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飛的幔帳掀開後


    整齊的被褥,枕頭平鋪在床榻上,


    其間空蕩蕩,並沒有發現什麽東西。


    宋翎心中的希冀落空,說不清的悵然。


    若不是那掛在木施上的衣物,以及滿室幽冷的檀香。


    這屋子趙珩住進來什麽樣,如今還是什麽樣,似乎並無人存在過。


    正當宋翎轉身時,


    身後突然傳來聲響,清晰可聞,“嘶嘶……”


    葉肆聽到這聲音,如臨大敵。


    宋翎望向床角與幔帳銜接處,拂開葉肆的手,緩緩上前,拿開枕頭。


    見到一個翠綠沾染著藍光的葫蘆,小小的圈孔中露出幽綠的圓點。


    “嘶嘶嘶……”


    疲軟有氣無力的聲音傳出,宋翎微怔。


    “小青蛇?”


    宋翎拿起玉葫蘆,打開瓶塞,小青蛇有氣無力地爬出來,軟趴趴地揚著小腦袋看著宋翎。


    幽綠豎瞳似乎含著淚看著宋翎,宋翎歎息伸手輕撫它的小腦袋,“倒是個可憐的,半個多月無人管它。”


    宋翎轉身正想要葉肆給小青蛇找點吃的。


    迴頭卻見葉肆已經跑到了門外,警惕地盯著他手中的小蛇,“師兄,你快把它放下,它會咬人。”


    宋翎無奈地搖頭,一條小蛇而已。


    不管葉肆,宋翎獨自拿著玉葫蘆走出趙珩的房間,


    葉肆隻能跟在剛醒的師兄身後,想扶他又不敢。


    恰好宋七送完杜雲昶迴來,迎麵撞上兩人,躬身行禮,“王爺,屬下已經把人送迴去了。”


    宋七扶著宋翎,看著他手中玉葫蘆上掛著的小青蛇,伸手點了點小青蛇的頭。


    小青蛇有氣無力地迴頭咬住宋七的手指,卻沒有咬破,宋七輕笑,“這不是王妃……”


    宋七的聲音戛然而止,不敢多說。


    宋翎倒是沒有顧忌,“是趙珩的。”


    宋七扯出自己被輕咬住的手指


    迴到房中,宋七關上門。


    葉肆又被關在了門外。


    葉肆:“……”


    “這段時間,除了科舉舞弊案,禦鎮司查的祭天大典如何了?”


    宋翎不在的這段時間,禦鎮司的事宜,都是由宋七去接洽消息帶迴府中。


    “迴王爺已經有眉目了,前兩天鄭總旗傳來消息說,祭天大典那幾日,曾看到賀蘭世子出現在封山上。”


    宋翎微怔,“賀蘭岑白?”


    “還有五皇子,也曾在舉行大典的前幾日上過封山,據說是奉太子之命上山巡查祭天所需要的東西,順便排查地形。”


    宋翎麵色不佳,點了點頭,“宋七,你你先去找些東西來喂小蛇,要容易消化的。”


    “好嘞,屬下馬上去。”


    宋翎小時候在皇宮裏,曾有人往他被窩裏扔毒蛇雖然沒有咬到但受了驚嚇,渾渾噩噩燒了好幾日才清醒。


    醒來之後便吵著要養蛇。


    月貴妃也慣著宋翎,真的差人找來了蛇,送給宋翎養。


    宋翎也不害怕,真的養起來。


    後來宋七留在宋翎身邊,也照顧了許久的蛇,對蛇的習性和喂養倒是也算精通。


    宋翎帶著小蛇迴到自己的房間,


    靠在床頭,把玩著手裏的玉葫蘆低聲道:“真把你也給丟了,不知道小黑跟他迴去沒有。”


    宋翎漸漸沉睡,


    宋七拿著小蛇要吃的東西,走進房門便看到宋翎靠在床頭極為疲憊的模樣。


    正在闔目休息,手中的玉葫蘆口趴著一條小蛇。


    床榻邊俯臥著許久不見,不知從哪裏跑迴來的毛球,攏著一身灰白的毛發蜷縮著。


    王爺昏迷不醒的那幾日,毛球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裏,現在王爺醒了,它也迴來了。


    宋七輕手輕腳地走到桌邊,把飼養小青蛇的食物放在桌上,隨即轉身離去。


    小青蛇從玉葫蘆中爬出,一點點往桌邊爬。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爬上了桌子飽餐一頓。


    雖然沒有主人鮮血供養來的美味,但也隻能這樣了,命比較重要。


    吃飽喝足後,小青蛇趴在桌上,翻著小肚皮躺著。


    **


    宋翎醒來時,天色已晚,


    床榻下,一隻小猞猁眼巴巴地盯著他,金黃的眼睛燁燁生輝。


    見宋翎醒來差點跳上床,及時被宋翎摁住腦袋,“在下麵待著,別亂蹦,瞧你這身毛,髒兮兮的。”


    毛球隻能把腦袋擱在床櫞,歪著頭委屈地看著宋翎,


    宋翎坐起身,去拿床邊的玉葫蘆,看到裏麵空空如也,心中一驚……


    蛇去哪了?


    視線落在正在舔爪子的小猞猁身上,宋翎眼神的眼神由懷疑而變得確定。


    “你你……你把趙珩的小青蛇吃了?”宋翎驚訝地看著毛球。


    小毛球舔爪子的動作一頓,呆呆地看著宋翎:啥玩意,吃什麽?


    某隻肚子咕咕叫的猞猁陷入沉思


    “毛球,你是不是把趙珩的小蛇吃了!”


    宋翎扯了扯毛球的小胡須,毛球齜牙咧嘴看著它,口中倒也算幹淨,沒有什麽碎屑。


    宋翎歎息,看了眼手中的空玉葫蘆。


    小毛球看著宋翎手中玉葫蘆,小眼睛眨巴眨巴似乎突然明白了。


    掙脫宋翎的束縛,衝出裏間跳上桌子,口裏不知道含著什麽東西,又跑了迴來。


    “你去做什麽?你嘴裏含的的什麽東西?”


    宋翎正疑惑,卻見小毛球爬上床榻邊緣,昂著小腦袋看著他,小耳朵尖尖地翹起來。


    宋翎定睛一看,


    一條小青蛇在毛球嘴角晃蕩,幽綠地眼睛盯著宋翎,“嘶嘶嘶……”


    “鬆口!快死了!”


    小毛球鬆口,


    小青蛇死裏逃生,盤踞在宋翎手腕的佛珠上,高高翹起尾巴做出防禦的姿態。


    毛球看也不看它,縮迴小榻下,繼續睡覺。


    宋翎把小蛇重新放迴玉葫蘆中,放在枕邊。


    月上柳梢頭,房門外傳來敲門聲,


    “何事?”


    “翎王殿下,是我檀辛。”


    宋翎抬眸,“進來吧。”


    “不必,檀辛就說幾句話,我想清楚了,等過段時間與王爺一同前往南詔。”


    宋翎點頭,“好。”


    檀辛畢竟是南詔隨嫁的姑娘,有她在身邊,進入南詔應該會更加順利。


    檀辛離開後,宋翎睡不著靜靜等待著身體恢複。


    明日必要去皇宮一趟。


    宮中,


    貴妃的葬禮正在如期籌備中


    宋毅看著殘破的月華宮,


    手裏握著另一半的玉玨,月光傾灑一地的焦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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