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026後勤倉庫隻有微弱的燈光。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基本都已經入睡。但是張庸還在對著世界地圖發呆。
世界很大。
世界很小。
很大，是因為穿越的緣故。知道地球到底有多大。
很小，是因為這個時期的世界地圖，非常模糊。甚至有些地方是不準確的。
在上海灘，根本買不到準確的世界地圖。隻有概圖。
所謂的概圖，就是大概的意思。
比如說英國叫做英倫。法國叫做法蘭西。德國叫日耳曼。美國叫美利堅……
隻有大概的國名。沒有主要城市。也沒有首都標注。
偌大的太平洋，居然沒有大西洋大。也沒有大洋洲。
澳大利亞什麽的，不存在的。
基本上沒有人聽說這個國家。
搞的張庸很想標上去。但是最後又忍住。那樣會顯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不符合自己的人設。
因為是中國人自己描繪的概圖。所以，中國很大很大，其他國家都很小很小。美國也是隻有巴掌大。看地圖，基本上就是相當於中國的一個省。英、法、德也是基本如此。日本像條小蟲子。
大半夜的，看地圖做什麽？
他是在琢磨舂米計劃的事。
這個計劃，不知道要怎麽扔出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現在抓到的幾個日諜，都不合適。和舂米計劃都不靠邊。倒是黑島龍丈很合適。但是那家夥又躲在天津衛。
還說，張庸突然離開天津衛，那邊的日諜應該都可以喘一口氣了。
黑島龍丈估計又敢出來晃蕩了。
唉……
身不由己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迴去天津衛？
殺一個迴馬槍……
搖頭。
按下紛亂的思緒。
琢磨黑賬本的事。這件事也有點蹊蹺。
感覺裏麵的水很深。
可能遠遠沒有孔凡鬆說的那麽簡單。
將所有的資財全部搬迴來以後，交給石秉道統計。晚飯前，準確數據出來了。
除了已經分發給眾人的法幣，還有足足三萬元。
銀元剛好是兩千五百個。
顯然，這兩個數字，都是比較大的。一般人不可能輕易放棄。
但是，孔凡鬆就是放棄了。
他隻想要賬本。不要其他。
除了說明孔家不拿錢當錢之外，也間接的說明，黑賬本可能會涉及到非常複雜的權力紛爭。
如果是讓汪家拿到賬本，孔家可能會倒黴。
有點壓力。
主要是對汪家那邊的情況了解不多。
後世的資料，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汪家在投降日寇前的所作所為。所以，張庸知道的很少。
從孔凡鬆的反應來看，顯然，汪家給他的壓力並不小。
汪精衛不是好惹的。他的老婆陳璧君也是非常彪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麽，黑賬本裏麵，到底有什麽秘密。能夠讓孔凡鬆如此緊張呢？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交易？
汪家如果拿到黑賬本，又會怎麽操作呢？
那個該死的日諜，始終不肯招供賬本的下落。石虎等人又不敢下狠手。
下狠手的話，就真的打死了。那就沒口供了。
很顯然，賬本是被日本人拿走了。可能是藏起來。可能是給了其他人。
“篤篤！”
有人敲門。
是石秉道。
張庸在地圖上給他做了標注。
石秉道剛才已經在外麵徘徊了幾分鍾。顯然是在思考什麽要事。
最終，他拖延到現在才敲門。
“進來！”
張庸開口迴應。
將目光從牆壁上的世界地圖收迴來。
石秉道緩緩的推門進來。
“是我。”
“請坐。”
“好。”
石秉道坐下來。
張庸身前沒有茶。他也不喝茶。
“有事？”
“確實。”
“說吧。”
“我真的不能勝任……”
“那你和你的上級反應。請他另外派人來。”
“這是不可能的。”
“萬事都有可能。至少，我對你們友善。屬於伱們的統戰對象。你們不能置之不理。否則，你們就是嚴重失職。你們如果置之不理，就有可能導致我走向反動的一麵。然後和你們為敵。”
“你……”
石秉道頓時被堵住。
這個張庸。還真是敢說。什麽走向反動。什麽為敵。
可是，話糙理不糙。
張庸打開天窗說亮話。石秉道確實不敢。
如果將張庸推到敵人那邊去，讓這個家夥來對付紅黨。那就糟糕。後果不堪設想。
“你的事情太多了。”
“你可以一項一項來的。忙不過來的話，可以請支援的。”
“如果讓黨務調查處知道，或者是讓你的戴老板知道，你可能會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
“所以，你們要從外地調人。”
“什麽意思？”
“從外地調集一批從來沒有在上海出現過的同誌過來。我會給他們做好新的身份。就算是黨務調查處懷疑，也不敢深入調查。我的人，他們輕易不敢動。”
“可是，從外地調人，是非常艱難的操作……”
“你們從來不怕艱難。”
“呃……”
石秉道又被堵住。
這個家夥還真是。讓他經常無語。
“年底吧！”
“什麽？”
“到年底，你們的情況，就會有所改變。”
“什麽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張庸倒也不是故意賣關子。主要是年底的事變太忌諱。
如果他現在說出去，那真是犯天條。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
早上起來。沒什麽精神。
但是活還是要幹的。畢竟，他現在也是一方豪強，帶著一百多人呢。
每天一睜眼，就得開銷上百個大洋。
沒錢，寸步難行。
哪怕是強勢處座，也得經常低聲下氣的到處拜碼頭，四處討錢……
“報告！”
“進來。”
“組長，有人找你。”
“誰啊？”
張庸心想，誰那麽早？
結果，看到來人，忍不住笑了。原來是魏勇。
哎，好久不見。
他剛剛進入複興社的時候，魏勇還是他的教官。
可惜，魏勇是士兵出身，沒有文化，目前還是小隊長。不過，他本人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是按照一般的劇情發展，魏勇應該是他張庸的忠實部下。應該是一直跟著他的。
然而，處座是不會按照套路出牌的。
張庸的手下，一直都是一波一波的換。從來都不固定的。換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可能迴來。
這就是不給張庸形成嫡係的機會。
鐵打的張組長，流水的兵。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都是高手。
心照不宣。
現在，警備司令部讓張庸自己組建密查組，顯然是要固定下來。難怪處座情緒不高。
“魏隊長，有事？”
“張組長，處座讓我來請你去開會。”
“開會？什麽會？”
“地點在劍湖小築。還有一處和三處的人參加。”
“我知道了。謝謝！”
張庸點點頭。原來是什麽聯合調查小組的會議啊！
這麽多天過去了，這個聯合小組，終於要開張了？
不知道主持會議的是誰？
迴頭準備。
開會，還是很好玩的。
想聽就聽。不想聽就開小差。或者直接打起來。
你看帝林和羅明海，每次開會，都要上演全武行的。自己代表二處，遇到一處的，堅決不能慫。
“石虎！”
“到！”
“趙海！”
“到！”
“你們兩個，挑選三十個最能打的出來。跟我去開會。”
“開會？能打？”
“對。一邊開會，一邊打架。”
“唔……”
兩人都是麵麵相覷。
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什麽叫做一邊開會，一邊打架？
開會就開會。打架就打架。怎麽混一起？
難道開會的目的是為了打架？
好奇怪……
“還有，準備多一點金瘡藥。”
“啊？組長……”
趙海顯然是越聽越糊塗了。
是要去跟日本人開會嗎？那直接動槍啊！打什麽架！
張庸：……
這幫糙人。
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我們的敵人，除了日寇，還有黨務調查處。
我們的日常工作，除了殺日寇，還得和黨務調查處幹仗。要將他們踹翻，再狠狠踏上幾腳。
這件事，非常重要。
“是去跟黨務調查處開會。”張庸硬邦邦的強調，“記住，我們有兩個敵人。排序是這樣的。第一，是日寇。第二，是黨務調查處。對日寇，毫不留情，什麽武器都可以上。打死勿論。但是對黨務調查處，最好不要動槍。打死人以後，要妥善處理手尾。不要給人抓現行。”
頓了頓，張庸又說道：“以後如果遇到黨務調查處那邊的人，自己必須小心。別人和我們是一樣的心思。別人也想整死我們。他們的手段一點都不比我們少。你們都要小心。千萬別陰溝裏翻船。結果沒有死在日本人的手裏，反而是死在黨務調查處的人手裏。”
石虎：？？？
趙海：？？？
這麽嚴重的嗎？
但是看張庸嚴肅的樣子，顯然不是開玩笑。
於是不敢怠慢。牢牢記住黨務調查處這個名字。一旦遇到，必須百分警惕。能先動手就先動手。
“把步槍也帶上。”張庸繼續說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
全副武裝，武裝到牙齒，絕不過分。
誰知道一處和三處，會不會聯手對付自己？他們之前可是一家人。
丁墨村原來就是黨務調查處駐上海辦事處的主任。本來就是黨務調查處的骨幹。現在分出去成立三處，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之前丁墨村就想幹掉自己。現在當然不會例外。
可惜沒有瞄準鏡。
破係統的福利完全是隨機的。有時候很不著調。
居然能給一副手銬。也不給一個瞄準鏡。搞的他現在身邊是沒有瞄準鏡的。遇到遠處的敵人會有麻煩。
幸好，這裏是上海灘，還有淞滬警備司令部。日寇憲兵也不敢明著來。
如果是天津衛那樣的，情況完全不同。
“湯姆森都帶上。”
“手雷也帶上。”
張庸繼續吩咐。
差點讓人將炸藥包都帶上。
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應該不需要攻堅什麽的。
石秉道來了。疑惑的看著張庸。
“怎麽迴事？”
“沒事。去開個會。”
“我還以為你要和日本人幹仗。”
“差不多吧。”
張宇沒有細說。
反正那邊很快就會知道的。
黨務調查處和複興社特務處的矛盾，誰人不知？
他張庸不過是將其發揚光大而已。
要的就是雙方互相內訌，內耗，然後沒時間，也沒精力對付紅黨。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張庸最擅長的，就是敗別人的好事……
“阿嚏！”
“阿嚏！”
忽然連續打噴嚏。
暗暗心驚。難道是自己壞事做太多了？
切，怕個卵！
有本事就響雷劈死我！
隻要沒劈死老子，老子就繼續上演全武行。
結果……
安靜……
沒有響雷。
所以，沒在怕的。
準備妥當。
出發。
斯蒂龐克在前麵開路。後麵跟著一輛大卡車。後麵是兩輛小汽車。
浩浩蕩蕩。
大搖大擺。
旁若無人。
肆無忌憚。
沿途的民眾看到，紛紛躲開。
也不知道這一群全副武裝，兇神惡煞的家夥，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張庸默默監控地圖。
發現好幾個紅點。估計都是潛伏的日諜。
數量真多啊。比自己離開上海灘之前還多。估計日諜是補充了大量的生力軍。
嚴格來說，日諜其實不缺人。
