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居然塌了?


    張庸第一時間懷疑是豆腐渣工程。


    你好歹也是倉庫啊!怎麽可能塌?還是在這個節骨眼的時候。


    此地無銀三百兩。


    隔壁王二未曾偷。


    不過,張庸沒有上去查看。沒必要。


    他非專業人士。


    專業人士是吳鬆齡和其他警察。


    倉庫裏麵的屍體是怎麽來的,倉庫為什麽會塌,吳鬆齡都會有答案。


    他張庸現在要做什麽?


    看。


    作壁上觀。


    看孫鼎元會不會在附近出現。


    雖然,張庸沒有出現在客運碼頭。但是,半徑500米,已經將碼頭囊括。


    他是給孫鼎元做了記號的。如果孫鼎元冒頭,他肯定能發現。然而,一直到晚上,孫鼎元都沒有出現。


    那邊,倉庫的事情也沒有出調查結果。吳鬆齡等人還在忙碌。


    張庸在附近找了一個閑置的倉庫,安排大家休息。袁正安排人提供飯菜。


    不知不覺的,後半夜。


    張庸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忽然,地圖提示,有紅點出現。


    咦?


    日寇?在附近潛行?


    張庸悄悄的醒來。默默監控紅點的動靜。發現對方來到距離碼頭三百多米的地方,停住不動。


    大半個小時過去,這個日寇都沒有任何動作。顯然是不準備前進了。


    地圖顯示,這個日寇沒有攜帶武器。那麽,他是要做什麽呢?是來觀察碼頭動靜的嗎?


    那麽遠的距離,隻有望遠鏡才能看得清楚。


    暫時不管。


    繼續休息。


    那個日寇始終沒有動靜。張庸於是安心睡覺。


    早上起來,已經是八點多。袁正安排人送來了早餐。一頓狼吞虎咽。神伸懶腰。過來找袁正。


    黃點還在。說明吳鬆齡還沒撤退。有些好奇,難道是什麽奇特的案子?這麽久都還沒出結果。


    “張組長。”


    “張組長。”


    旁邊的人紛紛立正,行禮。


    張庸點點頭。舉手。還禮。


    遠處的那個日寇沒有武器。所以,張庸不用擔心狙擊步槍。


    剛好有一個牆角,於是躲在牆角背後,舉起望遠鏡,觀察那個日寇。沒有發現望遠鏡。可能是收起來了?


    按理說,這麽遠的距離,沒有望遠鏡的話,根本看不到細節。


    哪怕是手裏拿著相片,沒有望遠鏡,也不可能認出他張庸來。


    於是放心。


    繼續前行。


    來到警戒線外麵。恰好看到吳品峰。年輕人好像有點不耐煩。


    “情況如何?”張庸問道。


    “應該是有人故意搞的。”吳品峰隨口迴答。


    “故意?”


    “對。現有證據表明,應該是有人故意將屍體轉移到倉庫裏麵,並且對倉庫牆壁進行了破壞。即使沒有外人發現,倉庫也會倒塌。然後暴露出來。”


    “是嗎?”


    張庸暗暗稱奇。


    這才叫專業啊。


    他之前還疑惑,說誰這麽傻,居然將屍體運輸到倉庫裏麵來堆放。


    那不是傻嗎?費時費力不討好。隨便找個地方埋不好?實在不行,扔大海啊!海浪一卷,什麽痕跡都沒有。死無對證。沒想到,原來是有人故意這樣做的。還生怕別人不知道,還對倉庫牆壁進行了破壞。


    毫無疑問,這是陰謀啊!


    完蛋……


    他現在最不想要的,就是陰謀了。因為很有可能又和自己扯上關係。


    “倉庫主人是誰?”


    “何部長。”


    “哪個何部長?”


    “軍政部,何部長。”


    “哦?”


    張庸眉毛上揚。


    居然是何應欽?


    有點扯啊!這個倉庫的主人,居然是何應欽?


    搖頭。


    真是亂套了。


    到底是誰,搞出這樣的事。


    難怪袁正不敢上報。這樣的事情,怎麽能如實匯報?


    事實上,張庸也不相信何應欽會做這樣的事。哪怕是他殺了人,也沒有必要專門公開給全世界知道吧。


    所以,吳品峰說的沒錯。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試圖往何應欽身上潑髒水。


    雖然,何應欽這個人很複雜,左右搖擺不定。但是,他的權力是實實在在的。是唯一能夠和陳誠相抗衡的嫡係心腹。在國軍裏麵,說他是二號人物,其實也沒錯。老蔣和他的關係,也是一條線上的蚱蜢,誰也離不開誰。


    如果曆史軌跡沒有發生改變,年底事變爆發,這位何部長是積極主張武力解決的。這簡直就是要老蔣的命。換一個人,迴來以後,絕對會弄死這個何部長。但是老蔣迴來以後,姓何的居然沒事。也是奇跡。


    “具體登記名字是誰?”


    “何燕。”


    “那倉庫的主人就是何燕。和軍政部的何部長沒有任何關係。明白嗎?”


    “明白。”


    吳品峰急忙迴答。


    張庸於是知道,這家夥,還熱血方剛的。


    如果是其他人,隻會提到何燕的名字,絕對不會提到軍政部何部長。


    隻有不懂事的新人才會。


    袁正作為稽查隊長,肯定是知道內幕的。估計是跟吳品峰說了。然後吳品峰又說出來賣弄。


    初生牛犢不怕虎。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可以理解。


    “都是些什麽人?”


    “還在調查。沒有確認具體身份。”


    “一個都沒有?”


    “都是陌生人。找不到任何線索。有的似乎是販夫走卒。可能連檔案都沒有。”


    “是嗎?”


    張庸感覺好奇怪。


    到底是誰要陷害何應欽呢?來頭很大啊!


    一般人,誰敢這麽做?


    真以為何部長是吃幹飯的啊。他可不是善茬。


    年底事變的時候,他是貨真價實的集合了隊伍,想要武力解決的。根本不在乎老蔣的死活。


    最後到底是怎麽和平解決的。張庸了解不多。這屬於和諧內容。


    搞不懂。


    但是可以肯定,有人要針對何部長。而且,有能力針對何部長。


    難搞……


    幸好,這件事和自己無關。


    張庸已經在琢磨著,自己要不要立刻撤離碼頭,遠離是非之地……


    忽然,有人急匆匆向他走來。


    滿頭大汗。顯然是跑得很急。張庸立刻知道麻煩事來了。


    電話都打到這裏來了。


    完蛋……


    早知道,昨晚就帶人靜悄悄的撤退。就不用節外生枝了。


    唉……


    “張組長,有你的電話。”


    “找我?”


    “是的。”


    “哦……”


    張庸點點頭。過去接電話。


    別人電話都打到碼頭來了,還指定要他接,不接肯定不行。


    或許就是處座……


    來到值班室,拿起話筒。不知道對方身份,規規矩矩的說道:“你好……”


    結果,那邊傳來錢司令的聲音,“碼頭發生什麽事了?”


    張庸頓時驚訝。這個碼頭好複雜。


    雖然袁正極力隱瞞消息。但是,現在連錢司令都知道。錢司令還知道自己也在碼頭。


    這充分說明,有人向錢司令告密。既然有人向錢司令告密,估計其他的大佬也一樣。


    換言之,就是其他的大佬肯定也知道了。


    說不定,這邊放下電話,那邊毛人鳳的電話可能也會追過來。


    得,自己真是柯南附體。到哪裏,哪裏出事。


    不對。這次真的和自己無關。自己是出事以後才來的。隻能說是適逢其會。


    想不通,為什麽那麽多的屁事。


    其實,再想想,又覺得很正常。


    現在是什麽時期?


    是抗戰全麵爆發前最混亂,最黑暗的時期。


    全魔亂舞,牛鬼蛇神。


    波譎雲詭,暗流湧動。


    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發生。


    以前,自己是一個平頭老百姓,根本不知道在陽光的背後,有多少黑暗的事情發生。


    現在自己墮入黑暗,自然是經常遇到了。


    俗話說得好啊。從來沒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伱負重前行。


    以前,自己就是那個歲月靜好的人。而現在,則是替別人負重前行。


    光榮嗎?有一點。


    壓力?也有一點。


    “報告錢司令,我沒參與調查。”


    “你在旁邊看著?”


    “我是準備來這裏抓日諜的……”


    “怎麽和何部長扯上關係了?”


    “錢司令,您是從哪裏得知的信息,和何部長有關係?”


    “周洋跟我說的。他聽到外麵的報童都在叫了。說何部長濫殺無辜……”


    “錢司令。這不正常。碼頭這邊,已經嚴密封鎖消息。報童怎麽可能知道?除非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


    “這才是問題所在。背後推手,所謀者大。你馬上接管調查。”


    “我……”


    “你用侍從室的名義,立刻接管所有調查。封鎖碼頭。禁止人員進出。無論是誰,都無條件接受你的安排。有誰不服從的,你告訴我。或者就地處決。先斬後奏。以儆效尤。”


    “是!”


    張庸頓時臉色凜然。


    草啊!這麽嚴重?就地處決都出來了?還先斬後奏?


    如果是楊琥這麽說,張庸是一點都不奇怪。那個家夥本來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可是,連錢司令都如此下令,說明上頭的確很緊張。何部長可是果黨最重要的幾個大人物之一,和汪精衛地位不相上下。有人將事情攤到他的頭上,其他人肯定不能坐視不管。甚至老蔣都會親自出麵處理。


    首先可以排除這件事是老蔣做的。因為軍統不會這麽傻瓜。用這麽愚蠢的手段。


    黨務調查處也不可能。他們的任務是很專一的。也沒有膽量去對付中量級大佬。


    說真的,陳家兄弟,分量還沒何應欽重。


    陳家兄弟在軍界,幾乎是完全沒有根基的。但何應欽是實打實的軍界二號人物。


    胡宗南、顧祝同之類的,都是小輩。


    就連何應欽的女婿桂永清,都是有資格和胡宗南等人平起平坐的。


    頭痛……


    到底是誰做的……


    “每隔兩個小時,向我匯報一次情況。”


    “是。”


    “立刻執行。我派一個營士兵協助你。”


    “是。”


    張庸急忙迴答。


    額頭悄悄冒汗。


    特娘的,自己運氣真好。撞到大坑裏麵來了。


    顯而易見,這樣的調查,肯定是沒什麽好結果的。無論是否調查出真相,自己都小命凍過水。


    敢對何應欽下手的,絕對不是一般人。沒有相差無幾的體量,做這樣的事,一點意義都沒有。


    難搞……


    緩緩的放下話筒。


    看著外麵的人群。他們還不知道事態嚴重。


    唉……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又響。


    張庸遲疑片刻。伸手拿起話筒。


    “你好……”


    “少龍,是我。”


    赫然是處座的聲音。似乎有點疲憊。


    張庸急忙立正。


    擦,處座親自來電話嗎?還以為是毛人鳳……


    “處座。”


    “你在碼頭?”


