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二,定日。


    宜:結婚、出行、安葬、祭祀、齋醮……


    忌:赴任、訴訟、祈福、乘船、求子……


    入夜。


    海魔俱樂部附近。


    張庸在默默蹲守。


    寒風。


    冰冷徹骨。


    哪怕是在室內,也是感覺冷冰冰的。


    如果是在室外的話,恐怕會直接凍成冰雕。多厚的皮大衣都頂不住。


    心情非常的糟糕。


    今天是年初二啊!


    年初二就被迫出來蹲守,今年估計是不好過了。


    可是沒辦法。他必須出來。因為隻有他才能準確快捷的甄別日諜。其他人都不行。


    能者多勞……


    好無奈。好想罷工……


    但是看看身邊的俞林生等人,又不得不抖擻精神。


    這些警校生,一個個精神十足。


    不愧是年輕人,火力旺。對抓日諜十分狂熱。


    他們的眼睛,比貓頭鷹還要銳利。盯著外麵的黑暗。幾乎都不帶眨眼的。


    張庸閉目養神。


    忽然發現,隨身空間又多了一個瞄準鏡。


    好事哦……


    破係統偶爾還是能給點好東西。


    雖然沒有飛機、坦克、重炮、裝甲車什麽的。有瞄準鏡和阿莫西林也不錯啦。


    前者可以更加準確的打擊敵人。


    後者可以確保他張庸小命不丟。


    將瞄準鏡拿出來。發現不對。型號居然不是春田m1903的了。


    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搭配哪一種步槍。


    贈品隨意性太強。


    正要仔細琢磨。一個紅點出現在地圖邊緣,居然還是有標注的。


    張庸頓時抖擻精神。


    來了!


    來了!


    他來了!


    這個標注,就是那個給赤木高淳送錢的日諜。


    當時,因為角度的關係,張庸無法確定日諜的身份。沒想到,他居然這麽快就再次出現了。


    立刻尋找觀察角度。


    舉起望遠鏡。看到一輛黑色小汽車緩緩駛來。


    黑色小汽車一直來到海魔俱樂部的側門。然後停在那裏。日諜迅速下車,然後進入海魔俱樂部。


    張庸:……


    完蛋。


    這個日諜很狡猾。居然沒有給他看到正麵。


    也就是說,到現在為止,他還是無法確定這個日諜的身份。隻能確定,他是進入了海魔俱樂部。


    地圖監控顯示,紅點一直在俱樂部裏麵小範圍走動。


    除了這個紅點之外,隻有十幾個白點。說明裏麵的人很少。也沒有人帶槍。


    怎麽辦?


    隻有進去實地查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抬頭。看著燈火昏暗的海魔俱樂部。


    這個俱樂部有點特殊。是美國人開的。有點萬聖節的味道。外觀很奇特。


    什麽古怪,什麽海盜,什麽骷髏頭,都是大部分中國人嚴重排斥的東西。


    門口沒有人把守。可以自由進去。


    張庸戴了一頂鴨舌帽。帶著俞林生等人一起進去。


    終於,看清楚了日諜。


    驚訝。


    居然是他!


    完全想不到。他居然來了。


    誰?


    金步凡。


    上海灘米高梅歌舞廳總經理助理。


    這個家夥,之前就已經被張庸識破了身份。但是後來沒有繼續接觸。


    當時張庸判斷對方是瞄準美國人的。潛伏在美國人的身邊,是要搞美國人的情報。現在看來,自己可能判斷錯誤了。這個家夥可能也是鯊魚。聞到血腥味就出現來了。


    血腥味是什麽?就是大雷雨計劃。


    張庸當初一時心血來潮,將這個計劃拋出來,現在局勢發展似乎不可控了。


    一條條鯊魚不斷的湧現。


    可能相互間還要上演自相殘殺的戲碼。


    想不到。


    居然是金步凡大老遠的去給赤木高淳送錢。


    那金步凡也是從上海來的?


    “經理!”


    “經理!”


    有員工恭敬的打招唿。


    看來,金步凡不是來一兩天的。他調來這邊了。


    也就是說,在未來一段時間內,金步凡都有可能常駐杭州。然後進行一係列間諜活動。


    那麽,赤木高淳會滯留杭州嗎?


    準備靜悄悄的離開。忽然發現金步凡已經看到自己了。


    這個該死的日諜,感覺還是很敏銳的嘛!