日寇的人口數量也是挺多的。比德國人還多。
在最瘋狂的1944年，日寇同一時間的總兵力，高達700萬。十分嚇人。
武裝一個士兵還需要武器彈藥呢！
日諜什麽都不需要，扔進來就了。
自生自滅。
野蠻生長。
暫時不管。先去開會。
自己代表著複興社特務處，早點過去看看情況……
或許可以提前部署陷阱什麽的……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大量武器標誌。還有大量白點。
咦？
是哪個幫派的人動作？
這麽氣勢洶洶的。好像是有八輛車。差不多四十人。
都是全副武裝。
厲害了。是要準備開片嗎？
好啊，好啊。最喜歡看熱鬧了。順便撈點油水。
台詞都想好了：
“未經允許，擅自鬥毆，跟我迴去協助調查。”
“每人繳納五百銀元的罰款。可以暫時迴家。否則，牢底坐穿。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什麽？不服氣？小子，我懷疑你和日諜有勾結……”
“來來來，大刑伺候……”
石頭裏麵都要榨出油來。
否則，怎麽對得起自己死要錢的外號？
停車。
默默監控。
讓目標車隊先行動作。
結果，目標車隊剛好是從他前麵街道拐出來。
然後……
向著劍湖小築駛去。
張庸：？？？
哇塞。好大的威風。難道也是去開會的？
厲害啊！八輛小汽車！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陣仗！我們戴老板出動，也隻有三輛車好吧……
瑪德，故意顯擺。故意刺激我。
鬱悶。一不小心被對方裝到了。
他沒有八輛小汽車。
就一輛斯蒂龐克，顯然處在下風。
完蛋……
還沒到會場，就矮人一頭。
先忍著。
等老子搞到八輛斯蒂龐克再說。
炫不死你！
繼續前進。
發現前麵的車隊，的確是去劍湖小築的。
劍湖小築，其實是一個小小的度假村。在郊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這裏開會。
可能是比較方便停車？
如果是市區的話，那麽多的車輛，沒地方停。
何況，一個個都全副武裝，端著槍的，也容易造成誤會。說不定會流言飛起。
現在就已經有很多流言。說什麽日本人馬上打進來了。
流言到底是誰傳播的。不清楚。可能是日諜。故意製造恐慌。
也有可能是某些商人。為了獲取利益，故意製造焦慮。導致物價不斷上漲。
看到前麵的車輛停下。
一群人下車。都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工。
看到葉萬生……
嗬嗬，他居然也來了。
好，好，好，張庸情不自禁的搓手。
隻要葉萬生來了，自己就有欺負的對象了。就逮著他欺負。
沒辦法，其他人打不過……
看到葉萬生去給別人開門。
咦？
還有更高級的？
哦，應該是。葉萬生沒這麽大的氣場。
八輛小汽車，中統難得闊氣一把。難道是徐恩曾來了？他親自下場？
隨後發現不是。是葉秀峰來了。
就是葉萬生的叔叔。黨務調查處的副處長，葉秀峰。
抗戰後期，徐恩曾被下課。葉秀峰接替中統局局長職務。但是大勢已去。中統改稱黨通局。
嗯，就是那個在《北平無戰事》裏麵牛皮哄哄的黨通局。
張庸沒有見過葉秀峰。但是認得。
複興社的資料庫裏麵，有葉秀峰的全部資料。
出身名門。名牌大學生。美國留學。和陳立夫是同學。光環無數。
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聯合調查組的組長，就是葉秀峰了。
其他人應該沒有誰和他搶。也搶不過。
丁墨村肯定不會搶。這個家夥很滑頭。審時度勢。無聲無息。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走的是汪精衛的路子。然後還成功上位。
三處啊！
和黨務調查處、複興社特務處平起平坐了。
後來軍統改組，三處被裁撤。丁墨村當然不爽。汪精衛也不爽。於是丁墨村早早就投靠了日寇特高科。最後汪精衛也叛變過去了。組成了臭名昭著的76號。
其實，這些恩怨，早早就埋下了。
所以，後來的76號，從來都不抓中統。不和中統為敵。專抓軍統。
以丁墨村對軍統的了解，軍統的人被抓以後，基本上都沒有多少堅貞不屈的。大部分都投降了。
包括王天木、陳恭澍什麽的。都是被丁墨村、李世群抓的。
歸根到底，都是陳年恩怨啊！
所以……
在未來的76號眼裏，自己，張庸，會是什麽角色？
你說76號會不會瘋狂的對付自己？
這仇恨拉得滿滿的。
但是……
不慫！
76號有啥了不起的？
老子組個77號。和你們對著幹。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然而……
這番雄心壯誌，很快又煙消雲散。
因為看到丁墨村來了。
好家夥……
兵強馬壯啊！
丁墨村也來了八輛車。
全部都是小汽車。外觀似乎還挺新。
裏麵的人也很精神。穿的都是新衣服。深色的中山裝。
武器也是新的。清一色的駁殼槍。
張庸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真是的。
處座也不提前告訴一聲。
明知道一處和三處，都鉚足了勁，想要二處的好看，居然不提醒自己。
搞得自己現在有點捉急哦。
還有……
我的人呢？我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說好從各個不同的小組，抽調一部分精兵強將到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所有人都忘記了？
還是處座和他們打了招唿。說張庸不需要？
完蛋……
過河拆橋這麽快……
處座不愧是處座。翻臉比翻書還快。
想想也就釋然。
重情重義的人，怎麽適合這個世界？
隻有翻臉無情的小人，才能在這個黑暗的行業如魚得水吧。
但凡是有一絲絲人性的光輝，都會死的很慘。
處座這是準備限製自己的實力。
幸好，自己也不賴。
既然處座不給人。那以後休想自己上貢一毛錢。
咱們從此絕交……
忽然，丁墨村的車隊在張庸麵前停下。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車上下來。赫然是李世群。他獨自一個人，向張庸這邊走過來。
張庸眼神眯細。
李世群。也是一條咬人的毒蛇啊！
如果說丁墨村是一條眼鏡蛇的話，李世群就是澳洲太攀蛇。劇毒無比。
丁墨村的毒性是可控的。是有解藥的。但是，李世群則是毒過了頭，誰也無法控製。包括日本人。這個家夥瘋狂起來，連日本人都深受其害。最終，日本人隻好將他幹掉。
以後的76號，名義上，丁墨村是老大。李世群是老二。但是，李世群的業務能力比丁墨村強，做事比丁墨村更陰險，更沒有底線。丁墨村好歹還要看日本人的臉色。但是李世群眼中隻有利益。
下車。
走到車外。
李世群的身上有武器。
在車內是非常危險的。根本沒辦法躲避的。
雖然在這樣的場合，李世群掏槍射擊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但是也不可不防。
任何時候，安全第一。
周圍的人都是對李世群虎視眈眈。
如果李世群敢掏槍，絕對會被打成馬蜂窩。死一萬次。
“李科長。”
張庸主動打招唿。
三處也是按照處、科、組、隊的架構搭建的。
不過，丁墨村顯然沒有那麽雄厚的資本，也沒有那麽多的人員裝備，所以，郵檢處（三處）人員並不多。
估計今天開會，丁墨村是將所有的家底都亮出來了。
其中一部分，應該都是汪家支持的。郵檢處，以後就是汪家的魔爪了。
如果說黨務調查處是被陳家控製，複興社特務處是被老蔣控製的話，那麽，郵檢處，就是汪精衛的打手。
至少，成立郵檢處的初衷就是這樣的。絕對有汪精衛的強烈訴求。
否則，你一個檢查郵件的部門，全副武裝，氣勢洶洶，想要幹嗎？
“張組長！”
李世群和李伯齊一樣，幾乎從來不笑。
反正，在外人的麵前，他們都是不苟言笑的。永遠都板著一副死人臉。
甚至，李世群的死人臉比李伯齊還嚴重。
這家夥可能抽煙土。
新生活運動禁止吸食煙土，但是……
有些陋習，想要一下子改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這些變態的家夥。
當然變態到一定的程度，就隻有變態的行為，才能給與他足夠刺激。
“李科長，好久不見……”
“我來，是想要和你說些事情。”
“請說。”
張庸點點頭。
他覺得李世群不太懂禮貌。
這家夥想說啥就說啥。連最基本的客氣都欠奉。
自己雖然不介意。但是內心肯定有些不舒服。估計以後這家夥投靠日本人，也是本性難改。
大部分日本人也是俗人。多半也不太喜歡這個家夥。
是人都喜歡被阿諛奉承。
就看阿諛奉承的段位高低而已。隻要撓到癢處，海瑞也得中招。
要不然，熟讀《萬曆十五年》做什麽？
需要用到李世群這個家夥的時候，或許還可以忍耐一下。
當日寇覺得這個家夥沒有用了，又或者是危害大於作用的時候，就會果斷的除掉。
“這個聯合調查組，組長是葉秀峰。”
“沒有人告訴我。”
“調查，也將是一處主導。”
“沒有人告訴我。”
“我們都是來湊數的。沒有我們什麽事。”
“沒有人告訴我。”
“我現在告訴你了。”
“謝謝。”
張庸點點頭。
這是開場白。正題還在後麵。
他注意到，李世群將一處咬的很死。絕口不提黨務調查處什麽的。
顯然，在成立三處以後，他已經將以前的老東家黨務調查處打入冷宮，並且劃清界限。現在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準備掀翻黨務調查處的飯碗。果然是翻臉無情。毫不掩飾。
普通人絕對不是這種人的對手。
因為狗咬人的社會，普通人都未必能適應。何況是人咬狗的社會？
幸好，張庸也不是什麽好人。他也咬狗。
“李科長，有話直說。”
“我們聯手。”
“如何操作？”
“拆台。”
李世群說的非常直白。
顯然，他對張庸很有信心。覺得張庸肯定會同意他的意見。
張庸和黨務調查處的矛盾，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李科長，伱這番話，說錯了。”
“願聞其詳。”
“拆台。不需要你們三處。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但是我們可以幫忙拱火。”
“也好！”
張庸點點頭。
拆台嘛，巴不得。他就是行家。
拆黨務調查處的台，喜聞樂見。有兩個大漢奸幫忙，自然是最好不過。
葉秀峰親自坐鎮又咋的？
他張庸如果瘋起來，連葉秀峰都敢打。
上次在杭州，但凡身邊人數多一點點，他都敢打徐恩曾。
打了又咋的？
你去報警啊！
扇徐恩曾兩巴掌，兩人是死仇。
你不扇徐恩曾，一樣是死仇。反正都是死仇，為什麽不多扇幾巴掌？
總之就是一句話，要人多，槍多，錢多。
別人許三多，他張三多。
三多，腰杆子就硬。見誰都敢呲牙。
“就這樣。”
“等等。”
眼看李世群轉身就走，張庸忽然將他叫住。
你先別走。說事沒有你這樣說的。你就這樣跑來，跟我嗶哩吧啦的說一堆，我們就合作了？
開玩笑……
萬一你轉手就將我賣了怎麽辦？
“你不同意？”
李世群的口氣頓時有點咄咄逼人了。
顯然，他覺得，張庸有意見就是不對。這麽好的事，你張庸怎麽可能有意見？
這是我們三處的提議。是為了你好。你還有意見？
當然，引狼驅虎，三處在後麵撿漏。也有好處的。
“李科長，古代衝鋒陷陣，打頭陣的士兵，有十倍、百倍的獎勵。你應該知道吧？”
“你直說吧。”
