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


    張庸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擦……


    這算是被人表白了?


    前世自己是大帥哥。都沒有被女孩子主動表白過。


    結果到了這個世界,外表長得平平無奇的。居然有女孩子主動表白?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


    荒謬……


    冷靜……


    反複告訴自己,這不是霸道總裁爽劇。雖然自己非常喜歡看。


    天上不會掉餡餅。


    如果有。接下來一定是陷阱。致命那種。


    “我現在是組長。”


    “那,張組長,我喜歡你。真的。”


    “有多喜歡?”


    “非常喜歡。”


    “喜歡到什麽樣的程度?”


    “我願意為你死!”


    “那你去死吧!”


    張庸忽然掏出駁殼槍,頂著杜小曼的腦門。


    杜小曼的臉色頓時煞白。


    整個人愣住。


    這是……


    怎麽迴事?


    這麽不解風情的嗎?


    我說喜歡伱,你居然用槍頂著我?


    “不要!”


    李雲雁急忙叫道。


    她是真的擔心張庸會開槍。這家夥是瘋子。


    天上地下,就沒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幹的。杜小曼這樣子豁出去,說不定適得其反。


    “她隻是想要給姐姐伸冤而已。”


    “殺死她姐姐的兇手已經找到。”


    “誰?”


    “一個日諜。”


    “那趕緊將他抓起來啊!”


    “好!”


    張庸點點頭。


    溫振平必須付出代價。


    這個家夥的手上,居然還有人命。那就留不到。


    他留下的日寇,都是沒有直接殘害中國人的。如果有,必須幹掉。包括這個溫振平。


    “張組長,你抓到兇手,為我姐伸冤,我願意……”


    “打住,不要占我便宜。”


    “啊?”


    “我有錢有勢。你跟著我,怎麽可能做牛做馬?想得美。”


    “張庸!”


    李雲雁生氣了。


    她最討厭這種階層觀念。


    太傷人了。


    什麽叫你有錢有勢?


    我們紅軍鬧革命,就是要推翻這個舊世界。


    我們要打破所有的階層禁錮!


    要人人翻身做主!


    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


    “張庸!”


    裏麵有人走出來。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終於,重要人物露麵了。


    他,就是紅黨的重要骨幹。


    是他用自己作為誘餌,將叛徒釣出來。


    石秉道那邊,應該已經鎖定了叛徒。剩下的就是鋤奸。


    張庸其實已經隱約猜測到他的身份。


    顧墨齋。就是他。後來還改名叫什麽來著?啊,又忘記了。


    這該死的記性……


    但是沒關係,知道他叫顧墨齋就行了。


    他的身份已經暴露。他的名字,已經掛在了黨務調查處的黑名單上。


    “顧老板。”


    “張組長。”


    “顧老板不做古董的生意,跑來做旗袍生意了?”


    “這是緊急聯係方式。”


    “你好像不用跟我說。”


    “我鄭重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以前特科的杜小曼同誌。”


    “哦?”


    張庸眼神眯細。


    以為是個人畜無害小白兔。


    沒想到,是一隻偽裝起來的小狼牙啊。剛才耍自己來著。


    哼哼!


    結果,杜小曼對他嫣然一笑。


    好吧,張庸頓時感覺有點骨頭軟。對她的意見,立刻煙消雲散。


    雖然覺得自己很沒出息。但是,這又不是什麽原則問題。他還是可以接受的。他現在很樂意對方主動來給自己做牛做馬。隻可惜,對方可能不願意了。


    !@#¥%……


    打住!


    打住!


    你想什麽呢?


    她可是特科的人!自己想死嗎?


    “張組長……”


    忽然,杜小曼嫋娜含笑。


    張庸:……


    急忙提高警惕。


    這個女人,惹不得。要命的。


    “送你一根繡花針。”


    “什麽?”


    “嗤!”


    杜小曼輕輕一彈手指。


    一枚繡花針就迸射而出。打中前麵十多米外的木板。


    張庸:……


    汗。


    冷汗。


    要命。


    繡花針居然深深的刺入了木板裏麵。


    如果是打在人的脖子上,當場就要人命啊!如果是近距離暗殺,死了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忌憚。


    驚恐。


    看著杜小曼的眼神,宛若看到魔鬼。


    這個女人……


    不,是女鬼!


    “杜小蝶不是被溫振平殺死的。”顧墨齋說道。


    “啊?”張庸頓時愕然。


    怎麽迴事?


    自己的調查結果,兇手就是溫振平啊!


    等等!


    “杜小蝶也是你們的人?”


    “是。”


    “那……”


    張庸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對不起,他的腦子最多是雙核雙線程。


    現在突然來了六核十二線程的任務,他這個弱弱的cpu暫時無法處理過來。


    好複雜。


    開始以為是簡單的兇殺案。


    後來牽扯到日諜……


    現在又牽扯到紅……


    算了,罷工了。這麽複雜的任務,他直接宕機算了。


    不帶這樣的。


    你們段位都這麽高,就別玩我了。


    “溫振平是日寇……”


    “我們已經知道了。”


    “呃……”


    張庸於是閉嘴。


    別人什麽都知道,他還說啥。


    早知道,就不應該進入旗袍店。結果備受打擊。


    唉……


    紅黨果然神人輩出啊!


    難怪能夠在十三年以後取得勝利。確實是集中了天下英才。


    安靜。


    不說話。閉目養神。


    他其實就是路過的。


    現在顧墨齋既然坐鎮,這裏就沒有他什麽事了。


    安安靜靜的聽別人說事。


    “抱歉。我之前對你。的確有些誤解。”


    “我接受你的道歉。”


    “很遺憾。我們沒有合作的機會了。”


    “為什麽?”


    張庸忽然察覺不對。


    顧墨齋說話的聲音有點微弱。這是……


    受傷了?


    急忙睜眼。沒看到傷口。


    然而,顧墨齋的臉色的確不對。很蒼白。又有點灰。


    愕然……


    “你……”


    “我做好了準備。”


    “你服下了毒藥?”


    “是的。”


    顧墨齋平靜的迴答。


    張庸:……


    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此時此刻,以他的智商,也能想到前因後果了。


    顧墨齋犧牲自己,鎖定叛徒。


    但是,他不願意活著落在黨務調查處的手裏。所以,提前服下了毒藥。


    毒藥是慢性的。但是沒有解藥。


    顧墨齋不會給敵人救活自己,然後折磨自己的機會。


    所以……


    “死定了?”


