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著米字旗的郵輪屬於英國人所有。


    根據客運碼頭提供的信息,這艘名字叫天王星的郵輪,也是從漢口到來金陵的。


    但金陵隻是過站。客輪的最終目的地是上海。


    張庸遠遠的看到,郵輪的上麵,有很多外國人。其中,還有不少貴婦人。戴著白色的圓領帽,穿著長裙。


    隱約間,居然有點泰坦尼克的感覺。當然,小多了。


    “你們不能上來檢查!”一個英國人站在船舷邊,拒絕複興社的人上船,“這是我們大英帝國的領地。”


    “六祺,別硬來。”張庸在後麵叫道。


    他當然不怕衝撞英國人。但是上麵的大佬害怕啊!


    如果英國人提出抗議,委座那邊就不好說話了。搞不好,他們都會被懲處。


    這時候的英國人、法國人、美國人,都是地位超脫的。外交部基本上都是聽他們的。即使他們犯法,也得移交外國人自己處理。


    但是很奇怪,日本人和俄國人不是。日本人和俄國人都可以抓。


    “隊長,不上船怎麽抓人?”


    “等他們下船嘛!下船以後我們就可以抓了。”


    “明白了。”


    吳六棋於是在棧橋邊部署人員。


    隻要是下船的乘客,都要被一一檢查。這是張庸要求的。主要是蒙蔽日本人。


    張庸已經看過了。大部分紅點,都是中國人裝扮。


    換言之,都是隱藏的日諜。


    數量這麽多,確實是準備來金陵刷boss了。


    瑪德。


    全部抓了。


    一個都別想跑!


    “貝克先生。”張庸用英語和對方交流,“所有到來金陵的乘客,都會下船吧?如果有人臨時決定不下船,你能告訴我嗎?”


    說著,不動聲色的遞給對方10英鎊的鈔票。


    那個叫做貝克的英國人熟練的將英鎊收走。然後點點頭。


    “當然。我會仔細核對的。”


    “那好。謝謝了。”


    張庸滿意的迴頭。在棧橋邊坐好。


    隻要這個貝克按章辦事就行。所有的日諜,都必須下船。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金陵。他們買的船票,應該也是到金陵。如果臨時補票,過金陵而不入,就有很大的嫌疑。


    給貝克的十英鎊,就是請他將這些要補票的人都扒拉出來。


    來了就不許走。金陵歡迎你們。


    乘客開始下船。


    首先下船的,就是三個小紅點。


    可是,張庸沒有部署抓人。因為這三個都是公開的日本人。


    他們使用的證件,是正規的日本護照。


    “走,走!”


    張庸揮揮手。讓對方離開。


    這三個可能是日諜嗎?不清楚。他無法判斷。


    “走,走!”


    其他乘客陸陸續續的下船。


    隻要不是隱藏的日本人,其他人全部過關。


    終於,一個隱藏的日本人出現了。張庸拿著他的證件。裝模作樣的打量。


    “叫什麽名字。”


    “夏東海。”


    “我說的是伱的日本人名字。”


    “我,我不是日本人……”


    “別撒謊了。你以為我坐在這裏,等的是誰?”


    “我不是……”


    “帶走!”


    張庸揮揮手。


    那個日諜突然向旁邊竄出。


    他的動作很快。很果斷。顯然是不想被複興社抓捕。


    其實,張庸是故意給對方機會逃竄。


    如果對方毫無反應,乖乖束手就擒,他反而沒有證據證明對方就是日諜。但是對方反抗抓捕,就不用證明了。


    “上!”


    “上!”


    吳六棋帶人衝上去。


    那個日諜反應也很快,立刻抓住旁邊的人擋在身前。


    他準備用旁邊的人做人質。


    然而……


    “砰!”


    “砰!”


    槍響了。是張庸開槍。


    對不起。我不接受這一招。我先殺人質。想利用人質威脅我?休想!


    同時大叫:“抓活的!抓活的!”


    結果……


    日諜仰麵倒下。


    子彈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日諜的眉心。


    那個日諜當場喪命。


    張庸:???


    什麽情況?