    於是揚揚手,表示自己也認出對方來了。


    金步凡立刻快步過來。


    “咦?”


    “張隊長,什麽風將你吹來了?”


    “請坐。請坐。”


    金步凡熱情的和張庸打招唿。


    張庸點點頭。也和對方熱情的客套。然後找了一個位置坐下。


    馬上有女侍者端來雞尾酒。還有檸檬茶。


    “張隊長真是辛苦了。才開年就投入工作。真是我等楷模。”金步凡感慨的恭維。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張庸隨口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理解,理解。”金步凡含笑說道,“張隊長如此灑脫,以後一定前途無量。”


    “奇怪,你怎麽來杭州了?”張庸疑惑的問道。


    “是人都有上進心。我也想獨自曆練一下。於是跟弗雷德先生請求,讓他派我出來曆練。他說杭州的海魔俱樂部正好缺個經理,於是就讓我過來了。我也是剛到。”


    “如此說來,以後我來海魔俱樂部消費的話,有折頭了?”


    “五折。歡迎張隊長常來。”


    “那就太好了。五折。應該是最低價了吧?”


    “肯定的。張隊長可以自己去打聽。如果有更低的價格,我雙倍返還。”


    “金老板真是爽快人。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承蒙張隊長厚愛,金某人……”


    “對了,金老板,能幫我搞點阿司匹林嗎?”


    “這……”


    “伱們先退下。”


    張庸擺擺手。讓周圍的人都離開。


    他有事情。需要利用一下金步凡的日諜身份。這件事,隻有日諜才能做的最好。


    很快,其他人都退下。隻留下張庸和金步凡兩人。


    “張隊長,你……”


    “金老板,你叫我少龍吧。這樣親切一點。”


    “那好。少龍,你想要阿司匹林?”


    “對。不要德國造的。要美國仿製的。便宜點。可以多買一點。”


    “這……”


    “金老板,你跟著弗雷德先生,不要告訴我,你一點渠道都沒有。我可以跟你明說,給你的好處肯定不會少。我按照到岸價付款。價格你開。”


    “張隊長……”


    “叫我少龍。”


    “少龍啊,阿司匹林,我的確能搞到。可是,你也知道,中間有日本人阻撓。我也不敢百分百保證順利。但是我會努力。你要多少錢的貨?”


    “一萬美元。”


    “這麽多?”


    “不瞞你說,貨到了我手裏,我再轉賣出去,至少能賺兩萬美元。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金老板應該明白吧?”


    “確實。行。我幫你訂貨。路上盡量安排妥當。貨到付款。”


    “不用定金嗎?我可以給定金的。”


    “先不用吧。我看看能不能訂到貨。發貨以後,我再收定金。”


    “好。謝謝。金老板夠仁義。”


    “我也想和少龍你交朋友。以後,海魔俱樂部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少龍你多多提點。”


    “一定。隻要用得著我張少龍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力。”


    張庸一本正經的迴應。


    微微頓了頓。


    又壓低聲音說道:“這個訂貨的渠道,還請金老板幫我保留著。我是要做長久生意的。”


    “明白。”金步凡同樣壓低聲音,緩緩的說道,“我們一起賺錢。朋友才能長長久久。”


    “哈哈。我和金老板真是一見如故。來,我們喝一杯。”


    “好。我們喝一杯。”


    金步凡端起酒杯。


    張庸也端起酒杯。


    碰杯。


    一飲而盡。


    一點雞尾酒,張庸還能承受。


    關鍵是,這該死的寒夜,不喝點酒,渾身冷冰冰的。真特麽的難受。


    什麽時候杭州才有暖氣?


    完蛋……


    這個就別想指望了。


    好像後世2023年的杭州,都不是供暖區……


    說些客套話。


    告辭。


    從海魔俱樂部出來。


    果然,一杯酒下肚,感覺渾身溫暖不少。


    難怪俄國人這麽喜歡喝酒。


    這個金步凡。


    老江湖啊!滴水不漏。


    將自己的日諜身份掩藏的那麽好。


    如果沒有地圖幫忙,誰能想得到,他居然是日諜。


    嗯,日諜好。


    是日諜最好。


    他是日諜,這樁生意100%成功。而且,金步凡會給自己最優惠的價格。


    為什麽?