    “是。”


    “侍從室讓你接管所有調查?”


    “對。錢司令是這麽吩咐……”


    “錢司令是侍從室主任。他的命令,就是侍從室的命令。立刻遵照執行。”


    “是。”


    “我已經命令賈站長全力配合。”


    “謝處座。”


    “鍾陽、吳六琪他們也會盡快趕去和你匯合。你以後繼續帶他們。”


    “是!”


    張庸木然迴答。


    心想,要不要你親自來?你親自坐鎮豈不是更好?


    然後又意識到了一點點情況。似乎處座趁機給自己找下台階。終於舍得將鍾陽、吳六琪等人調迴來了?


    話說,這兩個,可是自己最早的班底。處座舍得放迴來了?


    嗬嗬,勉強算是好事……


    “我在廣州。”


    “我知道了。我立刻接管這件事。盡可能的將影響降到最低。”


    “很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


    “是。”


    “去吧!”


    “是。”


    張庸掛掉電話。


    處座最後的話,有點冷酷啊!


    所謂將影響力降到最低,除了消除外麵的影響。碼頭這邊是重點。


    如果處理不好,袁正,還有碼頭裏麵知道這件事的所有人,恐怕命運都不太好。上麵才不會管是誰泄密。他們需要的將這件事壓下去。所以,管你是誰,全部秘密處理。


    很冷酷。


    但這就是現實。


    而他張庸,現在成了劊子手。


    外麵那些人的命運,現在都掌握在他張庸的手裏。


    他張庸的命運,會不會掌握在其他人手裏?答案是肯定的。不過,張庸沒在怕的。


    如果有人試圖對他不利,無論是誰,他都會反抗的。


    無論是處座,還是錢司令。如果真的要殺他,他肯定會想辦法殺了對方。


    魚死網破。


    兩敗俱傷。


    同歸於盡。


    反正是絕對不可能束手就擒,引頸就戮。


    深唿吸。


    準備幹活了。


    “王豫川!”


    “到!”


    “將袁正隊長請來。請他馬上過來。”


    “是!”


    王豫川轉身去了。


    那邊,袁正還在和吳鬆齡商量,接報,內心一沉。


    他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是出事了。


    不敢怠慢,急忙跑步過來。


    “張組長……”


    “袁隊長,我剛剛接到錢司令的電話,命令我立刻接管此事的所有調查。封鎖碼頭,嚴禁消息傳播。如有不從,就地槍決。你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


    袁正當然明白。


    張庸不是在顯擺威風。是在救他。


    如果張庸沒有說清楚,讓他故意不服,那他就真的死定了。


    “估計委座也知道了……”


    “唉……”


    “應該有人裏應外合。外麵的報童都沿街叫喊了。搞不好,還有外國人的報紙刊登。”


    “王八蛋……”


    “你隻是一個稽查隊長,應該沒有你的責任。敢栽贓嫁禍何部長,可不是普通人。”


    “少龍,我的身家性命就拜托你了。”


    “你稍等。”


    張庸點點頭。又叫王豫川去叫吳鬆齡。


    很遺憾。本來是不準備有交集的。但是現在,沒有交集是不可能了。


    吳鬆齡知道了這件事,肯定無法脫身了。


    很快,吳鬆齡來到。


    張庸也不客氣,直言不諱,“吳探長,我接到上級命令,全權接管此事調查。還請你配合。”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迴去了。”吳鬆齡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不能走。”張庸緩緩說道,“你們不能迴去。”


    “為什麽?”吳鬆齡麵容孤苦。


    “保密需要。你們不能迴去。”張庸沉聲說道,“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都不能離開碼頭。也不能和外界聯係。”


    “你是要軟禁我們嗎?”吳品峰忍不住插嘴。


    “是的。”張庸點點頭,“警備司令部的援兵馬上就到。你們不要擅闖。否則,會被就地槍決。這是來自侍從室的命令。”


    “你們……”吳品峰欲言又止。顯然是有些不服氣。但又不敢反駁。


    顯然,就地處決四個字,還是很有威懾力的。


    畢竟也是摸過槍的人,非常清楚這四個字的嚴重性。


    而且,侍從室三個字,也很有壓力。


    “對不起了。”張庸對吳鬆齡說道,“你們的勘察,有沒有什麽結論?”


    吳鬆齡緩緩說道:“就是很簡單的移屍。就是從外界將屍體移動到倉庫裏麵。沒有其他的特別情況。牆壁被破壞。目的是要讓它短期內倒塌。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應該是一周之前運輸進來的。”


    “一周之前……”張庸轉頭看著袁正。


    袁正急忙說道:“沒錯,就是六天前的晚上。是何燕的車隊送來的。”


    “你看到何燕了嗎?”


    “看到了。”


    “有仔細檢查嗎?”


    “沒有。”


    袁正搖頭。


    張庸沒有繼續追問。


    沒必要。


    何燕既然來了,袁正又怎麽可能仔細檢查?


    所以,這件事,還得尋找何燕。


    她要麽是被敵人收買了。要麽是被脅迫了。估計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


    “你認識何燕嗎?”


    “認識。但是我不知道她在哪裏。也不知道如何聯係。”


    “她以前經常來嗎?”


    “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從碼頭提貨什麽的。他們何家的貨也是挺多的。”


    袁正老老實實的迴答。


    據他說,這個何燕,平時很少和他見麵。


    何家的人也是比較傲氣的。


    畢竟,何應欽在軍界和政界,都很有實力。


    張庸:……


    好吧。還是要找到何燕。


    不過,遠處的那個紅點,看著心煩。瑪德。先去抓他。然後暴揍一頓。


    先出出氣再說。


    當即部署行動。


    袁正:???


    吳品峰:???


    茫然。


    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


    張庸是要做什麽?怎麽忽然帶人衝出去了?


    哎,你不要封鎖碼頭的嗎?


    吳鬆齡暗暗皺眉。


    這個張庸,還真是。說一出。做一出。


    做事情都沒踩在正點上?


    剛剛還將所有人都嚇唬的不敢動彈。結果,他自己轉身就跑了。


    也不知道是要去幹啥……


    抓人?


    抓誰?


    吳品峰想要上去幫忙。


    卻被張庸迴頭製止。他伸出大拇指。做出禁止姿勢。


    “都別動!”


    “誰也不許離開碼頭!否則,軍法從事。”


    吳品峰隻好退迴來。


    其他人也是不敢動。


    眼睜睜的看著張庸帶人衝出去,但是沒有完全消失。


    依稀間,好像看到張庸他們是在抓人。但是不知道抓誰。反正忙亂了一陣子以後,人成功的抓到了。


    那個日諜反應比較遲鈍。根本沒意識到,張庸是衝著他來的。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沒有機會逃跑。


    韋方銓、王豫川等人,都是第一次參加抓捕,焉能落於人後?


    他們幾乎是瘋狂的撲上去的。


    很快,那個日諜就被死死的按住。還被勒著脖子。差點勒死。


    將目標死死的捆住以後,推搡迴到張庸麵前。


    張庸隨手將日諜嘴裏的破布拽掉。他不怕日諜自殺的。死了就死了。


    結果,日諜並沒有自殺。而是木然的看著張庸。


    他的腦子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被抓。


    好像自己沒犯錯誤啊!


    自己也沒靠近碼頭啊!


    就在附近觀察一下動靜,怎麽就被抓了?


    想不通……


    想不通……


    “你來這裏做什麽?”


    “路過……”


    “你從昨晚十點半就趴在這裏。一直沒動。伱路過?”


    “我趕路累了。睡著了。”


    “名字。”


    “謝寶慶。”


    “什麽?”


    “長官,我叫謝寶慶……”


    “八嘎!我問的是你的日文名字!你再說一句謝寶慶,我腦袋擰掉你的!”


    “我,我,我……”


    “不說?帶迴去。讓他好好泡澡。”


    “我,我,我真沒做壞事啊!我什麽都沒幹。我真的就是路過……”


    日諜還試圖負隅頑抗。


    張庸擺擺手。讓人帶走。然後冷水伺候。


    所謂的冷水伺候,就是將腦袋按入冷水當中,憋氣。直到快窒息才放出來。


    如果時間掌控的不好,可能真的會淹死。或者昏迷。


    很簡單的刑罰。但是過程非常痛苦。即使能承受,整個人也會逐漸腦殘。


    所謂腦殘,就是腦子長時間缺氧。然後出現腦壞死。最終漸漸失去作用。


    默默在四周檢查。


    總是感覺日諜在這裏,可能有些什麽遺留。


    對方不可能是來單純的看風景吧。剛才在日諜身上,沒有任何發現。多半是被藏起來了?


    然而,始終沒找到。


    皺眉。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邊倉庫出事。那邊日寇靠近觀察。你說是巧合?


    沒有人相信這是巧合。


    難道是日本人策劃的?


    可是,想不通啊!日本人為什麽要對付何應欽?


    何應欽在對日問題上,完全就是軟蛋啊!有求必應。日本人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還要繼續拿捏他?


    頭痛……


    算了。懶得多想。愛咋咋的。


    忽然發現隨身空間多了一個瞄準鏡。拿出來。發現是配套春田m1903的。


    呃,韋方銓和王豫川帶領的小隊,偏偏沒有春田m1903步槍。無語。這個瞄準鏡來的真是及時。什麽沒有它就給什麽。你要不要再給我整點完全用不上的……


    忽然發現裝備空間也有新貨到。檢視。發現是一枚反步兵定向地雷。


    張庸:……


    懷疑係統是故意的。


    剛剛怨念,說有本事就給自己整個沒用的。


    結果……


    轉頭就給一枚反步兵定向地雷。


    這個東西,張庸還真不知道有什麽用。他又不是前線部隊指揮官。用不上啊!


    難道用反步兵定向地雷來炸日諜?炸漢奸?


    這是什麽騷操作……


    悻悻的收起怨念。


    萬一係統報複,又給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就悲劇……


    幸好,發現彈藥補滿了。


    其中,他最需要的就是11.43毫米子彈。


    湯姆森衝鋒槍專用。


    威力超大。


    韋方銓和王豫川的小隊,各自配備有三把湯姆森。


    隨著繳獲的湯姆森衝鋒槍越來越多。子彈似乎有些不足。係統的補充,雖然不多。但關鍵時刻,是能夠救命的。


    擺擺手。


    準備收隊。反正沒什麽收獲。


    此時……


    地圖邊沿出現大量的武器標誌。隊列整齊。應該是警備司令部的增援來了。


    舉起望遠鏡觀察。發現確實是全副武裝的國軍士兵。但帶隊的不是周洋。是一個中校軍官。倒也不是陌生人。之前有打過交道。好像是叫做陳鐵鷹。之所以能夠記住對方,是因為對方是陳誠的族人。是來警備司令部鍍金的。


    怎麽說呢?就是中校這個軍銜,高不成低不就。當營長,屈才了。當副團長,又沒什麽權力。還不如到警備司令部呆幾個月,找機會晉升上校。然後就可以放出去當團長了。


    陳鐵鷹不但是陳誠的族人,還是黃埔軍校出來的。可謂是各種buff疊滿。隻要再熬幾個月。陳誠就會想辦法將他的軍銜提到上校。然後就肯定去主力部隊當團長了。


    號稱小委員長的陳誠,是有自己的基本盤的。11師和18師兩支基本部隊,組成了紮實的土木係核心。


    總之,如果沒有意外,這個陳鐵鷹,未來前途無量。


    但是!