    一槍爆頭?我打的?


    暈……


    這個日諜的運氣得有多差。居然被自己一槍爆頭。


    吳六棋:???


    鍾陽:???


    其他人:???


    不是說要抓活的嗎?怎麽一槍就幹掉了?


    暈。自己叫別人抓活的。然後自己一槍爆頭。這是什麽操作?隊長,我們有點看不懂啊……


    張庸片刻才反應過來。急忙按下槍口。


    “意外……”


    “意外……”


    悻悻的解釋。


    真的是意外。根本沒想到。


    還以為子彈可能打中人質的。沒想到,居然會一槍爆頭。


    汗……


    以後解釋不清了。好像自己槍法也沒那麽爛?


    “你做什麽?”


    “你做什麽?”


    忽然一個暴怒的聲音傳來。


    是那個被日諜抓來做人質的家夥。他反應過來了。


    老天!


    自己差點被打死。


    張庸的子彈如果稍微偏一點,死的就是他。


    他頓時就不幹了。


    “不好意思……”張庸道歉。


    對方衣著不錯。還提著一個大大的藤條箱。似乎是個體麵人。


    他的手上,還戴著兩個寶石戒指。價值不菲。


    唯一的缺陷,就是沒有司機來接。


    “你,你,你……”那個體麵的中年人又急又怒。


    他還想發火。


    覺得自己的身份,可以發火。


    張庸輕描淡寫的說道:“注意安全哦,船上還要日諜……”


    “什麽?”體麵的中年人頓時一愣。然後急急忙忙的跑路。


    開玩笑。船上還有日諜?就是還有危險?


    那豈不是……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可不想第二次被抓住。


    結果,他走的太著急了。藤條箱忽然脫手。重重的落地。碎裂。然後從裏麵滾出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其他東西都無所謂。偏偏是從裏麵滾出來一部電台。


    得,這就嚴重了。


    瞬間,周圍黑洞洞的槍口全部指向他。


    楊智迅速帶人上前,將中年人控製。同時將電台、藤條箱也全部控製起來。


    張庸也是一愣。


    電台?這還得了?他攜帶電台做什麽?


    這家夥是做什麽的?地下黨?有沒有搞錯。地下黨這樣帶電台進來?這麽草率?


    皺眉。


    揮揮手。讓人將中年人抓起來。


    哪怕對方是地下黨,他也無能為力。這麽多人看著,地下黨隻能接受這個慘痛的教訓。


    “別誤會,別誤會……”


    “我不是紅黨,我不是紅黨……”


    “我是金陵商會的。我是金陵商會的。電台是合法的……”


    中年人急忙大叫。自證清白。


    然而,沒有人在乎他叫什麽。直接抓起來。上手銬。


    金陵商會?


    合法電台?


    對不起。那是以後的事。等我們有時間再慢慢調查。


    張庸倒是略略放心了。


    原來是金陵商會的合法電台啊。還好。


    如果對方真的是地下黨,那說明地下黨的工作也太草率了。必須批評。


    轉頭看著對方,“你叫什麽名字?”


    “宋萬春!宋萬春!”中年人急忙迴答。他意識到問題嚴重性了。


    “宋萬春。”張庸點點頭,讓人將他帶走。


    宋萬春欲言又止。


    但是最終還是乖乖的被帶走了。


    他不敢抗議。否則,後患無窮。


    “大家不用緊張。繼續下船。”張庸轉頭朝船上大聲叫道,“我們隻抓日諜!”


    “不是日諜的放心走!”張庸繼續叫喊,“下船吧!”


    好一會兒以後,其他乘客才猶豫著下船。


    都沒有日諜嫌疑。全部放走。


    很快,就有一百多人離開。場麵逐漸恢複正常。


    那個被打死的日諜屍體,已經被迅速抬走。現場血跡也被迅速清理幹淨。


    “走!走!”


    張庸不斷的揮手。讓不相幹的人都迅速離開。


    隨著船上剩下的客人越來越少,日諜越來越明顯。地圖顯示,剛好就是十個日諜。


    “啪!”


    “啪!”