    因為他想要利用自己幫他掩護。


    金步凡想要討好他張庸,想要將兩人關係拉近,自然會盡力給他張庸輸送好處。


    這些日諜,對中國人的特性了解的非常清楚。


    一起賺錢,朋友才能長長久久。這句話,就說明了一切。真諦。


    有錢,就是朋友。


    沒錢,就是契弟。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


    所以……


    這一萬美元的阿司匹林,肯定會到手的。除非是自己預先將金步凡給抓了。


    暫時沒必要。


    有些日諜留著,以後有大用處。


    寒風唿嘯。


    開始搓手。


    靜悄悄的縮迴去之前的房屋。


    準備收隊。


    凍死狗的夜晚,應該沒什麽收獲了……


    明晚再來吧……


    忽然,一個有標注的紅點進入地圖範圍。


    張庸:???


    才準備走人,馬上又有日諜出現?


    查看。


    咦?


    居然是赤木高淳?


    這個家夥,居然三更半夜的跑出來?


    他要做什麽?


    地圖顯示,赤木高淳鬼鬼祟祟的靠近。走的都是偏僻小巷。放著大路不走。


    也沒有自行車了。完全是走路。還兜圈。


    “走的那麽慢……”


    張庸都替對方著急。


    他有預感。這個赤木高淳,可能是去找金步凡。


    因為隻有金步凡是日諜。


    肯定是兩個日諜湊一起。


    果然,足足大半個小時以後,赤木高淳才來到海魔俱樂部的附近。但是沒有立刻進去。而是仔細觀察四周。


    觀察良久,確信周圍沒有埋伏。這個家夥才靜悄悄的從側門進入。


    地圖顯示,兩個紅點湊到了一起。


    果然,赤木高淳是來找金步凡的。


    張庸看手表。


    一分鍾……


    兩分鍾……


    三分鍾……


    赤木高淳和金步凡分開。從海魔俱樂部裏麵出來。


    在側門那裏,這個家夥也是停止不動,悄悄的觀察四周。確信安全以後,才靜悄悄的迅速離開。


    張庸靜悄悄的從附近繞過去。


    他要繼續打赤木高淳的悶棍。


    這個家夥,來找金步凡絕對有事。先打暈看看。


    對照著地圖。趕在赤木高淳麵前。


    赤木高淳似乎成了驚弓之鳥,選擇的都是陰暗小路。走的很慢。


    結果……


    張庸成功的埋伏在他前麵的窄巷拐彎。


    準備好山楂木棍。


    “噗!”


    果斷出手。背後偷襲。


    赤木高度身體扭曲一下,跟著軟綿綿倒下。


    張庸提著木棍,小心警戒。


    直到赤木高淳完全摔倒在地上,他才小心翼翼的靠近。


    萬一對方是在裝暈倒,就有危險。


    幸好沒有。


    赤木高度的確是昏迷過去了。


    張庸走過去,仔細觀察,發現赤木高淳依然是易容過。


    這個家夥,這麽小心。出個門必須易容。也不嫌麻煩。


    迅速摸屍。


    首先摸到一遝銀票。哈哈。好暢快的手感。


    什麽是銀票,他一摸就知道。都不用看的。甚至,可以判斷出是花旗銀行的銀票。紙質最堅挺。


    拿出來。果然是花旗銀行的。麵值都是500銀元的。有30張。


    好家夥,足足一萬五千大洋啊!


    可以做很多事了。


    沒想到,這個金步凡,居然還這麽有錢。上次才給赤木高淳一萬多,現在又給一萬多。


    難怪不需要自己給定金。敢情是他不缺錢。


    心動。


    好多小錢錢。


    要怎麽做,才能搞到自己手裏?


    拍拍赤木高淳的臉。


    非常滿意。


    這個赤木高淳,真是太可愛了。自動刷新。每次刷新後自帶金幣。打暈就能掉落……


    所以,這個日諜暫時還不能殺。留著刷經濟。


    繼續摸屍。


    摸到一把小刀。拿出來。


    是一把很小很小的小刀。隻有一根手指長。但是很鋒利。


    忽然間……


    腦子有點僵住。


    這把刀,會是殺死阿利舍爾的嗎?


    兇手可能是赤木高淳?


    赤木高淳也知道了大雷雨計劃?


    或者說,他非常急切的想要知道大雷雨計劃,所以……


    鋌而走險,和阿利舍爾接觸。但是最後發現自己搞錯了。於是殺了阿利舍爾滅口?


