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革履的男人有點茫然。


    什麽阪田?誰是你的阪田?


    你到底在說什麽?


    “阪田君,我是櫻木花道啊!”


    “你……”


    “納尼?伱居然忘記我了?我是來自神奈川的櫻木花道啊!”


    “什麽神奈川?”


    “你以前不是在湘北高中讀書的嗎?”


    “我不是……”


    “八嘎!你怎麽可能不是。你明明就是湘北高中的。當時和我們一起的,還有三井壽、高宮望、水戶洋平、大楠雄二……”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納尼?”


    張庸裝作非常不理解的樣子。


    他看看日諜,又看看兩個年輕漂亮的姑娘。忽然間,似乎有所感悟。


    “哦,阪田君,是我唐突了。嗦嘎……”


    “我不是日本人。”


    “嘿,阪田君,你這個叛徒!你居然敢背叛大日本帝國!你居然說自己不是日本人?八嘎!”


    張庸抬手就是一巴掌。


    狠狠的抽在對方臉上。


    媽拉個巴子的。你敢說你不是日本人?好,我抽死你!


    “啪!”


    聲音非常宏亮。


    日諜的臉頰頓時浮現五個手指印。


    張庸:???


    咦?自己力氣增加了?


    哦,好久沒有打人了。巴掌的力道似乎變大了。


    “啊!”


    日諜慘叫一聲。


    他被一巴掌完全打蒙了。茫然。


    什麽情況?


    自己為什麽會挨打?


    對方是誰?


    為什麽打自己?


    迷糊中,感覺張庸在動手。


    對方在他的身上亂掏。將他的錢包也拿走了。


    不好……


    他下意識的覺察不對。


    他的錢包裏麵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


    頓時渾身一陣激靈。迅速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就要伸手將錢包搶迴去。


    然而……


    忽然間,他眼神呆滯。


    卻是看到桌子底下,張庸握著手槍,槍口對著他的小腹。


    “啊……”


    日諜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在極度的緊張之下,他沒有辦法搞清楚自己到底遭遇了什麽。


    對方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槍?


    要命……


    對方是衝著自己來的?


    附近還有其他的敵人?


    下意識的看看四周,果然看到門口周圍站著的人。


    以他的專業眼光,立刻就判斷出,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他們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他們都攜帶有武器。


    瞬間,這個日諜就明白了。


    別人就是衝著他來的。別人就是來抓他的。


    他的身份暴露了。


    一顆心頓時掉入了穀底。感覺不妙。


    張庸將錢包打開。


    這個日諜,還真有錢,用的是真皮錢包。質量極好。


    裏麵的寶貝也是不少。居然有十多張美元,都是5元麵值的。還有十幾張英鎊,也是5元麵值的。


    沒有大洋。沒有紙幣。隻有美元和英鎊。


    哦,又找到五張銀票。都是花旗銀行的。麵值都是100銀元。


    此外,在日諜的錢包裏,還找到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地址。還有一個四個數字的號碼。


    地址就在東交民巷裏麵。四位數的號碼不知道是什麽。


    暫時不管。先將美元和英鎊都藏好。銀票當然也沒收。


    花旗銀行和匯豐銀行的銀票,當然是多多益善。


    這個日諜的身上,居然帶著這些東西。看來,他的假冒身份有點高級啊!


    將空空的錢包塞迴去日諜的懷裏,張庸含笑說道:“阪田君,難得我們有緣再見,今天,我請客!”


    日諜:!@#¥%……


    憤怒。但是不敢動。


    別人有槍。外麵還有那麽多的幫手。


    如果他反抗……


    他都不敢想……


    張庸的目光轉向那兩個漂亮的年輕姑娘,色眯眯的說道:“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你是……”其中一個美麗姑娘小心翼翼問道。


    “喲西,花姑娘大大的有。我是日本人。我叫櫻木花道。這位是我的朋友,阪田信哲閣下。”張庸滿麵笑容,張口就來,“他是我們大日本帝國憲兵司令部的高級特務,前途大大的有……”


    “啊……”


    兩個姑娘都是大吃一驚,麵麵相覷。


    顯然,張庸說的話,讓她們十分震驚。她們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是日本人!


    “你……”


    一個姑娘看著中年男人。


    有點惶恐。


    有點緊張。


    “哦,你們不要誤會,他是假冒身份。”


    “騙子!”


    兩個姑娘站起來,憤怒的離開。


    日諜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八嘎!你到底是誰?”日諜又急又怒。


    “我叫張庸。專抓日諜。”張庸笑吟吟的迴答,“現在明白了嗎?”


    “你想要做什麽?”


    “當然是想要知道你的一切了。”


    “你休想!”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做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想要嚐嚐滿清十大酷刑的滋味嗎?”


    “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特工,是絕對不會屈服的。”


    “那好。我們走著瞧。”


    “你要做什麽?”


    “我叫人來,先將你的指甲拔光,包括手和腳。然後再拔光你的牙齒……”


    “你這個惡魔!”


    “所以,你願不願意說出你的一切呢?”


    “我……”


    “一,二,三……”


    “我說。”


    日諜終於是沒挺住。


    他很清楚,自己已經暴露。暴露的結果就是死。


    如果是痛痛快快的死了,當然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別人既然抓到了他,又怎麽可能讓他痛痛快快的去死?


    肯定是要嚴刑拷打,反複折磨,將他知道的一切都榨出來。


    他真的能扛住對方的折磨嗎?坦白說,他沒什麽信心。他很清楚那些酷刑的殺傷力。


    張庸將小紙片拿出來。


    指著上麵的地址,“這是什麽地方?”


    “是……”日諜沉吟不語。


    “不想迴答?那這四個數字代表什麽意思?”


    “……”


    日諜繼續拒絕迴答。


    張庸掏出一把匕首,插入他的大腿。


    算了,不用請別人來動刑了。還是自己來吧!三刀六洞,簡單粗暴。


    “啊……”


    日諜頓時慘叫起來。


    他完全沒有防備。大腿就已經被匕首深深插入。


    痛……


    呲牙咧嘴……


    臉頰扭曲……


    “現在想起這個地址是做什麽用的沒有?”


    “我……”


    “要不要再來一刀提提神?”


    “我說。我說。那是我的接頭地點。我要到那裏去拿一些東西。”


    “什麽東西?”


    “補給。”


    “什麽補給?”