    忽然間,船上傳來槍響。似乎是從船艙裏發出的。


    所有人頓時如臨大敵。所有槍口立刻指向郵輪上。


    “啊……”


    “啊……”


    有花枝招展的貴婦人驚叫。


    還有人急急忙忙的搶著下船。張庸全部放行。


    他們都不是日諜。


    “混蛋,到底是誰?”英國人貝克發現不對了。


    是誰在船上開槍?


    船艙裏怎麽迴事?


    正在驚疑間,有人從貝克身後冒出來,一把將貝克抓住,一把匕首頂在貝克的脖子上,“都別動!都別動!”


    張庸:???


    咦?這又是什麽情況?


    日諜挾持了英國人?哇哦。有搞頭。日諜真聰明。


    “上!”


    “上!”


    吳六棋準備強攻。結果被張庸按住。


    張庸迅速朝四周看了看。瑪德。沒有記者啊。怎麽搞?這個時候,最需要的就是照相機。


    “楊智!”


    “到!”


    “快,去找幾個記者來。越快越好。一定要帶照相機。告訴他們,有日諜挾持了英國人!”


    “明白!”


    楊智急忙轉身離開。


    張庸揮揮手。下令所有人退開。以免刺激日諜。


    瑪德,這麽好的機會,真是老天爺的安排。他之前都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好事。


    什麽好事?


    當然是讓全世界都知道日諜的存在。


    日諜猖獗,讓那些洋大人也領略一下其中的滋味。或許對日本人再也沒有那麽綏靖。


    事實上,綏靖政策,並不是隻有歐洲才有。


    目前,世界列強對日寇的策略,其實就是綏靖。坐視不管。冷眼旁觀。


    冷漠的看著日寇占領東三省,又準備占領華北。


    刀不割肉不知痛。列強自身的利益沒有受到侵犯,當然不會對日本人采取實質性的限製措施。


    眼下這一幕,正好刺激刺激各位洋大人。


    轉頭對吳六棋說道:“不要理會船上的人。但是絕對不能讓日諜解開纜繩。不能讓郵輪開走。”


    “明白。”吳六棋立刻安排人盯著船舷邊。


    郵輪想要離開,必須解開纜繩。而纜繩有五根那麽多。必須全部解開才能開走。


    當然,不解開的話,強行駛離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然會拽著整個碼頭坍塌。剛開始啟動的郵輪,還沒有這麽大的力量。


    “秦立山!”


    “到!”


    “機槍控製船舷。不許日諜下船。”


    “明白!”


    秦立山凜然答應。


    張庸急急忙忙的去找電話。瑪德。沒手機。真不方便。


    好不容易才找到電話。直接打給處座。


    “處座,有個喜事……”


    “說。”


    “在下關碼頭,一夥日諜挾持了英國人的遊輪……”


    “什麽?”


    “有十個日諜,冒充我們中國人,挾持了大約兩三百名外國人。以英國人、美國人居多。在下關碼頭。現場已經被我控製了。我已經派人通知記者了。”


    “好。我立刻過去。”


    “處座,我要立刻通知英美法德領事館的人嗎?”


    “不用。我派人通知。”


    “是。”


    張庸立正答應。


    處座親自出麵?那就好。好戲登場。


    處座迅速站起來。


    同時朝外麵叫道:“齊五。”


    毛人鳳急忙推門進來。


    處座快人快語,將碼頭的事說了,最後說道:“這是大事。趕緊通知英美領事館,讓他們到場。”


    “日本人這是瘋了?”毛人鳳驚訝。


    “管他瘋不瘋。反正對我們有好處。”處座微微冷笑。


    張庸說是喜事。確實是喜事。


    日諜?日本人。嗬嗬。挾持英國人、美國人。難得啊!


    好戲開鑼!


    看日本人怎麽收場!