    唔……


    會是這樣嗎?


    張庸無法判斷。覺得太順利了一些。


    兇手就這樣主動送到自己麵前來?都不需要自己繼續跟蹤追查下去了?


    沉吟片刻。決定將小刀放迴去。


    繼續摸。


    摸到一張折疊的紙條。


    打開。


    上麵有一串數字。好像是某個電話號碼?


    立刻拿出紙和筆,記錄下來。然後放迴。


    想了想,又將紙條拿出來。增加了幾串數字:,……


    當時,一般城市的電話號碼都是五位。隻有上海和金陵是六位數。胡亂寫的。讓赤木高淳自己費腦子去猜好了。


    這些日諜都是高智商。他們肯定會費心費力的去研究的。


    哈哈。想想都覺得有趣。


    然後……


    走人!


    收隊。


    今晚的活幹完了。


    ……


    也不知道多久,赤木高淳迷迷糊糊的醒來了。


    感覺好冷。頭好痛。


    踉踉蹌蹌的站起來。呆立在寒風中。


    逐漸蘇醒的意識,在提醒他一個殘酷的事實——他好像又被搶了……


    啊啊啊……


    啊啊啊……


    他不想醒來。


    真的。


    又被搶了……


    全部銀票都不見了……


    下意識摸摸後腦勺。


    好痛!


    好痛!


    終於明白了。自己又被偷襲了。


    又有人從背後打暈了自己。然後搶走所有銀票。


    一陣天旋地轉,眼前發黑,赤木高淳再次暈倒。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殘酷事實……


    他又被搶了……


    剛剛求金步凡借來的銀票,又不見了……


    啊啊啊……


    啊啊啊……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


    年初三,無事……


    年初四,無事……


    年初五,無事……


    本來有事的。但是張庸不想做。於是無事。


    反正他現在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誰也管不到他。也沒有kpi煩惱。上下班不用打卡。主打一個自由。


    如果是沒有娜塔莎的電台小組,那就更加完美。捅破天都沒人知道。


    唯一的不好之處,就是要自負盈虧。


    手下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但是衣食住行都要他自己解決。


    做中山裝,做棉大衣,做靴子,做亂七八糟的衣服,幾千大洋就出去了。因為他要加急。


    在筧橋機場的最邊邊角落,修建臨時營地。也要花錢。因為要加急。


    多出來的錢,全部都是加急費用。他等不了。


    年初六,成日。


    諸事皆宜。


    張庸帶著隊伍又出來活動了。


    年初六了,春節假期差不多結束了。再不上班就說不過去了。


    之前幾天,主要都是抓警校生的訓練。


    或者說,是技能演練。


    主要是看看每個人都有些什麽特殊的本事。


    比如說俞林生,外號大熊,搏殺是一把好手。居然能夠打敗秦立山。確實不錯。


    拳怕少壯。二十歲,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誇張一點說,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牛。


    羅峰、韓立的格鬥功夫也是很不錯。


    這兩人走的都是剛硬狠辣的路子。招招致命。


    張庸有點忌諱這兩個家夥。


    出手太狠了。


    不死也得殘。


    槍法極好的苗子也有不少。陳嶽、司馬桂的槍法都很不錯。尤其擅長打移動目標。


    隋來金對於偵察,比較有一套。屬於破案類的。


    之前的兇殺案第一現場,就是隋來金率先發現的。說起偵破,他很有一套。


    其他人,也都是各有各的長處。


    有擅長口技的。模仿別人說話,那個惟妙惟肖。


    張庸讓對方模仿自己說話。搞的他自己都分不清。不得不佩服這種怪胎。


    擅長開鎖的……


    擅長飛簷走壁的……


    畢竟是特務處的培訓班啊!


    主要的科目內容,都是和行動有關的。


    餘樂醒雖然不在。但是也有其他教官。


    “都安排好了。”


    “好!”