    “就是經費,武器彈藥什麽的,可能還有船票……”


    “你要坐船去哪裏?”


    “美國。”


    “哦。你要去美國啊!真好!去美國好啊!”


    張庸含笑說道。


    果然是一個高級間諜。居然可以坐船去美國。


    那就簡單了。


    這樣的間諜,往往比較容易對付。


    以張庸總結出來的經驗,最難對付的日諜,往往是偽裝成黃包車夫那種。


    “這四個數字是什麽?”


    “接頭暗號。”


    “領取補給還要接頭暗號?”


    “不是……”


    “是什麽?”


    “是到了美國以後的接頭暗號。”


    “哦……”


    好可惜。暫時用不上了。


    美國。自己是去不了的。即使去了也沒有用。


    華夏才是自己基本盤。腳踏實地,內心不慌。


    “日本名字。”


    “金山信次。”


    “偽裝身份。”


    “美國大使館二級通譯。”


    “潛伏多久了?”


    “三年多。”


    “你準備對兩個小姑娘做什麽?”


    “我……”


    日諜猶豫了。


    張庸立刻察覺到事情不簡單。


    看來,這個家夥,絕對不是想要騙色。如果是騙色,沒必要猶豫。


    他是日諜。連地址和接頭暗號都招供了。這種事都說出來了。騙色這種小事算什麽?肯定是有比騙色更加嚴重的事。


    “說!”


    “我,我,我……”


    “說!”


    “我在執行任務……”


    “什麽任務?”


    “就是,就是,吸引一些年輕人到海外去幹活……”


    “販賣勞工?”


    “不是,不是,不是……”


    日諜急忙否認。


    然而,他很快就明白。否認沒用。


    別人既然說出販賣勞工四個字,說明對這件事早就有所了解。


    果然,張庸神色不動。


    第一次聽說販賣勞工,他是非常憤怒的。


    然而,知道的多了,都已經麻木了。這種事,在其他地方有發生,北平也不例外。


    唯一有點新意的是,這個日諜,居然是用美國大使館的身份出麵,還準備先誘惑兩個美女下水,然後利用美女去吸引其他的青年學生。這一招,其實挺毒辣的。估計成功率也很高。


    有美國背書,有美女代言,哪怕是放在後世,也是妥妥的誘餌啊!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上鉤。


    多少人在網上大罵燈塔國。但腳卻是誠實的。紛紛往燈塔國跑。


    “你的上線是誰?”


    “他叫鬼頭山尾,掩飾身份是普華中學的校長。”


    “哦?校長?”


    張庸心思一動。


    日諜厲害啊,都混到校長了。


    可想而知,被一個日諜做了校長,這個學校會有多危險。


    不過,張庸暫時還沒有時間來處理這個日諜。他需要埋坑。需要為自己的計劃安排一點伏筆。


    “你對大雷雨計劃知道多少?”


    “什麽?”


    日諜愣住。


    什麽大雷雨計劃?


    說啥呢?


    怎麽完全聽不懂?


    “大雷雨計劃。”


    “我沒聽說過。”


    “一個從德國、美國盜取戰鬥機核心技術數據的計劃。”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你潛伏在美國大使館,不可能不知道。”


    “我不知道,真的,我,我……”


    “你知道。”


    張庸掏出了手槍。


    日諜頓時苦著臉。


    我真的不知道啊,你這不是逼良為娼嘛!


    “那我跟你說說。”


    “呃……”


    “所謂的大雷雨計劃,就是……”


    張庸忽然停住。


    糟糕……


    好像串戲了。說錯名字了。


    自己隨口胡謅一個計劃,大雷雨,有可能會涉及到北極熊。


    當年在軍事論壇和人吵架的時候,曾經有人說,紅色蘇俄就有一個大雷雨計劃,是準備先對德國人動手的。但是真假莫辨。


    張庸自己是不相信的。覺得非常扯淡。多半又是歐美抹黑蘇聯。


    但是現在提到這個大雷雨計劃,忽然間有些擔心,如果蘇聯人真的有這個計劃呢?


    那豈不是等於提前揭開了蓋子?


    萬一蘇聯人知道,會不會i追查?


    皺眉……


    想要改名已經來不及了。


    都已經兩次說出口,還怎麽改名?瞎搞的話,可信度直接降到零。


    怎麽辦?


    涼拌……


    隻能是寄希望蘇聯人沒注意到……


    繼續說道:“你們日本人想要從德國人那裏盜取核心數據,數據資料都已經泄露出來了。你說你不知道?”


    “我……”


    “你潛伏在美國大使館,肯定是為了盜取美國人的技術數據,對吧?”


    “我……”


    日諜很想否認。可是,他不敢。


    相反的,他隱隱間感覺到,這可能是自己的機會。


    張庸透露了很多信息。


    什麽大雷雨。什麽戰鬥機的技術數據。還說技術數據已經泄露出來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非常有價值的。


    如果是真的,說明日軍內部有內奸。如果不是真的,說明有人針對日軍。


    “大雷雨計劃……”


    日諜死死的記住了這個名字。


    或許,這個名稱,可能是他命運的轉折點。


    報告上去以後,可能會得到嘉獎。


    “我現在不抓你。我放你正常迴去。迴去以後,你秘密幫我做事。你的任務,就是幫我調查,這個大雷雨計劃,到底進行到什麽程度了,已經取得什麽效果。”


    “我……”


    “你如果乖乖合作的話,一切都不會改變。你依然可以享受榮華富貴。你依然可以去美國。但是,如果你不合作,那麽,你隻有死。要麽是被我殺死。要麽是被你們自己的人勒令切腹自殺。你自己選!”


    “我……”


    日諜囁嚅著。不知道如何迴答。


    他在惶恐。又似乎看到了一線生機。他需要時間來處理紛繁複雜的情報。


    “滾!”