    碼頭的氣氛逐漸的緊張起來。


    附近的警察開始戒嚴。同時,聞風而來的憲兵也到了。


    一部分的憲兵來到江邊,試圖接近郵輪。但是遭受到複興社特工的拒絕。鍾陽來請示。


    “隊長,我們要不要……”


    “不用。”


    張庸揮揮手。讓憲兵進來。


    大場麵。自然是人越多越好。好不容易日寇才犯錯的。


    日寇犯錯,就是最好的機會。


    張庸這個時候最擔心的,就是日寇會醒悟過來。然後立刻釋放所有英美人質。然後紛紛跳水逃生。那樣就麻煩了。


    現在,這些日諜抓不抓,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們將事情鬧大。


    必須等英美領事館的人到來再說。


    當然,日寇領事館肯定也會到場。


    好著急……


    怎麽記者還不來?


    趕緊來拍照啊!無圖無真相。必須有圖啊!


    這個年代,ps技術還不發達。想要修理相片,是比較困難的事。所以,圖片基本就是真相。


    如果沒有圖片,就無法登報。登報的可信度也不高。


    因為文字最沒說服力。


    文字是最容易修飾的。


    然而,如果是積極配圖的話,就可以傳播到全世界。


    好像西班牙內戰,天下皆知,就是有很多照片出來。


    所以,在很多日寇占領區,日寇對照相機的管理非常嚴格。嚴禁相片流出。就是擔心會流到國際社會上。


    無論哪個國家的新聞媒體,在相片方麵,都會受到嚴格的管製。


    未經允許發布的相片,是絕對不能發的。


    哪怕是美麗國這樣的自由國度。在珍珠港事件後,也實行了嚴格的新聞管製。連文字都不給發表。


    “來了!”


    “來了!”


    終於,有記者來了。


    張庸也來不及詢問到底哪家報紙。先發錢。


    每人十個大洋。然後請他們多角度的拍照。


    那些記者們頓時像打了狗血一樣。天底下還有這麽好的事?不但有新聞,還有錢拿?


    立刻舉起照相機,對著天王星郵輪哢嚓哢嚓的開工。


    張庸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好了。現在有圖片。有圖有真相了。


    日本人現在想要抵賴,不容易了。洋人也不是白癡。


    什麽?


    說劫犯是中國人?


    那對不起。全權交給洋大人來處理。


    將劫犯全部幹掉好了。


    反正,長江下遊,有英國人的軍艦。吳淞口那邊,還有美國人的軍艦。


    對於金陵政府來說,沒有什麽主權的說法。洋大人的軍艦,是可以隨時進來的。甭管劫犯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全部幹掉就是了。


    嗬嗬……


    最後吃悶虧的也是日本人。人質如果有損失,也是洋人有損失。


    船上的日諜可能是覺得中國人的性命不值錢。所以,扣留人質的時候,根本不考慮中國人。扣留的全部都是洋人。


    從價值的角度來說,似乎也沒錯。日寇的確是做出了最聰明的選擇。


    “隊長,外國人來了。”


    “好。不用管他。積極配合就是。”


    “明白。”


    張庸按兵不動。


    首先到來的是一群英國人。


    他們的動作還是很快的。應該是有人求救了。


    這時候的大英帝國,還自認為是世界第一強國。在金陵,必須表現出自己的霸氣。


    估計英國人的軍艦應該也收到消息了,正在趕來。


    “隊長,韋斯特先生找你。”


    “馬上就來!”


    張庸平靜說道。


    他來到一個英國人的麵前。


    這個英國人很高很瘦,不苟言笑,像個苦行僧。


    “你是……”


    “韋斯特先生,我叫張庸,是複興社的成員。”


    “你的英語說的不錯。”


    “謝謝誇獎。”


    張庸表示感謝。


    他前世的英語很爛。但是勉強可以交流。


    對於韋斯特來說,能找一個知道具體情況的,又懂英語的人。真的是非常重要。至少,他能了解到第一手信息。


    張庸也沒有隱瞞。原原本本的告訴對方。真誠本來就是必殺技。


    韋斯特很快相信,真的是日本人在搞鬼。


    張庸下令將那個被抓獲的日諜帶上來。當麵詢問。


    “八嘎!”