    張庸點點頭。


    讓所有人靜悄悄的埋伏起來。


    他的目標,是龔瑞堂。


    這個日諜,潛伏在黎光海的身邊。


    張庸需要親自確認一下。


    不久以後,一個紅點悄悄進入地圖邊緣。


    張庸舉起望遠鏡,果然,看到龔瑞堂。沒錯,確認了。就是他。


    這個龔瑞堂的確是日諜。


    之前荒木草芥的招供,是沒有問題的。


    龔瑞堂,日諜,名字叫做高梨英義。現在是黎光海的大管家。


    所謂的大管家,其實就是總攬順海商號的大小事務。


    資料顯示,黎光海年紀已經很大,又沒有兒子。


    女兒倒是有好幾個。女婿也有幾個。但是他似乎不喜歡女婿。


    外界傳言,黎光海人老心不老,還整天和很多小姑娘廝混。有傳言說一定要生個兒子。


    黎光海也是杭城的各種娛樂場所的常客。非常受姑娘們喜歡。


    很多叫得出名字的頭牌姑娘,都和他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可惜,始終沒有人開花結果。


    “隊長。”


    “打探到了?”


    “黎光海就在紅花樓。”


    “好。”


    張庸於是起身。


    去紅花樓。當麵和黎光海談談。


    默默監控地圖。發現龔瑞堂也是朝著紅花樓來的。和預料中的一樣。


    不久以後,張庸到達紅花樓。龔瑞堂也正好到達。


    龔瑞堂是坐車來的。下車以後,看到張庸等人,有些驚訝。卻鎮定自若。


    “這位是……”


    “在下張庸。是複興社特務處的。”


    “啊,原來是張隊長。久仰大名,如雷貫耳。真是聞名不如見麵……”


    “龔大管家過獎了。我今天來,是想要拜會一下黎老板的。龔大管家正好來了,我們一起進去如何?”


    “龔某人求之不得。張隊長,請,請。”


    “請!”


    張庸和龔瑞堂進入紅花樓。


    老鴇試圖上來迎接,被張庸揮揮手,讓她滾遠點。


    不好意思。我對青樓不感興趣。


    這年頭沒有安全措施。怕得病。


    他身邊有的是幹幹淨淨的姑娘,家花比野花香得多。


    “去去去!”


    “走走走!”


    龔瑞堂也是不斷的揮手。


    於是不在有人上來打擾。


    很快看到黎光海。


    這老家夥,倒是紅光滿麵。


    乍一看,還以為是洪某寶穿越了。


    不能說很像。隻能說是一模一樣。


    此時此刻,黎光海的身邊,橫七豎八的簇擁著七八個年輕姑娘。


    燕環肥瘦。


    鶯歌燕舞。


    但是,張庸一點都不羨慕。


    沒辦法,本錢不夠。他什麽能力都是一般般。


    “老爺。”


    “你來了。好。好。”


    “還有複興社特務處的張庸,張隊長……”


    “嗯,嗯……”


    黎光海似乎沒聽到。繼續和那些姑娘們嬉戲。


    張庸確信對方是真的沒有聽到。於是拿出一把駁殼槍。對著那些姑娘擺了擺。


    滾!


    別在這裏礙事。


    那些姑娘看到黑洞洞的槍口,急忙爬起來。


    倉促離開。


    黎光海感覺不對。迴頭。


    正好看到黑洞洞的槍口。卻沒有太驚訝。


    “你是誰?”說話中氣很足。


    “張庸。複興社特務處的。”張庸笑吟吟的迴答。


    “你來做什麽?”


    “跟黎老板商量一點事。”


    “什麽事?”


    “請黎老板無償提供一批糧食。”


    “無償?”


    “對的。”


    “多少斤?”


    “三十萬。”


    “伱,來要我,要求我無償提供三十萬斤糧食?”


    “是的。”


    張庸好整以暇的迴答。


    當然是隨口胡謅。他要那麽多的糧食做什麽?


    純粹是看這個家夥不爽。想要整整他。對方不是什麽好人。他剛好也不是。所以毫無心理負擔。


    沉默。


    寂靜。


    黎光海目光轉向龔瑞堂。


    龔瑞堂緩緩的說道:“張隊長,雖然我們順海商號主營糧食,但是三十萬斤畢竟不是小數目。按照市場價的話,怎麽也得三千大洋。如此大的一筆金錢,卻不知道因為什麽緣由……”


    “你們將獲得一筆長久的生意。”張庸繼續胡謅。


    作為一個後世來人,他太能扯了。


    謊話是張口就來。


    反正說謊不犯法。


    “什麽生意?”


    “七千人的生意。”


    “願聞其詳?”


    “我接下來的說話,涉及到保密內容。希望你們兩位自己知道就好。切不可外傳。如果傳播出去,造成嚴重後果的話,兩位是要承擔法律責任的。”


    “到底是什麽?”