    張庸將日諜攆走。


    然後,他繼續坐著。問侍者要了一杯咖啡。


    喝著苦澀的咖啡,腦子高速運轉。


    他需要一點時間按來盤算自己的計劃——冒牌大雷雨。


    雖然,張庸從來都沒有嚐試過虛構假情報欺騙別人。但是,有些東西,是可以無師自通的。


    讓他去找真情報,或許無能為力。


    可是,如果是搞假情報,胡編亂造的話,他確實可以試一試。


    諾曼底登陸戰之前,盟軍也使用了大量的假情報迷惑德國人。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讓日諜內部,知道大雷雨計劃這個名稱。並且知道,這個計劃是盜取德國核心技術數據的。


    不僅僅是局限於戰鬥機。還包括重炮、坦克、軍艦等等。


    動機很簡單。就是知己知彼。針對德國人。為此,不惜刺殺相關的德國人。


    後麵一點也很重要。等於是釘死日寇兇手。


    你看,日本人就是有動機。他們完全有動機刺殺德國人。


    之前被謀害的兩個德國人,很有可能就是發現了日諜的某些行為,然後被刺殺的。


    對……


    這就是動機。


    剛才草率了。沒有想到。


    如果剛才想到的話,直接告訴埃德曼就好了。


    幸好,以後再告訴也無所謂。這樣會更加真實。從日諜嘴裏審問出來,可信度更高。


    好,就這樣。


    張庸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盤算一次,覺得大問題沒有了。


    一切的起因,就是大雷雨計劃。


    日本人要盜取德國人的機密數據。結果被發現了。所以殺人滅口。


    至於細節……


    這種事情無需細節。


    事實證明,一切的細節,都可以腦補。


    隻要德國人相信,日本人確實這樣做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等德國人反應就是了。


    “啪!”


    放下咖啡。


    就這麽定了!


    大雷雨計劃誕生


    工部局的答複終於來了。


    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德國人施壓成功,允許張庸等人在租界搜查。


    凡東交民巷範圍內,都可以搜查。


    前提是,必須有租界的巡捕在場。


    而租界巡捕隊長,剛好就是朱原。


    如果某個地方有特殊的原因,不允許搜查,則交給德國人自己親自來查。


    “你……”


    “救火隊長。”


    “明白!”


    張庸含笑點點頭。


    他早就察覺朱原背後是有些能量的。


    否則,這個家夥不可能輕易的從上海灘調來天津衛,又從天津衛調來北平。


    如果不是朱原曾經奮勇的救自己一命,以張庸多疑的性格,都要懷疑這個家夥是不是在暗中跟蹤自己。自己出現在哪裏,朱原也出現在哪裏。你要說是巧合,未免巧合的次數也太多了。


    有朱原配合,一切動作都很順利。


    但是不能開車進入租界。所有人都必須步行。且不能離開巡捕視線範圍。


    換言之,就是調查隊伍不能單獨行動。


    理解。


    雖然感覺到深深的屈辱。


    這是咱們中國人的土地,結果中國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行動反而受到重重限製。


    但是沒辦法。當時的情況就是如此。


    這樣的情況,需要到1950年才解決。


    哪怕是1949年10月1日,東交民巷也還沒收迴來。


    “請!”


    “請!”


    一行人進入租界深處。


    看到一派的歌舞升平,醉生夢死,和外麵渾然不同。


    夜總會、歌舞廳非常多。到處都是鶯鶯燕燕,嬌聲軟語。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舞女,對著他們暗送秋波。


    美女哦!


    張庸笑眯眯的朝她們招手示意。


    可惜,沒有人理睬他。一看就不是來消費的。誰願意搭理他。


    “一晚上二十個大洋。”


    “這麽便宜?”


    “你說便宜?”


    “一晚上才二十個大洋,當然便宜啊!”


    “伱……”


    朱原不想和張庸說話。


    這個怪胎。真的拿大洋不當錢啊。也難怪,來的太容易了。


    張庸抓到的日諜實在是太多,隨便搜刮幾個,就有大量的錢財。簡直比搶銀行來的還快。他又怎麽可能珍惜?


    要怪,隻能怪日諜。搜刮了那麽多的錢財。然後都送給張庸了。


    別人搞諜報,核心是情報。張庸高諜報,核心是錢。永遠是錢!


    “張隊長果然是財大氣粗啊!”


    “過獎過獎。”


    張庸含笑迴應。


    搭話的就是赤木高淳。他居然又冒出來了。


    如果不是臉上一片青一片紅的,可能其他人都不會想到,這個日本人今天才被德國人狠狠扇巴掌。


    德國人那大耳光扇的,當真是地動山搖,天崩地裂。


    本以為這個家夥會藏起來養傷。畢竟是非常丟臉的事。誰知道,他居然又出現了。還跟沒事人似的。


    張庸不得不佩服,這個家夥的臉皮真厚。幾乎就要趕上自己的一半了。


    瑪德。這些不要臉的賤人,都是難纏的對手。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這個家夥忽然冒出來,是要做什麽呢?


    是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嗎?


    好啊,來吧!


    “不如讓我們見識見識張隊長的豪氣?”


    “這個,好像不太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請,張隊長!就讓我們開開眼界!”


    “多不好意思……”


    “請!”


    “好吧。那恭敬不如從命了。”


    “請!”


    “來了!”


    張庸拿出一把大洋,隨手往那些花枝招展的舞女們頭上一拋。


    來,大爺打賞了!


    眼疾手快啊!


    手快有,手慢無。


    陳宮澎欲言又止。


    這個張庸,真是小孩心性,拿大洋不當錢啊!


    你又不進去消費,在門口撒大洋,這得是多傻。日本人故意刺激你。你別上當啊!


    這個赤木高淳,就是一條瘋狗,你理會他做什麽?


    然而,張庸已經撒出大洋。


    剛開始的時候,那些舞女們都沒有在意。直到大洋落地,才發現不對。


    “叮!”


    “叮!”


    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這麽清脆?


    隨即發現是一個個的大洋。她們頓時就不淡定了。急急忙忙的跑過來撿拾。


    都是白花花的大洋啊!一個個在地上蹦蹦跳跳的。


    此情此景,誰還坐得住?


    “還有!”


    張庸又拿出一把大洋撒出去。


    沒事。大洋多的是。隨時撒幾百個都沒問題。博美人一笑嘛!


    庸俗。


    但是,他喜歡。


    他的名字裏麵就有個庸字。就是庸俗的意思。


    “叮!”


    “叮!”


    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張庸一連撒出去好幾把大洋。每一把都有十幾個,前前後後,足足有一百多個大洋落地。


    聲音前所未有的悅耳。


    氣氛空前絕後的熱烈。


    一部分路過的行人發現地上有大洋在滾動,於是也紛紛加入了搶奪的行列。


    第九把……


    第十把……


    終於,張庸住手了。


    差不多了,身上的零散大洋都撒光了。


    但是沒關係,還可以再賺。


    隨便抓一個日諜就補迴來。


    此時此刻……


    他,張庸……


    就是整個東交民巷最靚的仔!