    那個日諜瘋狂的叫喊著。並不怕英國人。


    這並不是裝的。是真的不怕。


    此時此刻的日本,全國上下,都非常狂熱。


    大有一種亞洲是我們日本人的亞洲,西方人絕對不可以染指的心態。


    否則,六年後,也不會直接和英美開戰了。


    聽起來,似乎二戰還很遙遠。其實,距離太平洋戰爭全麵爆發,也隻有六年的時間。


    而在此之前,距離中日戰爭全麵爆發,隻有兩年了。


    “八嘎!”


    “伱們全部死啦死啦的!”


    “八嘎!”


    那個日諜瘋狂的吼叫。


    韋斯特的臉色頓時就變得好像鍋底一樣難看。


    日本人的怒吼,將英國人也包括進去了。這讓韋斯特非常不爽。但是暫時也沒有辦法。


    因為英國人的軍艦從長江口趕來,需要幾個小時的時間。


    但是,毫無疑問,罪魁禍首就是日本人。


    “日本人想要做什麽?”


    “不清楚。或許,韋斯特先生,你可以問問磯穀廉介先生?”


    “這個狗娘養的。”


    韋斯特狠狠的罵道。


    原來是磯穀廉介來了。還有大群日本人。


    看來,日本人得到消息的速度也很快啊!


    張庸故意退到人群裏。


    讓英國人和日本人交涉。慢慢吵。不著急。


    果然,韋斯特和磯穀廉介的交流,不太愉快。雖然兩人都有遏製。明顯劍拔弩張。


    磯穀廉介肯定不承認是日本人做的。可是韋斯特心知肚明。


    不久以後,一群美國人也來了。


    然後是法國人……


    然後是德國人……


    還有意大利、西班牙……


    張庸在旁邊看著。嘴角露出笑意。來得好。來的人越多越好。


    咦?怎麽沒有看到外國人的記者?


    一群廢物!


    這麽大的新聞,那些外國記者居然還沒出現?


    不行。必須讓他們到場。


    “楊智。”


    “到!”


    “去將那些外國記者都請來。”


    “是。”


    楊智立刻帶人去了。


    張庸繼續縮在人群裏麵看熱鬧。任由事態發展。


    那邊,韋斯特和磯穀廉介的交流,已經完全斷絕。韋斯特很生氣。決意用武力解決。他在等軍艦到來。


    磯穀廉介眉頭緊皺。感覺很被動。很想殺了那些狂妄的家夥。


    一下子冒犯那麽多人,真是該死。


    “隊長,處座來了……”


    “知道了。”


    張庸急急忙忙的趕來見處座。


    處座也是精明人。看到那麽多外國人,於是沒有公開出現。


    “處座。”


    “交給洋人自己處理。”


    “是。”


    “我不方便出麵。這件事,你全權處置。”


    “明白。”


    張庸恭謹的點頭。


    他就知道處座會做這樣的選擇。


    確實,國府的高層,都不方便出麵。因為這是外國人的矛盾。


    國府隻需要證明,船上的劫犯,是日本人就行了。張庸已經做到這一點。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基本上就和國府無關了。


    也就是派人在外圍維持秩序。具體怎麽解決,洋人和日本人磋商。


    如果日本人拒不承認是他們做的。那英國人肯定是要采取武力行動的。英國軍艦肯定在趕來下關碼頭的路上。


    “哢嚓!”


    “哢嚓!”


    這時候,越來越多的記者趕到。


    中間也有一部分的外國記者。金發碧眼,非常明顯。


    可惜,後麵趕來的記者,就沒有大洋獎勵了。速度太慢了。外國記者也沒有特殊。


    隻有最先到來的十個記者有。


    這是在告訴所有的記者,下次快點。否則,就沒有好處了。


    一部分的英國記者可能比較激動,居然衝到了郵輪的旁邊。


    “砰!”


    忽然,郵輪上麵傳來槍響。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吸引到了郵輪上。隨即,所有人都看到,一個外國人被擊中。


    那個外國人不知道是英國人,還是美國人。反正,試圖從郵輪上逃出來。結果,遭遇到一個日諜的背後射殺。當場撲倒在地上。


    “混蛋!”


    韋斯特頓時惱怒了。


    其他的洋人也是紛紛暴怒起來。


    “八嘎!”