    “是的。”


    “好吧。”


    張庸昂首看著天花板。


    他沒有流淚。


    真的。


    他不是那麽容易流淚的人。


    革命前輩。為了自己的信仰而犧牲。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遺憾。


    “你還有什麽遺言?”


    “你說,我們最終會取得勝利。”


    “是的。”


    “如果那一天真的到來,你一定要來告訴我。”


    “好。”


    “我死了以後,你負責將我埋葬了。”


    “為什麽是我?”


    “因為你有錢。可以找個好點的地方將我埋葬。以後,你也會記得偶爾來看我。”


    “我們好像不是很熟……”


    “算我求你。我在地下,保佑你張組長榮華富貴……”


    “成交。”


    張庸沉聲說道。


    顧墨齋的臉色就變得輕鬆起來。


    “我想喝酒。”


    “好。”


    張庸點點頭。


    轉頭看著李雲雁和杜小曼。


    她們的神色有點木然。有點傷感。但是並沒有沮喪。


    顯然,她們已經知道結果。


    這是顧墨齋的選擇。


    犧牲自己,找出叛徒,就是他最後的任務。


    他勝利了。


    他已經成功的鎖定了叛徒。


    叛徒已經暴露。其他人自然會將他清除。然後其他人會繼續戰鬥。


    夜幕逐漸降臨……


    顧墨齋慢慢的喝著陳年花雕……


    他的眼眸逐漸明亮起來。宛若1949年10月1日初升的太陽……


    時間悄悄流逝……


    早晨,張庸開車將他帶到郊外。


    在這裏選擇了一塊風水寶地,將顧墨齋默默的下葬。


    立碑。


    【顧先生】


    【不詳-- 1949.10.1】


    ……


    石秉道來了。


    默默的矗立在風中。宛若雕塑。


    “叛徒……”


    “授首了。”


    ……


    迴到旗袍店。


    李雲雁已經離開。杜小曼還在。


    按照顧墨齋的安排,旗袍店會繼續營業。接手的就是杜小曼。


    張庸站在門外。


    他知道遠處有人在用望遠鏡窺探自己。


    故意讓對方看到。


    這個旗袍店,就是我張庸罩的。


    動這個旗袍店,就是跟我張庸過不去。不怕死的就來。


    我不是紅黨。


    我沒有紅黨的原則。


    紅黨規定不能做的,我都敢做。


    我是瘋狗。


    我咬人。


    也咬狗。


    “滴滴!”


    “滴滴!”


    忽然間,遠處傳來汽車的喇叭聲。


    轉頭看過去。發現是一輛掛著警備司令部牌照的小汽車。


    小汽車停好。著急的下來一個上尉軍官。


    隨即,趙海急匆匆的趕來。


    “組長,警備司令部派人來,說他們找你有急事。請你立刻去警備司令部。”


    “好。”


    張庸點點頭。


    四天了。差不多了。也該去警備司令部報到了。


    當即安排。


    他不可能一個人去。


    在警備司令部裏麵,或許是安全的。但是外麵……


    讓警備司令部安排兩輛卡車。


    足足帶著五十人。張庸才趕往警備司令部。


    周洋就在門口。劉波居然也在。


    看到劉波,張庸就知道事情可能有點複雜了。


    這個劉波,是楊琥的副官。而楊琥是警備司令部的副司令,兼59軍軍長。


    因為楊琥兼任59軍長,直接掌握著軍隊。所以,他這個警備副司令,其實也有相當的權力。錢司令也無法完全無視。這也是楊琥的底氣所在。果黨特色,隻要掌握著軍隊,就有權力。


    否則,一個沒有兼職的副職,連狗都不如。


    “怎麽啦?”


    “野穀土三郎死了。”


    野穀土三郎死了?


    不意外。他本來就已經差不多死了。


    估計到了警備司令部以後,這個家夥依然不肯招供。說不定還奚落兩句。


    死到臨頭還嘴硬。隻求速死。


    於是就……


    總之,人死了。線索斷了。


    警備司令部不擅長偵破。想要繼續調查,還得找自己。


    問題是……


    張庸也很鬱悶啊!


    查案,是非常專業的事。找自己有毛用。


    我不懂查案啊!


    連卷宗都不會看。我還暈血!


    真的……


    我選擇性的暈血……


    然而,來到警備司令部,他也不能推辭。


    不懂就不懂吧。


    既然來都來了。懂不懂都是要搞的。


    沒得選擇。


    “發現其他人的遺體沒有?”


    “沒有。”


    “如此說來,日諜也是有備而來啊!”


    “是的。”


    周洋悻悻的點頭。


    人到了他們的頭上,什麽線索都沒得到。


    這讓警備司令部的人都很沮喪。


    沒辦法,隻好再次請張庸出馬。


    “殺人容易,分屍難……”張庸忽然冒出一句。


    好像是從後麵的地攤雜誌看來的。


    具體是什麽內容。他已經忘記了。


    反正,這三十多個軍官,應該都兇多吉少了。活著的幾率很低。


    他們被殺了。然後屍體被隱藏起來了。


    如果是單純拋屍的話,應該被發現了。


    那麽……


    問題來了……


    日諜為什麽要殺他們?


    單純是為了示威嗎?感覺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把楊琥殺了,那才叫示威。


    殺一些上尉、中尉什麽的,那叫神經病好吧……


    等等!


    日寇裏麵好像真的有神經病。


    數量還不少……


    “倭寇好像是在逼問什麽內容。”


    “逼問?”


    “對。仵作的報告上麵說,每具屍體都有逼供的痕跡。”


    “那……”


    “但是兇手很不耐煩。沒有逼供多久,就下了殺手。”


    “哦……”


    張庸皺眉。


    推理破案,真的不是他長處。


    感覺這種事,去找警察署比較好。那邊有比較多破案的高手。


    但是,張庸也明白。警備司令部是不可能去找警察署的。一方麵是麵子問題。一方麵是保密問題。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錢司令也是好麵子的人。何況還涉及到委座的麵子。


    錢司令是委座的心腹中的心腹,做事必須多方考慮。


    忽然心思一動。


    好像自己可以去警察署調人啊!


    自己是複興社特務處特別行動組的組長,還是秘密調查組的組長。


    好像還是什麽聯合調查組的成員。


    頭銜挺多的。


    忽然開竅……


    處座是拿走了自己的所有部下。


    可是,警備司令部這邊,卻給了自己極大的權限。讓自己獨立招人。


    獨立……


    知道這兩個字的含義嗎?


