你江湖奔波,你就這麽保護她?”


    狄鷹艱難起身,咬牙道:“徒弟查清楚了,磨刀庭廖鵬淞,他出不了瀚海!”


    袁讓看他一眼,準備走了,來到一秀身邊,迴頭對狄鷹道:“就像闕晚空說的,迴長安過年,我在大名府等著你。”他又望向一秀,“才幾天,我以為咱們要在長安碰麵了。”


    一秀無奈一笑,“我計劃明天就啟程,袁先生何時走?”


    袁讓瞟一眼狄鷹,道:“那正好,你我同行。”


    ——


    既然咱們有緣遇見,我就當作做了一件善事,也絕對不要你的迴報。


    可我總歸不是個三歲小孩,知道天上不會掉下來餡餅。


    啊……此話在理。一個男人行走江湖,酒色財氣難免都要沾染,我既喜歡美酒,也喜歡美人,可是銷金窟不是誰都能承受得起,所以我也喜歡賭,要賭就賭大的。


    那你一定是個大富翁了。


    我不是個富翁,卻比很多富翁活得要更久,因為我不僅賭財,也賭命。所以就算我沒有錢,也總能把自己的命押得值錢一些。今日咱們就來賭一賭,彩頭也必不可少,就是要麻煩兄弟隨我去一個地方,去見一個人,去做一件事,就已經足夠。


    鍾繇仰望月色,淡然道:“聽起來不虧。”


    今夜天色仍舊不夠明朗,隻怕明早還要再來一場黃霧,要及早做好準備,不可耽誤了行軍計劃。


    他與狄鷹早已定下計劃,隻需要過了今夜,便要開展對於沙齒國的軍事打擊了,無論城內守軍如何,這一戰都要越早越好。


    方才已接到狄鷹信諜傳書,告知雪兒此刻就在城內,明日一早他便會帶其與鍾繇匯合。


    當真期待與那個女人的見麵嗎?


    又或許隻是不甘心,為何三年前一見鍾情,輪迴之後再見,就波瀾不驚?


    鍾盟主的人格魅力減弱了,還是不夠帥了?


    鍾繇摒棄掉不切實際的想法,起身整理那副狄鷹特意為他打造的盔甲,待整理完畢,和衣而睡。


    ……


    已多年不曾上陣對敵了,今日起得格外早,出了帳篷,除卻巡夜哨兵三三兩兩地走過,其餘人皆沉迷在夢鄉中,尚未醒轉。


    距離出兵時辰尚早,鍾繇站到土牆上眺望大漠風光,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見。


    按理說,他要等的人,快到了。


    在土牆上喝過兩口清水,再打眼一瞧,他要等的人策馬狂奔,已經來了!


    那是位從東武林就隨他出征大漠的諜子,身手敏捷,情報刺探能力一流,此行一共帶來三名諜子,十二名死士,幾乎在或明或暗中被人幹掉不少了,尤其是三名諜子,隻剩這一棵獨苗了。


    老遠的就看見了鍾繇,諜子飛速來到土牆下,縱身攀爬,兩丈高的土牆轉眼躥了上來,一跪到底,“主公,沙齒國對於此次進攻毫無防範,儀仗兵帶隊,正向狄鷹的綠洲而去,不過三天前沙齒國進駐了一隊來曆不俗的士兵,雖隻有五十人,但規格不小,是內衛,那位大人物應該是楚昊宗!”


    當今帝君,名諱楚昊天,這位楚昊宗,乃當世唯一一位並肩王。


    鍾繇眼神一凜,“好,無論如何都以殺楚昊宗為首要,反正狄鷹也不要這座帝國了,不妨就玩點大的!”


    ……


    真正把人當人,才是這個世道最難的事情。


    ——狄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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