    張庸和陳鐵鷹關係不好。


    或者說,陳鐵鷹和他張庸的關係不好。甚至是有敵意。


    之前,在警備司令部的時候,張庸就能明顯感覺到。不過,那時候,張庸不需要和對方打交道。自然無視。


    沒想到,今天居然是陳鐵鷹帶隊。感覺不太爽。


    明說,他不喜歡這個陳鐵鷹。兩人尿不到一起。


    按下心頭不快。


    主動上前迎接。


    陳誠這樣的大佬,他肯定是惹不起的。


    處座都惹不起。何況是他?


    所以,先禮後兵很有必要。如果對方願意客氣一些,自然是好事。


    如果不客氣的話……


    那就沒辦法了。他隻好翻臉了。


    別人想要飛龍騎臉他張庸。是不可能的。哪怕是紅黨都不行。


    “陳處長。”張庸主動伸手。


    陳鐵鷹的職務,好像是某個部門的參謀處長?


    忽然覺得處長這個職務挺泛濫的。戴老板是處長。他張庸也是處長。


    都是處長。但是地位千差萬別。天淵之別。


    “張組長。”陳鐵鷹板著臉,沒有任何表情,仿佛石頭人似的,“我奉命封鎖碼頭。請你配合。”


    “好像應該配合的是你。”張庸冷冷的迴應,“侍從室命令我全權調查此事。”


    “我接到命令。除了張組長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離開碼頭。直到宣布解封。”


    “那是你的事。我不幹涉。”


    “那行。張組長。你請便。”


    “好。”


    “張組長,如果查不出真相,所有人都要按特殊法處置的。”


    “知道。”


    張庸悻悻的迴答。


    瑪德。這個陳鐵鷹。果然是拿自己當敵人。


    鬱悶。這個敵人。其實不是他張庸找來的。是處座附帶的。處座和陳誠關係並不好。


    處座和陳誠關係不好。他張庸和陳鐵鷹,自然關係就不好了。


    即使沒有私人恩怨,那也是兩個派別。


    陳鐵鷹最後一句話,其實是威脅他的。


    什麽特殊法?


    顧名思義,就是使用特別辦法處置。


    如果一直找不到真相的話,碼頭的所有人,可能都會被隔離。他們會被送到什麽地方去,隻有天知道。


    當然,也沒有冷酷到會將所有人都槍決了。沒那麽恐怖。但是送到某個偏僻的地方,與世隔絕是肯定。


    所以,必須調查出真相。


    否則,他張庸也有可能被牽連。被隔離。


    萬一裏麵有大秘密的話……


    可是,張庸始終想不通,是什麽人要嫁禍何應欽?


    日寇?


    不可能。姓何的是親日派啊!


    之前的《塘沽協定》、《何梅協定》,都是何應欽出麵簽訂的。


    對了,那個梅是什麽?哦,是梅津美治郎。這個家夥後來好像還出任關東軍司令官了。但是目前是什麽職務?為什麽是他和何應欽簽訂協定?這個家夥也是中國通,還是老牌特務。


    拷問。


    那個日諜始終沒有招供。


    估計是級別較低的日諜。


    根據張庸總結的經驗,日諜的承受能力,是和級別成反比的。


    級別越高,承受能力越弱。


    級別越低,越是頑固到底。


    “張組長,你抓迴來的是什麽人?”袁正問道。


    “日諜。”張庸簡短迴答。


    “是日本人做的?”袁正仿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暫時還不能肯定。”張庸搖頭。


    如果是日本人做的,自然是最好的結果。大家一致對外。


    如果不是日本人做的,是自己人做的,那就又要內訌了。


    最怕的就是內訌……


    忽然,地圖邊緣又有武器標誌出現。大約有三十人左右。


    咦?


    又有誰到來?


    三十人,數量似乎也不多啊!


    陳鐵鷹可是一口氣帶來了五百人。連輕機槍和迫擊炮都有。


    舉起望遠鏡觀察。眉頭迅速舒展。


    原來是鍾陽、吳六琪他們。兩個小隊。剛好三十人。


    看來,處座的確是讓步了。重新將他張庸以前帶領的班底,重新調派迴去給他。


    好,既然處座讓步,那適當的時候,就上貢一點吧。


    大踏步上前。迎接自己的老班底。


    “組長!”


    “組長!”


    鍾陽和吳六琪看到張庸,都是非常高興。


    他們都還年輕,沒有那麽多的城府。高興就是高興。不高興就是不高興。藏不住的。


    之前,他們跟著張庸做事,都是很高興的。身心愉快。可惜,後來被調走,去了其他人的手下,待遇就沒有那麽好了。心情自然也跟著抑鬱了。


    關鍵是,工作起來沒勁頭。沒成績。都抓不到什麽日諜。


    有勁沒地方使。


    他們都很懷念以前跟著張庸。那才叫抓日諜。抓的爽啊!


    張庸說抓誰就抓誰。他們隻需要無腦衝。多快活的事啊!


    終於……


    黑夜過去。重見光明。


    他們現在終於是再次迴到張庸的麾下。快樂日子又迴來了。


    “好,好。好。”


    “組長!”


    “組長!”


    張庸挨個和每個警校生握手。


    不錯。看得出,他們都非常願意迴到自己的麾下。這就好。很好。非常好。


    下次估計處座再也不敢輕易將他們調走。否則,自己又要和他暗中翻臉了。


    “你們怎麽來的這麽快?”


    “我們剛好在上海。”


    “是嗎?”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某些陰謀論又從心底湧起。覺得賈騰英也是老奸巨猾的。


    鍾陽和吳六琪他們,就在上海。但就是沒有人告訴他張庸。估計鍾陽、吳六琪他們也不知道他張庸在上海吧。


    如果不是處座主動讓步,找台階下,他張庸恐怕都看不到鍾陽、吳六琪他們了。


    這就是權力的可怕啊。可以輕易的將你分隔開。


    不動聲色。不著痕跡。


    就算是你明知道處座是要提防你,你也無法說出口。


    一句話,就是工作需要。


    不過,他張庸也不是吃素的。也在不動聲色的反擊。


    有什麽好處,再也不給特務處一份。


    半個大洋都不給。


    全部送給空籌部。


    我看你眼紅不眼紅。眼紅就得讓步。否則,毛線都沒有。


    “好,好,你們來得好!”


    “我現在非常需要你們。”


    張庸喜形悅色。


    根據後世的心理學學來的。


    想要讓屬下死心塌地,除了獎勵,還得表現出器重。


    表現出“我很需要你”的樣子。


    讓對方感覺到自己是有價值的。


    果然,鍾陽、吳六琪等人都非常興奮。他們還擔心自己被張庸輕視了。


    畢竟,現在張庸的身邊,已經多了很多人。一個個看起來似乎都不弱。


    韋方銓、王豫川他們都是老兵。至少也是五年以上的。他們身上的氣質,鍾陽、吳六琪等人自然能分辨出來。相對來說,他們這些警校生,確實有點菜鳥。感覺有點比不上那些經驗豐富的老兵。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


    張庸簡單的描述了一下碼頭發生的事。


    當然沒有提到何部長什麽的。沒必要。


    反正,大家知道這件事比較嚴重。盡力去做好就可以了。


    為什麽是盡力?


    盡力了,做不到,那也沒辦法。


    他張庸可是從來都沒有說過“保證完成任務”六個字。


    那是紅黨的專利。


    他是能幹就幹。不能幹就拉倒。你們誰愛幹誰幹。我絕不眼紅。


    你幹的比我好,你升官發財,我一點都不妒忌。真的。如果有人能接替他的活,他現在就想帶著幾個美女跑路了……


    “你們去看看那個日諜。”


    “好。”


    兩人去了。


    張庸其實是要讓他們去審問一下。


    韋方銓和王豫川他們,都是純粹的老兵。不懂得什麽審問技巧。


    但是警校生就不同。多少學習過一些。文化知識也是相對較高。


    果然,半小時以後,吳六琪就迴來了。


    “組長,日諜招了。”


    “說什麽了?”


    “他說,是織田信包讓他這麽做的。”


    “織田信包?什麽人?”


    “日諜說不清楚。就是一個人名。是用電話和他聯係的。他按照對方的吩咐做事。”


    “知道了。”


    張庸默默的琢磨著。


    看來,線索又斷了。


    這個什麽織田信包,可能有隱藏身份……


    算了,都是日諜。應該和倉庫移屍沒什麽關係。日寇應該也不會這麽無聊吧。


    嫁禍誰不好。嫁禍一個親日派。


    那不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腳嗎?


    忽然,地圖邊緣又有武器標誌進入。還有黃金標誌。


    立刻抖擻精神。


    有金條哦!動力立刻來了。


    其中一個有標注的,赫然就是孫鼎元。但是沒有看到紅點了。


    同時,孫鼎元的身邊,也隻有十個白點。全部都有黃金標誌。


    大魚來了!


    “淡定……”


    “淡定……”


    張庸努力穩定自己的情緒。


    哪裏還顧得什麽何部長,什麽倉庫移屍。他現在眼裏隻有錢。


    孫鼎元!


    這條大魚,終於再次露臉!


    上次都是秋山葵子的功勞。和他張庸沒什麽關係。他是不會貪功的。


    但是,這一次,他要將孫鼎元連皮帶骨吃掉!


    哪怕是正麵硬杠,也得將他幹了。


    孫鼎元的身邊隻有十個人。但是他張庸有四個小隊。足足六十人。


    六十個,對付十個,又是飛龍騎臉!


    “六琪!”


    “到!”


    “通知所有人集合。帶齊家夥。有重要任務。”


    “是!”


    “不要管那個日諜了。將他交給吳鬆齡。”


    “是。”


    吳六琪答應著去安排。


    很快,張庸就帶著四個小隊,靜悄悄的從側麵迂迴。


    孫鼎元的消息,顯然有點閉塞。


    或者說,是他故意切斷了和外界的聯係。以免暴露行蹤。


    所以,他居然不知道碼頭出事了。


    唉,真是老天爺喂飯吃啊!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調查什麽倉庫移屍。誰愛調查誰查。他張庸現在隻對孫鼎元感興趣。哦,也不對。是對他的錢財感興趣。


    悄悄接近孫鼎元。舉起望遠鏡。仔細觀察。


    發現孫鼎元居然又化妝了。裝扮成一個商賈的模樣。其他人都裝扮成他的隨從。


    但是,非常奇怪,居然沒有看到形影不離的那個女人。


    這個家夥是留後手嗎?