    說得直白一點,就是自己拉山頭啊!


    就是自己另起爐灶啊!


    之前自己帶領的那些人,都是複興社培訓出來的。他們的思想,肯定受到複興社的影響。


    比如說曹孟奇、鍾陽、吳六琪等人。雖然,他們都是很有才華的,也是非常勇敢的。做事也是非常積極的。可是,他們的身上,都已經帶著複興社的烙印。他們的思想,都已經被複興社洗腦過。


    哪怕是曹孟奇這樣的,一心想要脫離複興社去帶領軍隊的,其實也是受到複興社的思想控製的。他隻是說說而已,事實上不敢付諸行動。因為他很清楚,複興社隻能進不能出,一旦脫離,結果就是死。


    這是規矩。也是潛規則。


    沒有人輕易可以打破。甚至沒有人敢打破。


    李伯齊也不敢。


    也沒那個能力。


    如果他脫離複興社,肯定會被追殺的。


    沒有複興社的庇護,他也會被眾多的仇家殺死。李伯齊的仇人,估計和他張庸差不多。


    複興社做事,就沒有不得罪人的。


    處座也得罪人。


    所以,最後死的不明不白的。


    毫無疑問,如果他張庸哪天想要脫離,也會麵臨極大危險。


    他手下的人裏麵,有沒有處座專門安排的釘子?


    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他張庸發現不了。


    這個釘子可能是風際中那樣的人物。平時毫不起眼。你根本注意不到他。


    可是,在關鍵時候,他可能給自己一槍。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可以這麽說,隻要是處座安排來的人,就不可能100%幹淨。


    所以,隻能是自己招募,自己培養。


    隻有自己帶出來的人,才是相對幹淨的。可以將危險降到最低。


    自己帶出來的人,如果背叛自己,就是叛徒。


    叛徒和臥底,是有本質區別的。


    處座安排來的人,那是臥底。殺死自己,幾乎沒心理負擔。


    然而,如果是自己帶出來的人,要殺死自己,肯定得過心理這一關。就好像他不可能去殺李伯齊。


    他是李伯齊帶出來的。算是李伯齊的學生。


    在這個年代,義氣、恩情等字眼,還是很有分量的。忘恩負義,欺師滅祖,那是喪心病狂。


    當初老蔣將自己的救命恩人抓迴來,欲動殺機,連他的夫人都看不下去。最後聯合胡宗南等人,將人放迴去了。否則,在《亮劍》裏,就沒有人治得了李雲龍了。


    ……扯遠。


    難怪自己要跟處座報告的時候,處座的情緒似乎不是很高。


    看起來似乎是保密。其實,處座是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會尾大不掉。到時候,可能真的不太好控製了。


    可是,偏偏是現在複雜的情況,他也不能改變。


    他曾經建議,可以使用複興社的人參加密查小組。但是被錢司令一口否決。


    開玩笑呢!


    處座還在吃奶的時候,錢司令已經上戰場了。


    就處座那麽點小心思,能瞞得過錢司令?錢司令會給處座插手侍從室的機會?想都不要想!


    好,好,好。


    明白過來以後,張庸心情頓時好多了。


    迴頭就努力整頓隊伍。


    雖然目前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一旦整頓出來,就真的是自己的親兵了。


    除了他張庸的命令,其他任何人的命令都不好使。


    他必須做到這一點。


    轉頭看著劉波,“劉副官,好久不見。”


    “張組長,好久不見。還以為你已經忘記楊副司令了呢!”劉波明顯有些皮笑肉不笑。


    “不敢。不敢。”張庸敷衍的迴答著。


    在警備司令部,他隻有一個大佬。就是錢司令。他隻認錢司令。


    錢司令的大腿最好抱。人品也算是不錯。


    從後世的資料來看,錢司令雖然沒有十分出色的才華。但是算厚道人。


    所謂的厚道人,就是不會背後暗算你。


    但是楊琥就會。


    如果伱有一些什麽過錯,錢司令也會包容。不會直接將你扔出去。


    但是楊副司令就,嗬嗬。反正危險。


    另外,他和錢司令也有共同的愛好。


    什麽愛好?


    撈錢。


    錢司令也是撈錢高手。


    如果曆史軌跡沒有大的改變,錢司令有一段時間是要主政空軍的。


    夫人畢竟是女流,不能直接出麵。所以,航空委員會的主任、秘書長什麽的,其實是錢司令兼任。


    剛好這段時間,有一筆很大的款項去向不明。被政敵捅出來。委座很生氣,下令調查。結果最後是錢司令硬扛下來了。承認是自己挪用了。至於款項的真正去處,其實是在夫人那裏。


    “你跟我來吧!”


    “是!”


    張庸跟在周洋的後麵。


    對於劉波,隻能說,對不起,我和你們不熟了。


    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隻抱錢司令的大腿。你們明白就好。


    轉過層層迴廊。


    裏麵警戒森嚴。


    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士兵。


    幸好,應該不是給自己的下馬威。也沒有必要。


    畢竟,他這個密查小組,還沒有開始幹活。失蹤的三十多個軍官,也還沒完全找出來。


    關鍵是,張庸相信,錢司令不是這種搞陰謀手段的小人。


    要懲處自己,直接下命令即可。沒有必要用小人的手段。


    “到了。”


    “謝謝。”


    “司令麵前,小心說話。”


    “明白!”


    張庸整理一下衣服。


    還好。他現在穿著中山裝。也算是製服吧。


    忽然想到,自己的密查小組,是不是也應該立刻定造幾百套的中山裝呢!


    深色中山裝,看著就精神。


    但是……


    忽然想到那一群光頭大漢……


    算了……


    中山裝是精神了。可是,搭配一群光頭是怎麽迴事?


    不倫不類……


    被人笑話……


    “報告!”


    “進來!”


    周洋開門。帶著張庸進去。


    裏麵是很大的作戰室。四周牆壁都掛著地圖。中間放著巨大的沙盤。


    錢司令正站在一張地圖前麵沉思。


    “過來。”


    “是。”


    張庸疑惑的走過去。


    看到錢司令麵前的地圖,有很多紅色的箭頭。


    箭頭指向一個藍色的圓圈。


    “能看出什麽來嗎?”


    “我們是要主動進攻,收複虹口?”