    “根據密令,第58師即將開拔金山衛駐守。他們有七千人。糧食供應,準備交給順海商號負責。”


    “這……”


    黎光海和龔瑞堂麵麵相覷。


    有部隊要調來?駐紮金山衛?什麽時候的事?怎麽沒聽說?


    “閣下和58師……”


    “我認識58師師長歐永年……”


    “原來如此。”


    兩人深信不疑。


    這年頭,後勤物資,都是油水滿滿。


    哪個長官,不是安排自己的最心腹來掌控?方便上下其手,大量的侵吞。


    “此事,容我等考慮考慮。三天後答複。”


    “好。我給你們三天的時間。但是,還有一件事,卻是需要你們立刻去辦。”


    “什麽事?”


    “還有一個炮兵團入住金山衛。需要收集大量的豬鬃。”


    “豬鬃?”


    “對。刷炮管用的。需要大量。部隊無法自己籌集。隻好請你們幫忙了。”


    “這……”


    黎光海顯然不太懂豬鬃。於是看著龔瑞堂。


    張庸也看著龔瑞堂。


    這個家夥是日諜,肯定什麽都知道。


    事實上,所謂的58師,根本就是子虛烏有。


    張庸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確認鹿工作,是不是和金山衛的47師有關。


    自己提供了那麽多的假信息,日諜肯定會有所行動。


    隻要日諜行動起來,就能確認是不是47師。一旦確定,就有了清晰的目標。


    不久以後,龔瑞堂計算完畢。


    “張隊長,你可說話算話?”


    “當然。一言九鼎。”


    “我剛才稍微計算了一下。按照每人每天兩斤粗糧計算,一天就要一萬五千斤。一個月就是五十萬斤左右。”


    “有什麽問題?”


    “多久結賬一次?”


    “每月結算一次。”


    “好!”


    龔瑞堂沒有問題了。


    從生意角度來說,這筆生意還是不錯的。


    然而,重點不在這裏。


    重點是……


    為什麽58師會調來金山衛?


    還附帶一個炮兵團?


    這個炮兵團是什麽規模?使用什麽型號的火炮?


    都得調查清楚……


    張庸神色不動。


    這個龔瑞堂,真是深藏不露啊!


    完全看不出是日諜。專業水平也是極強的。確實是個人才。


    隻可惜……


    忽然,心思一動。


    地圖邊緣,出現一個有標注的白點。


    是梅婉君!


    她居然在附近!


    不假思索的,張庸立刻告辭出門。


    他要去找梅婉君。


    想跑?


    沒門!


    張庸確實沒有看錯。


    那個靜悄悄出現的人影,就是梅婉君。


    從海魔俱樂部出來以後,梅婉君特別注意身後。她知道張庸會跟上來。


    她的意圖就是要吸引張庸跟上來。


    然後,她……


    轉彎。


    忽然感覺不對。


    咦?


    背後……


    什麽東西?


    好像有風聲……


    “噗!”


    隱約聽到悶響。


    好像有什麽東西砸中了自己後腦。


    殘留的意識告訴她,被偷襲了……


    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她的意識徹底模糊。什麽都不知道了。


    她的身體軟綿綿的倒下。然後被張庸抱住。對付一個女人,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梅婉君,嗬嗬,吃了自己一棍,感覺也很脆弱嘛!


    都不需要用槍。棍子就搞定。


    先用手銬將她銬起來。然後再用繩索捆好。


    小心駛得萬年船。


    這些女人,都是很狡猾的。


    如果自己稍微不小心,都有可能陰溝裏翻船。


    如果是落在她們的手裏,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絕對是生不如死。


    一切準備妥當。將她拽到旁邊一座空房屋。


    裏麵有床。還算幹淨。將她扔到床頭。然後再加一道繩索,將她的雙手和雙腳,都綁在床柱上。


    當她醒來……


    嘿嘿。估計她的臉色一定會很好看。


    然而……


    梅婉君沒醒。


    他搞了那麽多動作,她都沒醒。


    拍拍她的臉,還是沒醒。


    皺眉。她在裝嗎?


    一定是在裝……


    這個女人其實挺美的。標準的瓜子臉。身材也頎長。


    怎麽說呢?皮膚很白。不用化妝。直接往別人家門口那麽一吊。再伸個舌頭出來。估計能嚇死別人全家。


    用力拍她的臉。結果還是沒醒。


    皺眉。


    還裝?