“好。我直說。我的意思，既然你們讓我打頭陣，衝鋒陷陣，拆一處的台。你們三處躲在後麵撈好處。那你們總得給我一點甜頭吧。不然，我傻乎乎的衝上去。萬一被打死了，啥好處都沒撈到，豈不是很傻？”
“沒有這樣的事。”
“李科長，我是笨。不是蠢。”
“你想要什麽？”
李世群倒也不廢話。
什麽笨，什麽蠢，他懶得分辨。
但是張庸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這個家夥要好處。
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外號死要錢。真是逮著誰都想要敲詐勒索。可惜，三處最缺的就是錢。
所以，張庸想要錢，那是不可能的。
殺了他李世群，都不可能掏錢給張庸。丁墨村也沒有。
成立三處最大的目的，就是搞錢。
當然，這個目的，不會告訴張庸。三處也不會承認。
“一百個免檢證。”
“你要做什麽？”
“我要搞一百幾十個公共電話亭。”
“電話亭？”
李世群狐疑的盯著張庸。
他的直覺告訴他，張庸不可能去做什麽好事。
這個電話亭，多半是有什麽油水。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
所謂的郵檢處，最大的權力，其實在於偵緝。
顧名思義，是檢查郵件。但是，權力可以逐漸擴大。最後包括所有的貨物。都有檢查的可能。
擴展到其他貨物以後，基本上等於是緝私了。
毫無疑問，這才是三處的最終目的。就是緝私。就是檢查所有往來的貨物。
但凡擁有這個權力，絕對賺的盤滿缽滿。
大家心知肚明。
也都心照不宣。
然而，所有人都在爭奪這個權力。戴老板也在爭奪。就看花落誰家了。
“對。電話亭。我要搞公共電話。”
“什麽意思？”
“打電話。一個大洋起步。”
“你……”
李世群皺眉。
原來是這麽一迴事。果然是撈錢。
這個張庸，還真是一文錢都不放過。這打電話的費用也是獅子大開口。
打一次電話，就要一個大洋起步？你搶錢吧！
真是瘋了。這樣的錢都要。
但是迴頭想想。這不就是張庸嗎？一分錢都不放過。
蚊子肉也是肉。
死要錢的外號豈是白來的？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可見一斑。
一百個免檢證，當然沒問題。
但是，李世群也不想立刻答應。他畢竟也是要麵子的。
和張庸相比起來，他也算是這個行業裏麵的老人了。如果隨時都被張庸拿捏，豈不是很丟臉？
“你是要將免檢證送給紅黨嗎？”
“是的。”
張庸平靜迴答。
沒錯。我就是要給紅黨。我給紅黨打掩護。
你李世群就說給不給吧！
給，我們就合作。我就拆一處的台。
不給，你們自己來。我作壁上觀。看你們三處表演。
“一處搜集了不少你的黑材料。”
“我就是紅黨。他們沒有搞錯。”
張庸大言不慚。
我是紅黨啊！我是紅黨啊！我是紅黨啊！
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來，抓我啊！
我看你們一處有誰敢上來抓我！
李世群：……
他居然無言以對。
張庸這樣的奇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家夥，很想做紅黨嗎？可惜，你想多了。紅黨絕對不可能要你這樣的人。
丁墨村和李世群以前也是紅黨成員，後來叛變，專門抓紅黨。對紅黨很有研究。對紅黨的組織原則深有體會。張庸這樣的人，紅黨是不可能接納的。哪怕是特別黨員都不行。所以……
張庸真是想多了。
現在的一處也是沒人才了。居然搞張庸的黑材料。
你不如搞張庸貪汙腐敗。搞他是紅黨。真是笑話。這樣的材料，拿得出手嗎？一處真是越來越沒前途了。
估計徐恩曾都不相信吧？
張庸是紅黨？天大笑話！
“李科長，我就問你，答不答應。”張庸直言不諱。
“可以。”李世群爽快的迴答。
“成交。”張庸點點頭。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
這就是三處的背書。
有了這個背書，石秉道就安全了。
為什麽？
即使黨務調查處抓到石秉道，抓到電話亭，也得掂量掂量，是否要同時得罪他張庸，還有三處。
一個張庸，就足夠一處頭痛。加上三處，那是找死。
可以這麽說，三處成立以後，丁墨村和李世群，已經沒有心思和精力去抓捕紅黨。他們隻想撈錢。隻想快點壯大自己。抓再多的紅黨，都沒什麽油水。撈錢才是王道。
一處抓了很多紅黨啊！很多紅黨的大人物，都是一處抓的。但是又怎麽樣呢？你越是厲害，老蔣越是忌諱。最終大力扶植複興社特務處，還故意放縱特務處和黨務調查處爭權。這不就是要遏製黨務調查處嗎？
成立三處，汪兆銘似乎有點咄咄逼人啊，迫不及待了。
日本最後處置李世群，也是因為這個家夥太能撈錢了。連日本人的錢都敢動。
“告辭。”
“再會。”
李世群轉身離開。
果然是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欠奉。
張庸臉色逐漸陰暗下來。這個家夥，才是最難對付的。
隻為利益代言。
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汪家的實力不夠強，無法讓李世群的野心和能力得到完全的發揮。但是投靠日寇以後就不同了。
日本人有足夠強大的武力。
哪怕是到1945年8月15日，在華夏境內，也是完全製霸的。
在上海灘，日寇憲兵更加是碾壓式的存在。沒有人可以對抗。第一批前來接收日寇投降的國軍，其實都很緊張的。萬一有日寇違抗命令，負隅頑抗到底，絕對是一番血戰。
很快，丁墨村的車隊繼續前進。
張庸發現，丁墨村和李世群坐的是同一輛車。
嗬嗬，這兩個大漢奸……
擺擺手。
咱們也進去吧。
一路前行。
進入劍湖小築。
果然，這裏是一個度假村。
不，準確來說，是有點像蘇州園林。對。蘇州園林。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商家搞的。似乎是很大的手筆。地方很大。園林很多。十分清雅。
非常適合文人墨客的聚會。
又或者是才子佳人的私約。
可是，誰能想到，在這裏開會的，都是一群劊子手呢？
他張庸的手上，也是沾滿了日諜的鮮血啊！
在日諜看來，他張庸就是名副其實的劊子手。還是最惡毒那個。沒有之一。
停車。
下車。
發現住處的安排有點門道。
三個處，各自占據一個方向。絕不混雜。相互間都有湖泊相隔。
想要見麵的話，必須走到湖中心。也就是度假村的主體建築所在。會議室也在這裏。餐廳也在這裏。想要用餐，必須走到這邊來。否則，就隻有自己吃幹糧了。
忽然看到葉萬生。
對方沒有看到自己。正好逮住。
張庸立刻揚手叫道：“葉萬生！葉萬生！葉萬生！”
葉萬生並不知道張庸會來。
沒有人告訴他。
驀然間聽到張庸的聲音，頓時毛骨悚然。
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但是最終又忍住。
因為張庸的聲音又飄來了，“葉萬生，你不會連見麵都不敢吧。你個縮頭烏龜，以後怎麽帶隊伍？”
得，這麽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葉萬生頓時就被擠到了牆角。如果繼續躲避，真的就是縮頭烏龜了。
悻悻的迴頭。
咬牙切齒。怒氣上湧。
但是距離張庸遠遠的。生怕被這個家夥偷襲。
“你來做什麽？”
“哎，你這個問題問的。我來做什麽？來打你？”
“你……”
“不是你叔叔召集的會議嗎？還問我來做什麽？”
“是你……”
葉萬生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命。
二處居然是張庸來參加會議。
怎麽沒有人跟我說？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麽要命的事情，居然沒有人提醒我？
如果早知道張庸要參加什麽聯合調查組，殺了他葉萬生，都不可能參加啊！他這不是討打嗎？萬一又被張庸逮住機會，又暴揍一頓，自己豈不是又得進去醫院躺好多天？
住院也就罷了。關鍵是沒麵子啊！
每次遇到張庸都被打。遇到就被打。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過來。”
“不！”
“你過來！我不打你！”
“不！”
葉萬生轉頭就走。
沒麵子就沒麵子吧。反正，絕對不要被打。
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張庸：……
不會吧？我有這麽兇殘嗎？
真是的。
我是文明人好吧。
我從不打人……
我從不打人。
打的不是人。
中午，接到通知。下午開會。
吃飯的時候，沒有遇到葉萬生。無聊。也沒有看到丁墨村。
看來，丁墨村到來，隻是走過場。給葉秀峰一點壓力。讓對方知道，從現在開始，還有一個三處！
三處要後來居上。
要成為最靚的仔！
下午三點，準時開會。
張庸是卡著時間到達的。不早不晚。
早一秒，浪費。
晚一秒，遲到。
會議室的布置，也是非常有門道。
不知道是誰那麽天才，搞出來大拚盤的座位。仿佛是聯合國開會似的。
中間是葉秀峰的位置。彰顯他是聯合調查組的組長。
周圍三個方向，就是三個不同的處。
張庸看到自己的名牌。不錯，正對著門口。好像是主位？
他的左邊是黨務調查處。看到葉萬生了。右邊是郵檢處。看到李世群了。丁墨村沒出現。
果然，丁墨村就是來給李世群打氣的。
他現在是郵檢處的處長，和其他兩個處平起平坐。怎麽可能出席這樣的會議？
李世群是科長。張庸是組長。葉萬生是隊長……
等等。葉萬生好像不夠資格？
然後看到馮吉良進來了。哦。他才是一處的代表。
行。人員都到齊了。
都是熟人。
那就開會。
“咳咳！”
“咳咳！”
葉秀峰清了清嗓子。
張庸埋頭，奮筆疾書。畫美少女頭像。
二次元的美少女頭像，他也會一點點。前世挺喜歡的。可惜畫的不好。
為什麽喜歡開會？就是可以畫畫啊！
平時沒有時間。但是開會絕對有時間。不然，來開會做什麽？
又不能打架……
每次開會，都可以專心致誌的畫畫。從來都不用擔心有人打擾。比自己一個人呆著還安靜。
“張庸！”
“張庸！”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張庸默默的將鉛筆放下來。仔細聽清楚了。發現是馮吉良喊自己。
他？
喊自己做什麽？我和你很熟嗎？
“張庸！”
這時候，葉秀峰的聲音傳來。
張庸這才明白。是葉秀峰點自己的名。但是自己走神了。
哦……
不好意思……
站起來……
“葉局長！”張庸立正，“請指示！”
葉秀峰：？？？
其他人：？？？
什麽葉局長？
你亂叫什麽？
張庸心想，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叫葉局長的。反正也沒叫錯。你以後就是局長。
“我是副處長……”
“伱遲早會升任局長的。”
“慎言。”
“我對我說的話負責。”
“坐下。”
“是。”
張庸規規矩矩的坐下。
葉秀峰欲言又止。其他人都是臉色各異。
馮吉良心想，這個張庸，還真是會拍馬屁。拍馬屁也拍的這麽有新意。
葉局長……
他真敢說。
不過，葉秀峰確實有可能。
和徐恩曾相比，葉秀峰的背景，明顯更強。隻是時機不對。
凡事有個先來後到。
徐恩曾先坐了處長的寶座，後來者隻能等。
如果哪天徐恩曾下去了，接替他的絕對是葉秀峰。沒有其他人選。
可是，徐恩曾依然在位。
也不知道葉秀峰如何想。
“開會。不要說其他。”葉秀峰緩緩的說道。
“是。”張庸大聲接話。
然後埋頭。
繼續畫畫。
葉秀峰還以為他是在專心筆記。