    “哦?你看出來了?”


    “能看到。”


    “好,好!”


    錢司令很高興。


    他還以為要跟張庸解釋呢!


    沒想到,張庸居然看出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張庸坦然承認。


    他的確是一眼就看出來了。


    這是國軍主動進攻,試圖消滅虹口日軍的計劃。


    雖然上麵沒有具體標注部隊名稱,也沒有更加詳細的說明。但是他一眼就看出來了。


    因為這就是明年的八一三淞滬抗戰的基本作戰計劃。


    淞滬抗戰,是國軍主動發起的。目標是消滅駐紮虹口的日寇海軍陸戰隊。總兵力大約七千人。


    國軍集中了最精銳的三個軍,六個師,大約五萬人。試圖速戰速決。結果,事與願違。沒成功。戰事膠著。然後日寇瘋狂增兵。大炮巨艦也趕來支援。然後日寇占據上風。國軍被迫投入更多兵力。日寇也投入更多兵力。然後日寇從杭州灣登陸。最終,國軍潰敗,丟失淞滬。隨後又丟失金陵。可以說是一敗塗地。


    是計劃有問題嗎?


    當然不是。


    計劃沒有任何問題。


    製定計劃的就是錢司令。或者叫錢主任。


    集中三個軍,六個師,五萬人,攻擊日寇的七千人。兵力對比七比一。可以說是很穩。


    可是,最後為什麽失敗了?


    是國軍的執行能力不行?當然不是。


    在開戰之初,這三個軍都是堅決執行命令的。打得很勇。


    問題出在哪裏?


    是戰鬥力不行。


    現實很殘酷。國軍五萬人,就是打不過日寇七千人。


    因為雙方的戰鬥力,是存在巨大的代差的。注意,是代差。是相差了一代、兩代的戰鬥力。雙方根本不是同一個時代的。日寇戰鬥力是立體的。國軍的戰鬥力僅僅局限於地麵。


    日寇有飛機,有巨艦,有大炮。


    日寇有巡洋艦的支援,艦炮口徑最大203毫米。後期還有300多毫米的戰列艦趕來支援。


    300多毫米的巨炮啊!


    一發炮彈下來,國軍一個排,基本傷亡殆盡。


    如果是隊形密集的話,半個連可能都炸沒了。


    還有飛機的全天候壓製。


    而國軍隻有陸地火炮。最大口徑隻有150毫米。還被日寇飛機盯的死死的,基本損失殆盡。作用不大。


    怎麽打?


    沒法打。


    客觀的來說,在當時,在平原地區,和日寇交手,華夏的任何一支軍隊都打不贏。


    麵對海陸空的聯合火力,單純的陸地步兵沒法扛。


    隻有用空間換時間。等日寇占領平原地區,開始進入山地作戰。才有可能利用山區地形,逐漸和日寇進行消耗戰、拉鋸戰。最終將日寇拖垮。事實上,日寇的確是被拖垮了。不堪重負。孤注一擲。鋌而走險。最終走向滅亡。


    但是現在,似乎還沒有人意識到這個殘酷的現實。


    或者不願意去想。


    都覺得用五萬人去打七千人,肯定能打贏了。


    張庸也不敢說破。


    說出去也沒人信。


    他現在就是一個小小的特工。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即可。


    “坐。”


    “是。”


    張庸在沙盤邊坐下來。


    因為隻有這裏有凳子。


    錢司令也跟著坐下來。指著沙盤。直言不諱。


    “中日必有一戰。”


    “是。”


    “我們要先發製人。將駐紮虹口的日寇都全部驅逐出去。”


    “是。”


    “日寇估計也意識到了。所以,最近很瘋狂啊!都敢向我們示威了。抓我們的人。還殺我們的人。這些雜碎!不能放過他們!張庸!”


    “到!”


    “抓住那些雜碎,將他們就地嚴懲。”


    “是。”


    張庸肅然答應。


    告辭。


    出來。


    現在才是重頭戲。


    錢司令位高權重,事務繁忙。不可能和他親自商量細節。


    都是周洋代為轉述。


    兩人來到旁邊的小會議室。


    分頭坐下。


    “我們警備司令部有內奸。”


    “什麽?”


    “野穀土三郎不是我們打死的。”


    “不是嗎?”


    “不是。”


    “哦。”


    張庸若有所思。


    他開始的時候,的確是以為酷刑弄死的。


    警備司令部,在紅黨眼裏,就是劊子手。


    野穀土三郎自己也一心求死,肯定會用一些姿態、眼神、語言刺激敵人。然後敵人一惱火,就將他打死了。


    結果……


    你居然說有內奸?


    有點麻煩哦。


    可以肯定,警備司令部裏麵,沒有日寇。


    地圖沒有任何紅點。


    日寇也不會將人安插到軍隊裏麵。萬一意外被派上戰場,豈不是被白白打死了?


    “怎麽死的?”


    “毒死的。”


    “下毒的人是誰?”


    “後勤處的一個廚子。自殺了。”


    “所以……”


    張庸皺眉。


    好吧。又到最強大腦時刻。


    問題是,他參加不了這個節目啊!讓他去推理,真是難為他了。


    據說福爾摩斯智商225……


    不過,以張庸的智慧,倒也能想到。自殺的廚子背後,肯定還有一個,或者是至少一個人,地位比廚子高。這個人能夠掌握到野穀土三郎的心思。廚子自殺,也是為了掩護這個人。這個人,或者某幾個人,才是真正的內奸。


    “我不太會調查。”張庸直言不諱。


    “不。你會。”周洋神情嚴肅,“軍事參議院就是例子。”


    “那是巧合。”


    “但是錢司令覺得不是。他說你是神探。”


    “我……”


    張庸無語。


    感覺自己好委屈。


    自己真的不是什麽神探啊!別亂說。


    我不要什麽光環。


    我隻要錢。


    “錢司令親口說的。當時楊副司令也在場。還有參謀長也在場。”


    “那……”


    張庸嘴唇蠕動。欲言又止。


    錢司令給自己戴上一個光圈,搞得他壓力山大。


    顯然,錢司令是不希望將事情的主導權讓給別人。隻給他張庸。甚至不給戴老板。


    本來,警備司令部出現這樣的事,戴老板是可以插手的。


    可是,錢司令堅決不給。這個時候的戴老板也沒有辦法。


    事實上,哪怕是戴老板過幾年權勢如日中天。在錢司令這樣的老資格麵前,也是不敢逾越的。


    胡宗南、湯伯恩、顧祝同、錢司令這些人,戴老板一個都惹不起。


    “這是錢司令給伱的秘密命令……”


