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停止不前。
外麵大雨滂沱。
車廂裏麵的氣氛，逐漸的變得焦躁起來。
五號、六號車廂這邊的乘客，能看到張庸等人似乎不是一般人。不敢喧嘩。後麵幾個車廂卻是不管。越來越吵。
“嘭！”
“嘭！”
有人摔東西。
還有人打架。
列車員也不敢過去勸架。生怕被打。
張庸剛好睡夠了。於是走過去。手裏提著一把駁殼槍。貨真價實的鏡麵匣子。
有人看到槍。於是逐漸安靜下來。生怕被盯上。
他們也知道，這些穿著深色中山裝，手裏提槍的人，都是不好惹的。
“做什麽的？”張庸盯著鬧事的頭子。
上來就注意到他了。
一個長得五大三粗，仿佛滾刀肉的家夥。
還光頭。
上半身紅果果的。
胸前和背後，都紋著密密麻麻的刺青。
卻又看不出紋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感覺花花綠綠的一大團。令人頭皮發麻。
“做、做生意……”滾刀肉可不敢跟張庸硬來。
張庸後麵還跟著好幾個人。
魏勇帶著六個特工，也是全副武裝。負責保護張庸安全。
“別吵。不然，攆你下車。”
“明白……”
滾刀肉小心翼翼的迴答。
還真的不敢亂來。攆下車是好的。最怕一槍打死。
“都別鬧事。”
“不然全部按照叛亂分子處理。”
張庸目光掃過其他人。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應該不會有人鬧事了。
畢竟，不怕死的沒有幾個。
迴來，思考如何脫身。但是外麵大雨滂沱，根本無法離開火車啊！
“報告！”
“隊長，列車長找你。”
忽然有人來報。
張庸於是讓列車長到來。
“張隊長，前麵道路已經勘查過了。可以勉強通行……”
“那就走啊！”
“可是，無法保證百分百安全……”
“走！”
張庸果斷下令。
留在這裏更危險。還是趕緊走吧！
於是，火車繼續上路。
緩慢的，小心翼翼的通過危險路段。
還好，運氣不錯。
最終，火車順利的擺脫了危險。
然而，這麽一折騰，到達下關車站，已經是淩晨三點。
這個時候，整個金陵城，都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除了巡邏的衛兵，已經看不到任何人。
哪怕是下關火車站，也已經是關門閉戶，大部分人都下班了。
當然，這些事，和張庸無關。
總部已經派人在這裏等。安排有車輛。
立刻將吳六棋送去陸軍總醫院。
剛剛靠近醫院，張庸就發現了一個紅點。
“咦？”
“陸軍總醫院又有新的日諜了？”
張庸有些驚訝。
看來，日諜的滲透水平非常厲害啊！
才走了一個夏嵐，馬上又補充一個進來。狗日的。怎麽滲透那麽厲害？
不動聲色的進入醫院。辦理住院手續。
同時密切留意那個紅點的位置。然後悄無聲息的靠上去。
結果……
看到一個熟人。
對方也看著他。
原來，她居然就是夏嵐。她居然又迴來了？
“你？”
“你！”
夏嵐看到張庸，情不自禁的花容失色。
就是這個混蛋，侮辱了她！
無奈，她隻好又從淞滬轉迴來。沒想到，他又跟上來了。
罷了，罷了，他真的自己的克星。
無論自己跑到哪裏，都不可能擺脫這個家夥的襲擾。
必須鏟除這個家夥。
否則，她根本就無法繼續潛伏啊！
“夏醫生！”
“夏醫生！”
張庸笑眯眯的將她攔住。
夏嵐內心好想殺了這個家夥。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
然而，又不能完全諂媚討好。必須三分厭惡，三分嬌嗔，又帶著三分恐懼。剩下一分魅惑。
“你來做什麽？”夏嵐故意咬嘴唇。
她知道，這個動作，對男人的吸引力非常強。尤其是直男。
好像張庸這樣的人，如果她願意，可以施展渾身解數，將他纏的神魂顛倒的。可惜，她不甘心。
她的目標，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特務啊！
至少也是實權大人物。
可是，被張庸攪和了。
“我有個部下受傷了。需要轉來這邊檢查。”
“怎麽受傷的？”