    哈哈!


    “張隊長果然是有錢人啊,佩服!”


    “其實也沒有什麽。剛剛抓了一個日諜,收入幾百大洋。”


    “你……”


    赤木高淳的臉色頓時鐵青。


    這個家夥又抓了一個日諜?抓到誰了?誰又暴露了?


    八嘎……


    假的。絕對是假的。


    他剛才明明是在租界裏麵,去哪裏抓日諜?


    八嘎!


    騙人!


    中國人都是最狡猾的。這個張庸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信?”


    “願聞其詳。”


    “哦,他不肯承認自己是日諜。結果被我揍了一頓以後,就承認了。”


    “你這是屈打成招。”


    “如果他不是日諜,那我打的也是自己人。和你好像沒什麽相幹吧?”


    “你……”


    赤木高淳悻悻的憋住。


    判斷張庸絕對是在撒謊。他根本就沒抓到什麽日諜。


    這個王八蛋,想要詐自己。


    “原來張隊長抓的日諜,都是這樣屈打成招來的。厲害。”


    “你要不要學學?”


    “不用了。我可不會做這麽卑鄙的事情。”


    “哈哈!”


    張庸仰天大笑。


    媽拉個巴子的,你一個日寇,居然跟我說卑鄙?


    我們全華夏上下五千年,做的卑鄙事情,全部加起來,有你們一年做的多?你們日本鬼子才是最卑劣的好吧……


    “你笑什麽?”


    “不好意思,我沒忍住。”


    “你笑什麽?”


    “其實,我們複興社的特工,都受過嚴格的訓練,無論多麽好笑的事情,我們都不會笑的。除非忍不住。”


    “你笑什麽?”


    “我剛才騙那個日諜說,我叫櫻木花道,哈哈……”


    “櫻木花道是誰?”


    “你不要在意這些細節。關鍵是,我還給他起名叫做阪田信哲。”


    “阪田信哲又是誰?”


    “不知道。”


    “你……”


    赤木高淳覺得張庸肯定有病。


    這個家夥的思維非常紊亂。問東答西。前言不搭後語。神經錯亂。


    還以為對方是什麽樣的高手呢,沒想到,居然是一個神經病。之前的那些同行,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怎麽就被抓了?他們都是優秀的帝國特工,居然被一個神經病的中國人打敗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赤木高淳要報仇!他要洗刷帝國特工的恥辱!


    “等等!”


    張庸忽然叫道。


    陳宮澎立刻放慢腳步。警惕的打量四周。


    朱原擺擺手,巡捕在四周警戒。


    赤木高淳也是好奇的看著四周。沒發現什麽異常啊!這個神經病又要做什麽?


    “這裏是威爾遜大街?”


    “對。”


    “52號是在……”


    “前麵。”


    “好!”


    張庸默默的向前走。


    他想起了之前那個日諜寫在紙條上的地址。


    就是威爾遜大街52號。


    這個地址,說是日諜的補給點。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東西?


    剛才自己放走那個日諜,他應該來不及取走補給點裏麵的東西。既然自己恰好路過,那就捷足先登了。


    哪怕是一顆子彈,也是好事。


    剛才不是撒出去了一百多個大洋嗎?現在正好補充迴來。


    哈哈。


    隨花隨補。源源不斷。


    到達目的地。發現是一個當鋪。規模還不小。


    名字也很特別。叫紐約典當。


    疑惑。


    租界裏麵居然有當鋪?


    誰會拿東西到這裏麵來典當?洋人好像沒有那麽窮吧……


    “美國人開的。”


    “哦。”


    “生意規模很大。”


    “是嗎?”


    “曾經一個月就收入幾萬銀元。”


    “這麽厲害?”


    “很多贓物。”


    “哦……”


    張庸明白了。


    朱原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外麵的當鋪,輕易是不敢收髒的。容易惹來事端。


    哪怕是日諜開辦的順風當鋪,麵對大件的贓物,也需要掂量掂量。畢竟,他冒充的是中國人。


    可是,這個紐約典當,就什麽都不怕。


    紐約兩個字,直白的表明它後台很硬。


    隻要你敢拿東西來,他就敢收。不問來路。孫悟空的金箍棒都敢收。


    當然,來路不明的東西,肯定會被極大壓價。


    後世很多流失海外的文物,其實有一部分,就是通過這樣的途徑出去的。


    張庸想起拿四個數字的號碼。或許和當鋪有關?


    決定進去試一試。或許有用?


    進入當鋪。


    來到櫃台前麵。


    這裏沒有高高在上的櫃台。


    櫃台是平的。


    也沒有帶著老花鏡的老掌櫃。


    隻有一個美國女人坐在那裏。板著臉。不苟言笑。


    張庸也不說話,將紙條遞過去。


    那個女人結果紙條,看了看上麵的數字,然後就從腳邊拿起一個包袱遞給他。


    收手。擺手。一臉嫌棄的樣子。


    張庸:???


    什麽情況?


    不需要密碼的嗎?也不需要憑證?


    隨便拿著四個數字就能來領取?會不會太沒有安全性了?


    還有,你個老女人,你是什麽眼神?


    你鄙視誰呢?


    我就當你鄙視的是赤木高淳好了。這次放過你,下次再跟你計較……


    悻悻的將包袱拿過來。


    走到一旁的角落。放在一張桌子上,打開。


    哦,裏麵沒什麽東西。就是一點銀票。麵值都是200銀元的。一共有十五張。總共3000銀元。


    這不是重點。


    張庸現在需要的又不是銀元。


    又找到一本小冊子。也是隻有八頁。上麵似乎是電訊密碼。


    不完整。


    和自己上次找到的一模一樣。


    收好。


    看到一張船票。是後天的。


    那個日諜跑的這麽快嗎?後天就要出發啦?那自己的計劃……


    走出當鋪。


    朱原和陳宮澎都沒有問。


    有些事情,張庸既然不說,他們也不想知道。


    隻有赤木高淳冷冷的開口。


    “沒錢了?”


    “是的。”


    “拿東西去當了?”


    “不是。”


    “承認吧!沒什麽可丟臉的。”


    “真的不是。是一個日諜留下的東西。他估計是不幹來拿了。於是我就拿了。”


    “你騙鬼呢!”