    “是。”


    張庸急忙站起來。


    看到周洋拿出一份命令。上麵赫然有鮮紅大印。


    前麵署名就是錢萬鈞三個大字。


    張庸細心看內容。


    暗暗驚訝。


    內容簡單而粗暴。


    就是授命張庸,在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扣押任何上校級別以下的軍官。包括上校。


    疑惑的看著周洋。


    這命令是真的?好像非常不得了。


    如果他張庸揣著這份命令,拿著雞毛當令箭。那是要惹出大事的。


    “後麵還有兩個簽名。”


    “嗯……”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


    後麵兩個簽名。一個是楊琥。就是楊副司令。


    一個是田敬威。也就是參謀長。


    司令、副司令、參謀長三個人聯合簽名,等於是金牌認證。


    隻要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的管轄範圍,這份命令,都可以暢通無阻。甚至擴大一點範圍,問題也不大。


    因為錢司令還是侍從室主任。侍從室淩駕於所有的部門機構之上。沒有正式編製。但是權力無限大。


    “周洋,這命令,有點重啊!”張庸表露自己的擔憂。


    也不稱唿周副官了。


    還是叫名字吧。這算是私底下談話。


    權力來的太快,太大,往往不是好事。張庸並不是貪權的人。


    金錢,可以悄悄的吞沒。


    但是權力,卻是所有人忌憚的。剛才劉波的神情,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少龍,你當得起。”


    “司令非常欣賞你。”


    周洋也沒有再稱唿職務。直言不諱。


    張庸很明白。拿著這份命令,他甚至可以將劉波直接扣押起來。楊琥還沒什麽話說。


    命令上麵有他楊琥的簽名。他不可能不承認這份命令。


    “周洋,你們是不是有所懷疑……”


    “沒有。”


    “那……”


    “但是這個內奸必須挖出來。否則,錢司令晚上都睡不著覺。”


    “好吧……”


    張庸默默的點點頭。


    周洋的話當然是誇張的。一個內奸,還威脅不到錢司令。


    然而,有一個內奸在身邊。始終是非常麻煩的事。錢司令隻要是想到這個內奸,心裏麵肯定不舒服。


    最關鍵的事,錢司令是負責製定對日作戰計劃的。


    如果這個內奸,將作戰計劃泄露出去,那就完蛋。


    這才是最可怕的。


    這也是錢司令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挖出內奸的基本原因。


    不清除這個內奸,他的對日作戰計劃,就沒辦法上報。


    誰知道是不是已經泄密了?


    萬一泄密了……


    計劃就是自殺。


    有內奸。顯然不是什麽好事。對於警備司令部來說。


    可是,對於他張庸來說,似乎是好事。


    話糙理不糙。如果天下太平。沒有漢奸。沒有日諜。還要他張庸做什麽?


    扔去軍隊裏麵做個大頭兵,別人都嫌棄他。


    所以,是這個時代造就了他。是日諜成就了他。當日諜不存在了,他也就沒有價值了。


    看看時間。


    哦,又差不多晚上了。


    嘿嘿,又混了一天……


    忽然,外麵一個中尉軍官進來,“張組長,錢司令請你過去。”


    “是。”張庸急忙站起來。


    疑惑。


    不是剛剛才出來嗎?


    怎麽又……


    看周洋。結果周洋也是滿臉疑惑。顯然,他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來見錢司令。


    錢司令還在作戰室。還在琢磨沙盤。


    “報告。”


    “張庸,你進來。周洋,你守著門口。”


    “是。”


    張庸走進來。


    周洋守著門口。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過來點。”


    “是。”


    張庸來到錢司令身邊。


    內心暗暗的嘀咕。錢司令是有什麽機要,連周洋都不能聽?


    隨即聽到錢司令聲音不大,“那個226計劃,有新進展嗎?”


    “報告……”


    “不用那麽拘謹。隨便說說。”


    “是。初步判斷,是2月26日左右,日本國內,可能發生軍事政變。”


    “軍事政變?”


    “對。日寇國內軍隊有異動。近期可能發生重要事件。”


    “是誰籌劃的?”


    “暫時無法確定。應該是日寇軍部某人。”


    “政變?多大規模?可能有什麽後果?”


    “對不起,還沒有確切的消息。”


    “2月26日?西元嗎?”


    “是的。”


    “那很快了。”


    “是的。”


    張庸點點頭。


    的確,時間很快了。還有十天左右。


    這件事還會發生什麽變化嗎?張庸覺得不會了。沒有什麽原因能夠阻擋它的發生。


    東條英機胡亂抓人,根本是隔靴搔癢。


    內務省的特高科,已經被軍部控製。林小妍(上川鏡子)等人都被軟禁了。


    在畸形怪獸軍部的麵前,隸屬內務省的特高科,完全就是小綿羊。毫無反抗能力。她們是不可能阻擋日寇法西斯軍國主義的崛起的。一旦226事變發生,一切都注定了。


    事實上,即使沒有226事變。也會有其他事變。日寇軍部和內閣之間的矛盾,已經無法調和。說是中下層發動的政變。可是,實際上,背後怎麽可能沒有某些軍部大佬的黑手。


    事變以後,得到最大好處的是誰?


    就是日寇軍部。


    準確來說,是日寇陸軍。


    從此以後,日寇陸軍就完全支配內閣。


    無論誰當首相,誰來組閣,都必須得到陸軍的支持。否則,就會垮台。


    最後,日寇陸軍幹脆自己組閣。東條英機自己當首相。徹底走向瘋狂。


    但是……


    知道這些有個卵用。


    知道再多,也沒辦法改變曆史軌跡的發展。


    自己隻是一個小人物。


    小人物做一點小事情。


    比如說抓日諜……


    撈錢……


    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冬天,晝短夜長。眼看一天又結束了。正好迴去休息。


    日諜是抓不完的。錢也是撈不完的。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否則,年紀輕輕的就過勞死。那就仆街了。


    “大雷雨計劃呢?”