其他人也都是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這個張庸，什麽時候這麽好學了？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上海灘的小混混，什麽時候這麽有上進心？
然後暗暗感覺不妙。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張庸！”
葉秀峰忽然又叫道。
聲音比剛才緩和很多。似乎對他頗有好感。
無論如何，千穿百穿，馬屁不穿。說葉秀峰不想當處長，不可能。他都想瘋了。
可是，徐恩曾一直霸著，他暫時也沒辦法。
“到！”
張庸立刻站起來。
心想，你葉秀峰神經病啊！剛叫我坐下，馬上又點我名。
馬叉的……
迴頭就去揍葉萬生。
誰叫他的叔叔這麽討厭。揍你狗日的。
斜眼看著葉萬生。
葉萬生：？？？
你看我做什麽？我又沒惹你。你個混蛋……
不由得內心暗暗吃驚。提醒自己，一會兒散場，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千萬不要被張庸逮到。
那個神經病。
根本不講道理的。被逮到就死定了。
“坐著說話。”
“是。”
張庸坐下來。
繼續畫畫……
“你說說你掌握的大雷雨計劃的情況。”葉秀峰說道。
“我根本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張庸忿忿的開口，配上一臉懵逼的表情，“就是抓到一個日諜，說有這麽一個計劃。還有一份數據。於是我就報告上去了。後來才得知，數據是德國人的飛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葉秀峰垂眉低目，循循善誘，“你後來沒有跟進嗎？還是你們複興社特務處安排了其他人跟進？”
“我不知道啊！”張庸主打一個誠實，“我後來臨時有事，急急忙忙的從天津衛趕去北平，又從北平飛迴來金陵，又從金陵趕到杭州，中間連睡女人的時間都沒有。你們不提什麽大雷雨計劃，我都忘記這個名字了。”
“你們特務處沒有整理相關的資料？”
“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收到。也沒有人跟我說。我們處座可能忘記這件事了。”
“這是委座親自安排的任務，怎麽能忘記呢？”
“葉局長，你問我，我真不知道啊！我接到任務之前，人還在杭州呢！”
“那你和你們處裏聯係吧。盡快收集所有的資料。”
“好的。”
張庸順從的答應著。
眼角看到右邊的李世群似乎翻了翻眼皮。
這個家夥，雖然狠毒。但是，的確是沉不住氣。顯然是對他張庸不滿了。
說好攪和這件事的。你怎麽那麽配合呢？
就說沒資料。
啥都不知道。
張庸朝李世群打出ok的姿勢。表示讓對方放心。
李世群皺眉。他看不懂張庸的手勢。但是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間。隻好悻悻的低著頭。
“下麵，有什麽問題……”
“葉局長，我有問題。”
張庸舉手。
葉秀峰點點頭。示意他說話。
張庸站起來，看看四周，沉聲說道：“葉局長，我不明白，我們到底要幹啥。”
“什麽幹啥？”葉秀峰皺眉，“你們處座沒有跟你交代嗎？”
“我們處座什麽都沒說。”張庸搖頭，“我就想知道，我們是要調查什麽，找誰調查，調查到的結果，向誰報告。還有，調查過程中的經費開支，是誰負責……”
“你等等！你等等！”葉秀峰急忙打斷他的話。
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張庸，說話太直接了。
都是送命題啊！
沒一個問題是可以輕鬆迴答的。
其實，葉秀峰自己也是疑惑的。
坦白說，張庸提到的這些問題，他一個都迴答不了。
調查什麽？
大雷雨計劃。可是，大雷雨計劃是什麽。沒有人知道。
找誰調查？
日諜？好像是吧。應該是。但是不肯定。
誰能肯定大雷雨計劃是日本人搞的？萬一還有其他人呢？萬一都是假象呢？
得，這兩個最基本的問題都無法迴答，還調查什麽？
都是德國人的壓力。可是，德國人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怎麽調查。還將蓋世太保也叫來了。
也不知道德國人為什麽那麽緊張。一定要成立調查組。
葉秀峰被臨時指定為調查組的組長，其實啥都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拖延那麽長的時間，聯合調查組才第一次開會了。還選擇這麽偏僻的地方。
沒頭緒。
隻能猜。
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展。
成立這個聯合調查組，更多的時候，像是給德國人一個交代。
委座可以跟德國人說，我們已經在努力了……
“好的。”
張庸於是閉嘴。
但是依然站著。沒有坐下。
這個姿勢表示，我在等你的答案。我需要你迴答。
結果……
“你坐下。”
“可是……”
“這些問題，我們還要研究……”
“現在研究嗎？”
“對。”
“那好吧！”
張庸坐下來。看看時間。
今天好像是2月20日了。距離226兵變隻有六天了。
外麵好平靜。
一點有關兵變的消息都沒有。
但是也從側麵證明，這個兵變，是肯定會發生的。
暴風雨前的平靜啊……
“報告！”
忽然，門口有聲音傳來。
是呂海到來。
“葉局長，我出去一下。”
“去吧！”
張庸走到門外。
“什麽事？”
“組長，總部通知，說山鷹到碼頭了。讓你立刻過去。”
“現在？”
“對。”
“好吧！”
張庸答應著。
好忙。分身乏術。忙不過來。
感覺自己至少要領三份薪水。否則，對不起自己的辛苦。
山鷹來的好快。
美國人做事，真是動作迅速啊！
剛好沒心思開會了。
啥都不知道，開卵會。當即告辭。
葉秀峰也不攔阻。
張庸來到碼頭。地圖顯示，沒有紅點。很奇怪。居然沒日本人？
好像自己沒有必要這麽緊張？
或許吧……
站在穿越者的角度，可能覺得陳納德的到來，是一件大事。
畢竟，後來的飛虎隊，就是陳納德組建的。在國府空軍青黃不接的時候，飛虎隊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由於陳納德的提前介入，所以，美援到來也是非常及時的。
同時，因為陳納德的緣故，那位夫人和美國高層之間，也是建立了友好愉快的私人關係。爭取到了很多援助。
然而，日本人不是穿越者。
他們不可能提前獲悉，陳納德的到來，會給來那麽多的影響。
所以……
可能是空籌部自己想多了。
日本人對陳納德的到來，並沒有那麽緊張，可能也沒有暗殺計劃。
杭城筧橋機場外麵的迫擊炮。應該是針對那位夫人的。
“張處長！”
前麵有人急匆匆的趕來。
哦，是空籌部的人。他們已經提前到達碼頭。
章平和楊麗初都已經來了。
他們都是單純的空籌部的人，沒有張庸的事情多，早就在碼頭等候多時。
張庸於是過去和他們迴合。
“章哥。”
“少龍。”
張庸和章平打招唿。
相對於複興社特務處的人精，空籌部的人都很單純。
真的。
在張庸看來，他們幾乎不懂外麵的世界。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在空軍內部做事。很少和外人交流。所以，他們很好打交道。也有一些信任。
至於那些飛行員，幾乎個個都是白紙。有的甚至非常幼稚。
包括叛逃的楊鈞劍。因為幼稚，單純，所以，很輕鬆的就被日諜設計誘惑。
如果是換了複興社特務處的那些老骨頭渣，女色誘惑？說笑呢！糖衣吃掉，炮彈扔迴去。根本不可能上當。
“船隻馬上靠岸。”
“好！”
張庸於是耐心等候。
果然，十幾分鍾以後，一艘龐大的遠洋客輪出現在海平麵盡頭。
這個時代，要從太平洋的西岸，去到太平洋的東岸，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坐輪船。無論你身份多麽珍貴，都必須坐輪船。至少二十天的航程。因為還沒有任何飛機可以橫跨太平洋。飛行也不夠安全。
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極大的刺激了航空業的發展。極大的提升了航空技術。飛機的性能得到飛躍性的進步。最終提升了航空運輸的綜合水平。坐飛機出行，才逐漸成為主要交通方式之一。
略有感慨。戰爭，真是一把雙刃劍啊……
難怪大雷雨計劃引發了一些不可控的後果。技術對戰爭的影響，確實很大。
典型例子。雷達對日寇了望哨就是降維打擊。
日寇的夜間了望哨吃再多的魚肝油都沒用啊！100.0的視力，在雷達麵前都是渣渣。
心思一動……
要不要將雷達也納入情報計劃？
後來想想，覺得太冒險。算了。萬一讓日寇知道，提前研發雷達，那就完蛋。
話說，日寇好像也確實研究過雷達。但是路走歪了。沒有成果。於是放棄了。
如果日寇走對了路子。那太平洋戰場就不好說了。
遠洋客輪緩緩的靠岸。
逐漸進入地圖監控範圍。沒有發現紅點。
偌大的客輪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白點。可能有上千人。但是沒有日本人。
果然，日本人對於陳納德的到來，並不重視。
在當時，幾乎每艘從美國開來的客輪上麵，都有很多的美國人。日本人又怎麽可能特別注意到陳納德？
此時此刻的陳納德，好像沒什麽顯眼之處。泯然眾人矣。
陸陸續續的有客人下船。
長途跋涉讓所有人都是精神疲憊，無精打采。
張庸遠遠的看著。
迎接客人，不用他出麵。他隻需要保證安全。
出麵的是閔副部長。
“少龍。”
楊麗初的聲音傳來。
張庸轉身。看到楊麗初拿著一個文件夾過來。
點點頭。迎上去。
“什麽事？”
“這是給你的。絕密。看完以後，簽名。然後還給我。”
“謝謝。”
張庸伸手接過文件夾。
打開。
裏麵是幾份技術資料。
是有關筧橋機場擴建的規劃圖。標注的十分詳細。
疑惑……
“這是……”
“保護機場的安全，也是你情報三處的任務。”
“哦……”
張庸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楊麗初。
什麽叫你的情報三處？難道你沒有份？我們現在是夫妻檔。你才是正兒八經的處長！
算了。這是家事。不用分那麽清。說不過她。
“還有嗎？”
“迫擊炮那邊有線索沒？”
“我都被叫迴來上海了。這邊的事都沒忙完。”
“夫人想要你在警衛處兼個職。”
“警衛處？”
“嗯，就是統管所有機場警衛的警衛處。”
“什麽職位？”
“副處長。”
“好啊！”
張庸欣欣然答應。
統管所有的機場警衛，感覺很牛皮的樣子。
須知道，空籌部下屬的機場警衛。數量可不少。在金陵大校場這邊，有上千人。
在杭城筧橋機場這邊，現在也增加到了一個營。有三百多人。
雖然都是輕武器。但是，自由權非常大。
這麽說吧，除了委座，其他人都不敢過問的。委座也不太好意思問。
安排老婆去幫忙做點事。然後你天天問東問西的，你煩不煩啊？搞不好飯都沒得吃。晚上一個人睡。
然而，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警衛處還負責油料倉庫的保護。
這一點非常重要。
當時最珍貴的物資，除了武器彈藥、煙土之外，估計就是油料了。
航空汽油尤其珍貴。
好像這個時候還沒有航空煤油的說法，都說汽油。
汽油是絕對的危險品。和柴油是非常不同的。非常易燃易爆。所以，必須用最嚴格的措施監管。
然而，某些人的聰明才智，無論是多麽嚴密的措施，都是有漏洞的。