“攻打滿洲新興飯店受傷的。”
“啊？”
“我悄悄的告訴你，我們殺了日諜楠機關的特務機關長森口牟田。”
“啊？”
夏嵐裝作很吃驚。
內心也確實是非常吃驚。甚至有點畏懼。
什麽？
張庸殺了森口牟田？
天！
這個家夥！
簡直是越來越恐怖了！
之前才殺了岩作又二，現在又殺了森口牟田？
完蛋了。
那是兩個大佐啊！兩個大佐啊！
越想越心驚。
又有點憤怒！
這個混蛋，居然殺了大日本帝國兩個大佐。
好想一刀將他殺了，給兩個大佐報仇雪恨。
然而……
沒有動作。
在這裏，她怎麽殺張庸？
在其他地方，她也沒有機會。除非是等他賢者時間……
咬牙！
這個王八蛋！
遲早會要他的好看。
“可惜，岸田武夫跑了。”張庸繼續說道。
也不看夏嵐的神色。
他不需要夏嵐提供什麽情報。
他隻需要打擊夏嵐的信心。打擊她的狂熱。
“啊……”
“可惜了。沒有抓住他。”
“嗯……”
夏嵐內心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岸田武夫跑出去了。然而，她很快又感覺心情沉甸甸的。
聽張庸的描述，似乎岸田武夫跑的非常狼狽啊！
這是不是意味著，桐機關和張庸的爭奪，已經是完全失敗？隻有撤迴虹口日占區？
安全是安全了。卻放棄了潛伏啊！等於是落荒而逃了。
也不知道土肥原會是什麽心情。
軍部什麽時候遭受過如此沉重的挫折？估計還是頭一迴吧。
“唉……”張庸忽然沉重歎息一聲。
“你怎麽啦？”夏嵐急忙問道。不知不覺的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我繳獲好多的大洋啊。”張庸苦悶的說道，“森口牟田帶著幾萬，岸田武夫帶著幾萬，都被我全部繳獲了……”
“那你歎氣什麽？”
“都要上繳啊！全部都交公了！我才分到一百大洋！好虧！”
“你……”
夏嵐無語。又暗暗的咬牙。
很想伸手掐死這個家夥。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
從我們日本人手裏搶奪了那麽多大洋，你還想怎麽的？你個混蛋。我，我，我要弄死你……
忽然腦海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她要將他引誘到自己的落腳點，然後將他弄死。
先將他弄的筋疲力盡的，再勒死他。看他還怎麽反抗。讓他死的不能再死……
正要說話，發現張庸已經跑了。
累了。
沒心思襲擾她了。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迴去白宮睡覺。
對，就是之前富商吳元甫的那個豪宅。
現在已經是秋天，晚上沒有那麽炎熱了，正好睡覺。睡到明天下午再起來。然後去參加舞會。然後襲擾楊麗初……
等等！
又胡思亂想！
想死！
她老爹可是法務部的次長。
搞不好就得三年起步。不對。可能是十年起步。那就悲劇了。
“唉……”
夏嵐的神情漸漸麻木。
完蛋……
剛剛萌發的計劃，立刻胎死腹中。
他根本不理她了。
混蛋！
混蛋！
她暗中咒罵張庸一萬次！
可惜，張庸聽不到。
他在關心吳六棋的病情。開始各種檢查。
本來沒有安排值班的醫生，都被他叫迴來了。直接拿出侍從室的通行證。
狐假虎威。
拿著雞毛當令箭。各種催促。
吳六棋的檢查結果，一直到天亮以後才出來。
確實比較危險。內出血比較明顯。好在，他年輕，愈合能力強。
有危險。但是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不致命。
張庸這才放心。然後帶著人迴到雞鵝巷總部。呃，是隔壁。隔壁。
還是睡宿舍吧！
白宮不安全。萬一睡著被謀殺，那就完蛋。
這一覺下去，真的好死。
隱約間，好像感覺自己身邊有人走來走去。但是實在太困了，所以始終沒有醒來。
當他差不多恢複一些意識的時候，看看手表，已經是三點。判斷是下午三點。因為外麵還是白天。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好一會兒才醒來。