    張庸居然想到了很多亂七八糟的情節。


    比如說那個女人可能懷孕了。所以,暫時隱藏起來。蟄伏不出。


    如果孫鼎元自己被殺了,那個女人就將孩子生下來,也算是為他留下一點香火。以後還有後人祭拜。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孫鼎元肯定又會留下部分的錢財給那個女人。


    哎,可能到手的錢財又被刮走了一筆。


    但是,抓到孫鼎元再說。


    孫鼎元的身上,有黃金標誌。其他人也都有。說明他們都將財富帶身上了。


    安排埋伏。


    準備開幹。


    忽然,地圖邊緣又有武器標誌進入。也有十個人。


    張庸暗暗疑惑。這又是誰?


    沒有標誌。說明不是他認識的人。也不是日寇。


    奇怪……


    悄悄舉起望遠鏡觀察。


    結果,都是陌生人。一個認識的都沒有。


    “馮允山!”


    張庸抄後麵擺擺手。


    馮允山和竇萬疆兩人,有一個好處,就是低調。


    不該出現的時候,兩人肯定不出現。


    “看看是什麽人。”


    張庸將望遠鏡遞給馮允山。


    結果,馮允山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來了,“是竇義山的手下。帶隊的是竇州虎。他堂弟。”


    “竇州虎?戰鬥力如何?”張庸隨口問道。


    “還行吧……”馮允山的迴答有些不自然。


    張庸:???


    隨即明白。馮允山估計是在竇州虎手下吃過虧。所以心有不甘。


    不過,竇州虎這個名字,的確霸氣。


    他的身體也是非常霸氣的。相當魁梧。估計有一米九以上。


    在當時,一米九的個子,絕對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了。四肢孔武有力的話,可以將別人直接拎起來。


    “擦……”


    “這麽大塊頭……”


    “一個人說不定就有我三個重……”


    張庸暗暗咂舌。


    如果是貼身肉搏,單打獨鬥,一百個張庸,都未必是竇州虎的對手。但是,有槍就不同了。


    當即安排狙擊手。


    竇州虎很厲害是吧?一槍幹掉再說。


    實在不行,好像還有一個反步兵定向地雷。或許,這個東西就是用來對付大塊頭的?


    傷腦筋……


    沒想到,還有一波敵人。


    這兩撥敵人還沒有湊到一起。是分開的。


    如果攻擊其中一波,另外一波肯定會增援的。六十個人優勢不在。


    502曾經說:七個縱隊,七個縱隊,好像手裏有七個縱隊,就能包打天下……


    不對。走錯片場。是六十個人。


    三個打一個,沒有必勝的把握。


    關鍵是,無法全殲。


    如果無法全殲,那就沒意義了。


    孫鼎元會跑掉的。


    不由自主的想起101的話,“我準備了一桌飯,卻來了兩桌客人,這飯怎麽吃?”


    確實頭大……


    為了安全起見,決定推遲行動。


    先看看再說……


    然後發現不對。


    咦?竇州虎好像是朝著孫鼎元去的?


    他們是要匯合嗎?


    張庸悄悄擺擺手。繼續後撤。以免被發現。


    眼睜睜的看著竇州虎帶人靠近孫鼎元。雙方的距離縮短到了三十米之內。


    皺眉。


    煮熟的鴨子要飛掉了……


    竇州虎但凡來晚半個小時,他都能要孫鼎元的命。


    偏偏是……


    瑪德……


    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這兩撥人匯合到一起以後,就有二十個。都是高手。一樣難對付……


    忽然間,驚變突起。


    “啪!”


    “啪!”


    有人開槍。


    張庸一愣。


    急忙舉起望遠燼。看到驚人一幕。


    是竇州虎對著孫鼎元的手下開槍。上來就幹掉了孫鼎元兩個手下。


    隨即,雙方展開混戰。槍聲不斷。


    這是……


    怎麽打起來了?


    然後腦海一陣激靈。明白過來。


    竇義山要黑吃黑!


    他要吃掉孫鼎元!


    他想要將孫鼎元的財貨據為己有!


    張庸忽然想笑。


    哈哈!


    老天爺真是待我不薄!


    老子都還沒動手呢,就有人提前登場。


    好。


    作壁上觀。


    看他們打。


    等他們打的兩敗俱傷,再上去收拾。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自己就是那個漁翁。


    哈哈!


    好想仰天大笑三聲。


    孫鼎元顯然不是吃素的。


    這個家夥,不愧是悍匪出身,那是相當的能打。


    猝不及防遇襲,立刻負隅頑抗。


    正好,附近的地形很複雜,都是破舊的殘垣斷壁。


    躲在斷牆後麵,別人根本看不到。


    竇州虎雖然厲害。但是想要一下子吃掉孫鼎元。也沒那麽容易。


    關鍵是竇州虎帶來的人不夠多。


    張庸判斷,可能是竇義山有什麽顧慮,所以,出動的人不夠。隻有區區十個人。


    十個打十個,非常勉強。


    就算竇州虎能夠以一敵五,也沒有足夠的勝算。


    事實證明,孫鼎元身邊的悍匪,反擊相當犀利。


    一個白點消失……


    又一個白點消失……


    雙方幾乎是一換一。


    剛開始的時候,竇州虎猝然襲擊,打死了孫鼎元兩個人。但是,孫鼎元他們依靠地形優勢,很快就將局勢扳迴來。竇州虎這邊也被擊斃了兩個人。隨後,雙方的傷亡,交替上升。


    你一個,我一個……


    你一個,我一個……


    很快,孫鼎元這邊,隻剩下三個。竇州虎這邊還有五個。


    機會來了。


    張庸摩拳擦掌。準備行動。


    繼續打。


    繼續打。


    現在雙方隻有八個人,他有把握吃掉。


    當然不是麵對麵的硬碰。而是準備超視距攻擊。在敵人看不到的位置,用手榴彈收拾目標。


    “六琪!”


    “到!”


    “準備手榴彈。”


    “好。但是,我們隻帶了三十個。”


    “差不多了。”


    張庸點點頭。扭頭看了看後麵。


    那個陳鐵鷹,明明是聽到了這邊的槍聲,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個家夥如果出動一個連,肯定可以將孫鼎元和竇州虎都幹掉。


    結果,白白的錯過了一個狂賺的機會。


    也好。他不來最好。否則,又要分錢。


    可惜,沒有足夠的木柄手榴彈。這個東西,在他張庸手裏,算是大殺器。因為他知道敵人的具體位置。


    隻要投彈手按照他的指點,將手榴彈扔出去,大羅金仙都有可能炸死。


    之前他就用這樣的戰術搞定了一個犀利日寇。


    擲彈筒什麽的,百米之外好使。百米之內,還不如手榴彈呢。


    那些老兵投彈,雖然沒有王根生牛掰,但是也不會相差太多。


    基本上,誤差都在五米之內。肯定可以給目標造成殺傷。


    哪怕是彈片沒有刺中目標,衝擊波也會讓目標產生暈眩感。在短時間內影響反應。


    如果是三個手榴彈一起扔,基本上目標就跑不掉了。


    如果是五個、十個一起扔。可以這麽說,目標死定。


    “組長,都準備好了。”


    “跟我走。”


    張庸揮揮手。帶著五個投彈手靜悄悄靠前。


    每個投彈手都帶著六枚手榴彈。


    靠近第一個目標。


    雙方有斷牆阻擋。目標根本沒發現有人靠近。更沒想到,有人在準備手榴彈,準備火力覆蓋。


    “他在這裏。”


    張庸在地上簡單畫圖。


    給每個投彈手指明角度,還有大概距離。


    然後……


    五個投彈手同時出手。


    同時扔出五個手榴彈。


    這叫五管齊下。


    炸不死你,也炸暈伱。


    什麽叫火力覆蓋?這就叫火力覆蓋!


    拉弦。


    不用等。直接扔。


    “唿!”


    “唿!”


    五個手榴彈在空中劃出弧線,分散向目標落下。


    張庸默默監控地圖。


    “轟……”


    “轟……”


    手榴彈持續爆炸。


    果然,片刻之後,目標白點消失了。


    很好,炸死一個。


    五個手榴彈,果然是威力巨大。


    你躲得過一個,躲不過第二個。總有一個適合你。


    嗯,開局不錯。


    既然炸死一個。那就繼續試試?看能不能炸死第二個?


    地圖監控顯示,其他白點都沒動。


    果然,都是老手。


    絕對不會因為附近的爆炸而慌亂。


    因為他們非常清楚,一旦自己驚慌失措,亂動的話,死的就是自己。


    哪怕是露出一點點腦袋,都有可能被爆頭。


    張庸忽然發現,自己的技能樹,真的是點歪了。單兵戰鬥力太弱。


    但凡有一點特種兵的本事,仗著有地圖幫助,絕對是嘎嘎亂殺啊!一個人就能夠單挑整個地圖!不帶喘氣的。


    可惜,他的單兵戰鬥力太弱雞。隻能指點別人戰鬥。


    慢慢也就想開了。


    管它呢。既來之則安之。要求那麽高做什麽?


    難道你還想曆史留名嗎?


    揮揮手。繼續前進。發現一具悍匪屍體。


    是被駁殼槍子彈打死的。竇州虎的手下,用的也是駁殼槍。


    一槍致命。


    迅速摸屍。


    找到一千多的銀票。還有兩根大黃魚。


    好。


    今天沒有白跑了。


    果然是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靠近第二個目標。


    那些白點都很謹慎,都沒動靜,正好給了他潛行靠近的機會。


    五十米。


    他隻需要靠近目標五十米。


    中間還允許有障礙物阻擋。


    敵人看不到他們。但是他能夠準確的捕捉目標的位置。


    可惜,這個目標不是孫鼎元。


    沒說的,幹。


    準備手榴彈。


    然後指引方向,指明大概距離。


    五個投彈手的經驗都是很豐富的。他們的手感也不錯。


    張庸要求投擲五十五米左右,他們的誤差,應該在三米之內。距離王根生有點遠。但是也足夠了。


    揮手。


    拉弦。


    不用等。直接扔。


    距離五十五米。手榴彈需要飛行大約五秒。落地剛好。


    唿!


    唿!


    五枚手榴彈齊刷刷出手。在空中劃出弧線,然後落下。


    “轟……”


    “轟……”


    爆炸聲傳來。


    咦?地圖白點沒有消失?


    草,這個目標那麽堅挺的嗎?居然沒炸死?


    五顆手榴彈都沒炸死?


    牛!


    再來一輪?


    結果,片刻之後,白點消失了。


    哦,原來是被炸成了重傷。但是沒有當場死亡。還掙紮了幾十秒。


    厲害。生命力真頑強。五顆手榴彈都沒有當場炸死。側麵說明木柄手榴彈的爆炸威力,是真的弱。尤其是這種國產的,鞏縣出的木柄手榴彈,裝藥隻有一兩(30克)左右。爆炸威力嚴重不足。


    如果是德國原裝進口的24型木柄手榴彈,裝藥足足100克的話,那就厲害了。可惜,原裝進口的手榴彈重量很大,一般人都投擲不遠。五十米是極限的。那張庸的超視距戰術就無法發揮了。


    安靜。


    等著其他人反應。


    結果,其他六個白點,依然沒有動靜。


    厲害了。


    難道他們都想釘死在原來的位置?