一些地攤文學曾經提到，有人倒賣油料，中飽私囊。賺得盆滿缽滿。
最瘋狂的時候，從駝峰航線辛辛苦苦運輸進來的油料，居然也被人拿出去倒賣。把美國人都氣瘋了。
自己兼任這個警衛副處長，有個好處，就是能清查誰是油老鼠。
可以肯定，夫人和錢司令都不會做這種事。
他們也是痛恨油老鼠的。
那麽，到底是誰呢？居然有點憧憬未來。
“升官了，你很高興？”
“不。”
“你不高興？”
“升官沒什麽高興的。但是可以發財。高興。”
“你……”
“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兼任這個副處長。”
“知道了。”
楊麗初伸手。
張庸拿出一遝美元給她。
結果……
被打迴來。
哦，誤會。別人要的是文件夾。
乖乖的收迴美元。簽名。然後交迴文件夾。楊麗初將文件夾抱在懷裏。
那邊，空籌部閔副部長已經接到陳納德。請他上車。
行，接下來就暫時沒有張庸的事了。
陳納德會先去金陵，和那位夫人會麵。然後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按照他本人的意願，應該是想要先去筧橋機場看看情況的。然而，入鄉隨俗，既然踏上了華夏的土地，就由不得他了。何況，陳納德也不是史迪威那樣的一根筋。還是很懂靈活變通的。
“我迴去金陵了。”
“再會。”
張庸點點頭，將楊麗初送走。
唉，如釋重負，又了卻一樁事情。陳納德來了。風平浪靜。好事。
沒事最好。可以混日子。躺平……
“嘭！”
“嘭！”
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槍響。
是美製春田m1903的槍響。是空籌部警衛開槍。
隻有他們才配備這種步槍。
得，高興早了。
出事了。
【未完待續】
026後勤倉庫隻有微弱的燈光。
除了值班的，其他人基本都已經入睡。但是張庸還在對著世界地圖發呆。
世界很大。
世界很小。
很大，是因為穿越的緣故。知道地球到底有多大。
很小，是因為這個時期的世界地圖，非常模糊。甚至有些地方是不準確的。
在上海灘，根本買不到準確的世界地圖。隻有概圖。
所謂的概圖，就是大概的意思。
比如說英國叫做英倫。法國叫做法蘭西。德國叫日耳曼。美國叫美利堅……
隻有大概的國名。沒有主要城市。也沒有首都標注。
偌大的太平洋，居然沒有大西洋大。也沒有大洋洲。
澳大利亞什麽的，不存在的。
基本上沒有人聽說這個國家。
搞的張庸很想標上去。但是最後又忍住。那樣會顯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不符合自己的人設。
因為是中國人自己描繪的概圖。所以，中國很大很大，其他國家都很小很小。美國也是隻有巴掌大。看地圖，基本上就是相當於中國的一個省。英、法、德也是基本如此。日本像條小蟲子。
大半夜的，看地圖做什麽？
他是在琢磨舂米計劃的事。
這個計劃，不知道要怎麽扔出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現在抓到的幾個日諜，都不合適。和舂米計劃都不靠邊。倒是黑島龍丈很合適。但是那家夥又躲在天津衛。
還說，張庸突然離開天津衛，那邊的日諜應該都可以喘一口氣了。
黑島龍丈估計又敢出來晃蕩了。
唉……
身不由己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再迴去天津衛？
殺一個迴馬槍……
搖頭。
按下紛亂的思緒。
琢磨黑賬本的事。這件事也有點蹊蹺。
感覺裏麵的水很深。
可能遠遠沒有孔凡鬆說的那麽簡單。
將所有的資財全部搬迴來以後，交給石秉道統計。晚飯前，準確數據出來了。
除了已經分發給眾人的法幣，還有足足三萬元。
銀元剛好是兩千五百個。
顯然，這兩個數字，都是比較大的。一般人不可能輕易放棄。
但是，孔凡鬆就是放棄了。
他隻想要賬本。不要其他。
除了說明孔家不拿錢當錢之外，也間接的說明，黑賬本可能會涉及到非常複雜的權力紛爭。
如果是讓汪家拿到賬本，孔家可能會倒黴。
有點壓力。
主要是對汪家那邊的情況了解不多。
後世的資料，都有意無意的避開汪家在投降日寇前的所作所為。所以，張庸知道的很少。
從孔凡鬆的反應來看，顯然，汪家給他的壓力並不小。
汪精衛不是好惹的。他的老婆陳璧君也是非常彪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麽，黑賬本裏麵，到底有什麽秘密。能夠讓孔凡鬆如此緊張呢？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交易？
汪家如果拿到黑賬本，又會怎麽操作呢？
那個該死的日諜，始終不肯招供賬本的下落。石虎等人又不敢下狠手。
下狠手的話，就真的打死了。那就沒口供了。
很顯然，賬本是被日本人拿走了。可能是藏起來。可能是給了其他人。
“篤篤！”
有人敲門。
是石秉道。
張庸在地圖上給他做了標注。
石秉道剛才已經在外麵徘徊了幾分鍾。顯然是在思考什麽要事。
最終，他拖延到現在才敲門。
“進來！”
張庸開口迴應。
將目光從牆壁上的世界地圖收迴來。
石秉道緩緩的推門進來。
“是我。”
“請坐。”
“好。”
石秉道坐下來。
張庸身前沒有茶。他也不喝茶。
“有事？”
“確實。”
“說吧。”
“我真的不能勝任……”
“那你和你的上級反應。請他另外派人來。”
“這是不可能的。”
“萬事都有可能。至少，我對你們友善。屬於伱們的統戰對象。你們不能置之不理。否則，你們就是嚴重失職。你們如果置之不理，就有可能導致我走向反動的一麵。然後和你們為敵。”
“你……”
石秉道頓時被堵住。
這個張庸。還真是敢說。什麽走向反動。什麽為敵。
可是，話糙理不糙。
張庸打開天窗說亮話。石秉道確實不敢。
如果將張庸推到敵人那邊去，讓這個家夥來對付紅黨。那就糟糕。後果不堪設想。
“你的事情太多了。”
“你可以一項一項來的。忙不過來的話，可以請支援的。”
“如果讓黨務調查處知道，或者是讓你的戴老板知道，你可能會給自己惹來天大的麻煩。”
“所以，你們要從外地調人。”
“什麽意思？”
“從外地調集一批從來沒有在上海出現過的同誌過來。我會給他們做好新的身份。就算是黨務調查處懷疑，也不敢深入調查。我的人，他們輕易不敢動。”
“可是，從外地調人，是非常艱難的操作……”
“你們從來不怕艱難。”
“呃……”
石秉道又被堵住。
這個家夥還真是。讓他經常無語。
“年底吧！”
“什麽？”
“到年底，你們的情況，就會有所改變。”
“什麽意思？”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張庸倒也不是故意賣關子。主要是年底的事變太忌諱。
如果他現在說出去，那真是犯天條。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
……
早上起來。沒什麽精神。
但是活還是要幹的。畢竟，他現在也是一方豪強，帶著一百多人呢。
每天一睜眼，就得開銷上百個大洋。
沒錢，寸步難行。
哪怕是強勢處座，也得經常低聲下氣的到處拜碼頭，四處討錢……
“報告！”
“進來。”
“組長，有人找你。”
“誰啊？”
張庸心想，誰那麽早？
結果，看到來人，忍不住笑了。原來是魏勇。
哎，好久不見。
他剛剛進入複興社的時候，魏勇還是他的教官。
可惜，魏勇是士兵出身，沒有文化，目前還是小隊長。不過，他本人已經很滿足了。
如果是按照一般的劇情發展，魏勇應該是他張庸的忠實部下。應該是一直跟著他的。
然而，處座是不會按照套路出牌的。
張庸的手下，一直都是一波一波的換。從來都不固定的。換出去以後，就再也沒有可能迴來。
這就是不給張庸形成嫡係的機會。
鐵打的張組長，流水的兵。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都是高手。
心照不宣。
現在，警備司令部讓張庸自己組建密查組，顯然是要固定下來。難怪處座情緒不高。
“魏隊長，有事？”
“張組長，處座讓我來請你去開會。”
“開會？什麽會？”
“地點在劍湖小築。還有一處和三處的人參加。”
“我知道了。謝謝！”
張庸點點頭。原來是什麽聯合調查小組的會議啊！
這麽多天過去了，這個聯合小組，終於要開張了？
不知道主持會議的是誰？
迴頭準備。
開會，還是很好玩的。
想聽就聽。不想聽就開小差。或者直接打起來。
你看帝林和羅明海，每次開會，都要上演全武行的。自己代表二處，遇到一處的，堅決不能慫。
“石虎！”
“到！”
“趙海！”
“到！”
“你們兩個，挑選三十個最能打的出來。跟我去開會。”
“開會？能打？”
“對。一邊開會，一邊打架。”
“唔……”
兩人都是麵麵相覷。
一時間腦子轉不過彎來。什麽叫做一邊開會，一邊打架？
開會就開會。打架就打架。怎麽混一起？
難道開會的目的是為了打架？
好奇怪……
“還有，準備多一點金瘡藥。”
“啊？組長……”
趙海顯然是越聽越糊塗了。
是要去跟日本人開會嗎？那直接動槍啊！打什麽架！
張庸：……
這幫糙人。
怎麽就聽不明白呢？
我們的敵人，除了日寇，還有黨務調查處。
我們的日常工作，除了殺日寇，還得和黨務調查處幹仗。要將他們踹翻，再狠狠踏上幾腳。
這件事，非常重要。
“是去跟黨務調查處開會。”張庸硬邦邦的強調，“記住，我們有兩個敵人。排序是這樣的。第一，是日寇。第二，是黨務調查處。對日寇，毫不留情，什麽武器都可以上。打死勿論。但是對黨務調查處，最好不要動槍。打死人以後，要妥善處理手尾。不要給人抓現行。”
頓了頓，張庸又說道：“以後如果遇到黨務調查處那邊的人，自己必須小心。別人和我們是一樣的心思。別人也想整死我們。他們的手段一點都不比我們少。你們都要小心。千萬別陰溝裏翻船。結果沒有死在日本人的手裏，反而是死在黨務調查處的人手裏。”
石虎：？？？
趙海：？？？
這麽嚴重的嗎？
但是看張庸嚴肅的樣子，顯然不是開玩笑。
於是不敢怠慢。牢牢記住黨務調查處這個名字。一旦遇到，必須百分警惕。能先動手就先動手。
“把步槍也帶上。”張庸繼續說道。
小心駛得萬年船。
全副武裝，武裝到牙齒，絕不過分。
誰知道一處和三處，會不會聯手對付自己？他們之前可是一家人。
丁墨村原來就是黨務調查處駐上海辦事處的主任。本來就是黨務調查處的骨幹。現在分出去成立三處，那也是打斷骨頭連著筋。之前丁墨村就想幹掉自己。現在當然不會例外。
可惜沒有瞄準鏡。
破係統的福利完全是隨機的。有時候很不著調。
居然能給一副手銬。也不給一個瞄準鏡。搞的他現在身邊是沒有瞄準鏡的。遇到遠處的敵人會有麻煩。
幸好，這裏是上海灘，還有淞滬警備司令部。日寇憲兵也不敢明著來。
如果是天津衛那樣的，情況完全不同。
“湯姆森都帶上。”
“手雷也帶上。”
張庸繼續吩咐。
差點讓人將炸藥包都帶上。
後來想想還是算了。應該不需要攻堅什麽的。
石秉道來了。疑惑的看著張庸。
“怎麽迴事？”
“沒事。去開個會。”
“我還以為你要和日本人幹仗。”
“差不多吧。”
張宇沒有細說。
反正那邊很快就會知道的。
黨務調查處和複興社特務處的矛盾，誰人不知？
他張庸不過是將其發揚光大而已。
要的就是雙方互相內訌，內耗，然後沒時間，也沒精力對付紅黨。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張庸最擅長的，就是敗別人的好事……
“阿嚏！”
“阿嚏！”
忽然連續打噴嚏。
暗暗心驚。難道是自己壞事做太多了？
切，怕個卵！
有本事就響雷劈死我！