    “你看!”


    張庸故意將銀票拿出來。


    赤木高淳的臉色頓時就不自然了。那麽多的銀票?該死!難道張庸說的是真的?


    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剛才真的又抓了一個日諜?


    要命。是誰又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怎麽還掌握那麽多錢財?


    足足三千銀元啊!都落入張庸的手裏了。這個家夥剛才扔出去一百多,現在收入三千多……


    哭死!


    他花的果然都是日諜的錢啊!


    啊啊啊……


    赤木高淳感覺好難受。


    又損失三千銀元。繼續這樣下去,誰知道還得損失多少?


    假的……


    假的……


    他在內心瘋狂的灌輸。


    這一切都是假的。絕對是假的。都是張庸在演戲。


    對,張庸是在演戲……


    都是他的小把戲。根本沒有日諜被抓。也沒有三千銀元損失……


    “走吧!”


    張庸擺擺手。


    一行人繼續向前走。


    赤木高淳咬咬牙,繼續跟上。


    沮喪。


    憋悶。


    然而,他不能走。


    他必須跟著張庸,隨時做出反應。


    宮本家的人確實受傷了,需要盡快處理。他絕對不能讓張庸找到療傷地點。


    “大爺來玩啊……”


    “大爺來玩啊……”


    又看到很多花枝招展,風情萬種的舞女。


    可惜,此時此刻的赤木高淳,已經沒有心思去刺激張庸了。他隱隱間感覺不太妙。


    他的情感告訴他,張庸說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張庸說的都是真的。張庸確實是抓到了一個日諜……


    紊亂……


    糾結……


    “赤木先生!”


    “什麽?”


    赤木高淳條件反射的迴答。下意識的捂著腰間。


    隨即發現,自己已經被眾多的黑洞洞槍口指著。


    原來,他的下意識動作,引來了其他的強烈反應。差點將他打成馬蜂窩。


    “誤會!”


    “誤會!”


    赤木高淳急忙舉起雙手。


    隨即發現這個動作不對。他為什麽要舉起雙手?他又不是要投降!悻悻的將雙手放下來。臉色非常難看。


    “赤木先生!”


    “什麽事?”


    “你來北平做什麽?”


    “關你什麽事?”


    “我很嚴肅的問你。你應該正式迴答。”


    “憑什麽?”


    “因為遇到我,你的日子會非常不好過。”


    “笑話!”


    “你不相信?”


    “當然!”


    赤木高淳傲然迴答。


    張庸於是點點頭。迴頭朝陳宮澎招招手。


    陳宮澎靠上來。


    “什麽事?”


    “抓那個賣糖炒板栗的家夥。”


    “前麵那個?”


    “對!”


    “好!”


    陳宮澎立刻帶人行動。


    根本不問什麽原因。因為不用問。問就是日諜。抓的就是日諜。


    “不許動!”


    “不許動!”


    幾個人一擁而上,將目標抓住。


    赤木高淳疑惑的看著這一切。又看看張庸。皺眉。不明白是一迴事。


    很快,目標就被押解迴來。是一個老頭子。風燭殘年,一大把年紀。


    “你做什麽?”


    “不好意思。我又抓了一個日諜。”


    “什麽?哈哈!”


    赤木高淳忽然大笑起來。覺得非常可笑。


    日諜?這個炒板栗的老頭子,居然是日諜?笑死人。是你張庸自己認定的日諜吧?


    隨便抓一個中國人,就冒充是日諜?果然戰績輝煌啊!


    都說你們中國人打仗,最喜歡殺良冒功。現在也這樣。


    這個老家夥是日諜?


    哈哈!


    如果他是日諜,我將炒板栗的爐子吃了。


    “啪!”


    “啪!”


    張庸上去,直接就是兩巴掌。


    老頭子奮力掙紮,但是徒勞無功。他的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了。


    結結實實的兩巴掌,全部打在臉上。


    “啊……”


    張庸收迴手。好痛。


    倒吸冷氣。呲牙咧嘴。狗日的。草率了。


    赤木高淳忽然又想笑。沒辦法,實在是太好笑。這個張庸絕對是深度神經病。


    然後看到張庸拿出匕首。


    “張隊長,你是要殺良冒功嗎?”赤木高淳毫不掩飾的冷笑。


    “給你變個戲法。”張庸頭也不迴。舉起匕首,插入老頭子的臉頰。然後用力的又挖又撬的。仿佛是在剝樹皮。


    赤木高淳:???


    什麽情況?


    這是什麽刑罰?直接要人命嗎?


    鋒利的匕首在臉上又插又割的,誰能扛得住?整個臉都會被割下來的好吧。


    然而,他很快發現不對。沒有鮮血流出。臉皮也沒有被割開。相反的,鋒利的匕首似乎遇到障礙,幾乎沒有辦法將臉皮弄開。最後,還是張庸發狠了,狠狠的一拍刀柄,才將臉皮挑開。


    準確來說,不是臉皮。是蒙皮。


    是易容用的一層厚厚的蒙皮。土黃色的。和人的皮膚顏色相差無幾。


    易容?


    赤木高淳頓時內心一層。


    糟糕!


    目標居然是易容的。


    那就麻煩了。


    正常人怎可能易容?


    隻有特殊的行業才需要易容。要命了。


    難道,張庸真的是抓到了一個日諜?


    完蛋……


    這又是誰?


    在這裏做什麽?窮到賣炒板栗?


    “扒開!”


    張庸悻悻的退迴來。


    他累了。那層蒙皮非常難搞開的。和後世的塑料差不多。


    他之所以不喜歡易容,就是易容需要用到的一些材料,很有非常深的毒性。有的還非常痛苦。他承受不住。


    寧願暴露,也絕對不想易容了。


    輕度的化妝,粘粘胡子還可以。


    比如說這個厚厚的蒙皮。也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非常堅硬。成型以後,幾乎是不可改變的。腦袋塞在裏麵,還需要牢牢的貼合頭皮,可想而知,會有多麽的難受。


    “嘭!”


    “嘭!”


    幾個人上來,暴力拆解。


    一會兒以後,終於是將所有的易容物拆卸下來。


    過程中,日諜痛得拚命的大喊大叫。結果嘴巴被破布堵住。叫不出來。最終滿臉都是血肉模糊。


    將破布扯開。


    “咳咳……”


    “咳咳……”


    日諜拚命的咳嗽。


    剛才的暴力拆解,差點要他的命。


    他始終想不通,為什麽自己會被抓。到底是誰出賣了自己?