    明明聽到這麽激烈的爆炸聲,居然沒衝出來?這不是坐以待斃嗎?


    驀然間,終於是有白點移動。


    判斷是竇州虎的手下。他終於是想要換位置了。


    嗯,不錯,是聰明人。


    不像其他人都是木頭。


    “啪!”


    突然槍響。


    然後,那個白點就消失了。


    張庸:……


    啊?


    就移動那麽一下下就被幹了?


    草。孫鼎元的手下悍匪,這麽牛皮的嗎?擦,難怪其他人不敢動。


    好,好,這樣好。


    既然所有人都不敢動,他正好各個擊破。


    研判剩下五個白點的位置。尋找最容易攻擊的那一個。然後靜悄悄的靠近目標。


    發現一具屍體,好像是竇州虎的手下。


    習慣性摸屍。


    什麽都沒有。


    媽蛋的。垃圾。一腳踩屍體臉上。


    連一個大洋都都沒有,也敢出門!


    悻悻繼續前進。


    進入40米範圍。但是中間有阻擋。他看不到目標。目標也看不到他。


    指引方位。指引距離。然後投擲手榴彈。


    依然是五顆一起。


    絕對份大量足。


    “唿!”


    “轟……”


    手榴彈持續爆炸。


    那個白點掙紮了大約一分鍾左右,最終消失。


    好。又幹掉一個。


    隻要被炸成重傷,基本上就死定了。


    手榴彈的破片,不是子彈。一旦被打中,傷口流血往往是很快的。


    在目前的環境下,傷員也不可能得到救治。不斷流血。人就死了。


    地圖顯示,又有一個白點移動。


    結果……


    “啪!”


    又是一聲槍響。


    片刻之後,白點也消失了。


    張庸:……


    擦,這些家夥,都是神槍手啊!


    太厲害了。


    果然是一槍一個。一槍一個。


    誰冒頭誰死。


    現在,還剩下三個白點。其中一個就是孫鼎元。還有竇州虎。


    張庸仔細的研判地圖。發現下一個最佳攻擊目標,就是孫鼎元。很遺憾。無法活捉了。五個手榴彈是必須的。


    對於孫鼎元這樣的悍匪,活捉的難度堪比登天。還是打死了再說。


    即使有藏寶什麽的,也不值得冒險。


    行動,靠近孫鼎元。


    又發現一具悍匪的屍體。也是被一槍致命。


    迅速摸屍。


    也找到一千多的銀票。還有兩根大金條。


    繼續前進。


    發現四周情況有點狼藉。好像是第一個被炸死的悍匪。


    完蛋……


    悍匪身上的衣服都被炸碎了。


    銀票基本上也是被炸碎了。幸好地圖顯示金條還在。


    按圖索驥,找到兩根大金條。


    脆弱的心靈,終於有所安慰。


    可是,被炸碎的銀票,確實是找不到了。推斷是損失了一千多大洋。


    唉……


    果然是沒有兩全其美的事情。


    他的超視距戰術,確實可以輕鬆的殺死目標。但是也有副作用。


    一旦狂轟濫炸以後,目標身上的銀票什麽的,基本上蕩然無存。


    怎麽辦?


    沒辦法。隻能繼續。


    銀票沒有了可以再賺。如果人沒了,那就仆街了。


    想到孫鼎元……


    唉,真是糾結。


    如果孫鼎元身上帶著很多銀票,那就……


    最終還是決定,炸了再說。


    靜悄悄靠近。


    和孫鼎元距離五十米。


    中間依然是有牆壁阻擋的。孫鼎元看不到他們。


    準備手榴彈。


    “唿!”


    “唿!”


    “轟……”


    “轟……”


    手榴彈落下。


    劇烈的爆炸過後,有標記的白點消失了。


    孫鼎元,死了。


    這個超級悍匪,追了那麽久,終於是被殺死了。


    一時間,張庸有點悵然若失。


    就這麽死了?好像死的汰簡單了。都沒有留下一點什麽信息……


    唉……


    想要上去摸屍。但是不行。旁邊還有敵人。


    必須將所有敵人全部幹掉。才能上去摸屍。否則,死的就是他張庸了。


    下一個目標,竇州虎。


    依然是靜悄悄的靠近。


    竇州虎很警覺。然後,殘垣斷壁嚴重阻擋了他的視線。


    張庸依靠地圖研判出來的路線,都是竇州虎的觀察死角。他是不可能看到的。他也不可能將腦袋探出來。


    成功進入五十米距離。準備手榴彈。


    “唿!”


    “唿!”


    手榴彈招唿。


    鋪天蓋地的爆炸,附近煙塵滾滾。


    片刻之後,白點消失了。


    竇州虎也死了。


    還有最後一個目標。還有最後五顆手榴彈。數量正好。


    這個目標一動不動的。等死。


    沒辦法,他不敢動。生怕自己稍微動作,就會被一槍撩翻。


    “唿!”


    “轟……”


    “轟……”


    五顆手榴彈落下。


    終於,最後一個白點消失。


    很遺憾,一個活口都沒有。幸好,張庸也不需要活口。


    迅速迴到孫鼎元的屍體附近。發現他已經被炸的麵目全非。如果是單憑屍體的話,肯定認不出來了。


    張庸心思微微一動。


    好像,自己沒必要告訴任何人,說孫鼎元已經死了。


    反正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這具屍體就是孫鼎元。隱藏孫鼎元的死訊,或許可以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好處。


    “組長,這是誰啊?”


    “日諜。”


    張庸迅速迴答。


    然後熟練摸屍。


    摸到很多損壞的銀票。足足有兩萬多。


    又摸到一些美元和英鎊。同樣是破損了。數量都在一萬以上。


    心痛……


    埋怨手榴彈威力太大。


    之前還覺得手榴彈威力太小。現在又覺得太大了。


    將所有的銀票、美元、英鎊都炸碎了。感覺損失好大。也不知道能不能找銀行足額兌換。


    唉……


    大金條找到五根。隻有五根。


    金條畢竟是分量很沉重的。不可能全部都帶在身上。


    繼續尋找。


    繼續摸屍。


    忽然有意外發現。找到兩個行李箱。


    啊,是孫鼎元的行李箱。被他隱藏起來了。但是沒有黃金標誌顯示。所以,地圖沒顯示。


    將行李箱打開。發現裏麵都是銀票。還有美元和英鎊。銀票很多。美元和英鎊沒有多少。


    皺眉……


    孫鼎元的金條呢?


    不可能隻有這麽點吧?都沒塞滿隨身空間。


    唉……


    這個該死的家夥,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不舍得將全部的錢財吐出來?


    現在好了,人死了,錢財也沒有了下落。


    不甘心……


    繼續尋找。


    然而,什麽都沒有找到。


    將戰場挖地三尺。再也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那個竇州虎也是被炸的完全看不出人形來了。膀肥腰圓又如何?還不是架不住五顆手榴彈同時問候?


    武器什麽的,不值錢。都是駁殼槍。或者勃朗寧手槍。


    當然,肯定是要全部搬迴去的。充當密查組儲備武器。


    “竇州虎呢?”馮允山著急問道。


    “呶!”張庸努努嘴。


    地上躺著呢。


    已經麵目全非了。腦袋都被炸掉了半個。


    馮允山:……


    然後沉默,最後釋然。


    人都死了。再多的仇恨也放下了。


    “謝謝。”


    “不用。”


    張庸隨口迴答。


    好像沒什麽難度。超視距戰術挺好用。


    下次如果還有這樣的機會,還得大力推廣。唯一需要消耗的就是手榴彈啊!


    勉強抖擻精神。


    帶隊迴到碼頭。


    陳鐵鷹冷冷的看著他,“張組長,你似乎在不務正業?”


    “沒有啊!我在抓日諜。”張庸一本正經的迴答,“剛才槍炮聲那麽激烈,你沒有聽到嗎?”


    “什麽日諜?”


    “已經死了。”


    “死無對證?”


    “你可以向上麵告我黑狀的。說我抓的不是日諜。”


    “哼!”


    陳鐵鷹板著臉。不再說話。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家夥的分量。本事非常特殊。告狀沒用。


    不過,這個家夥的敵人也是非常多。遲早大家會聯手除掉他。


    張庸迴到碼頭辦公室。


    這裏已經變成他的地盤了。袁正提心吊膽的靠邊站。


    坐下。


    休息。


    不由自主的又開始皺眉。沒有刮到孫鼎元的全部錢財,始終有點耿耿於懷。


    忽然有人到來。


    “組長,有你的電話。”


    “好。”


    張庸過去接電話。


    電話是周洋打來的。哦。周副官終於出現了。


    “少龍,情況嚴重。”


    “怎麽啦?”


    “英國人的報紙已經刊登有相關的消息了。還指名道姓是何部長做的。”


    “看來,幕後之人謀劃已久啊!”


    “是的。不但是上海有事。金陵那邊,何家的一個商鋪也被曝光了。裏麵存放有大量的煙土。還被外國人的記者拍到了。同樣是上報紙了。還附上了何部長的相片。”


    “這……”


    張庸欲言又止。


    好吧。大家都很懂得做生意。懂得賺錢。


    除了軍火,就是煙土。


    孔家有暗中販賣煙土。陳家兄弟也有。現在何家也有。


    不用驚訝。這是常態。


    如此賺錢的生意,誰會放過?有錢不賺,那是王八蛋。


    陳誠本人據說相對清廉。但是,他背後的陳家族人,肯定也是有一些做生意的。否則,大家喝西北風嗎?


    就連王耀武那樣的厲害人物,也得經營餅幹廠,銷售餅幹,獲取部分利潤。才能補貼第74軍的部分糧餉。


    74軍之所以能打,戰鬥力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發雙糧。


    就是每個月發雙倍的糧餉。


    準時發。基本上沒有克扣。


    這就很厲害了。


    能做到這一點的國軍,可以說是鳳毛麟角。


    你說老王有沒有沾染煙土?他本人可能沒有。但是,74軍的後勤部門,又或者是征兵處,絕對有。否則,74軍的雙糧,軍政部是不可能足額出的。缺口部分,都是74軍自己掙來的。


    那麽,問題來了……


    到底是誰在針對軍政部的何部長呢?


    到底是誰有那麽大的膽子,敢聯合外國人,一起給何部長難堪呢?


    不對。


    不是單純給何部長難堪。


    也是給委座難堪。


    這是要挑戰整個金陵政府啊!


