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次專訪中,方星河終於撕開溫情麵紗,以狂暴姿態迴應所有針對他的惡意。


    趙:“近期有很多人批評你缺乏尊重意識,你怎麽看?”


    方:“尊重不是祈求來的——如果誰氣急敗壞的指著別人強調:你必須尊重我!提出這種要求的人可不可笑?”


    趙:“叫你這麽一形容,好像確實很可笑。”


    方:“就現在追著我罵的那些人,99%都可以用四個字概括:臭魚爛蝦。別看他們叫得歡,其實存在價值很低的。”


    趙:“你一點都不在意?”


    方:“我問你個問題啊,你猜,他們到底能不能正確意識到並且勇敢承認,其實並不是讀者養活了他們,也不是那點拙劣的文字水平養活了他們,而是我養活了他們?”


    趙:“嘶……怎麽講?”


    方:“很明顯啊,是因為我火,所以隻要他們敢站出來批評我,隨便寫點什麽臭狗屎,報社都願意刊載,讀者也願意看,因此他們才有一口熱乎的吃。


    離開我的熱度,那些廢物寫出花來,有人買單嗎?


    不對,他們原本也寫不出花來。


    所以趁著現在能吃上,趕緊大口猛炫,迴頭吃不上了隻能自產自銷的時候,味兒就不正了。


    趙總編罵他們是寄生蟲,還是太客氣,蛆而已。


    你看他們是不是一個比一個急?


    生怕來晚了沒得吃嘛!


    所以急吼吼一窩蜂的往前衝,有些蛆人一口氣寫好幾篇稿子發往不同報紙,有些蛆人用同一篇稿子改幾個字再換個筆名來迴投,我都是拿來當笑話看的,談何在意。”


    趙:“方星河,你太犀利了,這話我沒法接,咱們聊聊剩下的1%?”


    方:“理解。至於剩下的那1%……其實也很簡單。他們屬於曾經有點能耐但是已經跟不上時代,快要被淘汰掉的曆史殘渣,單獨碰到時可以稍微給些尊重,現在既然全都混在一起,倒也不必刻意分辨,一並掃進垃圾堆便是了。”


    趙:“你太猛了,你一點都不擔心這樣會得罪人嗎?”


    方:“你們成年人經常擔心得罪人,本質上,是因為你們下意識覺得有可能承受不起得罪人之後的損失。


    這種損失是潛在性的,其實你們根本不知道會不會有損失,具體會損失什麽,以什麽樣的方式損失掉。


    麵對高階層的人,你們想:如果別人都討好他,而我沒有,以後失去了上進的機會怎麽辦?


    麵對同階層的人,你們想:抬頭不見低頭見,如果以後有什麽事求到人家,他不幫我辦,甚至壞我事怎麽辦?


    麵對低階層的人,你們想: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這種人什麽都沒有,鬧起來太麻煩了。


    麵對不相幹的人,你們想:我又不了解他,貿然得罪,萬一脾氣暴躁,給我一拳怎麽辦?


    瞧,你們總是在擔心各種損失。


    但實際上,所有的損失都隻是‘有可能’,而非必然,一定。


    為了不去冒那些沒有必要的風險,你們成年人把自己變得圓滑,穩定,和光同塵,最喜歡搞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手段……”


    在強烈的壓迫感之下,趙春華不得不開口接話:“所以你很看不起我們這些唯唯諾諾的成年人?”


    “不。”


    極度出乎她意料的是,方星河卻笑著搖搖頭。


    “如果我現在50歲,我也會追求穩定。”


    “啊?!”


    趙春華整個人都懵了,但方星河攤開手,用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態,給出一份超乎想象的迴答。


    “從文明秩序的角度出發,中年人的外殼就是不應該有太多棱角,你們是整個社會的管理者、運行者、中堅力量,如果你們每一個人都渾身棱角,天天磕磕碰碰,世界將會亂成什麽樣子?


    發展出文明的基礎條件是:有一個穩定的群體,為彼此提供協助。


    自從有了社會結構開始,選拔管理者的一大標準就是能夠正確處理人際關係。


    否則,用一群一點就爆的炸彈人來管理政府,因此帶來的效率損失和內鬥風險,沒有任何國家承擔得起。


    所以古代聖人才講‘和為貴’,所以儒家君子的最高準則才是‘外圓內方’。


    你們的圓滑、穩定、周到,其實正是社會構成的必要條件之一。


    而從個人利益的角度出發,擁有的東西越多,越是渴望穩定,從皇權起始,下到鄉間老農,隻要日子還過得去,人人思安。


    安是什麽?安穩,安定,安分守己。


    我懂,我當然都懂。”


    “但是……”趙春華張口結舌,“但是你……”


    “但是那些關我什麽事?”