    難道是……


    忽然間,他目光兇殘的盯著赤木高淳。


    是他!


    是他!


    絕對是他!


    絕對是他!


    他和中國人走的那麽近!


    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抓,無動於衷,甚至還幸災樂禍!


    “八嘎!”


    “你這個叛徒!”


    “大日本帝國是不會放過你的!”


    “呸!”


    日諜暴怒吼叫。


    開始的時候還是漢語,後來就全部都是日語。出離憤怒。嘰裏呱啦。


    最後一口濃痰重重落在赤木高淳身上。


    赤木高淳:???


    什麽情況?


    你罵我做什麽?八嘎!你這個……


    隨即反應過來。該死。對方真的是日諜!對方真的是大日本帝國的特工!


    這就要命了!


    張庸居然真的又抓了一個日諜!


    咦?


    自己為什麽說又?


    難道說,自己已經相信,張庸之前已經抓了一個?


    可惡……


    為什麽會這樣?


    為什麽忽然好端端的走著,突然就有日諜被抓?


    “帶走!”


    張庸擺擺手。很失望。


    這個日諜的身上,真的沒錢。一個大洋都沒有。


    他現在的偽裝,是賣炒板栗的老頭子,身上怎麽可能有大洋?隻有一些非常零碎的紙幣。完全不值錢。


    唉……


    白抓了。


    抓迴去還得管飯……


    入不敷出……


    正要說話,忽然看到一個匆匆而過的身影。


    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立刻在地圖上給她做了一個標注。然後盯著她的動靜。


    奇怪,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原來,她看到的,居然就是夏嵐。那個女醫生。已經被他禍害的那個。


    上一次遇到夏嵐,還是在火車上。她當時是有化妝的。之後,她去了哪裏,張庸不清楚。他將她放迴去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裏遇到。


    疑惑。她來這邊做什麽?


    她的職業是醫生。難道是她有什麽病人需要處理?


    不假思索的,張庸就想到了被打傷的那個日寇。可能是宮本家族那個。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這個日寇是不可能送去醫院的。那樣會走漏消息。


    日本人也不可能請外人來醫治。信不過。


    正好,夏嵐在。


    夏嵐曾經是金陵陸軍總醫院的外科醫生……


    算了,這年頭,科目沒分那麽清楚。獸醫都敢給傷員動手術的。


    以夏嵐的本事,隻要是有手術器械,有藥品,她是完全有能力給傷員起出彈頭,然後清理傷口的。剩下的,就是藥品的問題了。日本人肯定不缺藥品。或者說,宮本家族肯定能得到最好的藥品。


    那就不用搜查了。


    隻要盯著夏嵐的動靜,就能找到傷員。


    當然,需要掩飾一下。否則,顯得自己太神奇。不好。太刺激赤木高淳了。


    你看,才當著赤木高淳的麵抓一個日諜,他好像就受不了了。居然閉嘴了。


    “赤木先生……”


    “赤木先生……”


    “你沒事吧?要不要我多抓幾個日諜,你習慣習慣?”


    張庸十分關心的說道。


    結果,赤木高淳什麽都沒說,悻悻的轉身走人。


    他受不了。


    真的。


    被自己人吐了一口濃痰。


    他醒悟過來了。那個被抓的日諜,以為他是叛徒。以為是他告密。


    委屈……


    沮喪……


    他需要時間靜靜……


    “走!”


    張庸不管赤木高淳。


    切,還以為是什麽高手呢,一個迴合就被打敗了。一點挑戰性都沒有。


    還是去抓宮本家的人。或許會比較刺激?


    默默的跟著夏嵐移動。


    始終和夏嵐保持兩三百米的直線距離。


    這麽遠的距離,夏嵐不可能察覺到背後有人跟蹤。其他日本人也應該察覺不到。


    最終,夏嵐進入了一個穹頂小洋樓以後,再也不動了。


    受傷的宮本難道就在這裏?


    不動聲色。繼續默默觀察。


    大約十分鍾以後,夏嵐又開始移動。向西北方向走去。


    “地圖。”


    “給!”


    張庸拿過地圖,對照西北方向。


    係統地圖沒有名稱標注,始終是個麻煩事。必須用現實地圖對照才能知道是哪裏。


    好一會兒,張庸才確定,夏嵐是往法租界方向去了。


    東交民巷裏麵,也是有勢力範圍劃分的。英國、法國都有各自的基本盤。其他國家就沒有那麽明顯。


    宮本難道是隱藏在法租界裏麵?


    有可能。


    法國人和德國人關係不好。可能會想方設法阻撓德國人的搜查。


    日本人用法國人出麵,倒也是聰明得很。


    此時此刻的法國,還是歐洲大陸第一強國。也是全世界第一陸軍強國。


    如果張庸現在告訴其他人,德國入侵法國,法國人隻抵抗了不到兩個月就投降了。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神經病。這麽荒唐的事情,怎麽可能發生。


    “少龍……”


    “兇手就在這裏?”


    “對。霞飛路中段附近。但是無法確定具體門牌號。”


    “好!”


    陳宮澎立刻安排人員準備,


    東交民巷不僅僅是東交民巷。附近的街道也屬於租界管轄。


    上海公共租界裏麵有個霞飛路,這裏也有一小段。貝當路、福煦路什麽的,一應俱全。


    都是法國人起的名字。他們似乎非常懷念一戰時期的英雄。


    結果,喜歡活在過去的法國人,很快就被瘋狂打了雞血的德國人幹倒。現在距離法國投降,已經不到五年時間。


    歪著腦袋想想,真是難以置信。誰能想到?


    可惜,這個時代沒有戰爭彩票。否則,他一定可以賺的盆滿缽滿的。


    “前麵!”


    “繼續向前!”