    到底是誰……


    這麽大膽……


    何燕找到了。


    但是很遺憾。


    和預料中的一樣。人沒了。


    割喉。


    簡單利索。


    當場死亡。


    屍體還在汽車裏麵。


    還是一輛嶄新的凱迪拉克黑色轎車。


    經過仔細檢查。可以肯定。動手的人有三個以上。都是高手。


    唉……


    線索又斷了。


    張庸基本可以肯定。不用繼續查了。


    沒用的。


    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幹的。


    這邊出事。那邊立刻登報。登上的還是外國人的報紙。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在背後謀劃的。多方聯動。有雄厚的財力。那些洋大人隻認錢。給錢就登報。


    所以……


    將屍體搬走。


    親自將凱迪拉克開走。


    反正他這不信鬼神的。也沒什麽忌諱。


    他張庸最擅長的就是物理驅魔。沒有什麽是湯姆森不能解決的。


    如果有,就再加三十顆手榴彈……


    “你……”


    吳鬆齡欲言又止。


    他沒想到,張庸居然不怕死人的車。


    “什麽?”


    “這個車子剛剛死過人。”


    “無主之物,德者居之。”


    “你……”


    吳鬆齡無語了。


    我看你是貪吧。看上這輛豪車了。


    這輛凱迪拉克,的確是豪車。估計要好幾萬美元的。何燕,身家豐厚啊!


    “吳探長……”


    “張組長,伱有話直說。”


    “這邊來。”


    張庸將吳鬆齡叫到一旁。


    注意到吳品峰一直盯著他。似乎是擔心他對吳鬆齡不利。


    嗬嗬。不懂事的娃。


    就你這樣的,估計組織暫時也不能要你。太衝動了。太隱藏不住自己。還得好好磨練磨練。


    “吳探長,你今年多大了?”


    “四十八了。”


    “哦,正好。退休前,你可以見證奇跡的時刻。”


    “什麽奇跡時刻?”


    “天機不可泄露。”


    張庸故作神秘。內心卻暗暗得意。


    嘿嘿,難道我會告訴你,你們會在十幾年以後取得全麵勝利嗎?


    六十五歲退休……


    咦?好像記錯?現在是多少歲退休來著?


    “你什麽時候退休?”


    “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我也給我自己算算工齡。看看退休以後,能拿到多少退休金。”


    “你才多大……”


    “二十出頭。不小了。有些人,才十三歲就參加革命了。到退休的時候,足足五十多年工齡啊!太羨慕了。”


    “張組長,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麽?”


    “我說,你吳探長的好日子在後頭。”


    “張組長,有事說事。如果沒有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不著急。吳探長。”


    張庸一把將對方拉住。還強迫對方坐下去。


    急什麽急。這有什麽好急的?我們現在調查的事情,裏麵的水深著呢。稍微不注意,滑進去就會淹死。


    他張庸是沒有什麽專業技能,也缺乏一往無前的勇氣。但是,他不傻。


    尤其是在涉及到踩坑、背鍋等方麵,他的反應非常靈敏。有危險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貿然參與的。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但是眼下由不得自己。那就得做好萬全準備。


    “相信你也想到了。幕後不是一般人。”


    “我隻做我專業的事。”


    “行。我負責撈錢。”


    “什麽?”


    “我說,這麽危險的事,咱們肯定得撈點好處。否則,萬一哪天出事了,豈不是虧大了?”


    “你……”


    “無論是何家,還是背後陷害何家的人,都資產豐厚。我們調查過程中,如果不拿一點,豈不是對不起自己?我們現在可是提著腦袋幹活。風險極大。需要一點安慰。對吧?”


    “謬論。”


    “我知道吳探長不屑此道。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吳探長如果看到我大肆搜掠,中飽私囊,還請吳探長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這叫醜話說在前麵。”


    “張組長,你有話還請直說。”


    “我的意思是,我們的調查主導,應該以探尋何家資產為主。”


    “何故?”


    “我們不知道幕後之人要做什麽。現在,我們大膽假設,他們是要侵吞何家的資產。所以,我們首先要檢點何家的資產。看看到底是被人侵吞了多少。然後根據相關的線索,查找幕後之人。”


    “你還真是……”


    吳鬆齡哭笑不得。欲言又止。


    你說他錯吧。其實也沒錯。殺人。要麽為情。要麽為錢。要麽為仇。


    沒有任何的案件,能夠脫出這三樣動機。


    錢,也可以解釋為利益。


    為利益殺人。為感情殺人。為仇恨殺人。


    他是老警察,自然深懂。


    然而,張庸的如意算盤,吳鬆齡也是心知肚明。


    這個家夥,調查是假,趁機揩油是真。他的膽子也忒大,連何家的資產都敢動。真是不要命。


    “所以,我們就從何燕開始插起。”


    “願聞其詳。”


    “先調查何燕的所有資產。包括登記在她名下的,以及不在她名下。但是實際控製人是她的。”


    “恐怕需要一點時間……”


    “我們現在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所以,走吧。”


    “去哪裏?”


    “當然是去抄家……不對。是去調查何燕的家。”


    “你……”


    吳鬆齡徹底無語。


    貪婪的人,他見得多了。但是張庸的貪婪……


    還真是別具一格。別出心裁。


    何燕是受害人啊!


    你居然是要去“抄”受害人的家?


    真的以為軍政部的部長是吃幹飯的啊!那是國軍二號人物啊!


    然而,張庸才不管那麽多。


    反正何燕已經是死人。不可能跳出來打他。


    現在何部長估計也是著急上火,焦頭爛額,忙著撲滅外國人那邊的報道。


    暫時顧不到何燕這邊。他張庸趁機吞沒一點。有誰知道?


    問起來就說是兇匪搶走的。這叫死無對證。


    說幹就幹。


    帶著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何家。


    準確來說。應該叫何宅。或者何府。規模挺大。相當氣派。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奇怪。之前。張庸居然沒見過何燕。說明對方很低調。


    何府也是剛剛出事。裏麵的人現在都跑散了。現在隻有警察署的人封鎖了這裏。


    拿出證件。將所有的警察都放走。


    沒你們的事了。我們特務處接管。


    進入何府。


    發現裏麵裝修的非常奢華。


    所有的大廳,都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軟綿綿的。


    所有的家具,也都是明清款式。古色古香。如果放在後世。沒有六位數,估計隻能看看。


    還有其他各種奢侈的用品。一看就是個會享受生活的。


    “何燕丈夫呢?”張庸隨口問。


    “失蹤了。”吳鬆齡迴答,“暫時還沒查到。可能兇多吉少。”


    張庸於是就沒有放在心上。


    何燕是何家的女人。她的丈夫,好像是上門女婿?


    現在何燕被人殺死了,她的丈夫,估計也遇害了。


    唉……


    默默監控地圖。


    居然沒有任何黃金標誌。反而有武器標誌。


    疑惑。


    感覺不對勁。


    何府居然沒有黃金嗎?


    何燕身價豐厚,家裏不儲備一點黃金?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多半是被劫匪搶走了。


    根據情報,在何燕遇害的同時,何府也遭遇到劫匪衝擊。說是有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劫匪,蒙麵衝進來。都有槍。將何府搜掠了一遍。金銀細軟什麽的,都被搶走了。但是沒有殺人。


    整個劫掠過程。或者說整個案子。死的隻有何燕。


    倉庫裏麵的那些屍體,目前還沒找到屍源。暫時還無法辨認身份。


    該死的劫匪!


    居然搶走了所有的黃金!


    也不知道給他張庸留點。


    單純從這個角度,就是死罪!如果被他張庸抓到,絕對就地處理……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大廳的電話響起來。


    所有人都是下意識的看著電話。隨即又裝作沒事人。繼續忙碌自己的事。


    張庸正好就在電話旁邊。於是隨手拿起電話。


    管它誰打來的。隨便接。


    結果……


    “張庸,你太多事了。”


    “我?”


    張庸疑惑。


    電話那頭的人居然認識他?


    聽聲音,是一個男子。聲音嘶啞,有點煙嗓。估計上年紀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偽裝的。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對方準確的知道他張庸在何府,準確的將電話打進來。


    顯然,對方就在附近。能觀察到他的動靜。


    又或者是,附近有對方的觀察哨。提前向對方報告自己進來何府了。


    無論是哪一種,都說明自己被盯上了。


    唉,真是有心人啊!


    從這裏就開始盯著自己。有這個必要嗎?


    “立刻收手。不要插手。”


    “什麽?”


    “這件事和你無關。你不要插手。否則,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我不是來調查的。”


    “那你來做什麽?”


    “發財。”


    “什麽?”


    “聽說何燕死了,留下了很多錢財,我特地趕來,想要渾水摸魚,趁機撈點,結果發現何府的黃金都被人全部搶走了。心情很不爽。正好。你來電話。那咱們就說道說道。何燕的浮財,你得分我一半。”


    “你去死!”


    “哎,你要是這麽說話,那我就要生氣了啊!何府的黃金,你必須分我一半!這件事沒得談!”


    “關你屁事!”


    “我再說一次,何燕的黃金,你得分我一半!”


    “你去死吧!”


    對方狠狠的掛掉了電話。


    張庸:???


    草。這麽不好說話的?


    我不就是要一半的黃金嗎?很合理的要求吧?


    居然不給!


    瑪德。這麽小氣。能成什麽大事?


    就好像是那個什麽小諸葛,小事聰明的要死。大事卻糊塗。搞得自己晚年生活淒慘。


    張庸緩緩的將話筒放下來。若有所思。


    吳鬆齡欲言又止。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又響。


    周圍的人都是麵麵相覷。覺得邪門。


    怎麽他們才進來,電話就持續不斷?


    張庸拿起話筒。


    平複心情。若無其事。


    要說調查什麽的,他是不懂。但是搞錢嘛……


    嗬嗬。他最擅長搞錢。


    “一萬大洋。”電話那頭的人說道。


    還是剛才那個人。


    還是上年紀的煙嗓。似乎不是偽裝。


    “你打發叫花子?”


    “張庸,你不要得寸進尺!”


    “拜托,何燕多少家產?沒有一百萬,也有五十萬吧!你才給我一萬?”


    “我告訴你,我們殺他,並不是為了錢。”


    “那就對了。你們不是為了錢。我是為了錢。所以,你應該將全部的錢財都送給我啊!”


    “你……”


    對方沉默。


    顯然是被張庸給整不會了。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勒索錢財也說的這麽直白。


    “你不要欺人太甚!”


    “是你自己說的,你們不是為了錢。既然不是為了錢,將錢給我,有什麽不對?”


    “兩萬。”


    “一半。沒得談。”


    “張庸,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要是繼續摻和此事,我將你也殺了。”


    “你說自己不是為了錢。但是現在又要殺我?”


    “是你自己自尋死路的。”


    “我隻要錢。”


    “三萬。”


    “都說了。一半。沒得談。”


    “張庸,你不要自以為是。你還不值那個價!我分分鍾可以幹掉你!”


    “日本人都不敢這麽說。那你來幹掉我吧。”


    “你……”


    “和氣生財。懂嗎?給我錢,我就不摻和此事。你們就少一個隱患。否則,我哪天盲拳打死老師傅。你們豈不是很吃虧?破財消災。你們從此就不用看到我。這不是很好嗎?”