    幹脆伸手到衣服裏麵去。


    我就不信你……


    結果,她還是沒醒。


    反而是後腦勺有鮮血緩慢流淌。


    張庸:……


    哦,原來是下手重了。


    打赤木高淳的時候沒事。但是打她就有事。


    女人果然不如男人經打。


    隻好給她止血。然後再慢慢捏人中、拍臉、掐鼻子……


    總算,梅婉君醒來了。


    看到張庸……


    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四肢被束縛……


    衣衫淩亂……


    疑惑。感覺身體好像又沒什麽異常。


    眼神不由自主的變得十分怪異。這個家夥,都到這個份上了,居然沒有來真的?


    “你是不行嗎?”


    “什麽?”


    “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大夫看看?”


    “伱……”


    張庸明白過來了。


    這是個女流氓啊!


    屬芒果的。


    外麵黃,裏麵也黃。


    都說女人耍起流氓來,沒男人什麽事。


    果然如此。


    “你想要引我上鉤?”張庸直言不諱。


    “我要和你交易。”梅婉君淡然迴答。


    “你好像還欠我五萬美元,五萬英鎊,還有五十根大金條……”


    “你去死!”


    “所以,你有什麽可以和我交易的?”


    “226計劃。”


    “哦?你也知道這個?”


    張庸神色不動。


    看來,這個計劃已經擴散出去了。


    梅婉君既然知道了。那說明還有其他很多人知道。這是好事。


    越來越多的人知道,自己才有渾水摸魚的機會。假的才能變成真的。話說,這也不是完全假哦。


    算算時間,距離2月26日,隻有十多天的時間了。


    一旦兵變爆發,這個計劃,肯定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因為它真的發生了。


    情報工作的一條基本原則,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如果是忽略了某條信息,然後造成嚴重的後果,那就完蛋。


    “我當然知道。”


    “我也知道。”


    “但是你知道的沒有我多。”


    “是嗎?”


    張庸依然是繃著臉。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知道的確實沒有梅婉君多。


    雖然,這個226計劃,是他自己隨便拋出去的。可是,拋出去以後,到底會怎麽發酵,他一點都不清楚。


    “關東軍憲兵司令部已經逮捕了超過五十名軍官。”


    “為什麽?”


    “懷疑他們和226計劃有關。”


    “是嗎?”


    “大部分都是來自駐守佳木斯的第四師團,還有駐守四平的第二師團。”


    “為什麽?”


    “因為這兩個師團,一個來自大阪,一個來自仙台。關東軍憲兵司令部懷疑他們和226計劃有關。”


    “還有這樣的事?”


    張庸內心暗暗叫爽。表麵卻是裝作驚訝。


    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現在是誰當家?哦,就是東條剃刀。東條英機。這個家夥夠陰險的。


    什麽226計劃。東條可能根本不清楚內容。但是沒關係。他可以利用這個計劃,強化關東軍憲兵司令部的權力。


    和戴老板一樣,隻要有借口就行。增加人員,增加經費,增加監控對象。


    直接對著大阪師團和仙台師團下手。


    好像哪裏歪了……


    這就是226計劃帶來的後果嗎?


    居然被東條英機利用了?


    可是,他抓錯人了。


    真正要發動兵變的是第一師團。和大阪師團、仙台師團都沒有關係。


    當然,他不會說出去。


    “還有……”


    “願意說就說。不願意說就拉倒。”


    “駐呆灣軍那邊,也有一些軍官被捕。據說也是和226計劃有關。”


    “還有呢?”


    “多田駿也被秘密調查了。”


    “為什麽?”


    “我不知道。但是外麵傳言,也是和226計劃有關。”


    “是嗎?”


    張庸不置可否。


    多田駿和226計劃有關嗎?應該沒有吧。


    不過,此時此刻的他,想要用史實來解釋,已經不可能。因為史實已經發生細微的變化。


    他隨手拋出去的226計劃,顯然扇動了蝴蝶的翅膀。在一些細節上,影響到一些人和事。


    但是具體會發生什麽,張庸也不清楚。


    也和他無關。


    他隻負責亂扔石頭。不負責看有沒有砸死人。


    “還有什麽?”


    “你放開我。”


    “不放。”


    “你想要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但是,這樣安全。”


    “你什麽意思?”