    張庸給陳宮澎指引。一直來到目標附近。


    其實,張庸非常清楚目標的準確地點。可以直接衝進去抓人的。但是那樣太玄乎了。


    還是泯然眾人比較好。


    行動。


    被法國人攔住。


    有法國衛兵出現。背著勒伯爾步槍。


    法國人的態度非常堅決,這裏不能檢查。因為法國大使館就在附近。


    陳宮澎皺眉。


    張庸卻是無所謂。也不著急。


    檢查特權是德國人爭取到的。自然會有德國人前來交涉。


    果然,不久以後,埃德曼就親自來了。


    和法國人交涉。雙方的態度都不算友好。言辭非常激烈。


    可惜,張庸聽不懂。


    聽不懂德語。也聽不懂法語。也不知道兩人如何交流。


    十分鍾……


    二十分鍾……


    張庸開始打嗬欠。


    這時候,地圖顯示,夏嵐出來了。


    她靜悄悄的一個人從街角拐過去。然後消失在張庸的視線當中。


    不過,地圖顯示,她又迴到了剛才那個穹頂房屋。這裏好像是一座教堂?也不知道是法國人的,還是英國人的。


    受傷的日諜有可能藏匿在教堂裏麵嗎?張庸不清楚。也懶得去查探。


    先等德國人和法國人交涉完畢再說。


    有時間,不如研究一下法國人的勒伯爾步槍。8毫米口徑,性能似乎也不錯。


    可惜,法國投降的太早,它都沒機會發揮。


    三十分鍾……


    終於,埃德曼勝利了。


    法國人退步了。估計是不想承擔刺殺嫌疑。


    如果法國人拒絕檢查,就有可能被德國人懷疑是當街刺殺的兇手,然後引起國際糾紛。


    “張,你們可以進去了!”


    “謝謝!”


    張庸點點頭。帶著隊伍前進。


    裝模作樣的查看法國人的其他建築物。都是蜻蜓點水,看一眼就走。


    負責監視他們的法國士兵亦步亦趨的。簡直是將他們當成盜賊一樣。


    終於,來到目標地點。


    裏麵有一個小紅點。一動不動的。


    很有可能就是要尋找的目標。距離大約三十米。進門就能看到。


    然而……


    “這裏不能檢查!”


    “為什麽?”


    “這是我們的秘密檔案室。任何外人不得進入。”


    “好吧……”


    張庸轉頭去找埃德曼。


    看看四周,沒有人注意,張庸拿出一枚手雷。


    唿!


    直接扔進去。


    裏麵隻有一個紅點。狗日的,炸死你!


    “轟!”


    手雷爆炸了。


    但是,偏差了一點點。


    太久沒有扔手雷了,偏差大了一點點。


    正好,有一堵牆壁擋住了爆炸的衝擊波。爆炸過後,那個紅點並沒有消失。


    它開始飛快的移動。似乎要從裏麵衝出來。


    “嘭!”


    門被撞開。


    一個黑影從裏麵竄出。


    “站住!”


    “別動!”


    陳宮澎厲聲吆喝。


    張庸:……


    這個大師兄!腦子瓦特了!


    別人是要逃命的。怎麽可能站住?怎麽可能別動?


    你叫出四個字,至少浪費一秒鍾的時間。有一秒鍾的時間,不如直接就是一槍,將對方撂倒了再說。


    黑影發現情況不對。立刻又轉身跑迴去。


    他雖然受傷了。但是速度極快。張庸也是不得不佩服。


    牛人啊!


    這樣都能活動自如。


    如果是換了自己,早就癱瘓在地上了。


    瑪德,手雷都炸不死?


    日寇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嗎?一個個都這麽厲害?


    幸好……


    “啪!”


    “啪!”


    陳宮澎果斷開槍。


    這一次,張庸再也沒有責怪對方的理由。


    子彈全部打在了目標的背後。


    致命嗎?不知道。但是即使不致命,也是重傷。


    陳宮澎出手,絕不簡單。


    果然,那個黑影踉踉蹌蹌的,迅速倒下。


    沒有掙紮。


    直接撲倒在地上不會動了。


    紅點消失。


    表示死亡。


    張庸正要走過去,忽然迴頭。卻是赤木高淳又出現了。


    這個老家夥,每次來都不懷好意。


    上前。將對方攔住。


    “赤木先生,別來無恙。我還以為伱已經死了。”


    “張隊長,你又是在殺良冒功嗎?”


    “誤會了。我們是在抓日諜。這不,可能直接打死了。唉,真可惜。”


    “你說是日諜,有什麽證據嗎?如果沒有,我會告你毀謗的。我要向你們的政府提出嚴重的抗議。”


    “哦,不好意思,那就是我錯了。我們是在抓一個小癟三。”


    “你……”


    “沒事。一個小癟三而已。偷雞摸狗,雞零狗碎,見不得人。唉,真是慘,做的都是見不得光的事,死了也沒有人敢承認。活著不如一條狗,死了不如一隻螞蟻……”


    “你……”


    赤木高淳的臉色鐵青。


    張庸的冷嘲熱諷讓他非常憤怒。可是,他不能暴露出來。


    他不能承認被打死的人的身份。他不能承認對方是日本人。否則,德國人不會善罷甘休。法國人也不願意承擔這個後果。無奈,他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宮本家的人被打死。


    “不好意思,我們要處置一些事情。”


    “你……”


    “請迴吧!”


    張庸冷冷的說道。然後拿出駁殼槍。


    來到死者的旁邊,對著死者的胸口。


    “啪啪啪……”


    “啪啪啪……“


    連續扣動扳機。將彈匣清空。


    死者的左胸、右胸,全部都被子彈反複問候。死得不能再死。


    故意的。


    就是要赤木高淳的好看。


    我張庸就是這麽暴虐。你們自己看著辦。有本事再來撩撥我啊!


    “你!”


    “你!”


    赤木高淳又急又怒。雙手握拳。


    他非常憤怒。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被打死的,可不是別人,是宮本家的武士!


    宮本家的人,在日軍特機關裏,有著特殊地位。


    可是,他不能承認。


    非但不能承認是宮本家的人,甚至不能承認是日本人。


    否則……


    後果不堪設想。


    “赤木先生,關你什麽事?”張庸伸腳踩著日諜的腦袋。


    雖然這個日諜已經被打死了。但是,對方可是宮本家的人。張庸和宮本家的人,仇恨絕對是不共戴天。


    事實上,張庸相信,宮本家的人,就在他的附近活動。時時刻刻盯著他。


    如果有機會出手,宮本家的人絕對不會猶豫。


    上次在開灤煤礦的時候,張庸就明顯的感覺到,又有人在窺探自己。


    極其有可能就是宮本家的人。


    又或者是日寇其他家族高手。


    “你……”


    赤木高淳雙拳指骨發白,臉上青筋暴起。


    他的憤怒已經到了馬上就要爆發的程度。


    他受不了。


    他要爆發。


    然而……


    德國人過來了。


    就是埃德曼。已經匆匆趕來。


    看到埃德曼到來,赤木高淳的臉色,頓時變成一片死灰。


    糟糕……


    自己的克星又來了。


    張庸是中國人。赤木高淳是完全不怕的。他發誓,自己遲早會弄死張庸。


    然而,在埃德曼的麵前,赤木高淳慫了。


    他惹不起埃德曼。


    他不想被打第二次。上次已經很慘了。


    現在,他的臉頰還是變形的。都是被埃德曼打的。牙齒都掉了兩個。


    “埃德曼先生……”


    “他是誰?”