起來。
迷迷糊糊的洗漱。
楊智進來了，“隊長，剛才處座來過。”
“處座來了？”張庸一驚。
“對。看到你在睡覺。讓我們不要叫醒你。”
“哦……”
張庸恍然大悟。
就說剛才是誰在走來走去的。原來是處座。
他居然來看自己了？
嗬嗬，有點小感動呢。也不知道找自己什麽事。
於是整理衣裝，過來總部這邊。
非常罕見，毛人鳳居然不在。值班的是個小秘書。
“處座在嗎？”
“張隊長，處座不在。去開會了。”
“哦。那沒事了。”
“處座說，如果你來，就告訴你，晚上抖擻精神，不能丟我們複興社特務處的臉。”
“知道了。”
張庸答應著。
迴來準備。先吃點東西。
空籌部肯定是有晚飯的。但是，擔心有什麽意外。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準備好了。再帶著人前來空籌部。
結果，才剛剛靠近空籌部，就發現三個小紅點。
皺眉。
有三個日諜？
都盯著機場？
靠！
自己才離開金陵幾天，日諜居然就死灰複燃了？
又開始盯著機場了？目標還是夫人嗎？
看來，委座的第六感，有時候也挺準的。日寇的確是要對夫人不利啊！
進入基地。
暫時不管。
等老子跳完舞出來，再好好的收拾你們！
停車，下車。
看到楊麗初。
平心而論，她算不上是絕美。但是很有氣質。
身為技術科副科長的她，並沒有穿軍裝。而是喜歡穿風衣。風衣一看就是外國買迴來的。
這個年代，能出國留學的，都不是一般人。
英姿颯爽。
隱藏魅惑。
似乎不會輕易被征服。
除了被張庸占了幾次便宜，其他人都敬而遠之。
“楊科長！”
“你遲到了。”
“還沒天黑呢……”
“請你來參加舞會，隻是一個幌子。我們是有正事找你。”
“呃……”
張庸好想轉身就跑。
真的。就知道空籌部又在挖坑給他跳。
這幫家夥，都將他當成免費的勞動力了。仗著有夫人撐腰，為所欲為。
屁大的事都找自己來。完事以後還不給錢。
“又騙我。”悻悻的說道。
“你們處座知道真相。”楊麗初麵無表情。
但是她的眼角出賣了她。
那是得意的眼神。
隻要能夠讓張庸吃點虧，她是非常樂意的。讓這個壞蛋占自己的便宜！
張庸：……
好吧。原來全世界都在演我。
難怪處座表現的這麽有愛心。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自己心軟。肯定沒辦法拒絕。
“什麽事情？”
“楊鈞劍有下落了。”
“誰？”
張庸沒反應過來。
他的記憶力沒有那麽好。聽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
“偷走備忘錄的飛行員。”
“哦……”
張庸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家夥。
當時馬上就要抓住他的。結果，那個家夥居然在黑暗中駕機升空了。
得，別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駕機跑掉了。
後來雖然抓了他的老子，也是於事無補。
幸好，楊鈞劍沒有帶走備忘錄。隻是一個人獨自跑掉了。
奇怪……
現在提起他做什麽？
他既然沒有帶走備忘錄。那就沒事了啊！
怎麽？
還要繼續追查？
“他在什麽地方？”
“天津。”
“什麽？”
“他開著飛機一路到了天津才降落。”
“不是……”
張庸有點難以置信。
從金陵到天津，有多少公裏來著？
非常航程夠嗎？
哦，這是單程。
估計是直到沒有油，楊鈞劍才迫降。結果落地以後，才發現到了天津。
“被日本人控製了？”
“對。”
“哦……”
原來如此。
原來是和日本人又扯上關係了。
難怪要找自己來。
可是，我們複興社特務處在天津是有組織的啊！陳恭澍就是天津站的站長啊！怎麽不找他？
“跟我去見閔部長。”楊麗初沒有細說。錯開話題。
“我不爽。”張庸直言不諱。
“如果欺負我可以讓你高興的話，你可以試試。”
“算了。我惹不起你老子。”
“其實，對你是有好處的。”
“什麽好處？”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哼！”