    “這個……”


    張庸一臉為難的表情。


    他也不知道現在大雷雨計劃怎麽發酵了。


    這個計劃,他也沒有辦法胡謅。隻好裝傻。希望錢司令厚道,不追問。


    “算了。有結果再報告吧。”


    “謝謝。”


    果然,錢司令沒繼續追問。


    他也知道張庸現在肩負的秘密任務很多。有複興社的。有空籌部的。


    現在又加上一個侍從室的。


    就算是張庸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麵麵俱到。


    能有現在的結果,已經很好了。


    “對了,你那兩個姐姐妹妹呢?現在還好吧?”


    “我安排她們去蓉城定居了。”


    “蓉城?這麽遠?”


    “我是擔心戰事一起,這邊比較亂……”


    “倒也是。”


    錢司令點點頭。表示讚賞。


    他是製定作戰計劃的,當然清楚。戰事一旦爆發,上海肯定受影響。


    在戰事爆發之前,將家眷送到後方去,完全理解。不過,送去蓉城那麽遠,似乎沒有必要吧。送去金陵,或者送去漢口,最多也就是送去長沙等地就足夠了。但是考慮到張庸身份特殊,隨時都有可能被日諜報複。送的越遠越好。


    “你在蓉城有沒有關係?”


    “沒有。”


    “那我幫你安排一下。”


    “謝謝司令。”


    “蓉城是個好地方。我到時候也在那裏找個房子,有時間去休養一下。”


    “好!”


    張庸禮貌迴應。


    如果是別人,可能是客套話。


    但是錢司令嘛……


    他的確是能做到的。而且這樣做的可能性極大。


    這位錢司令,除了製定作戰計劃,給老蔣做籌謀比較出色之外,經商能力也是不錯的。


    有段時間他幫那位夫人扛下了外界的指責,暫時脫離軍界,到外麵去辦學,去經商。也是做得有聲有色的。可惜,最後風頭過去,夫人立刻想辦法將他調迴去擔任要職。可惜他的辦學和經商才華了。


    “去吧。注意安全。”


    “是。”


    “非常時期,任何時候,都不要單獨行動。”


    “是。”


    “有危險,立刻打電話給周洋。”


    “是。”


    張庸立正,敬禮。告辭出來。


    錢萬鈞的確是厚道人。知道他的秘密調查小組是非常危險的。所以,幫他兜底。


    可以肯定,隻要他張庸的電話能打出來,周洋能接到。馬上就會有至少一個營的兵力趕到。就算是天塌下來,也可以暫時頂住。在淞滬淪陷之前,錢司令的這個兜底,就是張庸最大的安全保障。


    出門。


    周洋什麽都沒有問。


    迴到小會議室。兩人繼續剛才的話題。


    “這是失蹤人員名單。”


    “好。”


    張庸接過來。


    仔細審閱一番。發現一些問題。


    全部都是上尉,或者中尉。沒有少校。沒有少尉。非常特別。


    兇手似乎就是認定了兩個軍銜。


    “這……”


    “兇手應該是想要得到什麽信息。”


    “上尉和中尉,能掌握什麽機密信息?這裏麵有什麽人是在機要室,或者檔案室工作的嗎?”


    “沒有。”


    “一個都沒有嗎?”


    “對。一個都沒有。都是普通軍官。沒有機會接觸機密的。”


    “這……”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他們的失蹤,我們開始的時候並不在意。直到人數多了,才意識到背後有玄機。”


    “我還真是不明白了。日諜到底想要得到什麽信息。”


    “我們無能為力了。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們密查組了。你們順便查一查吧。”


    “該死的日寇……”


    張庸悻悻的嘟囔著。


    整天玩這些高智商的遊戲。他玩不過啊!


    他又沒有福爾摩斯那樣的本事。


    唉……


    但是也隻好應承下來。


    侍從室這個婆婆,他是必須伺候的。因為這是權力最大的一個婆婆。


    複興社。


    空籌部。


    侍從室。


    就是他張庸的三個婆婆。


    三個婆婆都伺候好了,距離功德林的vip床位又近一步……


    告辭。


    帶著手下離開警備司令部。


    夜色降臨。


    “趙海。”


    “到!”


    “找個地方吃飯吧!”


    “是。”


    趙海答應著。


    然後去安排。


    他打聽到了一家專門做齋飯的,但是距離有點遠。


    “沒事。”


    “去吧!”


    張庸閉目養神。


    這一片海的數量非常多,得籠絡一下。


    齋飯也不是不能吃。有些齋飯其實挺好吃的。偶爾吃一吃,可以養生……


    前進。


    忽然,一堆紅點進入地圖。


    張庸聳然一驚。


    什麽情況?


    一堆紅點?一群日本人?


    想要埋伏自己?


    急忙下令停車。然後舉起望遠鏡觀察。


    結果,疑竇叢生。


    他看到了遠處一群警察正在設置路障,檢查來往行人。


    詭異。這群警察,全部都是日本人!


    日寇?


    假冒警察?


    他們是要做什麽?


    張庸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


    眉頭緊皺。


    日諜最近好囂張啊!都敢一窩一窩的出來活動了。


    真的當自己不存在?


    我才離開上海幾天?


    瑪德……


    但是很快心情又變好了。


    日諜越多,自己才越有油水嘛。日諜越強,越能證明自己厲害。


    如果就三瓜兩棗的,英雄無用武之地。


    自己一個999級的大號,出來殺幾個小兵,哪有什麽意思?


    敵人至少得一群一群的來,才有成就感……


    嘿嘿。


    眼前這一窩假冒警察的日諜,總共有九個。都有武器。都是清一色的步槍。有沒有子彈不清楚。


    因為有望遠鏡,所以,即使是黑暗中,張庸也能發現一些細節。


    這些日寇使用的步槍,居然都是馬四環。


    從外表來看,似乎質量上乘。


    顯然,這是一個小小的失誤。或者說是漏洞。


    如果有細心人路過的話,可能會生疑。


    警署係統,有這麽好的槍?


    估計日寇自己也注意到了。但是他們沒有更爛的槍。


    從東北軍那裏繳獲來的步槍,質量差的,殘舊的,肯定都是拿來送給偽軍了。日寇自己不要的。


    結果現在臨時需要一些殘舊的步槍,他們也找不到。於是就背著這些質量上乘的馬四環出來了。


    好。


    這些槍遲早都是我張庸的。


    不過,從那些假冒警察的姿勢和動作來看,似乎很會玩槍的樣子。可能都是高手。


    九個警察,九把步槍,張庸這邊也隻有十幾個人。搞不定。


    麵對麵的硬碰,肯定沒勝算。傷亡慘重。


    然而,最要命的地方不在這裏。


    最要命的事,是誰給他們掩護?