    “我怕你打我。”


    “我……”


    梅婉君氣結。


    對方如此誠實,她竟無言以對。


    毫無疑問,如果她恢複自由的話,肯定會要張庸好看的。


    這個混蛋!


    栽贓嫁禍。


    硬說自己拿走的手提箱裏麵有錢財。


    事實上,根本就沒有。


    問題是,她無法辯解。


    他有證人。他說的頭頭是道。他順理成章。


    相反的,她什麽都沒有。辯解也沒有人相信。所以,這筆爛賬,她不認也得認。


    “你來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沒事。”


    “那你是來自薦枕席的?”


    “你滾!”


    “那你就自己想辦法解脫吧。我走了。”


    “你等等!”


    梅婉君頓時服軟。


    她沒辦法自己解脫。毫無辦法。


    張庸給她戴了手銬。還用繩索捆綁的緊緊的。然後又捆綁在床上。


    光是手銬就難以掙脫。何況還有那麽多的繩索。這是枷鎖加了一層又一層。氣壞。這個張庸,到底有多麽小心。


    下次要不要買個鐵棺材,將自己鎖起來。再加一層枷鎖。


    可是,怨言歸怨言。想活命的話,她還是要乖乖的求饒。


    如果張庸走了,她會被活活的凍死在這裏。此時此刻的她,還是衣衫不整的。寒冷。饑餓。絕對會將她冷死的。


    “我不等。”


    “我求你!”


    梅婉君隻好徹底服輸。


    無論如何,她都得先掙脫束縛再說。不然就死了。


    她和張庸的矛盾,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雖然她是恨透了這個家夥。可是,她確實不想死。


    張庸也沒有必要真的要她的性命。


    如果她死了,他去哪裏敲詐勒索五萬美元,五萬英鎊,還有五十根金條?


    忽然,梅婉君覺得,自己欠他的錢也是一種幸福。


    至少,他舍不得真的弄死自己。


    莫名的高興,她居然有護身符了。想死都死不了。


    “你還知道什麽?”


    “給錢。”


    “不給。”


    “你……”


    梅婉君隻好屈服。


    有什麽辦法呢?遇到這樣的無賴。


    關鍵是,她被打暈了。


    被暗算了。


    毫無疑問,暗算自己的就是張庸。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能那麽精確的打自己的悶棍。


    “薩菲雅在找你。”


    “找我做什麽?”


    “不知道。但是,他們開出了一萬美元的花紅。要你的人頭。”


    “才一萬美元?”


    “你想要多少?”


    “當初契波申夫好像開出了十萬美元……”


    “不同的。契波申夫那是單獨的金錢。他也沒有什麽信譽。真正心動的人不多。高手都不相信契波申夫這種人。但是,薩菲雅的懸賞,很多國際殺手都會心動的。”


    “哈哈,國際殺手。”


    張庸情不自禁的笑起來。是覺得很好笑。


    動不動就是國際殺手。然後才走出機場,就發現自己的行李箱被人偷走了。


    哈哈。


    什麽國際殺手。扯淡。


    當我菜鳥?


    “你不信?”


    “信。”


    “算了。”


    梅婉君懶得多說。


    這個家夥,真是死到臨頭不自知。


    自己明明是好心好意的提醒他,結果他將大大的不信兩個字寫額頭上。


    那就隨他去吧。


    反正這個家夥死了,她也解脫了。


    什麽五十萬美元,什麽五十萬英鎊,什麽五十根金條,她再也不用承擔了。


    “還有呢?”


    “你還想知道什麽?”


    “有關大雷雨計劃的內容。”


    “很多。你想要知道哪方麵的?”


    “你就說,最近有什麽新麵孔從外麵到來吧。”


    “你說外國人?”


    “對。”


    “用英國人、美國人、俄國人、法國人,日本人更多。你都想知道嗎?”


    “這個倒是不用。”


    “那你想知道什麽?”


    “薩菲雅有沒有相關的情報買賣。”


    “有。”


    “什麽內容?”


    “提供張庸的準確位置。可以獲得一千美元。”


    “其他的呢?”


    “沒有了。”


    “真沒有?”


    “沒有了。”


    “好吧……”


    張庸情不自禁的有些失望。


    看來,這個大雷雨計劃,力度不夠。沒有引起世界列強的重視。


    好像隻有日本人比較在乎。


    軍情七處稍微露了一下麵,再也沒有動靜。


    難道要再加一把火?


    還是……


    再泡製一個假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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