    磯穀廉介也是暗罵。


    是哪個特務機關的王八蛋?到底有沒有接受過訓練的?


    在大庭廣眾之下,開槍殺人?當著那麽多英國人、美國人的麵?還有那麽多的記者。還一堆的英美記者。


    八嘎!是楠機關的人嗎?


    楠機關都是一群廢物嗎?


    “哢嚓!”


    “哢嚓!”


    記者們紛紛拍照。


    那個日諜還沒醒悟過來。還很囂張。


    “佟羅漢!”


    “到!”


    “幹掉他!”


    “是!”


    “啪!”


    一聲清脆的槍響。那個日諜當場喪命。


    子彈直接命中日寇的胸口。一槍致命。


    好,搞定一個。


    然而,剩下的日諜,都躲藏在船艙裏。


    安靜。


    緊張。


    時間一分鍾一分鍾的流淌。


    終於,下遊出現一個黑影。


    是英國人的軍艦趕來了。速度確實快。好像是一艘護衛艦?


    磯穀廉介的臉色就更難看了。


    他才不關心那些混蛋的死活。


    然而,有一個事情他可能無法控製。就是身份暴露。


    那些日諜顯然沒有接到命令。說遭遇外國人的的時候,要隱瞞身份。反而有可能想要表現自己是日本人。


    萬一他們大喊板載,板載,死啦死啦的,那就完蛋。


    然而,這是肯定的。


    磯穀廉介無法改變。


    果然……


    一個日諜出現了。


    直接用日語朝岸上大喊大叫。


    張庸:???


    聽不懂。


    但是感覺非常有戲劇性成分。


    楊智翻譯:“他說,他是大日本帝國的勇士,要求所有人立刻退走。否則,他會殺了所有的人質!”


    啪!


    張庸拍巴掌。


    這個日諜,幹得漂亮!


    迅速將氣氛推向高潮!


    奈斯!


    “你怎麽來了?”


    “聽說這邊有熱鬧,趕緊來看看。”


    “是很熱鬧。但是和我們沒關係。”


    “來。喝茶,喝茶。”


    “來。”


    張庸舉杯和穀八峰對碰。


    喝酒不太符合現場氣氛。可能會刺激到洋大人。喝茶就沒事。


    那邊在激烈的交涉。英國人的軍艦也來了。不知道會怎麽處理。感覺好像隨時都會動手的樣子。但是這邊,卻是一派安樂祥和。


    穀八峰這個家夥,居然叫人將茶幾都支棱起來了。請張庸喝茶。


    茶是絕對好茶。正宗的西湖龍井。雨前茶。


    正好,楊麗初也在。


    “你怎麽來了?”張庸很好奇。


    這裏發生的事,和楊麗初有什麽關係?她好像是技術科……


    解救人質,好像用不到技術科吧。


    “受你牽連。”


    “什麽?”


    “現在隻要伱搞出一點什麽動靜,別人都會想到我。”


    “為什麽?”


    “你說呢?”


    楊麗初板著臉。


    生氣是沒有生氣。就是有點鬱悶。


    之前在空軍基地門口,她被張庸抱著,一番親熱,引發很多誤會。


    很多人都以為她和張庸有什麽曖昧關係。


    搞的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辯解?越描越黑。


    沉默?既定事實。


    偏偏張庸還是個當紅炸子雞。是人都讚不絕口。


    至少,閔部長、章平對張庸印象就很好。據說夫人對他印象也很不錯。覺得張庸這小子,有本事。


    於是,楊麗初一肚子的苦悶,不知道朝誰傾訴。


    別人看到她,就會想到張庸。然後就神色古怪。


    比如說,這一次,有人挾持人質,和空籌部根本無關。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副部長閔剛忽然說,可能碼頭需要英語翻譯,那個小楊,你去一下。最好是去找一下張庸。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看我們是否可以幫忙。


    畢竟,空籌部大部分人,都是留洋迴來的。喝洋墨水的比例很高。如果英國人或者美國人有需要,他們也樂意效勞。這樣可以拉近和列強的關係。以後購買飛機,或者在培養飛行員方麵,會多一些門路。


    你看,陳納德也是熟人介紹的。


    於是,楊麗初就被發配到這裏來了。她來找張庸。結果就被拉著一起喝茶了。


    反正也沒什麽事。除了喝茶,也不能做別的。


    張庸也不能走開。


    明知道顧小如還在六國飯店等自己。


    處座可是吩咐了,讓他全權處置。他肯定不能走。否則,就是不盡責。


    無聊。隻好喝茶。順便問楊麗初一些事。


    不然,真的很無聊。


    “美女,你們空軍到底有多少飛機?”