    方星河的眉鋒飛揚起來,如刀似劍,笑也像是含著鋒芒。


    “我管你什麽文明秩序社會規律,我才14歲,現在不狂,什麽時候狂?!”


    “嘶……”


    趙春華一句話都迴不出來,壓根不知道怎麽繼續話題。


    她隻能木愣愣的看著方星河以一種不可想象的飛揚跋扈,吐出最後一句話——


    “我非但不怕得罪人,我還很樂意得罪人,誰讓我不爽,我就大嘴巴子抽過去。哪怕他們沒有惹我,但是一旦叫我感到煩,我還是要用大嘴巴子抽過去,看看手感怎麽樣。


    我請你摸著良心迴答我,這樣活,痛不痛快?”


    采訪在此處中斷了很久。


    趙春華用了很長時間去整理思維恢複心情,最終,她在登報的采訪稿中如實寫道——


    “方星河的智慧是另外一個層級的,我不確定諸位到底能不能夠正確認識到,所以我必須要再三強調——他真的不是那種你們常常能在生活中看到的聰明少年。


    他做的事情甚至都稱不上聰明!


    但是他對世界的理解,顯而易見,早已超過太多成年人,最起碼我從來沒有從秩序的角度思考過,為什麽人到中年之後我們會變得那麽圓滑周到。


    我們管這個叫做成熟,他也同意,他說:成熟的標誌就是徹底認清楚世界的底層規則,然後不動聲色地融入進去,向著圓滑而不世故、和光而不合流的至高境界進發,以獲得外部生存體驗與內在精神感受的圓滿統一。


    你們瞧,其實他什麽都懂,但他不願意去做。


    市麵上最常見的一種叛逆是:其實那些孩子什麽都不知道,隻看到了眼前的一點點,便以為世界是他們想象的模樣,以為能靠自己的力量對抗。


    而方星河的叛逆是無法形容的另外一種:我比你懂得更多,看得更深,理解得更透徹,我知道我對抗不了世界的底層規則,我也知道終有一天我同樣會融入進去,但在眼下,現在,我14歲,我就是要不管不顧幹他娘的!


    你們爽不爽,我不管,反正我要爽。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任性?


    但是換個角度講,這是一種什麽樣的堅決、通透、自由、真實?


    他在文章裏寫:人可以做自己的神。


    我原本以為這是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在那裏空喊口號,就如同我們年輕時也經常會有一些幼稚虛浮自以為是的幻想,我以為他也一樣,我質疑過他的文字,也懷疑過他的本心,但是現在,我終於絕對地相信了他。


    他說的寫的每一句話,都發自本心,也打算那樣去做。


    軼老師誇獎他誠摯,確實,雖然這種誠摯太另類太生猛,但他確實是誠摯的。


    麵對他時,我甚至時常會有一種被太陽灼燒的痛苦,時常感到羞愧、難以自容。


    我強打精神問:你這樣子做人做事,就不擔心以後出問題嗎?


    他反問我:能出什麽問題?


    ‘那些隻敢在陰暗角落裏逼逼叨叨的家夥,活像一條條惡臭扭曲的蛆,我看他們一眼都嫌髒,但是蛆隻是蛆,除了惡心,還能造成什麽傷害?’


    ‘我在文章裏寫得清清楚楚,真有種,帶上你的脾氣,當麵來質問我!’


    方星河哈哈大笑,像極了武俠裏練了一身頂尖武功迫不及待要大殺四方的江湖少俠,隻不過,他練的是邪功,要殺的是名門正派裏的江湖耆老。


    在這場批評與反批評的廝殺中,他孤身一人,卻四溢著誓要踏碎淩霄的氣勢。


    在采訪的最後,方星河明確宣告——


    ‘為了防止這幫爛貨找各種借口掩飾他們陰暗怯懦的事實,我特意給他們準備了一個站到我麵前公平開口的機會——


    吉省衛視正在籌備一期特別節目,大體上是現場對話的模式,我是擂主,幾位嘉賓和現場觀眾的位置都空著,歡迎任何人報名,到時候親自批駁我、痛罵我、反擊我,叫全國觀眾都看到你們的英姿。


    想蹭我的熱度賺錢,踩著我成名,卻連麵都不敢露,以後就不要再提‘尊重’二字,你們不配。


    我倒是可以親筆寫幾塊狗牌掛在你們脖子上,題字你們自選——陽痿的龜、搶屎的狗、蠕動的蛆。


    喜歡哪個掛哪個,不用謝。’


    ……


    我用了好長時間來整理這篇采訪稿,我必須得承認,有那麽幾個瞬間,我感覺好痛快。


    現在,我的任務完成了。


    吉省衛視的節目正在加緊籌備中,我與你們一樣,接下來也隻是一個觀眾。


    不過我並不期待什麽精彩的思維碰撞,我隻想看到方星河是如何揚起手,揮出那記巴掌。


    那一定更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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