    “五萬。不能再多了。”


    “好吧。我接受。但是,我現在就要。你派人將錢財送到何府來。”


    “一言為定。你拿到錢以後,絕對不插手何家的事。”


    “當然。我張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發誓。”


    “行,我張庸發誓,如果我拿到五萬美元以後……”


    “等等!什麽五萬美元?是五萬大洋!五萬大洋!”


    “切,那我不幹!五萬大洋太少了。我又不是傻。你們賺了這麽多,才給我五萬大洋?我心理不平衡!”


    “你言而無信。你剛才明明答應了的!”


    “我們說的都是萬。你有帶單位嗎?我說的萬,是指美元。當然,英鎊也可以。五萬英鎊,給來,我立刻閃人,從此不在你們的視野範圍內出現。”


    “你,你耍賴!”


    “哎,你不要血口噴人!我都敢發誓,我耍什麽賴!”


    “你混蛋……”


    啪!


    對方將電話掛了。


    張庸:……


    唉,五萬大洋,就這樣不翼而飛。


    可是,五萬大洋真的很少啊!這麽大一件事,自己隻拿五萬大洋,怎麽可能?


    俗話都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但是……


    也可以換個說法——神仙打架,凡人發財。


    神仙在打架的過程中,落下一些什麽寶貝之類的,凡人撿到了,那就是稀世珍寶啊!


    如果兩個神仙同歸於盡,那他們的寶貝爆出來……


    嘿嘿,張庸簡直兩眼放光。


    放下電話。


    朝身邊的人擺擺手。


    對方是在附近嗎?能看到何府的?


    上來何府三樓,進入一個房間,躲在窗口後麵,舉起望遠鏡。


    仔細觀察四周。沒有發現疑點。


    研判地圖。周圍有很多的白點。密密麻麻。根本無法分辨。


    白點中也隱藏有幾個紅點。還有一個黃點。


    有很多武器標誌。也有幾個黃金標誌。後者都是附近的金鋪。


    難搞啊!


    算了。不搞了。撈錢才是王道。


    既然都來到何府了。絕對沒有空手迴去的道理。怎麽也得弄點外快。


    黃金標誌是沒有了。但是武器標誌有。


    按圖索驥。


    精準定位。


    然後……


    開挖!


    “吳探長。”


    “什麽事?”


    “剛才的對話,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一些。”


    “對方很囂張。”


    “是。”


    “但是對方也有忌憚。”


    “是。”


    “對方願意出五萬大洋,買我不插手此事。”


    “是。”


    “那你說,我是不是挺有價值的?”


    “你……”


    吳鬆齡閉嘴。


    他有些奇怪的感覺。很玄乎。


    就是張庸的瘋言瘋語,似乎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顯然,針對的不是他的警察身份。而是另外一重。這個張庸,似乎看穿他是地下黨了?


    非常古怪。非常玄妙。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他的身份,在上海,橫向沒有任何聯係。他的上級,和他也是單線聯係。而且,雙方從來都不見麵。


    他不知道對方的掩飾身份。對方也不知道他的掩飾身份。


    張庸怎麽可能知道?


    吳鬆齡在組織裏麵的代號是“爬山虎”。


    上級告訴他,他是真正的爬山虎。


    另外還有掩護用的,假的爬山虎。


    根據上級組織的安排,還有其他同誌也使用這個代號。但是具體情況,吳鬆齡肯定不知道。


    張庸怎麽可能……


    “嘭!”


    驀然間,一聲悶響傳來。


    張庸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發現是韋方銓等人挖到石板了。


    既然有石板,那石板的下麵肯定有東西。


    繼續努力。哼哧哼哧的將石板抬起來。果然,發現下麵別有洞天。


    石板下麵,有一個地窖。裏麵堆放著很多稻草。都已經腐爛了。稻草中間,包裹著很多壇壇罐罐。大大小小。


    將最大的陶罐搬出來。沉甸甸的。顯然裝滿了東西。打開封蓋。發現裏麵都是子彈。好像是7.63毫米駁殼槍子彈。在子彈的中間,還有好幾把駁殼槍。質量還算可以。


    但是!


    不值錢啊!


    幾把破駁殼槍而已。


    子彈再多也不值錢。再多也就幾千發。


    也不知道何燕在家裏藏這些駁殼槍有什麽用。好歹也弄點大威力武器……


    幸好,還有其他的壇壇罐罐。


    將其他的陶罐搬出來。打開。


    終於,發現了白花花的大洋。


    果然,中國人都有地下藏金的傳統。將大洋送入銀行,始終感覺不太安全。


    萬一發生什麽變故,銀行刁難,沒辦法取出來……


    那就完蛋。


    這樣的事情,還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賺到錢以後,一部分存銀行,一部分埋地下。


    急需的時候,直接挖出來就能用。


    何家現在雖然顯赫。但是,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時時刻刻,都要防患於未然啊!


    將剩下的陶罐也搬出來。發現裏麵裝的,都是銀元。


    以鷹洋居多。也有部分的袁大頭。成色都是相當不錯。既然要埋地下,那肯定選好的。


    吳鬆齡不由自主的看了看張庸。


    這個家夥,鼻子真靈啊!這樣都能找出來。


    張庸派人清點銀元。發現有五千多枚。不算多。一般吧。


    “來,來,來!”


    “每人二十大洋!每人二十大洋!每人二十大洋!”


    “人人有份啊!”


    “自己上來拿!”


    張庸又開始分錢了。


    反正是何家的錢。用來收買人心,最好不過。


    這就叫借花獻佛。


    關鍵是堵住所有人的嘴巴。看有沒有人泄密。


    每人二十大洋。隻要拿了,那都是一條船上的蚱蜢。誰要去告密,誰自己倒黴。


    拿了錢,還跑去告密。那不是傻。


    當然,也不排除世界上真的有那麽傻楞傻楞的人。


    不過,張庸覺得自己的麾下,應該沒有。那麽傻的人,是不可能活到現在的。


    所以,發了錢,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人會主動說出去。


    張庸自己也拿了一把大洋,遞給吳鬆齡,“吳探長,一視同仁,二十個大洋。”


    “我……”吳鬆齡皺眉。


    “吳探長,伱不要的話,是不是想迴頭就告密呢?”


    “你說什麽呢?”


    吳品峰忍不住插嘴。覺得張庸說話太傷人了。


    什麽告密?


    這是非常嚴重的指責好吧?誰受得了?


    張庸斜眼看著他。


    “大家都拿了,就你不拿。我豈能不擔心?”


    “我拿。”


    “這就對了。吳探長,以後,我們一起發財。”


    “張組長,我們還是辦正事吧。”


    “我們現在就是在辦正事啊!你看,我們的調查,正在深入。”


    “何解?”


    “這個地窖沒有被劫匪發現。說明,他們絕對不是何燕的心腹。不可能是何家人自導自演。何燕的丈夫應該也不知道這個地窖。我們排除了很多可能。是不是?”


    “是……”


    吳鬆齡無語。


    這個張庸。還真是嘴硬。


    難道說,這個家夥的本事,都長在嘴上了?


    強詞奪理。還說的頭頭是道。


    關鍵是,沒有絲毫羞恥之心。


    真是服了。


    人才啊……


    “繼續!”


    張庸又圈出第二個位置。


    這個位置也是有武器標誌的。下麵應該同樣有地窖。


    這個何燕,還真是小心。在家裏也搞那麽多的地窖。不知道她的丈夫知道不知道?她的丈夫真的死了?


    忽然想起一個事。


    “調查何燕的丈夫了嗎?”


    “已經安排警署調取她丈夫的檔案了。”


    “簡單說說?”


    “她丈夫叫楊海森。是留學歸國的。兩人結婚三年。呶,就是這個人。”


    吳鬆齡遞給張庸一張相片。


    張庸接過來。發現是一個挺年輕的小夥子。相當俊秀。


    擦,原來是老牛吃嫩草啊。何燕長的很一般,又矮又胖,卻找了一個這麽帥氣的老公。真真是……


    “檔案呢?”


    “檔案上麵隻有相片。還有最基礎的戶籍資料,沒有其他的。”


    “你們警署的檔案都這麽簡單?”


    “不。因為他是何燕的丈夫,何燕來詢問過,親自看著我們刪除了細節資料。”


    “為什麽?”


    “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吧。”


    “可以這樣操作?”


    “你張組長的資料,不直接從我們警署抽離了?查無此人。”


    “呃……”


    張庸沒有再問。


    吳鬆齡生氣了。已經反唇相譏啦。


    特務處既然能夠將他張庸的資料抽離,查無此人。那何燕出麵,修改一下楊海森的資料,又有什麽不行?


    警察署就是任人拿捏的。隻要來頭大,資料隨便改。


    坦白說,如果讓別人選擇何部長和戴處長,誰的權力大。估計99%的人都會選何部長。就連戴老板自己,都會選何部長。給特務處一百萬個水缸做膽,都不敢和軍政部平起平坐。


    特務處才多少人?軍政部掌握著多少軍隊?


    何部長之前是黃埔的教官。除了委座,就是他的職位最高。哦,不對,還有個政治部主任……


    這位何部長長期掌管軍政部,麾下心腹軍官還是非常多的。


    所以,就算是他和老蔣有些矛盾,老蔣也沒辦法撤換他。否則,國軍就要分崩離析。一盤散沙。


    離開這個何部長,國軍幾乎無法正常運轉。


    年底事變的時候,老蔣失去指揮權,大部分的國軍都聽這個何部長的。當時的形勢,可以說是相當糟糕的。若非是有人從中強力斡旋。夫人也發誓絕對保證事後不會傷害張小六,估計老蔣小命不保。而老蔣出來以後,也沒辦法問罪這個何部長。擔心又來一次兵變。


    有這樣的背景,就算何燕要將楊海森的檔案全部拿走。警署多半也不敢說個不字。


    “嘭!”


    一聲悶響,解開兩人尷尬。


    張庸迅速跑過去。發現又挖到石板了。好。下麵真的有地窖。


    吳鬆齡:???


    又找到了?


    不可思議啊!張庸是怎麽做到的?


    這個家夥,是怎麽發現那個位置有地窖的?他吳鬆齡都沒有看出來。


    必須承認,這個家夥的本事非常獨特。


    挖開地窖。依然是腐爛的稻草。還有大大小小的壇壇罐罐。


    也有一些駁殼槍和子彈。其他都是大洋。


    張庸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大洋,又是大洋。連一張銀票都沒有。


    唉,失望……


    忽然看到吳品峰眼神熠熠生輝的,盯著那些駁殼槍。


    得,明白了。就和周老板的手下小郭一樣,都很想要槍。可是,他們又沒有資格配槍。或者是不能帶槍。


    有點壞壞的心思。拿起一把駁殼槍,還有兩個彈匣。遞給吳品峰。


    吳品峰頓時眼睛閃閃發亮。下意識伸手。


    “張組長,你這是……”吳鬆齡伸手按住,“做什麽?”


