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話說起來是一套又一套,老夫老妻了,諾敏卻還是紅了臉。


    迎著夕陽,兩口子慢悠悠地往迴走。


    一陣微風從兩人之間吹過,都似乎帶上絲絲甜蜜的氣息。


    大雁傷的翅膀,沒有性命之憂,帶迴營地後,她便讓人將它們養了起來。


    到時候一道帶迴京城去。


    相聚的日子總是短暫的,他們已經比預計的多待了半個月,但離別依舊來得這麽讓人猝不及防。


    他們得趕迴京城過萬壽節,這是雍正登基後第一個萬壽節,他們於情於理都應該趕迴去。


    而且鬆裏格的預產期也就在九月了,孩子們都在家裏,她心裏惦記


    距離離別的日子越來越近,諾敏也越來越舍不得,夜裏更是直接住進了王妃的帳篷,母女倆親親熱熱地睡一個被窩。


    允?得知要獨守空房,自是不樂意,但看著自家福晉的眼神,到底還舍不得她難過。


    以後真的不一定有機會見了。


    走的那一天,馬車緩緩朝京城方向行駛,諾敏整個人靠在允?懷裏,一雙眼睛紅紅的,從昨兒晚上開始,淚水就沒停過。


    允?沒有勸她,這個時候什麽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父母子女之間的別離之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安撫的。


    “福晉,王爺和王妃跟了過來。”


    外頭傳來其格其的聲音,語氣裏帶著激動。


    諾敏聞言,瞬間從允?懷中坐起了身,叫停了馬車,探頭看去,隻見一隊馬隊遠遠的跟在後麵。


    她一眼就看見了其中的阿布、額吉還有卡斯,方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有了決堤的架勢。


    馬車才停穩,她便跳下了馬車,允?一直等她平安落地,瞪大的眼珠子才迴到正常大小。


    嚇死他了,福晉還是這麽跳脫,但她真的不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了,要是扭了腳可怎麽辦。


    諾敏一落地,就往後方跑去,允?也跳下馬車跟了上去。


    前頭的動靜不小,阿巴垓親王和王妃自然注意到了,催促著馬匹朝前奔去,距離諾敏三丈遠的時候勒住了韁繩。


    分明有一肚子的話,真到了兩人跟前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她隻能抱了抱王妃,哽咽著,“女兒要走了,不能在額吉跟前盡孝……”


    趕在她說“自己不孝”之前,王妃慈愛地開口道。


    “啟程吧,別耽擱時間了,阿布和額吉也就送你到這了。”


    也就送你這一次了。


    這句話在老兩口心中沒有說出來,但在場的眾人都心知肚明。


    諾敏一步三迴頭地往前走,老兩口也確實沒再送了,站在原地,大有等車隊走遠的意思。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抱住了阿布和額吉。


    阿巴垓親王身子僵硬了一下,似乎不太適應被女兒擁抱,卻還是抬起手,像小時候哄諾敏一樣,拍了拍她的背。


    “走吧,迴京城吧,記得要越過越好。”


    “嗯,我記下了。”


    馬車繼續朝前駛去,她掀起車簾探出頭去,老兩口的身影越來越小,漸漸再也瞧不見。


    唯有卡斯依舊騎著馬伴隨著他們的馬車一道前行,直到太陽高懸,卡斯也不得不勒住韁繩。


    “額格其,我隻能送你到這了。”


    千言萬語,最後隻凝結為一句。


    “照顧好阿布、額吉。”


    馬車走過,原地隻剩下一人一馬,眺望遠方。


    等迴到京城,時間已經到了九月,緊趕慢趕,可算趕上了鬆裏格生產。


    諾敏的馬車才停下,弘昭便衝了出來,像是尋到了主心骨一樣,原本慌亂的眼神瞬間安定了下來。


    “額涅,福晉她要生了!”


    弘昭的聲音都在發顫,天知道福晉喊肚子疼,挪去產房的時候他有多慌張。


    諾敏大吃一驚,這日子也真是太巧了,還好後麵的日子裏她情緒好了很多,趕路的速度也快了,不然真趕不上了。


    這會子也顧不得久坐馬車帶來的酸痛,下了馬車,腳步匆匆直往弘昭的院子奔去。


    允?被落在了後頭,兒媳婦生孩子,他這個當公公的也不好往前湊,還是讓人準備好給孫子的禮物吧。


    諾敏一邊走一邊問起了鬆裏格的情況,到底成婚了就是不一樣,原本不靠譜的弘昭,關於鬆裏格的事情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聽到胎位正,她就鬆了一大口氣,初產婦就怕胎位不正,更怕亂用力,消耗過高。


    “發動多久了?”


    “還不到半個時辰,索嬤嬤和烏嬤嬤已經領著接生嬤嬤進產房了,兒子正打算去請嶽母過來。”


    雖說額涅不在,他也能照顧好福晉,但有額涅在,他心裏更安穩。


    諾敏趕來院子的時候,熙敏科特已經在院子裏指揮了。


    她本想進產房的,但索嬤嬤說什麽也不讓,她隻得退而求其次,在院子裏守著。


    看見自家額涅迴來,她眼裏亮了亮,忙將最新的情況同諾敏說了說。


    諾敏看了弘昭一眼,倒是很會請外援,這怎麽不算是一種本事呢?果然是允?的兒子。


    諾敏淨了手,又換了衣裳,便往產房去。


    弘昭想要叫住自家額涅,話到嘴邊又遲疑住了,耽擱了一會才道:


    “額涅,要不您和兒子一塊在外頭等吧。”


    他還沒聽說哪家的親王福晉會在兒媳婦生產的時候進產房陪同,能來院子裏守著就不錯了。


    更多的都是來院子看兩眼,甚至直接在自己院子裏等消息的也比比皆是。


    諾敏自然明白弘昭的意思,不甚在意地道。


    “你福晉頭次生產,身邊沒有長輩在,心裏沒底,額涅進去看看,等你嶽母來了,額涅就出來。”


    生產這樣的事情,婆婆再怎麽也比不得自己額涅來的安心。


    弘昭聽了自家額涅的話,又想起額涅坐了這麽久的馬車,心裏更是複雜。


    “謝額涅。”


    聲音很輕,但諾敏聽在耳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慈愛。


    她推開門進去,鬆裏格見婆母進來,就同諾敏想的那般,她原本不安、害怕的心,頓時安穩了不少。


    現在距離生產還很早,諾敏便同她說起了自己當初生弘昭的事情,尤其說了不少弘昭小時候的趣事。


    有這些事情來分散注意力,鬆裏格心情放鬆了很多,隻是陣痛來襲的時候,依舊痛得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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