    九個日諜假冒警察出來攔路,肯定是有重大目標。


    他們必須確保自己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會受到幹擾。不會被真正的警察詢問。


    那麽,問題來了。怎麽做到呢?


    肯定是警署係統裏麵有人知道此事。並且安排好了。確保這九個日寇不會露出馬腳。不會發生意外。


    換言之,就是在上海警察署裏麵,有人投靠了日寇。給日寇充當幫兇。


    這個人的級別不會太低。至少是個中層。否則,他沒有權力掩蓋此事。


    擺手。


    讓隊伍停下。


    趙海疑惑的問道:“組長……”


    “前麵的警察有問題。”張庸低聲說道,“他們是日寇假冒的。”


    “什麽?”趙海結結實實的吃了一驚。


    日寇?假冒警察?


    這還得了?


    “哪個?”


    “全部。”


    “什麽?”


    趙海再次吃驚。


    九個警察,全部都是日寇假冒的?


    天!


    日寇是要翻天嗎?


    他們居然敢做出這樣的事?簡直是無法無天。


    “我去抓……”


    “不。”


    張庸搖頭。


    他讓趙海等等。先觀察。


    九個日寇假冒警察盤查攔截,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張庸很想親眼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麽。


    抓賊抓髒,等日寇行動。


    暗中吩咐一番。就在附近吃飯。然後從遠處密切觀察那些日寇的動靜。


    張庸相信,日寇應該很快付諸行動的。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越短越好。


    時間越長,發生意外的機會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


    速戰速決。


    夜長夢多。


    這樣的詞語,對於日寇來說,同樣合適。


    張庸默默看表。


    冬天很早天黑。其實現在才六點多。


    在沒有燈光的地方,已經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下班的人流,沿著大街小巷慢慢的散去。


    張庸在望遠鏡裏麵看到,那些日諜,似模似樣的盤查,沒有任何人生疑。


    期間,有軍方的車輛經過。也沒有產生懷疑。由此推斷,他們計劃縝密。


    可是,這些日諜,到底是要做什麽呢?


    綁架?


    搶劫?


    張庸想不出。


    直到……


    一輛押款車出現。


    當然不是後世的那種押款車。


    是一種自行改裝的小貨車。不倫不類的。外麵有銀行名字。


    好像是交通銀行?


    孔家的?


    對。孔家的交通銀行。


    孔家人有個外號,叫做無孔不入。各大銀行都有孔家人滲透。


    地圖顯示,押款車裏麵隻有兩個人。沒有武器。根本沒防備。


    “孫海!”


    “到!”


    “今天是星期幾?”


    “星期五。”


    “通知所有人準備。”


    “是。”


    孫海急忙通知下去。


    很快,所有人都全副武裝。隨時準備出發。


    張庸沒有提及押款車。但是內心非常明白。日寇的目的,可能就是搶劫押款車。


    今天是星期五。明後兩天,銀行不營業。


    因為新生活運動的緣故,各大銀行都推行五天工作製。好像是這樣的。周五要將錢款送迴總行。


    這一輛押款車,就是負責去各個分行,將錢款全部搜集起來。然後送迴總行。


    如果是以前,押款車幾乎沒有人去關注。因為紙幣不值錢。


    以前幾乎沒有搶押款車的。


    因為押款車上麵的紙幣,不太受人歡迎。


    寧願去搶銀元。都不搶紙幣。


    但是現在不同。張庸懷疑,押款車上麵裝的,可能是最新發行的法幣。


    從去年11月開始,法幣開始大量推行。上海灘應該也差不多展開了。應該有相當數量的法幣推行下去了。


    同時,開始收繳民間的銀元。開始禁止民間使用銀元。


    銀行強製用銀元兌換法幣。銀元隻進不出。迴收的銀元,也全部送迴去總行。


    所以……


    押款車上麵,可能有法幣,有銀元。


    但肯定沒有黃金。因為地圖沒顯示。


    日寇估計是缺錢了。想要做一票大的。采取這麽冒險的行動。


    不過,如果是法幣的話,這麽滿滿一車,估計有幾十萬的。加上銀元,可能也有十幾萬的樣子,也難怪日寇瘋狂。可能日寇也是嚴重缺錢了。豁出去了。


    等到上海淪陷以後,如果日寇也敢這樣運輸貨幣的話,張庸也敢搶啊!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幾十萬,值得了。


    果然,押款車停住了。


    兩個日寇示意檢查。然後用槍指著裏麵的人。


    然後,兩個日寇上車,和裏麵的人擠在一起。


    押款車裏麵隻有兩個人。


    就倆!


    哪裏是日寇的對手?


    估計也根本沒想到,有人膽子這麽大,敢搶押款車的。


    顯然,日寇已經將這個漏洞琢磨透了。


    前後銜接,非常流暢。


    一分鍾以後,押款車開始向旁邊的街道行駛。


    咦?


    張庸皺眉。


    這些日寇怎麽不直接開迴去虹口?


    哦,不行。那邊是有保安隊檢查的。說是保安隊,其實都是國軍的正規軍。


    想要開著押款車進入虹口日戰區,那是不可能的。


    押款車的目標太大,太引人矚目。絕對會被攔截的。然後肯定會露餡。


    怎麽可能有銀行的押款車進入日戰區?


    所以,日寇需要倒手。需要將錢財全部轉移到其他的車輛。


    又或者,是暫時轉移到安全屋……


    對,安全屋。


    “周海!”


    “到!”


    “朝押款車附近打兩槍。”


    “什麽?”


    周海一愣。


    開槍?


    現在?


    可是,他隻有駁殼槍啊!


    他現在距離押款車超過兩百米。用駁殼槍朝押款車開槍?


    有用嗎?


    “朝押款車附近打兩槍。”


    “是。”


    周海明白了。


    當即舉起駁殼槍。對著押款車開槍。


    “啪!”


    “啪!”