隻要沒劈死老子，老子就繼續上演全武行。
結果……
安靜……
沒有響雷。
所以，沒在怕的。
準備妥當。
出發。
斯蒂龐克在前麵開路。後麵跟著一輛大卡車。後麵是兩輛小汽車。
浩浩蕩蕩。
大搖大擺。
旁若無人。
肆無忌憚。
沿途的民眾看到，紛紛躲開。
也不知道這一群全副武裝，兇神惡煞的家夥，到底是要去做什麽。
張庸默默監控地圖。
發現好幾個紅點。估計都是潛伏的日諜。
數量真多啊。比自己離開上海灘之前還多。估計日諜是補充了大量的生力軍。
嚴格來說，日諜其實不缺人。
日寇的人口數量也是挺多的。比德國人還多。
在最瘋狂的1944年，日寇同一時間的總兵力，高達700萬。十分嚇人。
武裝一個士兵還需要武器彈藥呢！
日諜什麽都不需要，扔進來就了。
自生自滅。
野蠻生長。
暫時不管。先去開會。
自己代表著複興社特務處，早點過去看看情況……
或許可以提前部署陷阱什麽的……
忽然，地圖邊緣出現大量武器標誌。還有大量白點。
咦？
是哪個幫派的人動作？
這麽氣勢洶洶的。好像是有八輛車。差不多四十人。
都是全副武裝。
厲害了。是要準備開片嗎？
好啊，好啊。最喜歡看熱鬧了。順便撈點油水。
台詞都想好了：
“未經允許，擅自鬥毆，跟我迴去協助調查。”
“每人繳納五百銀元的罰款。可以暫時迴家。否則，牢底坐穿。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什麽？不服氣？小子，我懷疑你和日諜有勾結……”
“來來來，大刑伺候……”
石頭裏麵都要榨出油來。
否則，怎麽對得起自己死要錢的外號？
停車。
默默監控。
讓目標車隊先行動作。
結果，目標車隊剛好是從他前麵街道拐出來。
然後……
向著劍湖小築駛去。
張庸：？？？
哇塞。好大的威風。難道也是去開會的？
厲害啊！八輛小汽車！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陣仗！我們戴老板出動，也隻有三輛車好吧……
瑪德，故意顯擺。故意刺激我。
鬱悶。一不小心被對方裝到了。
他沒有八輛小汽車。
就一輛斯蒂龐克，顯然處在下風。
完蛋……
還沒到會場，就矮人一頭。
先忍著。
等老子搞到八輛斯蒂龐克再說。
炫不死你！
繼續前進。
發現前麵的車隊，的確是去劍湖小築的。
劍湖小築，其實是一個小小的度假村。在郊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選擇這裏開會。
可能是比較方便停車？
如果是市區的話，那麽多的車輛，沒地方停。
何況，一個個都全副武裝，端著槍的，也容易造成誤會。說不定會流言飛起。
現在就已經有很多流言。說什麽日本人馬上打進來了。
流言到底是誰傳播的。不清楚。可能是日諜。故意製造恐慌。
也有可能是某些商人。為了獲取利益，故意製造焦慮。導致物價不斷上漲。
看到前麵的車輛停下。
一群人下車。都是黨務調查處的特工。
看到葉萬生……
嗬嗬，他居然也來了。
好，好，好，張庸情不自禁的搓手。
隻要葉萬生來了，自己就有欺負的對象了。就逮著他欺負。
沒辦法，其他人打不過……
看到葉萬生去給別人開門。
咦？
還有更高級的？
哦，應該是。葉萬生沒這麽大的氣場。
八輛小汽車，中統難得闊氣一把。難道是徐恩曾來了？他親自下場？
隨後發現不是。是葉秀峰來了。
就是葉萬生的叔叔。黨務調查處的副處長，葉秀峰。
抗戰後期，徐恩曾被下課。葉秀峰接替中統局局長職務。但是大勢已去。中統改稱黨通局。
嗯，就是那個在《北平無戰事》裏麵牛皮哄哄的黨通局。
張庸沒有見過葉秀峰。但是認得。
複興社的資料庫裏麵，有葉秀峰的全部資料。
出身名門。名牌大學生。美國留學。和陳立夫是同學。光環無數。
若有所思……
看來，這個聯合調查組的組長，就是葉秀峰了。
其他人應該沒有誰和他搶。也搶不過。
丁墨村肯定不會搶。這個家夥很滑頭。審時度勢。無聲無息。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走的是汪精衛的路子。然後還成功上位。
三處啊！
和黨務調查處、複興社特務處平起平坐了。
後來軍統改組，三處被裁撤。丁墨村當然不爽。汪精衛也不爽。於是丁墨村早早就投靠了日寇特高科。最後汪精衛也叛變過去了。組成了臭名昭著的76號。
其實，這些恩怨，早早就埋下了。
所以，後來的76號，從來都不抓中統。不和中統為敵。專抓軍統。
以丁墨村對軍統的了解，軍統的人被抓以後，基本上都沒有多少堅貞不屈的。大部分都投降了。
包括王天木、陳恭澍什麽的。都是被丁墨村、李世群抓的。
歸根到底，都是陳年恩怨啊！
所以……
在未來的76號眼裏，自己，張庸，會是什麽角色？
你說76號會不會瘋狂的對付自己？
這仇恨拉得滿滿的。
但是……
不慫！
76號有啥了不起的？
老子組個77號。和你們對著幹。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然而……
這番雄心壯誌，很快又煙消雲散。
因為看到丁墨村來了。
好家夥……
兵強馬壯啊！
丁墨村也來了八輛車。
全部都是小汽車。外觀似乎還挺新。
裏麵的人也很精神。穿的都是新衣服。深色的中山裝。
武器也是新的。清一色的駁殼槍。
張庸忽然感覺，這個世界，對自己充滿了惡意。
真是的。
處座也不提前告訴一聲。
明知道一處和三處，都鉚足了勁，想要二處的好看，居然不提醒自己。
搞得自己現在有點捉急哦。
還有……
我的人呢？我的人都到哪裏去了？
說好從各個不同的小組，抽調一部分精兵強將到來的。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是所有人都忘記了？
還是處座和他們打了招唿。說張庸不需要？
完蛋……
過河拆橋這麽快……
處座不愧是處座。翻臉比翻書還快。
想想也就釋然。
重情重義的人，怎麽適合這個世界？
隻有翻臉無情的小人，才能在這個黑暗的行業如魚得水吧。
但凡是有一絲絲人性的光輝，都會死的很慘。
處座這是準備限製自己的實力。
幸好，自己也不賴。
既然處座不給人。那以後休想自己上貢一毛錢。
咱們從此絕交……
忽然，丁墨村的車隊在張庸麵前停下。
一個熟悉的人影從車上下來。赫然是李世群。他獨自一個人，向張庸這邊走過來。
張庸眼神眯細。
李世群。也是一條咬人的毒蛇啊！
如果說丁墨村是一條眼鏡蛇的話，李世群就是澳洲太攀蛇。劇毒無比。
丁墨村的毒性是可控的。是有解藥的。但是，李世群則是毒過了頭，誰也無法控製。包括日本人。這個家夥瘋狂起來，連日本人都深受其害。最終，日本人隻好將他幹掉。
以後的76號，名義上，丁墨村是老大。李世群是老二。但是，李世群的業務能力比丁墨村強，做事比丁墨村更陰險，更沒有底線。丁墨村好歹還要看日本人的臉色。但是李世群眼中隻有利益。
下車。
走到車外。
李世群的身上有武器。
在車內是非常危險的。根本沒辦法躲避的。
雖然在這樣的場合，李世群掏槍射擊的可能性很低很低。但是也不可不防。
任何時候，安全第一。
周圍的人都是對李世群虎視眈眈。
如果李世群敢掏槍，絕對會被打成馬蜂窩。死一萬次。
“李科長。”
張庸主動打招唿。
三處也是按照處、科、組、隊的架構搭建的。
不過，丁墨村顯然沒有那麽雄厚的資本，也沒有那麽多的人員裝備，所以，郵檢處（三處）人員並不多。
估計今天開會，丁墨村是將所有的家底都亮出來了。
其中一部分，應該都是汪家支持的。郵檢處，以後就是汪家的魔爪了。
如果說黨務調查處是被陳家控製，複興社特務處是被老蔣控製的話，那麽，郵檢處，就是汪精衛的打手。
至少，成立郵檢處的初衷就是這樣的。絕對有汪精衛的強烈訴求。
否則，你一個檢查郵件的部門，全副武裝，氣勢洶洶，想要幹嗎？
“張組長！”
李世群和李伯齊一樣，幾乎從來不笑。
反正，在外人的麵前，他們都是不苟言笑的。永遠都板著一副死人臉。
甚至，李世群的死人臉比李伯齊還嚴重。
這家夥可能抽煙土。
新生活運動禁止吸食煙土，但是……
有些陋習，想要一下子改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這些變態的家夥。
當然變態到一定的程度，就隻有變態的行為，才能給與他足夠刺激。
“李科長，好久不見……”
“我來，是想要和你說些事情。”
“請說。”
張庸點點頭。
他覺得李世群不太懂禮貌。
這家夥想說啥就說啥。連最基本的客氣都欠奉。
自己雖然不介意。但是內心肯定有些不舒服。估計以後這家夥投靠日本人，也是本性難改。
大部分日本人也是俗人。多半也不太喜歡這個家夥。
是人都喜歡被阿諛奉承。
就看阿諛奉承的段位高低而已。隻要撓到癢處，海瑞也得中招。
要不然，熟讀《萬曆十五年》做什麽？
需要用到李世群這個家夥的時候，或許還可以忍耐一下。
當日寇覺得這個家夥沒有用了，又或者是危害大於作用的時候，就會果斷的除掉。
“這個聯合調查組，組長是葉秀峰。”
“沒有人告訴我。”
“調查，也將是一處主導。”
“沒有人告訴我。”
“我們都是來湊數的。沒有我們什麽事。”
“沒有人告訴我。”
“我現在告訴你了。”
“謝謝。”
張庸點點頭。
這是開場白。正題還在後麵。
他注意到，李世群將一處咬的很死。絕口不提黨務調查處什麽的。
顯然，在成立三處以後，他已經將以前的老東家黨務調查處打入冷宮，並且劃清界限。現在說話的語氣，好像還準備掀翻黨務調查處的飯碗。果然是翻臉無情。毫不掩飾。
普通人絕對不是這種人的對手。
因為狗咬人的社會，普通人都未必能適應。何況是人咬狗的社會？
幸好，張庸也不是什麽好人。他也咬狗。
“李科長，有話直說。”
“我們聯手。”
“如何操作？”
“拆台。”
李世群說的非常直白。
顯然，他對張庸很有信心。覺得張庸肯定會同意他的意見。
張庸和黨務調查處的矛盾，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李科長，伱這番話，說錯了。”
“願聞其詳。”
“拆台。不需要你們三處。我一個人就足夠了。”
“但是我們可以幫忙拱火。”
“也好！”
張庸點點頭。
拆台嘛，巴不得。他就是行家。
拆黨務調查處的台，喜聞樂見。有兩個大漢奸幫忙，自然是最好不過。
葉秀峰親自坐鎮又咋的？
他張庸如果瘋起來，連葉秀峰都敢打。
上次在杭州，但凡身邊人數多一點點，他都敢打徐恩曾。
打了又咋的？
你去報警啊！
扇徐恩曾兩巴掌，兩人是死仇。
你不扇徐恩曾，一樣是死仇。反正都是死仇，為什麽不多扇幾巴掌？
總之就是一句話，要人多，槍多，錢多。
別人許三多，他張三多。
三多，腰杆子就硬。見誰都敢呲牙。
“就這樣。”
“等等。”
眼看李世群轉身就走，張庸忽然將他叫住。
你先別走。說事沒有你這樣說的。你就這樣跑來，跟我嗶哩吧啦的說一堆，我們就合作了？
開玩笑……
萬一你轉手就將我賣了怎麽辦？
“你不同意？”
李世群的口氣頓時有點咄咄逼人了。
顯然，他覺得，張庸有意見就是不對。這麽好的事，你張庸怎麽可能有意見？
這是我們三處的提議。是為了你好。你還有意見？
當然，引狼驅虎，三處在後麵撿漏。也有好處的。
“李科長，古代衝鋒陷陣，打頭陣的士兵，有十倍、百倍的獎勵。你應該知道吧？”
“你直說吧。”
“好。我直說。我的意思，既然你們讓我打頭陣，衝鋒陷陣，拆一處的台。你們三處躲在後麵撈好處。那你們總得給我一點甜頭吧。不然，我傻乎乎的衝上去。萬一被打死了，啥好處都沒撈到，豈不是很傻？”
“沒有這樣的事。”
“李科長，我是笨。不是蠢。”
“你想要什麽？”
李世群倒也不廢話。
什麽笨，什麽蠢，他懶得分辨。
但是張庸的意思，他很清楚。就是這個家夥要好處。