張庸悻悻的閉嘴。不想說話。
感覺自己像個小姑娘，被人賣來賣去的。一會兒這，一會兒那……
還沒反抗能力。
又有不斷誘惑。
楊麗初說的好處，但願是真的有好處。否則，三年起步也豁出去了……
不久，來到辦公區。進入空指大樓。
全稱是空軍指揮部大樓。算是蔣氏空軍的最高指揮機構所在。
感覺有點古怪。
這個時期的美國和日本，都沒有獨立的空軍。
兩者都是隻有陸軍航空隊和海軍航空隊。倒是老蔣，正兒八經的組建了獨立的空軍。
戒備森嚴。
門口都是雙崗。全副武裝。
士兵裝備的武器，居然不是一般的毛瑟。而是花旗中正。
也就是美麗國的m1903春田步槍。使用7.62*63毫米子彈。雖然子彈口徑和莫辛納幹一樣。但是不能混用。
“這是……”張庸好奇的問道。
“我們最近采購的。”楊麗初解釋，“你之前說，它性能不錯。”
“我什麽時候說過？”
“跟我討論的時候。”
“我……”
張庸翻白眼。
拜托。我什麽時候跟你討論過？
不要栽贓嫁禍……
“你說加蘭德m1半自動步槍非常不錯。但是現在還沒定型。買不到。可以先買m1903。它和加蘭德使用一樣的子彈。以後可以通用的。”楊麗初有條不紊的解釋，“況且，春田的價格比毛瑟還要便宜。比我們自製的中正式也要便宜。不買白不買。”
“我……”張庸無言以對。
這種話，應該是自己說的。因為楊麗初根本不專業。
糟糕。可能是自己無意中提到。然後楊麗初就記住了。這個女人。記憶力倒是很不錯。也很明智。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那位夫人。居然這麽快就能買到。
計算一下時間。從美麗國發貨，海上飄蕩就得一個多月。說明這批步槍至少是三個月前訂購的。
可能是自己剛剛到來金陵不久，就已經下訂單了。
貨是絕對沒問題的。
此時此刻的美帝。生產力嚴重過剩。
在奉行孤立主義的時候，美麗國的軍火生產受到嚴重的影響。
內部消費嚴重不足。
國外貿易也受擠壓。
m1903春田步槍的銷量嚴重不足。因為陸軍人數削弱的非常厲害。現在全美陸軍，三十萬人都不到。
在生意最艱難的時候，有來自中國的訂單，軍火公司當然是求之不得。
“你們訂購了多少支？”
“一萬支。”
“子彈呢？”
“五百萬發。”
“全部到貨了？”
“沒有。現在隻有一千五百支到貨。都是倉庫存貨。已經放了兩年時間。不影響使用。於是我們就要了。”
“子彈呢？”
“已經全部到貨了。還額外送了八十萬發。子彈很便宜。半賣半送。”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放兩年，當然沒問題。放好多年都沒問題。
等第二次世界大戰完全爆發，美麗國拚命擴軍，會將幾十年前的老古董都翻出來。一戰用過的也要。
還有這個時候，是子彈最便宜的時候。
因為這個時候的美國人，還沒有意識到世界大戰可能爆發。
所以，這個時期的軍火生產，是最低穀的時候。很多軍火公司，唯一的目標，就是三個字：活下去。
但是，如果到盧溝橋事變爆發，國際形勢就會逐漸變化。
美國人開始意識到外麵的世界變得危險了，於是逐漸開始武裝美菲駐軍，對軍火需求增加。子彈就沒有那麽便宜了。
到德國入侵波蘭，英美介入戰爭，子彈就開始受到限製，不能外貿了。
到時候，想買都很難買到了。
即使買到，美國人也不幫忙運輸了。除非是有高層出麵。
幸好，現在還有機會偷跑。
“重點還是加蘭德。盡量訂購。”
“好！”
楊麗初點點頭。
然後張庸就發現自己騎虎難下了。
好像別人聽從了自己的建議。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得幫助別人做事了？
唉……
美女真會玩套路啊！
算了，做就做吧。反正這個中秋節別想清閑了。
“閔部長！”
“張隊長！”
很快見到閔部長。
簡單的寒暄過後，閔部長遞給張庸一個錦盒。
錦盒裏麵有一份任免文件。還有三套領章。好像是少校軍銜？
奇怪……
這是……
“張庸同誌，空籌部決定任命你為空籌部情報處參謀。”
“啊？”
張庸愕然。