    槍響了。


    子彈朝著押款車飛過去。


    黑暗中,到底有沒有打中。不清楚。彈頭應該能飛兩百米。但是可能中途落地了。


    槍一響,其他人都是迷惑不已。


    這麽遠的距離開槍。除了驚擾目標,毫無作用。


    事實上,張庸的目的,就是驚擾目標。


    他要讓這些偽裝成警察的日諜,覺得自己已經暴露了。需要趕緊采取措施。


    迴去虹口是不可能了。


    槍響了。路上肯定很多攔截。押款車不可能迴去虹口。


    隻能是臨時找地方卸貨。然後隱藏。


    他們需要將身上的步槍也全部藏好。然後脫下警服。然後化妝成普通的中國人。


    毫無疑問,他們都會有合適的身份偽裝。可以避過檢查。然後各自隱藏。他們短期內肯定不會迴去虹口。以免遭受盤查。反而容易暴露。


    張庸要的就是這樣。


    隻要日諜將錢,還有武器留下來就行。


    不動聲色的甩幾個標注,將所有的日諜都全部標記起來。然後默默的監控。


    看時間……


    一分鍾……


    所有假冒的警察全部分散撤離。


    他們逐漸和武器標誌分開。顯然是手中的步槍已經被隱藏在了附近。


    兩分鍾……


    還沒有巡邏的真警察到來。


    顯然,負責這一片區域的警察頭目,得到了日諜的吩咐,要求拖延時間。


    好。


    正好利用這個漏洞。


    “走!”


    張庸下令出發。


    上車。


    跟在押款車的後麵。


    但是沒有跟的太近。而是一直保持兩三百米的距離。


    地圖顯示,押款車忽然停車,兩個白點離開押款車。


    哦?


    這是日諜將押款車上麵的人放下來了?


    繼續前進。


    果然,看到兩個押解員,驚恐的站在路邊。


    他們沒有被日諜殺害。判斷日諜是要用他們誤導調查視線。為自己隱藏爭取更多的時間。


    張庸裝作沒看到這兩人,繼續跟在後麵。


    不久以後,押款車停下來了。日諜反複的移動。估計是在搬運貨物。


    他們將身上的武器也存在了這裏。


    好。


    記住地方。


    不久以後,押款車繼續移動,向其他地方駛去。


    張庸沒有繼續追。


    不用追了。沒價值了。車上肯定沒東西了。


    在將財貨轉移以後,剩下的事情,就是迷惑追兵。然後找機會棄車逃跑。然後潛藏起來。


    今晚,估計有人要忙活了。


    首先就是上海警署。嗬嗬。今晚別想有人睡覺。


    但是……


    這些,都和他張庸無關。


    按理,他是最後出場的。


    先迴去026後勤倉庫。等接到別人的報告再說。


    迴到。


    睡覺。


    一夜無事。


    早上起來。


    值班的何九來報告,說是發現門外有人等著。


    “請他進來。”


    “是。”


    很快,來人出現在張庸麵前。


    張庸發現對方依稀有些熟悉。好像孔凡鬆身邊的人?


    對。沒錯。是孔凡鬆。


    “你……”


    “張組長,我們主任請你給他打個電話。”


    “哦。好的。”


    張庸點點頭,接過一張紙條。


    上麵是孔凡鬆的電話。但是026後勤倉庫沒有電話。


    得出去找電話。


    出門。在一家咖啡廳找到電話。


    打給孔凡鬆。


    “你好,我是張庸……”


    “少龍,我又有事情麻煩伱了。”


    “你說。”


    “昨晚,我們有一批賬本失蹤了。”


    “賬本?”


    “對。是裝在押款車裏麵的。非常重要。”


    “押款車裏麵有錢嗎?”


    “有。”


    “賬本比錢重要?”


    “對。”


    “在什麽地方失蹤的?”


    “根據我們的調查,是在武定街和百勝街交叉路口。當時有很多人目睹,是一群警察將押款車帶走了。”


    “警察?”


    “假冒的。警察署說昨天沒有安排人在武定街附近執行任務。”


    “有人假冒警察?然後劫走了押款車?”


    “對。應該如此。”


    “那賬本……”


    “我需要將賬本立刻拿迴來。車上的錢財倒是無所謂了。誰能找到,我就送給誰了。”


    “哦……”


    張庸沒有立刻表態。


    倒不是故作矜持。而是覺得自己的反應不應該那麽迅速。


    畢竟,自己不是以“聰明”著稱的。


    自己的人設,就是不太聰明的樣子。但是運氣好。


    “那個……”


    “少龍,你有話直說。”


    “不是幫派的人做的?”


    “不是。我已經問了杜月笙、黃金榮、張嘯林等人,他們都調查過了。說和他們無關。”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上海灘的押款車,以前之所以沒有人搶,也和這些幫派有關。


    青幫的老大。


    其他的幫派,和青幫多少有些關係。


    如果押款車被搶,孔家不用去找劫匪,直接找杜月笙、黃金榮等人,他們會去找劫匪。


    如果真的是幫派的人做的,肯定瞞不住青幫這些大佬的。


    這些青幫大佬也不會允許手下去搶押款車。以免得罪孔家。然後得罪老蔣。


    孔凡鬆找到他張庸頭上,說明和幫派無關。說明動手的人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瘋狂的日本人。


    “幫我個忙……”


    “那我試試吧!”


    “好。”


    “車上有黃金嗎?”


    “黃金沒有。但是法幣和銀元還是有的。數量不少。”


    “你們都不要了?”


    “我要的是賬本。”


    “行。”


    張庸爽快答應。


    這才是他的人設。聞風而動……


    不對。


    是聞“財”而動。


    聽說有錢賺,立刻跟打了雞血似的。


    自己這個弱點,顯然是被孔凡鬆“拿捏”的死死的。所以,孔凡鬆肯定很得意。


    你看,一說車上的錢財都不要了,那個張庸,立刻就來勁了。


    不過,對於孔家來說,一輛押款車裏麵的錢財,的確不算什麽。倒是裏麵的賬本比較麻煩。


    誰家的賬本沒有一點秘密?


    如果是被對手拿到的話,散布出來,造成的損失,比幾十輛押款車都多。


    其實,所謂的四大家族,內部也是有些矛盾的。


    孔家的老大和委座雖然是連襟。但是在一些問題上,也存在分歧。


    而外人,明說,就是以汪院長為首的,對老蔣和他連襟,對蔣、宋、孔三家,是相當不滿的。


    如果孔家的賬本落到汪精衛的手裏,指不定要搞出什麽文章。


    汪精衛好歹也是果黨的二號人物。多少也是有些手段的。否則,日寇也不會選中他作為偽政府的首腦啊!


    真以為隨便一個人就能沐猴而冠嗎?


    好吧。


    去撈錢……


    不對。是去找賬本。


    “滴滴!”


    “集合!”


    “集合!”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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