果然是無利不起早。外號死要錢。真是逮著誰都想要敲詐勒索。可惜，三處最缺的就是錢。
所以，張庸想要錢，那是不可能的。
殺了他李世群，都不可能掏錢給張庸。丁墨村也沒有。
成立三處最大的目的，就是搞錢。
當然，這個目的，不會告訴張庸。三處也不會承認。
“一百個免檢證。”
“你要做什麽？”
“我要搞一百幾十個公共電話亭。”
“電話亭？”
李世群狐疑的盯著張庸。
他的直覺告訴他，張庸不可能去做什麽好事。
這個電話亭，多半是有什麽油水。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
所謂的郵檢處，最大的權力，其實在於偵緝。
顧名思義，是檢查郵件。但是，權力可以逐漸擴大。最後包括所有的貨物。都有檢查的可能。
擴展到其他貨物以後，基本上等於是緝私了。
毫無疑問，這才是三處的最終目的。就是緝私。就是檢查所有往來的貨物。
但凡擁有這個權力，絕對賺的盤滿缽滿。
大家心知肚明。
也都心照不宣。
然而，所有人都在爭奪這個權力。戴老板也在爭奪。就看花落誰家了。
“對。電話亭。我要搞公共電話。”
“什麽意思？”
“打電話。一個大洋起步。”
“你……”
李世群皺眉。
原來是這麽一迴事。果然是撈錢。
這個張庸，還真是一文錢都不放過。這打電話的費用也是獅子大開口。
打一次電話，就要一個大洋起步？你搶錢吧！
真是瘋了。這樣的錢都要。
但是迴頭想想。這不就是張庸嗎？一分錢都不放過。
蚊子肉也是肉。
死要錢的外號豈是白來的？
隻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可見一斑。
一百個免檢證，當然沒問題。
但是，李世群也不想立刻答應。他畢竟也是要麵子的。
和張庸相比起來，他也算是這個行業裏麵的老人了。如果隨時都被張庸拿捏，豈不是很丟臉？
“你是要將免檢證送給紅黨嗎？”
“是的。”
張庸平靜迴答。
沒錯。我就是要給紅黨。我給紅黨打掩護。
你李世群就說給不給吧！
給，我們就合作。我就拆一處的台。
不給，你們自己來。我作壁上觀。看你們三處表演。
“一處搜集了不少你的黑材料。”
“我就是紅黨。他們沒有搞錯。”
張庸大言不慚。
我是紅黨啊！我是紅黨啊！我是紅黨啊！
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來，抓我啊！
我看你們一處有誰敢上來抓我！
李世群：……
他居然無言以對。
張庸這樣的奇葩，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家夥，很想做紅黨嗎？可惜，你想多了。紅黨絕對不可能要你這樣的人。
丁墨村和李世群以前也是紅黨成員，後來叛變，專門抓紅黨。對紅黨很有研究。對紅黨的組織原則深有體會。張庸這樣的人，紅黨是不可能接納的。哪怕是特別黨員都不行。所以……
張庸真是想多了。
現在的一處也是沒人才了。居然搞張庸的黑材料。
你不如搞張庸貪汙腐敗。搞他是紅黨。真是笑話。這樣的材料，拿得出手嗎？一處真是越來越沒前途了。
估計徐恩曾都不相信吧？
張庸是紅黨？天大笑話！
“李科長，我就問你，答不答應。”張庸直言不諱。
“可以。”李世群爽快的迴答。
“成交。”張庸點點頭。表示沒有其他問題了。
這就是三處的背書。
有了這個背書，石秉道就安全了。
為什麽？
即使黨務調查處抓到石秉道，抓到電話亭，也得掂量掂量，是否要同時得罪他張庸，還有三處。
一個張庸，就足夠一處頭痛。加上三處，那是找死。
可以這麽說，三處成立以後，丁墨村和李世群，已經沒有心思和精力去抓捕紅黨。他們隻想撈錢。隻想快點壯大自己。抓再多的紅黨，都沒什麽油水。撈錢才是王道。
一處抓了很多紅黨啊！很多紅黨的大人物，都是一處抓的。但是又怎麽樣呢？你越是厲害，老蔣越是忌諱。最終大力扶植複興社特務處，還故意放縱特務處和黨務調查處爭權。這不就是要遏製黨務調查處嗎？
成立三處，汪兆銘似乎有點咄咄逼人啊，迫不及待了。
日本最後處置李世群，也是因為這個家夥太能撈錢了。連日本人的錢都敢動。
“告辭。”
“再會。”
李世群轉身離開。
果然是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欠奉。
張庸臉色逐漸陰暗下來。這個家夥，才是最難對付的。
隻為利益代言。
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汪家的實力不夠強，無法讓李世群的野心和能力得到完全的發揮。但是投靠日寇以後就不同了。
日本人有足夠強大的武力。
哪怕是到1945年8月15日，在華夏境內，也是完全製霸的。
在上海灘，日寇憲兵更加是碾壓式的存在。沒有人可以對抗。第一批前來接收日寇投降的國軍，其實都很緊張的。萬一有日寇違抗命令，負隅頑抗到底，絕對是一番血戰。
很快，丁墨村的車隊繼續前進。
張庸發現，丁墨村和李世群坐的是同一輛車。
嗬嗬，這兩個大漢奸……
擺擺手。
咱們也進去吧。
一路前行。
進入劍湖小築。
果然，這裏是一個度假村。
不，準確來說，是有點像蘇州園林。對。蘇州園林。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商家搞的。似乎是很大的手筆。地方很大。園林很多。十分清雅。
非常適合文人墨客的聚會。
又或者是才子佳人的私約。
可是，誰能想到，在這裏開會的，都是一群劊子手呢？
他張庸的手上，也是沾滿了日諜的鮮血啊！
在日諜看來，他張庸就是名副其實的劊子手。還是最惡毒那個。沒有之一。
停車。
下車。
發現住處的安排有點門道。
三個處，各自占據一個方向。絕不混雜。相互間都有湖泊相隔。
想要見麵的話，必須走到湖中心。也就是度假村的主體建築所在。會議室也在這裏。餐廳也在這裏。想要用餐，必須走到這邊來。否則，就隻有自己吃幹糧了。
忽然看到葉萬生。
對方沒有看到自己。正好逮住。
張庸立刻揚手叫道：“葉萬生！葉萬生！葉萬生！”
葉萬生並不知道張庸會來。
沒有人告訴他。
驀然間聽到張庸的聲音，頓時毛骨悚然。
下意識的想要躲起來。但是最終又忍住。
因為張庸的聲音又飄來了，“葉萬生，你不會連見麵都不敢吧。你個縮頭烏龜，以後怎麽帶隊伍？”
得，這麽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了。
葉萬生頓時就被擠到了牆角。如果繼續躲避，真的就是縮頭烏龜了。
悻悻的迴頭。
咬牙切齒。怒氣上湧。
但是距離張庸遠遠的。生怕被這個家夥偷襲。
“你來做什麽？”
“哎，你這個問題問的。我來做什麽？來打你？”
“你……”
“不是你叔叔召集的會議嗎？還問我來做什麽？”
“是你……”
葉萬生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要命。
二處居然是張庸來參加會議。
怎麽沒有人跟我說？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這麽要命的事情，居然沒有人提醒我？
如果早知道張庸要參加什麽聯合調查組，殺了他葉萬生，都不可能參加啊！他這不是討打嗎？萬一又被張庸逮住機會，又暴揍一頓，自己豈不是又得進去醫院躺好多天？
住院也就罷了。關鍵是沒麵子啊！
每次遇到張庸都被打。遇到就被打。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過來。”
“不！”
“你過來！我不打你！”
“不！”
葉萬生轉頭就走。
沒麵子就沒麵子吧。反正，絕對不要被打。
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張庸：……
不會吧？我有這麽兇殘嗎？
真是的。
我是文明人好吧。
我從不打人……
我從不打人。
打的不是人。
中午，接到通知。下午開會。
吃飯的時候，沒有遇到葉萬生。無聊。也沒有看到丁墨村。
看來，丁墨村到來，隻是走過場。給葉秀峰一點壓力。讓對方知道，從現在開始，還有一個三處！
三處要後來居上。
要成為最靚的仔！
下午三點，準時開會。
張庸是卡著時間到達的。不早不晚。
早一秒，浪費。
晚一秒，遲到。
會議室的布置，也是非常有門道。
不知道是誰那麽天才，搞出來大拚盤的座位。仿佛是聯合國開會似的。
中間是葉秀峰的位置。彰顯他是聯合調查組的組長。
周圍三個方向，就是三個不同的處。
張庸看到自己的名牌。不錯，正對著門口。好像是主位？
他的左邊是黨務調查處。看到葉萬生了。右邊是郵檢處。看到李世群了。丁墨村沒出現。
果然，丁墨村就是來給李世群打氣的。
他現在是郵檢處的處長，和其他兩個處平起平坐。怎麽可能出席這樣的會議？
李世群是科長。張庸是組長。葉萬生是隊長……
等等。葉萬生好像不夠資格？
然後看到馮吉良進來了。哦。他才是一處的代表。
行。人員都到齊了。
都是熟人。
那就開會。
“咳咳！”
“咳咳！”
葉秀峰清了清嗓子。
張庸埋頭，奮筆疾書。畫美少女頭像。
二次元的美少女頭像，他也會一點點。前世挺喜歡的。可惜畫的不好。
為什麽喜歡開會？就是可以畫畫啊！
平時沒有時間。但是開會絕對有時間。不然，來開會做什麽？
又不能打架……
每次開會，都可以專心致誌的畫畫。從來都不用擔心有人打擾。比自己一個人呆著還安靜。
“張庸！”
“張庸！”
忽然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張庸默默的將鉛筆放下來。仔細聽清楚了。發現是馮吉良喊自己。
他？
喊自己做什麽？我和你很熟嗎？
“張庸！”
這時候，葉秀峰的聲音傳來。
張庸這才明白。是葉秀峰點自己的名。但是自己走神了。
哦……
不好意思……
站起來……
“葉局長！”張庸立正，“請指示！”
葉秀峰：？？？
其他人：？？？
什麽葉局長？
你亂叫什麽？
張庸心想，我就是故意的。
我就是故意叫葉局長的。反正也沒叫錯。你以後就是局長。
“我是副處長……”
“伱遲早會升任局長的。”
“慎言。”
“我對我說的話負責。”
“坐下。”
“是。”
張庸規規矩矩的坐下。
葉秀峰欲言又止。其他人都是臉色各異。
馮吉良心想，這個張庸，還真是會拍馬屁。拍馬屁也拍的這麽有新意。
葉局長……
他真敢說。
不過，葉秀峰確實有可能。
和徐恩曾相比，葉秀峰的背景，明顯更強。隻是時機不對。
凡事有個先來後到。
徐恩曾先坐了處長的寶座，後來者隻能等。
如果哪天徐恩曾下去了，接替他的絕對是葉秀峰。沒有其他人選。
可是，徐恩曾依然在位。
也不知道葉秀峰如何想。
“開會。不要說其他。”葉秀峰緩緩的說道。
“是。”張庸大聲接話。
然後埋頭。
繼續畫畫。
葉秀峰還以為他是在專心筆記。
其他人也都是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神色。這個張庸，什麽時候這麽好學了？
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啊。
上海灘的小混混，什麽時候這麽有上進心？
然後暗暗感覺不妙。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張庸！”
葉秀峰忽然又叫道。
聲音比剛才緩和很多。似乎對他頗有好感。
無論如何，千穿百穿，馬屁不穿。說葉秀峰不想當處長，不可能。他都想瘋了。
可是，徐恩曾一直霸著，他暫時也沒辦法。
“到！”
張庸立刻站起來。
心想，你葉秀峰神經病啊！剛叫我坐下，馬上又點我名。