楊麗初說的好處，就是這個？
被空籌部任免了一個職位？還被授予了少校軍銜？
汗……
這件事，處座知道嗎？
不行。必須立刻報告處座。私底下接受其他單位任免，那是大忌……
處座非常排外。
複興社向來都是隻進不出的。
從來都沒有開除的說法。隻有打發去做冷板凳的。
“等等。我要和我們處座商量一下。”
“張庸同誌，不用緊張，這件事，已經和你們處座商量過了。是夫人安排的。”
“啊……”
張庸汗顏。
夫人安排？
那處座肯定答應。他可能還求之不得。
那麽，問題來了，給自己一個空軍少校的職銜，是要自己做什麽呢？
感覺不太妙啊……
外麵大雨滂沱。
車廂裏麵的氣氛，逐漸的變得焦躁起來。
五號、六號車廂這邊的乘客，能看到張庸等人似乎不是一般人。不敢喧嘩。後麵幾個車廂卻是不管。越來越吵。
“嘭！”
“嘭！”
有人摔東西。
還有人打架。
列車員也不敢過去勸架。生怕被打。
張庸剛好睡夠了。於是走過去。手裏提著一把駁殼槍。貨真價實的鏡麵匣子。
有人看到槍。於是逐漸安靜下來。生怕被盯上。
他們也知道，這些穿著深色中山裝，手裏提槍的人，都是不好惹的。
“做什麽的？”張庸盯著鬧事的頭子。
上來就注意到他了。
一個長得五大三粗，仿佛滾刀肉的家夥。
還光頭。
上半身紅果果的。
胸前和背後，都紋著密密麻麻的刺青。
卻又看不出紋的到底是什麽東西。感覺花花綠綠的一大團。令人頭皮發麻。
“做、做生意……”滾刀肉可不敢跟張庸硬來。
張庸後麵還跟著好幾個人。
魏勇帶著六個特工，也是全副武裝。負責保護張庸安全。
“別吵。不然，攆你下車。”
“明白……”
滾刀肉小心翼翼的迴答。
還真的不敢亂來。攆下車是好的。最怕一槍打死。
“都別鬧事。”
“不然全部按照叛亂分子處理。”
張庸目光掃過其他人。
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應該不會有人鬧事了。
畢竟，不怕死的沒有幾個。
迴來，思考如何脫身。但是外麵大雨滂沱，根本無法離開火車啊！
“報告！”
“隊長，列車長找你。”
忽然有人來報。
張庸於是讓列車長到來。
“張隊長，前麵道路已經勘查過了。可以勉強通行……”
“那就走啊！”
“可是，無法保證百分百安全……”
“走！”
張庸果斷下令。
留在這裏更危險。還是趕緊走吧！
於是，火車繼續上路。
緩慢的，小心翼翼的通過危險路段。
還好，運氣不錯。
最終，火車順利的擺脫了危險。
然而，這麽一折騰，到達下關車站，已經是淩晨三點。
這個時候，整個金陵城，都已經進入了睡眠狀態。除了巡邏的衛兵，已經看不到任何人。
哪怕是下關火車站，也已經是關門閉戶，大部分人都下班了。
當然，這些事，和張庸無關。
總部已經派人在這裏等。安排有車輛。
立刻將吳六棋送去陸軍總醫院。
剛剛靠近醫院，張庸就發現了一個紅點。
“咦？”
“陸軍總醫院又有新的日諜了？”
張庸有些驚訝。
看來，日諜的滲透水平非常厲害啊！
才走了一個夏嵐，馬上又補充一個進來。狗日的。怎麽滲透那麽厲害？
不動聲色的進入醫院。辦理住院手續。
同時密切留意那個紅點的位置。然後悄無聲息的靠上去。
結果……
看到一個熟人。
對方也看著他。
原來，她居然就是夏嵐。她居然又迴來了？
“你？”
“你！”
夏嵐看到張庸，情不自禁的花容失色。
就是這個混蛋，侮辱了她！
無奈，她隻好又從淞滬轉迴來。沒想到，他又跟上來了。
罷了，罷了，他真的自己的克星。
無論自己跑到哪裏，都不可能擺脫這個家夥的襲擾。
必須鏟除這個家夥。
否則，她根本就無法繼續潛伏啊！
“夏醫生！”
“夏醫生！”
張庸笑眯眯的將她攔住。
夏嵐內心好想殺了這個家夥。卻又不得不強顏歡笑。
然而，又不能完全諂媚討好。必須三分厭惡，三分嬌嗔，又帶著三分恐懼。剩下一分魅惑。
“你來做什麽？”夏嵐故意咬嘴唇。
她知道，這個動作，對男人的吸引力非常強。尤其是直男。
好像張庸這樣的人，如果她願意，可以施展渾身解數，將他纏的神魂顛倒的。可惜，她不甘心。
她的目標，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特務啊！