    “我看他挺想要的。所以給他。”張庸隨口說道,“反正是繳獲的。沒什麽用。”


    “這是何家的東西。”吳鬆齡皺眉。


    張庸搖搖頭。


    吳鬆齡:???


    什麽意思?


    為什麽搖頭?是我說錯了?


    “不是。”


    “張組長,還請指點迷津。”


    “吳探長,你是專業人士。你一輩子都在追求真相。你沒說錯。這的確是何家的東西。是我們從何家裏麵的地窖裏麵挖出來的。但是,我們不能公布此事。我們需要掩飾這一切。”


    “為什麽?”


    “現在,外國人的報紙,正在汙蔑何部長。說他壞話。我們當然不能將證據送到外國人的手裏。難道我們要告訴全世界,我們在何部長的家族人家裏,挖出大量的武器,挖出大量的銀元?這不是置何部長於死地嗎?當然不能。就算是我們公布了,何部長也會堅決否認的。何部長向來以清廉示人,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


    “所以……”


    “對。我們自己內部處理。然後對外宣布,這些,都是我們抓到劫匪以後繳獲的。是劫匪的。”


    “張組長,你指鹿為馬,顛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爐火純青。”


    “過獎。我隻是在大染缸裏麵泡過。已經逐漸掌握要訣。”


    “既然如此,我留下來已無必要。我是否可以迴去了?”


    “當然不能。”


    “為什麽?”


    “吳探長,你迴去就是找死。”


    “何解?”


    “這件事,牽涉很大。你一個警署的探長,沒有自保的能力。你隻有跟著我,才是安全的。”


    “你言過其實。”


    “吳探長,你已經在被禁錮的人員名單裏麵。如果你不跟著我,馬上就會被陳鐵鷹抓捕。他對你,恐怕沒有那麽客氣。還有這位吳品峰小弟弟,不成熟,太衝動,也容易惹事。”


    “我……”


    吳品峰頓時著急了。


    什麽叫做我不成熟?太衝動?你還叫我小弟弟?


    好像我比你年紀還大。


    你在這裏裝什麽大尾巴狼……


    “另外……”


    張庸忽然話鋒一轉,“特工總部的人來了。”


    “什麽?”吳品峰頓時愕然。


    下意識的迴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


    哪裏有人?


    哪裏有特工總部的人?


    頓時明白自己上當了。急忙迴頭。


    發現張庸神色如常。這才略略放心。然後暗暗不忿。


    這個張庸,故作玄虛,想詐自己。


    “是葉萬生。”張庸自顧自的說道,“這家夥是抓紅黨的老手。你們可不要亂來,以免被他當做紅黨抓起來。”


    “我們不是紅黨。”吳探長緩緩的說道,“他們抓我做什麽?”


    “可能是有任務吧。”張庸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不是紅黨。進了刑訊室,自己也會招供自己是紅黨。”


    “那是冤枉人。”吳品峰悻悻的說道,“他們憑什麽冤枉人?”


    “憑他們手裏的槍啊!不明白?”


    “哼……”


    “你看。”


    張庸朝吳品峰背後努努嘴。


    吳品峰以為張庸又是在忽悠自己。堅決不迴頭。但是很快發現不對。


    背後的確傳來了腳步聲。這才迴頭。果然看到一隊穿著中山裝,提著駁殼槍的特務過來。果然是特工總部的狗特務。現在好像是叫軍調局一處?名字雖然換了,但是抓紅黨依然殘暴。他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忽然感覺肩頭被人拍了拍。


    “你握拳做什麽?”張庸的聲音傳來,“你這個動作,就足夠讓葉萬生懷疑。”


    “品峰!”吳鬆齡也是低聲喝道,“冷靜。泰然處之。”


    “是。”吳品峰迴答。鬆開拳頭。


    張庸不再理會這個還沒正式加入組織的菜鳥。上去攔截葉萬生。


    黨務調查處最近也積極擴展業務啊!居然也插手何家的事情了。


    “葉隊長。”


    “張組長。”


    葉萬生似乎有了底氣,不怕張庸了。


    張庸暗暗疑惑。這個家夥,最近是吃了威爾剛嗎?居然敢正麵和自己說話了?


    看來,還是打得少……


    “葉隊長,你最近都沒有去醫院?”


    “我去醫院做什麽?”


    “看病啊!”


    “什麽?”


    “啊……”


    葉萬生忽然慘叫起來。


    卻是張庸出手就是一個磚頭。直接砸他臉上。


    磚頭哪裏來的?地上撿的。剛才挖地窖的時候挖出來的。看到葉萬生,張庸立刻準備好了。


    近距離攻擊沒效果。那就遠程。半截青磚剛剛好。


    為什麽不是完整的一塊大青磚?擔心會直接砸死。


    砸傷無所謂。砸死就不好。


    “嘩啦啦!”


    “嘩啦啦!”


    頓時,現場一片混亂。


    葉萬生帶來的人紛紛舉槍。這邊鍾陽、吳六琪也是全部舉槍。


    一時間,都是黑洞洞的槍口。


    劍拔弩張。形勢一觸即發。隻要有人扣動扳機,立刻就是血濺當場的結果。


    但是……


    很安靜。沒有人開槍。


    都是老手。都是心知肚明怎麽一迴事。誰也不傻。


    都知道是葉萬生和張庸的私人恩怨。他們這些做手下的,拔槍做做樣子就行,誰要是來真的……


    好吧。根本沒有這樣的傻蛋。如果有,早就被其他人踢出去了。


    你自己找死無所謂。但是別連累我啊!


    吳鬆齡:???!!!


    吳品峰:!!!!!!


    兩人都是驚呆了。


    哪怕是吳鬆齡。也是驚愕不已。


    他根本沒遇到過這樣的場麵。張庸和葉萬生,見麵就打?


    暈!


    還動用磚頭!


    還是硬邦邦的青磚!那是要砸死人的啊!


    這不……


    葉萬生臉上全部都是血。


    他自己用手摸了摸,發現濕漉漉的,黏糊糊的……


    不用看了,絕對是開瓢了。


    頓時天旋地轉。


    眼前一片漆黑。


    然後……


    他裝作昏迷倒地。


    其實,他還沒昏迷。但是必須裝昏迷。


    否則,硬生生的站著,然後任憑自己拚命的流血,然後真的小命不保嗎?


    你不裝暈倒,別人怎麽送你去醫院?


    果然……


    葉萬生“暈倒”,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消失。


    他的手下急急忙忙的將他攙扶起來,然後送醫院。張庸這邊的人,也是麻利的將槍口收起來。


    沒事了。


    慣常操作。習慣就好。


    火拚是不可能火拚的。這是公眾場合。


    隻有兩個人互相鬥毆。


    對。互毆。


    不是張庸單方麵欺負葉萬生哦。


    是互毆。


    是兩人扭打起來。各有損傷。


    所以……


    就不用報告上級了。


    報告上去,也隻有被罵不懂事的份。


    於是……


    韋方銓和王豫川等人麵麵相覷,感覺自己好像又學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識……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間,電話又響。眾人都看著張庸。


    張庸於是走過去接電話。


    結果很失望。居然不是之前打電話來的人。


    是毛人鳳打來的。


    “少龍。”


    “毛秘書,有何指示?”


    “你去調查何燕的府邸沒有?”


    “我正在何家。”


    “那個,你謹慎的報告一下情況。”


    “謹慎?”


    “對。謹慎。”


    “是。毛秘書,我剛剛來到何家,發現裏麵裝修陳設都十分簡陋,沒有發現任何值錢的東西。也沒有武器彈藥什麽的。就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家。地方也不大。”


    “關於何燕……”


    “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小商家。做些小本生意。一年到頭,可能就賺幾百大洋的樣子。勉強養家糊口。連車子都買不起。”


    “嗯,很好,很好。你就安排人,這樣寫一份報告上來。委座要親自過目。”


    “是。”


    張庸暗暗咂舌。


    我靠。這是什麽情況?委座要親自幫何部長擦屁股?


    好吧。兩人畢竟是有感情基礎的……


    啊,不對。兩人畢竟是有共同利益的。委座當然不希望在這個時候,有人將何部長攻訐下去。


    在軍事方麵,何部長還是給了委座很多的幫助的。


    如果何部長下台。委座的軍權,可能會崩掉一半。


    某個姓汪的會染指軍權。


    何部長和汪院長,私人恩怨是相當的深。


    雖然兩人都是親日派。但是,兩人好像絕對尿不到一個壺裏……


    “你的思路不錯。繼續調查。”


    “屬下明白。”


    “好。有情況及時報告。”


    “是。”


    張庸嘴角微微冷笑。


    思路不錯?嗬嗬。幫何部長掩飾嘛。明白。


    何家的事,絕對不能如實的捅出來。必須給何部長營造一個清廉、儉樸的形象。


    放下話筒。轉頭看著吳鬆齡。正好,給他一筆經費。


    地下黨不是缺經費嗎?沒關係。我想辦法給你補充。


    要也得要。


    不要也得要。


    就是這麽霸道。


    “吳探長,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


    “好。這是給你的。”


    “什麽?”


    “給你一袋大洋。管好你的嘴。還有他的嘴。”


    “我……”


    “吳探長,你不收錢,就是不想和我們同流合汙。想事後告密。對嗎?”


    “我收……”


    “這就對了。你自己不用,可以給其他人用嘛!其他人說不定有大用處呢!”


    “是……”


    吳鬆齡再次感覺張庸話裏有話。


    什麽叫做其他人?什麽叫大用處?這個家夥,到底是知道了一些什麽?


    看到張庸拿來一個布口袋,裝了一袋大洋,可能有兩三百枚。交給吳品峰。吳品峰猶豫片刻,伸手接過去。


    “拿好。不要弄丟了。有人問,就說是我給的。”


    吳鬆齡沉默。


    吳品峰沉默。


    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麽。


    張庸也不給他們說話的機會。擺擺手。讓他們兩個暫時退下去。他要打電話。


    做什麽?


    當然是詢問一些消息。


    拿起電話。找電信局。


    “我是複興社特務處的。我叫張庸。叫你們領導來。我要查一個電話號碼……”


    張庸拿出自己的權限,調查之前打電話來的人。


    對方是在哪裏打的電話?


    如果是在家裏,就能查到是誰的家。


    如果是用公共電話打的,也可以查。


    幾分鍾以後,得到迴複。電話是從租界打出來的。是租界的馬迭爾旅館。


    “俄國人?”


    “馬迭爾旅館?”


    張庸皺皺眉頭。看來,對方很謹慎啊!用的確實是公共電話。


    這個馬迭爾旅館,在租界裏麵也是很不顯眼的存在。張庸曾經多次在租界裏麵展開行動,都沒有注意到它。


    怎麽辦?


    涼拌……


    擺擺手。集合隊伍。


    “去租界!”


    “去馬迭爾旅館!”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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