馬叉的……
迴頭就去揍葉萬生。
誰叫他的叔叔這麽討厭。揍你狗日的。
斜眼看著葉萬生。
葉萬生：？？？
你看我做什麽？我又沒惹你。你個混蛋……
不由得內心暗暗吃驚。提醒自己，一會兒散場，自己必須以最快的速度逃離。千萬不要被張庸逮到。
那個神經病。
根本不講道理的。被逮到就死定了。
“坐著說話。”
“是。”
張庸坐下來。
繼續畫畫……
“你說說你掌握的大雷雨計劃的情況。”葉秀峰說道。
“我根本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張庸忿忿的開口，配上一臉懵逼的表情，“就是抓到一個日諜，說有這麽一個計劃。還有一份數據。於是我就報告上去了。後來才得知，數據是德國人的飛機。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葉秀峰垂眉低目，循循善誘，“你後來沒有跟進嗎？還是你們複興社特務處安排了其他人跟進？”
“我不知道啊！”張庸主打一個誠實，“我後來臨時有事，急急忙忙的從天津衛趕去北平，又從北平飛迴來金陵，又從金陵趕到杭州，中間連睡女人的時間都沒有。你們不提什麽大雷雨計劃，我都忘記這個名字了。”
“你們特務處沒有整理相關的資料？”
“我不知道。反正我沒有收到。也沒有人跟我說。我們處座可能忘記這件事了。”
“這是委座親自安排的任務，怎麽能忘記呢？”
“葉局長，你問我，我真不知道啊！我接到任務之前，人還在杭州呢！”
“那你和你們處裏聯係吧。盡快收集所有的資料。”
“好的。”
張庸順從的答應著。
眼角看到右邊的李世群似乎翻了翻眼皮。
這個家夥，雖然狠毒。但是，的確是沉不住氣。顯然是對他張庸不滿了。
說好攪和這件事的。你怎麽那麽配合呢？
就說沒資料。
啥都不知道。
張庸朝李世群打出ok的姿勢。表示讓對方放心。
李世群皺眉。他看不懂張庸的手勢。但是現在也不是說話的時間。隻好悻悻的低著頭。
“下麵，有什麽問題……”
“葉局長，我有問題。”
張庸舉手。
葉秀峰點點頭。示意他說話。
張庸站起來，看看四周，沉聲說道：“葉局長，我不明白，我們到底要幹啥。”
“什麽幹啥？”葉秀峰皺眉，“你們處座沒有跟你交代嗎？”
“我們處座什麽都沒說。”張庸搖頭，“我就想知道，我們是要調查什麽，找誰調查，調查到的結果，向誰報告。還有，調查過程中的經費開支，是誰負責……”
“你等等！你等等！”葉秀峰急忙打斷他的話。
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張庸，說話太直接了。
都是送命題啊！
沒一個問題是可以輕鬆迴答的。
其實，葉秀峰自己也是疑惑的。
坦白說，張庸提到的這些問題，他一個都迴答不了。
調查什麽？
大雷雨計劃。可是，大雷雨計劃是什麽。沒有人知道。
找誰調查？
日諜？好像是吧。應該是。但是不肯定。
誰能肯定大雷雨計劃是日本人搞的？萬一還有其他人呢？萬一都是假象呢？
得，這兩個最基本的問題都無法迴答，還調查什麽？
都是德國人的壓力。可是，德國人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怎麽調查。還將蓋世太保也叫來了。
也不知道德國人為什麽那麽緊張。一定要成立調查組。
葉秀峰被臨時指定為調查組的組長，其實啥都不知道。
否則，也不會拖延那麽長的時間，聯合調查組才第一次開會了。還選擇這麽偏僻的地方。
沒頭緒。
隻能猜。
根本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展。
成立這個聯合調查組，更多的時候，像是給德國人一個交代。
委座可以跟德國人說，我們已經在努力了……
“好的。”
張庸於是閉嘴。
但是依然站著。沒有坐下。
這個姿勢表示，我在等你的答案。我需要你迴答。
結果……
“你坐下。”
“可是……”
“這些問題，我們還要研究……”
“現在研究嗎？”
“對。”
“那好吧！”
張庸坐下來。看看時間。
今天好像是2月20日了。距離226兵變隻有六天了。
外麵好平靜。
一點有關兵變的消息都沒有。
但是也從側麵證明，這個兵變，是肯定會發生的。
暴風雨前的平靜啊……
“報告！”
忽然，門口有聲音傳來。
是呂海到來。
“葉局長，我出去一下。”
“去吧！”
張庸走到門外。
“什麽事？”
“組長，總部通知，說山鷹到碼頭了。讓你立刻過去。”
“現在？”
“對。”
“好吧！”
張庸答應著。
好忙。分身乏術。忙不過來。
感覺自己至少要領三份薪水。否則，對不起自己的辛苦。
山鷹來的好快。
美國人做事，真是動作迅速啊！
剛好沒心思開會了。
啥都不知道，開卵會。當即告辭。
葉秀峰也不攔阻。
張庸來到碼頭。地圖顯示，沒有紅點。很奇怪。居然沒日本人？
好像自己沒有必要這麽緊張？
或許吧……
站在穿越者的角度，可能覺得陳納德的到來，是一件大事。
畢竟，後來的飛虎隊，就是陳納德組建的。在國府空軍青黃不接的時候，飛虎隊提供了很大的助力。
由於陳納德的提前介入，所以，美援到來也是非常及時的。
同時，因為陳納德的緣故，那位夫人和美國高層之間，也是建立了友好愉快的私人關係。爭取到了很多援助。
然而，日本人不是穿越者。
他們不可能提前獲悉，陳納德的到來，會給來那麽多的影響。
所以……
可能是空籌部自己想多了。
日本人對陳納德的到來，並沒有那麽緊張，可能也沒有暗殺計劃。
杭城筧橋機場外麵的迫擊炮。應該是針對那位夫人的。
“張處長！”
前麵有人急匆匆的趕來。
哦，是空籌部的人。他們已經提前到達碼頭。
章平和楊麗初都已經來了。
他們都是單純的空籌部的人，沒有張庸的事情多，早就在碼頭等候多時。
張庸於是過去和他們迴合。
“章哥。”
“少龍。”
張庸和章平打招唿。
相對於複興社特務處的人精，空籌部的人都很單純。
真的。
在張庸看來，他們幾乎不懂外麵的世界。
可能是因為長時間在空軍內部做事。很少和外人交流。所以，他們很好打交道。也有一些信任。
至於那些飛行員，幾乎個個都是白紙。有的甚至非常幼稚。
包括叛逃的楊鈞劍。因為幼稚，單純，所以，很輕鬆的就被日諜設計誘惑。
如果是換了複興社特務處的那些老骨頭渣，女色誘惑？說笑呢！糖衣吃掉，炮彈扔迴去。根本不可能上當。
“船隻馬上靠岸。”
“好！”
張庸於是耐心等候。
果然，十幾分鍾以後，一艘龐大的遠洋客輪出現在海平麵盡頭。
這個時代，要從太平洋的西岸，去到太平洋的東岸，唯一的交通方式，就是坐輪船。無論你身份多麽珍貴，都必須坐輪船。至少二十天的航程。因為還沒有任何飛機可以橫跨太平洋。飛行也不夠安全。
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極大的刺激了航空業的發展。極大的提升了航空技術。飛機的性能得到飛躍性的進步。最終提升了航空運輸的綜合水平。坐飛機出行，才逐漸成為主要交通方式之一。
略有感慨。戰爭，真是一把雙刃劍啊……
難怪大雷雨計劃引發了一些不可控的後果。技術對戰爭的影響，確實很大。
典型例子。雷達對日寇了望哨就是降維打擊。
日寇的夜間了望哨吃再多的魚肝油都沒用啊！100.0的視力，在雷達麵前都是渣渣。
心思一動……
要不要將雷達也納入情報計劃？
後來想想，覺得太冒險。算了。萬一讓日寇知道，提前研發雷達，那就完蛋。
話說，日寇好像也確實研究過雷達。但是路走歪了。沒有成果。於是放棄了。
如果日寇走對了路子。那太平洋戰場就不好說了。
遠洋客輪緩緩的靠岸。
逐漸進入地圖監控範圍。沒有發現紅點。
偌大的客輪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白點。可能有上千人。但是沒有日本人。
果然，日本人對於陳納德的到來，並不重視。
在當時，幾乎每艘從美國開來的客輪上麵，都有很多的美國人。日本人又怎麽可能特別注意到陳納德？
此時此刻的陳納德，好像沒什麽顯眼之處。泯然眾人矣。
陸陸續續的有客人下船。
長途跋涉讓所有人都是精神疲憊，無精打采。
張庸遠遠的看著。
迎接客人，不用他出麵。他隻需要保證安全。
出麵的是閔副部長。
“少龍。”
楊麗初的聲音傳來。
張庸轉身。看到楊麗初拿著一個文件夾過來。
點點頭。迎上去。
“什麽事？”
“這是給你的。絕密。看完以後，簽名。然後還給我。”
“謝謝。”
張庸伸手接過文件夾。
打開。
裏麵是幾份技術資料。
是有關筧橋機場擴建的規劃圖。標注的十分詳細。
疑惑……
“這是……”
“保護機場的安全，也是你情報三處的任務。”
“哦……”
張庸點點頭。然後抬頭看著楊麗初。
什麽叫你的情報三處？難道你沒有份？我們現在是夫妻檔。你才是正兒八經的處長！
算了。這是家事。不用分那麽清。說不過她。
“還有嗎？”
“迫擊炮那邊有線索沒？”
“我都被叫迴來上海了。這邊的事都沒忙完。”
“夫人想要你在警衛處兼個職。”
“警衛處？”
“嗯，就是統管所有機場警衛的警衛處。”
“什麽職位？”
“副處長。”
“好啊！”
張庸欣欣然答應。
統管所有的機場警衛，感覺很牛皮的樣子。
須知道，空籌部下屬的機場警衛。數量可不少。在金陵大校場這邊，有上千人。
在杭城筧橋機場這邊，現在也增加到了一個營。有三百多人。
雖然都是輕武器。但是，自由權非常大。
這麽說吧，除了委座，其他人都不敢過問的。委座也不太好意思問。
安排老婆去幫忙做點事。然後你天天問東問西的，你煩不煩啊？搞不好飯都沒得吃。晚上一個人睡。
然而，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警衛處還負責油料倉庫的保護。
這一點非常重要。
當時最珍貴的物資，除了武器彈藥、煙土之外，估計就是油料了。
航空汽油尤其珍貴。
好像這個時候還沒有航空煤油的說法，都說汽油。
汽油是絕對的危險品。和柴油是非常不同的。非常易燃易爆。所以，必須用最嚴格的措施監管。
然而，某些人的聰明才智，無論是多麽嚴密的措施，都是有漏洞的。
一些地攤文學曾經提到，有人倒賣油料，中飽私囊。賺得盆滿缽滿。
最瘋狂的時候，從駝峰航線辛辛苦苦運輸進來的油料，居然也被人拿出去倒賣。把美國人都氣瘋了。
自己兼任這個警衛副處長，有個好處，就是能清查誰是油老鼠。
可以肯定，夫人和錢司令都不會做這種事。
他們也是痛恨油老鼠的。
那麽，到底是誰呢？居然有點憧憬未來。
“升官了，你很高興？”
“不。”
“你不高興？”
“升官沒什麽高興的。但是可以發財。高興。”
“你……”
“幫我安排一下。我要兼任這個副處長。”
“知道了。”
楊麗初伸手。
張庸拿出一遝美元給她。
結果……
被打迴來。
哦，誤會。別人要的是文件夾。
乖乖的收迴美元。簽名。然後交迴文件夾。楊麗初將文件夾抱在懷裏。
那邊，空籌部閔副部長已經接到陳納德。請他上車。
行，接下來就暫時沒有張庸的事了。
陳納德會先去金陵，和那位夫人會麵。然後商量下一步的行動。
按照他本人的意願，應該是想要先去筧橋機場看看情況的。然而，入鄉隨俗，既然踏上了華夏的土地，就由不得他了。何況，陳納德也不是史迪威那樣的一根筋。還是很懂靈活變通的。
“我迴去金陵了。”
“再會。”
張庸點點頭，將楊麗初送走。
唉，如釋重負，又了卻一樁事情。陳納德來了。風平浪靜。好事。
沒事最好。可以混日子。躺平……
“嘭！”
“嘭！”
就在這時候，旁邊傳來槍響。
是美製春田m1903的槍響。是空籌部警衛開槍。
隻有他們才配備這種步槍。
得，高興早了。
出事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