至少也是實權大人物。
可是，被張庸攪和了。
“我有個部下受傷了。需要轉來這邊檢查。”
“怎麽受傷的？”
“攻打滿洲新興飯店受傷的。”
“啊？”
“我悄悄的告訴你，我們殺了日諜楠機關的特務機關長森口牟田。”
“啊？”
夏嵐裝作很吃驚。
內心也確實是非常吃驚。甚至有點畏懼。
什麽？
張庸殺了森口牟田？
天！
這個家夥！
簡直是越來越恐怖了！
之前才殺了岩作又二，現在又殺了森口牟田？
完蛋了。
那是兩個大佐啊！兩個大佐啊！
越想越心驚。
又有點憤怒！
這個混蛋，居然殺了大日本帝國兩個大佐。
好想一刀將他殺了，給兩個大佐報仇雪恨。
然而……
沒有動作。
在這裏，她怎麽殺張庸？
在其他地方，她也沒有機會。除非是等他賢者時間……
咬牙！
這個王八蛋！
遲早會要他的好看。
“可惜，岸田武夫跑了。”張庸繼續說道。
也不看夏嵐的神色。
他不需要夏嵐提供什麽情報。
他隻需要打擊夏嵐的信心。打擊她的狂熱。
“啊……”
“可惜了。沒有抓住他。”
“嗯……”
夏嵐內心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還好，岸田武夫跑出去了。然而，她很快又感覺心情沉甸甸的。
聽張庸的描述，似乎岸田武夫跑的非常狼狽啊！
這是不是意味著，桐機關和張庸的爭奪，已經是完全失敗？隻有撤迴虹口日占區？
安全是安全了。卻放棄了潛伏啊！等於是落荒而逃了。
也不知道土肥原會是什麽心情。
軍部什麽時候遭受過如此沉重的挫折？估計還是頭一迴吧。
“唉……”張庸忽然沉重歎息一聲。
“你怎麽啦？”夏嵐急忙問道。不知不覺的被他牽著鼻子走了。
“我繳獲好多的大洋啊。”張庸苦悶的說道，“森口牟田帶著幾萬，岸田武夫帶著幾萬，都被我全部繳獲了……”
“那你歎氣什麽？”
“都要上繳啊！全部都交公了！我才分到一百大洋！好虧！”
“你……”
夏嵐無語。又暗暗的咬牙。
很想伸手掐死這個家夥。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
從我們日本人手裏搶奪了那麽多大洋，你還想怎麽的？你個混蛋。我，我，我要弄死你……
忽然腦海冒出一個荒誕的念頭。
她要將他引誘到自己的落腳點，然後將他弄死。
先將他弄的筋疲力盡的，再勒死他。看他還怎麽反抗。讓他死的不能再死……
正要說話，發現張庸已經跑了。
累了。
沒心思襲擾她了。
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迴去白宮睡覺。
對，就是之前富商吳元甫的那個豪宅。
現在已經是秋天，晚上沒有那麽炎熱了，正好睡覺。睡到明天下午再起來。然後去參加舞會。然後襲擾楊麗初……
等等！
又胡思亂想！
想死！
她老爹可是法務部的次長。
搞不好就得三年起步。不對。可能是十年起步。那就悲劇了。
“唉……”
夏嵐的神情漸漸麻木。
完蛋……
剛剛萌發的計劃，立刻胎死腹中。
他根本不理她了。
混蛋！
混蛋！
她暗中咒罵張庸一萬次！
可惜，張庸聽不到。
他在關心吳六棋的病情。開始各種檢查。
本來沒有安排值班的醫生，都被他叫迴來了。直接拿出侍從室的通行證。
狐假虎威。
拿著雞毛當令箭。各種催促。
吳六棋的檢查結果，一直到天亮以後才出來。
確實比較危險。內出血比較明顯。好在，他年輕，愈合能力強。
有危險。但是如果沒有意外，應該不致命。
張庸這才放心。然後帶著人迴到雞鵝巷總部。呃，是隔壁。隔壁。
還是睡宿舍吧！
白宮不安全。萬一睡著被謀殺，那就完蛋。
這一覺下去，真的好死。
隱約間，好像感覺自己身邊有人走來走去。但是實在太困了，所以始終沒有醒來。
當他差不多恢複一些意識的時候，看看手表，已經是三點。判斷是下午三點。因為外麵還是白天。然後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好一會兒才醒來。
起來。
迷迷糊糊的洗漱。
楊智進來了，“隊長，剛才處座來過。”
“處座來了？”張庸一驚。
