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速度明顯沒有趙珩快,


    趙珩幾乎在頃刻間越到檀辛身邊,拎著她的後領,捉小鳥似的把人提到宋翎麵前。


    檀辛的雖然年紀不大,在同齡人中身高也算出挑,但是在宋翎和趙珩兩個高挺的成年男子之間,不免覺得淡淡的壓迫。


    再加上本就心虛,檀辛隻能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企圖蒙混過關。


    趙珩看著眼前心虛的兩人,“繼續說,我聽著呢,有些檀辛也不知道,可以直接問我。”


    宋翎的眼睛不自覺地落在趙珩的頭發上,沒頭發的小和尚。


    咳咳咳……


    盡管檀辛說那時候的趙珩與現在的年歲差不多大,但是宋翎還是不自覺的把趙珩想成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孩,圓圓的小臉,眉心一點紅痣。


    光著小腦袋,背著小籮筐,搖搖晃晃,獨自走在上山的小路上…


    有點詭異的可愛。


    “聽說,你小時候是光頭?”宋翎試探地問。


    趙珩側目看向檀辛,你還真是什麽都說。


    “撿到檀辛之前,確實一直沒有頭發,不過神廟在山林中,沒有頭發外出比較方便。”趙珩麵無表情地說。


    當然這隻是其中原因之一。


    “你一個人在神廟中,誰給你剪發?”


    宋翎揪起趙珩的頭發,墨發纏繞在白皙的指尖,視線交疊,曖昧叢生。


    在檀辛驚訝和趙珩不解地眼神中,宋翎輕輕扯了兩下手中的發絲。


    趙珩麵色微變,宋翎尷尬地收迴手,“真的,真頭發,哈哈哈哈……很順滑。”


    檀辛沒忍住笑出聲,最後在趙珩的死亡視線和宋翎的維護下成功逃跑。


    “少主,有些話你該說清楚,我是不忍心看你一個人受苦。”檀辛說完便消失在轉角綠樹邊。


    隻剩下趙珩和宋翎。


    “我從小不會笑,不會哭,也不長頭發,所以不用考慮剪頭發的事,”趙珩對上宋翎驚訝的眼神,繼續說:“直到後來遇到一個小孩,動了凡心,有了喜怒哀樂,頭發便開始長了。”


    “不過他走後,我自己會對著鏡子重新剃度。後來我下定決心要來找他,便來不再剃度,遁身紅塵。”


    宋翎麵色微紅,他也說不清楚內心湧動的這股異樣的暖流該如何形容,


    大概是,春季來臨,潮水上漲,有人越過時光洪流涉水而來。


    走到你身邊,低聲對你說,“我已經等你很久了。”


    “那個人是我?”


    趙珩抬眸對上宋翎驚疑不定的眼神,緩緩抬手覆蓋在宋翎的眼睛上,


    觸感冰涼,宋翎的眼睫微微顫動,眼前一片黑。


    “眼睛會騙人的,阿翎須得用心感受。”


    宋翎拂開趙珩的手,頗為認真的看著他,“趙珩,我信你一次。”


    “如果你背叛我,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趙珩輕笑,握住宋翎的手,“等你過段時間去苗疆南詔,我帶你去看看神廟,我長大的地方。”


    宋翎不自在地反手握住趙珩,“你為什麽會認識我?我對你卻一點印象沒有?”


    趙珩微愣,“我說了,認識你的時候,你還小。”


    宋翎:“……”


    “有多小?”


    “繈褓之中,還沒有長牙,笑起來很可愛。”


    趙珩臉上掛著淺淡的笑意。


    宋翎已經完全笑不出來,關於我的王妃抱過繈褓中的我這件事,實在是有些令人窒息。


    “若是還想知道我們怎麽認識的,不如等你將來見到貴妃娘娘,等她告訴你。”


    趙珩另一隻手揉了揉宋翎的頭,“如果你再猜我的年齡,那麽完全沒必要,按照凡塵年歲的正常流逝,我應該比你還小一歲,不必擔心你將來會對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


    宋翎鬆開握住趙珩的手,頗為嫌棄地後退兩步,“最好是這樣,本王可不要娶一個老頭子做王妃。”


    趙珩輕笑,突然沒忍住咳嗽兩聲,麵色瞬間失了血色。


    宋翎連忙扶住趙珩,“你怎麽了?”


    “沒事,小小的蠱蟲而已。”


    “你不必去清風樓,隻要你在身邊,我還能支撐一陣子,沒必要傷害自己的身體,強行取出我的蠱蟲。”


    宋翎握住趙珩的手腕,撥開他的衣袖,見他遒勁有力的手臂上,筋脈微微凸起,內力探入卻發現他的內息虛綿,“你竟然傷到如此地步!趙珩你瘋了嗎?”


    趙珩扭動手腕,修長的手指輕輕掐了一個訣,幽藍的微光從他指尖冒出,在他手邊幻化成了銀蝶,“看到了嗎?哪怕不靠這身內裏,也不會有人敵得過我。”


    宋翎看著那幽藍的光芒幻化的翩然銀蝶,“這是什麽?蠱蟲嗎?”


    趙珩搖頭,“不算,也算。”


    銀蝶落在宋翎手背上,有種微弱的灼熱感,這次不曾有粉末落下,宋翎翻開手心,銀蝶吻過她指腹,落在他手心。


    “這不是幻覺嗎?”


    宋翎曾經懷疑過這是蠱蟲營造的幻覺,但如今真實觸碰到,有些難以置信。


    趙珩收迴手,一切散去,瞬間化為雲煙。


    等迴過神來,宋翎意識到自己差點被趙珩帶偏了,“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要再清風樓……對我們翎王府的名聲也不太好,你隻管在府中好好療傷。”


    宋翎不管趙珩答不答應,便要拉著他迴翰墨軒。


    夜色昏然,南城小院


    薛士鈺站在小庭院中,庭中的枇杷樹枝繁葉茂,風吹葉動,樹影搖晃。


    他手中拿著宋翎差人送來的信,悵然若失。


    若是他來這京都還是不能拚盡全力重塑朝綱,那麽來這裏和到在梧州又有何不同?


    少時讀書,便立誌讀天下書,行萬裏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可總有人在奔赴的途中,壯誌難酬,垂垂暮年慨歎,時不待人。


    後門傳來輕響,守在庭中的暗衛悄悄跟在薛士鈺身後,握著手中劍,隨時準備應對危險。


    薛士鈺站在門內,不遠不近,


    房門打開,一個身著黑色披風,邊角微微露出深青色衣衫的男子,緩緩抬起頭,“士鈺,好久不見。”


    薛士鈺把手背到身後,作了撤退的手勢。


    躲在門邊的暗衛接到密令,迅速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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