    “你問這個做什麽?”


    “好奇。”


    “幾百架吧。”


    “三百也是幾百,九百也是幾百。到底幾百?”


    “保密。“


    “呃……”


    張庸隻好作罷。


    穀八峰忽然皺眉。欲言又止。


    “怎麽啦?”


    “沒什麽。”


    “說。”


    “我說,有些事,你別亂問。容易出事。”


    “什麽情況?”


    “前年南昌飛機場發生火災,你還不知道吧。損失了好多資料。”


    “是嗎?”


    “我跟你說,他們空軍的水很深。你可千萬別瞎打探。否則,委座都保不住你。”


    “啊?”


    張庸愕然。


    委座都保不住?那是……


    看穀八峰神秘兮兮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胡說八道。


    “楊永泰就是個傻子。”


    “啊?”


    張庸更加吃驚了。


    穀八峰居然編排楊永泰的不是。


    要知道,這個楊永泰,可是委座的智囊。是很有名的。


    怎麽會……


    穀八峰看看四周,壓低聲音,嚴肅說道:“總之,不該問的不要問,否則,遲早惹禍上身。誰也不例外。”


    “明白。”張庸忽然想起一件事。頓時渾身一陣激靈。急忙答應。


    他想起什麽事了?想起楊永泰被刺殺。


    沒錯。楊永泰是被刺殺的。但是時間和地點,記不清了。


    反正,死的非常蹊蹺。


    作為委座的紅人,居然被刺殺。也不知道兇手是誰。


    在華夏的土地上,如果刺殺案找不到兇手,基本上可以肯定,99.99%是處座下令幹的。沒錯。就是軍統。


    換言之,就是軍統派人殺了楊永泰。


    那麽,問題來了,軍統為什麽要殺楊永泰?而委座又不積極調查?


    這不是禿子頭上的癩蛤蟆,明擺著嘛!


    草,好危險。


    有些事情,果然不能問。


    難怪委座都保不住自己。委座也不想後院起火。


    “喝茶!”


    “喝茶!”


    急忙端起茶杯。


    幸好提醒得快。


    楊麗初秀眉輕蹙。欲言又止。


    顯然,她不太同意穀八峰的說法。覺得有點汙蔑。但是最後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都是大佬級別的爭鬥。他們幾個,都是井底之蛙,操什麽心。


    “哎,少龍,你說,這個事最終會怎麽解決?”穀八峰將話題拉迴到天王星郵輪上。


    “不知道。”張庸搖搖頭。


    事情是他搞出來的。但是他真的不知道會怎麽解決。


    英國人肯定不願意放過日本人。人質必須救出來。可是怎麽救,不好說。英國人可能也沒有足夠的武力。


    開炮將天王星郵輪擊沉,當然一點問題都沒有。兩三發炮彈的事。


    問題是,會將人質也一起幹掉。


    這個時候的英國,媒體非常發達,誰也不敢這麽幹。


    韋斯特絕對不敢下令,將人質一起幹掉。否則,下一個被幹掉的,就是他了。


    最後會怎麽弄?


    談判?磨嘴皮?


    或者是派遣突擊隊上船,解救人質?


    坦白說,在英國本部,或許會有特別空勤團之類的。但是在遠東絕對沒有。


    金陵沒有,淞滬沒有。哪怕是新加坡也沒有。


    英國人在遠東,沒有特種部隊。一般的軍隊倒是有。問題是,有用嗎?