    “不好意思,他並不是殺人案的真正兇手。”


    “那他……”


    “他隻是一個同謀。主犯不在這裏。”


    “那……”


    “我會繼續揪出主犯的。”


    “好。”


    埃德曼滿意的轉身離開。


    這個張庸,辦事確實給力。這麽快就有了收獲。


    他不是笨蛋。看赤木高淳的反應,他就非常清楚,被打死的這個人,絕對是日本人。


    也就是說,殺死德國人的兇手,其實就是日本人。


    這幫混蛋。果然無法無天。


    “他們……”


    “埃德曼先生,你們被殺的兩個同事,可能是獲悉了技術資料的事,試圖暗中追查,然後被滅口了……”


    “什麽?”


    “隻有這麽重要的事,某些人才會鋌而走險,不惜當街殺人。”


    “混蛋!”


    埃德曼頓時雙手握拳。狠狠瞪著赤木高淳。


    赤木高淳頓時內心一陣發毛,下意識後退。


    張庸是湊在埃德曼身邊竊竊私語的,所以,赤木高淳並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然而,他很清楚,張庸絕對居心叵測。極其有可能是在栽贓嫁禍,往日本人身上潑髒水。


    其實,刺殺德國人,真的和日本人沒有關係。


    日本人還沒有愚蠢到去招惹德國人。沒必要。


    可是,眼前的情況,卻仿佛讓所有人都相信,兇手就是日本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


    這個該死的張庸,到底是給埃德曼灌了什麽迷魂湯?


    德國人為什麽就相信了?


    一群蠢貨……


    “張,你做得很好!繼續查下去!”


    “好的。”


    張庸點點頭。然後朝赤木高淳豎起中指。


    慫貨。你怎麽就不敢跟埃德曼幹一架呢?


    來啊!


    打拳啊!往埃德曼臉上招唿!


    你不是日本人的老牌特務嗎?你不是很厲害嗎?直接打死埃德曼啊!


    什麽?


    不敢?


    欺軟怕硬的主!鄙視你!


    “八嘎!”


    赤木高淳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自己被埃德曼欺壓也就罷了,這個該死的張庸,還在幸災樂禍?


    好,好,好,你等著!


    我赤木高淳要是不弄死你,我就弄死我自己!


    “啊……”


    “糟糕……”


    “草率了……”


    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


    顧著羞辱赤木高淳,都忘記去摸屍了。


    陳宮澎也真是的。


    人都打死了,也不檢查一下屍體。


    但是!


    沒事。


    現在摸還來得及。


    張庸迅速轉身,在日諜的身上亂掏。


    看日諜的臉,沒錯,有宮本家族的痕跡。百分百確信,打死的就是宮本家族的人。


    忽然,似乎有所感覺。


    下意識的往隨身空間裏麵一“看”,發現多了一個瞄準鏡。


    咦?


    哪來的?之前明明沒有的。


    難道是因為打死了宮本家族的緣故?不是爆炸嗎?唉,摸不清頭緒啊……


    但是,有瞄準鏡絕對是好事。管它哪來的。


    將瞄準鏡拿出來。


    以免占用非常緊張的隨身空間。


    現在,張庸有三個瞄準鏡了。可惜,都是春田m1903步槍的。


    他的身邊,暫時沒有這種槍。


    所以,瞄準鏡暫時也用不上。


    忽然住手。


    熟悉的手感傳來。頓時眉開眼笑。


    好,好,好!


    此行不虧。摸屍果然有前途。


    緩緩的將手拿出來。


    果然,他摸到的,的確是銀票。


    雖然不多。也有那麽七張。看了看,麵額都是500銀元的。


    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這是匯豐銀行開具的。


    高興。


    拿著銀票對著赤木高淳反複搖晃。


    故意炫耀。


    故意刺激對方。


    你看,我又有收獲了。


    你看,我又有三千大洋收入了。


    你羨不羨慕?


    你嫉不嫉妒?


    如果你承認死者是日本人,這些就還給你!哈哈!你敢嗎?


    “八嘎!”


    赤木高淳的臉頰變成豬肝色。


    他憤怒的幾乎要將自己的牙齒都咬碎了。如果恨意可以殺人,張庸已經死次!


    啊……


    這個小人!


    這個變態!


    他赤木高淳以前的對手,都沒有誰這麽小人得誌的。


    偏偏是張庸,簡直是將小人的嘴臉,完全寫在臉上。


    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小人的。


    忽然又看到張庸朝自己豎起中指。赤木高淳頓時眼前一黑,頭暈眼花,幾乎暈厥。


    可惡!


    又是這個動作!


    王八蛋張庸,又在朝自己做這個動作!


    雖然,赤木高淳不知道這個動作的具體含義。但是,用腳後跟都能想到,這絕對不是禮貌的問候。


    “切!”


    張庸撇撇嘴。繼續摸屍。


    零零碎碎的,從屍體的身上搜到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有鑰匙。有徽章。有小刀。有發夾……


    咦?什麽東西?發夾?


    你一個大男人,帶著發夾做什麽?是要化妝成女人嘛?


    唔……


    頓時感覺惡心。


    張庸急忙站起來。停止了搜查。


    算了,要找的銀票都找到了,剩下的無所謂了。除了銀票,都不重要。


    朝陳宮澎擺擺手,“走吧!”


    陳宮澎擺擺手,讓人將死者的屍體扔到卡車上。


    就是這麽粗暴。


    就是這麽直接。


    又不可能埋在租界裏,隻能暫時帶走。


    等忙完了再處理。


    雖然是敵人,一張草席還是要給的。


    當然破爛草席。


    “你們,你們,你們……”赤木高淳著急了,“你們要將人帶去哪裏?”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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