“對。看到你在睡覺。讓我們不要叫醒你。”
“哦……”
張庸恍然大悟。
就說剛才是誰在走來走去的。原來是處座。
他居然來看自己了？
嗬嗬，有點小感動呢。也不知道找自己什麽事。
於是整理衣裝，過來總部這邊。
非常罕見，毛人鳳居然不在。值班的是個小秘書。
“處座在嗎？”
“張隊長，處座不在。去開會了。”
“哦。那沒事了。”
“處座說，如果你來，就告訴你，晚上抖擻精神，不能丟我們複興社特務處的臉。”
“知道了。”
張庸答應著。
迴來準備。先吃點東西。
空籌部肯定是有晚飯的。但是，擔心有什麽意外。先吃點東西墊肚子。
準備好了。再帶著人前來空籌部。
結果，才剛剛靠近空籌部，就發現三個小紅點。
皺眉。
有三個日諜？
都盯著機場？
靠！
自己才離開金陵幾天，日諜居然就死灰複燃了？
又開始盯著機場了？目標還是夫人嗎？
看來，委座的第六感，有時候也挺準的。日寇的確是要對夫人不利啊！
進入基地。
暫時不管。
等老子跳完舞出來，再好好的收拾你們！
停車，下車。
看到楊麗初。
平心而論，她算不上是絕美。但是很有氣質。
身為技術科副科長的她，並沒有穿軍裝。而是喜歡穿風衣。風衣一看就是外國買迴來的。
這個年代，能出國留學的，都不是一般人。
英姿颯爽。
隱藏魅惑。
似乎不會輕易被征服。
除了被張庸占了幾次便宜，其他人都敬而遠之。
“楊科長！”
“你遲到了。”
“還沒天黑呢……”
“請你來參加舞會，隻是一個幌子。我們是有正事找你。”
“呃……”
張庸好想轉身就跑。
真的。就知道空籌部又在挖坑給他跳。
這幫家夥，都將他當成免費的勞動力了。仗著有夫人撐腰，為所欲為。
屁大的事都找自己來。完事以後還不給錢。
“又騙我。”悻悻的說道。
“你們處座知道真相。”楊麗初麵無表情。
但是她的眼角出賣了她。
那是得意的眼神。
隻要能夠讓張庸吃點虧，她是非常樂意的。讓這個壞蛋占自己的便宜！
張庸：……
好吧。原來全世界都在演我。
難怪處座表現的這麽有愛心。原來是在這裏等著呢！
自己心軟。肯定沒辦法拒絕。
“什麽事情？”
“楊鈞劍有下落了。”
“誰？”
張庸沒反應過來。
他的記憶力沒有那麽好。聽著很熟悉。但是想不起。
“偷走備忘錄的飛行員。”
“哦……”
張庸想起來了。原來是那個家夥。
當時馬上就要抓住他的。結果，那個家夥居然在黑暗中駕機升空了。
得，別人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駕機跑掉了。
後來雖然抓了他的老子，也是於事無補。
幸好，楊鈞劍沒有帶走備忘錄。隻是一個人獨自跑掉了。
奇怪……
現在提起他做什麽？
他既然沒有帶走備忘錄。那就沒事了啊！
怎麽？
還要繼續追查？
“他在什麽地方？”
“天津。”
“什麽？”
“他開著飛機一路到了天津才降落。”
“不是……”
張庸有點難以置信。
從金陵到天津，有多少公裏來著？
非常航程夠嗎？
哦，這是單程。
估計是直到沒有油，楊鈞劍才迫降。結果落地以後，才發現到了天津。
“被日本人控製了？”
“對。”
“哦……”
原來如此。
原來是和日本人又扯上關係了。
難怪要找自己來。
可是，我們複興社特務處在天津是有組織的啊！陳恭澍就是天津站的站長啊！怎麽不找他？
“跟我去見閔部長。”楊麗初沒有細說。錯開話題。
“我不爽。”張庸直言不諱。
“如果欺負我可以讓你高興的話，你可以試試。”
“算了。我惹不起你老子。”
“其實，對你是有好處的。”
“什麽好處？”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哼！”
張庸悻悻的閉嘴。不想說話。
感覺自己像個小姑娘，被人賣來賣去的。一會兒這，一會兒那……
還沒反抗能力。
又有不斷誘惑。
楊麗初說的好處，但願是真的有好處。否則，三年起步也豁出去了……
不久，來到辦公區。進入空指大樓。
全稱是空軍指揮部大樓。算是蔣氏空軍的最高指揮機構所在。
感覺有點古怪。
這個時期的美國和日本，都沒有獨立的空軍。
兩者都是隻有陸軍航空隊和海軍航空隊。倒是老蔣，正兒八經的組建了獨立的空軍。
戒備森嚴。
門口都是雙崗。全副武裝。
士兵裝備的武器，居然不是一般的毛瑟。而是花旗中正。
也就是美麗國的m1903春田步槍。使用7.62*63毫米子彈。雖然子彈口徑和莫辛納幹一樣。但是不能混用。
“這是……”張庸好奇的問道。
“我們最近采購的。”楊麗初解釋，“你之前說，它性能不錯。”
“我什麽時候說過？”
“跟我討論的時候。”
“我……”
張庸翻白眼。
拜托。我什麽時候跟你討論過？
不要栽贓嫁禍……
“你說加蘭德m1半自動步槍非常不錯。但是現在還沒定型。買不到。可以先買m1903。它和加蘭德使用一樣的子彈。以後可以通用的。”楊麗初有條不紊的解釋，“況且，春田的價格比毛瑟還要便宜。比我們自製的中正式也要便宜。不買白不買。”
“我……”張庸無言以對。
這種話，應該是自己說的。因為楊麗初根本不專業。
糟糕。可能是自己無意中提到。然後楊麗初就記住了。這個女人。記憶力倒是很不錯。也很明智。
不過，最厲害的還是那位夫人。居然這麽快就能買到。
計算一下時間。從美麗國發貨，海上飄蕩就得一個多月。說明這批步槍至少是三個月前訂購的。
可能是自己剛剛到來金陵不久，就已經下訂單了。
貨是絕對沒問題的。
此時此刻的美帝。生產力嚴重過剩。
在奉行孤立主義的時候，美麗國的軍火生產受到嚴重的影響。
內部消費嚴重不足。
國外貿易也受擠壓。
m1903春田步槍的銷量嚴重不足。因為陸軍人數削弱的非常厲害。現在全美陸軍，三十萬人都不到。
在生意最艱難的時候，有來自中國的訂單，軍火公司當然是求之不得。
“你們訂購了多少支？”
“一萬支。”
“子彈呢？”
“五百萬發。”
“全部到貨了？”
“沒有。現在隻有一千五百支到貨。都是倉庫存貨。已經放了兩年時間。不影響使用。於是我們就要了。”
“子彈呢？”
“已經全部到貨了。還額外送了八十萬發。子彈很便宜。半賣半送。”
“哦……”
張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放兩年，當然沒問題。放好多年都沒問題。
等第二次世界大戰完全爆發，美麗國拚命擴軍，會將幾十年前的老古董都翻出來。一戰用過的也要。
還有這個時候，是子彈最便宜的時候。
因為這個時候的美國人，還沒有意識到世界大戰可能爆發。
所以，這個時期的軍火生產，是最低穀的時候。很多軍火公司，唯一的目標，就是三個字：活下去。
但是，如果到盧溝橋事變爆發，國際形勢就會逐漸變化。
美國人開始意識到外麵的世界變得危險了，於是逐漸開始武裝美菲駐軍，對軍火需求增加。子彈就沒有那麽便宜了。
到德國入侵波蘭，英美介入戰爭，子彈就開始受到限製，不能外貿了。
到時候，想買都很難買到了。
即使買到，美國人也不幫忙運輸了。除非是有高層出麵。
幸好，現在還有機會偷跑。
“重點還是加蘭德。盡量訂購。”
“好！”
楊麗初點點頭。
然後張庸就發現自己騎虎難下了。
好像別人聽從了自己的建議。那麽，自己是不是也得幫助別人做事了？
唉……
美女真會玩套路啊！
算了，做就做吧。反正這個中秋節別想清閑了。
“閔部長！”
“張隊長！”
很快見到閔部長。
簡單的寒暄過後，閔部長遞給張庸一個錦盒。
錦盒裏麵有一份任免文件。還有三套領章。好像是少校軍銜？
奇怪……
這是……
“張庸同誌，空籌部決定任命你為空籌部情報處參謀。”
“啊？”
張庸愕然。
楊麗初說的好處，就是這個？
被空籌部任免了一個職位？還被授予了少校軍銜？
汗……
這件事，處座知道嗎？
不行。必須立刻報告處座。私底下接受其他單位任免，那是大忌……
處座非常排外。
複興社向來都是隻進不出的。
從來都沒有開除的說法。隻有打發去做冷板凳的。
“等等。我要和我們處座商量一下。”
“張庸同誌，不用緊張，這件事，已經和你們處座商量過了。是夫人安排的。”
“啊……”
張庸汗顏。
夫人安排？
那處座肯定答應。他可能還求之不得。
那麽，問題來了，給自己一個空軍少校的職銜，是要自己做什麽呢？
感覺不太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