    強行攻擊的話,可能會將人質也幹掉。


    如果是北極熊的話,當然無所謂。反正他們不在乎人質。


    可是英國絕對不行。如果真的打死一堆人質,可能首相都得出麵道歉。甚至是下台。


    英國人現在是典型的鬥別人不行。但是鬥自己人很行。


    以後的丘吉爾就是典型例子。


    無論他有多大的功勞,最後也是被自己人幹掉的。


    無解。


    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給日本人施加壓力,讓他們放人。


    但是日本人也是騎虎難下。


    答應吧。等於是證實那些劫犯都是日本人。


    不答應吧。英國人會更加惱火。可能外務省以後都得被英國人針對。


    嗬嗬。反正。日本人左右為難。


    事實上的確如此。


    磯穀廉介一個頭兩個大。內心很窩火。


    楠機關這幫廢物,根本不知道這樣做,會給外務省帶來多麽大的麻煩。


    “森口呢?”


    “將軍閣下,暫時無法聯係。”


    “八嘎!”


    磯穀廉介大怒。


    他以為森口是躲藏起來了。


    其實,並不是。森口是在坐船到來金陵的路上。


    坐船,在大海上漂泊,當然無法聯係。所以,對於眼前的情況,森口牟田是一無所知。


    楠機關的其他人,沒有森口大佐的命令,也不知道如何處理。


    森口不在,根本無法和船上的日諜聯係。


    一幫日諜擅自行動,搞出來那麽多手尾,換誰都無法輕易收拾。


    “八嘎!”


    磯穀廉介隻能是暗暗詛咒。


    無奈。隻好使用拖字訣。表示自己也不知情。需要調查。


    然而,英國人沒有這樣的耐性。


    第二艘英國戰艦,在傍晚的時候到達現場。將天王星郵輪徹底堵死。


    後半夜,一艘美國人的戰艦也到達現場。


    法國人沒有戰艦到來。但是,來了三百名士兵。是從上海租界坐火車到來的。


    隨後,又陸陸續續的有英國士兵、美國士兵到達。


    下關碼頭,到處都是軍隊。


    楊麗初忽然問道:“張庸,如果換你們上,你們能解決所有的日諜,安全解救人質嗎?”


    “什麽?”張庸一愣。側頭看著對方。


    我們上?


    殺日寇?


    救人質?


    “對。”楊麗初點點頭,重複強調,“萬一外國人行動失敗,向我們求助。你有辦法嗎?”


    “我……”張庸欲言又止。沒有立刻迴答。


    這個想法很新穎。


    可以是可以。雖然有點冒險。


    畢竟,他有非常特殊的立體地圖顯示功能。


    隻要靠近郵輪,就能明確的知道每個日諜的位置。然後按圖索驥,一一擊殺即可。


    前提是,沒有隱藏的其他殺手。


    隻有日諜。


    “楊科長,你想多了。”穀八峰搖頭。


    “嗯。”張庸點點頭。


    確實,楊麗初是異想天開。胡思亂想。


    英國人怎麽可能請中國人動手?你看他們將軍艦都調來了,肯定是要親自上的。


    除非是自己親自上,搞不定,才會向其他人求助。


    哪怕是求助,也是向其他列強求助。比如美國、法國。甚至是德國。肯定不會考慮中國。


    “我就是隨口問問。”楊麗初自己也沒有太在意。


    就是一個構思。


    一個設想而已。


    她也知道,英國人不可能求中國人幫忙的。


    張庸:……


    行了。差不多了。我們撤吧。


    都是洋人的天下了。和我們無關。夜深人靜。我還是迴六國飯店吧。


    顧小如在那裏等自己。等太久不好。


    於是瀟灑走人。


    迴去六國飯店。


    早上,張庸幽幽醒來。


    感覺有點累。懶得睜眼。知道顧小如肯定走了。


    昨晚判斷錯誤。以為她是行家裏手,應該配合的很好。沒想到,她毫無經驗。初經人事。


    搞得他小心翼翼的。比犁了五畝田還累。現在還軟綿綿的。


    好在她咬唇答應,下次還給他。


    唉,真是個好姑娘。清清白白的。最終便宜了他。


    之前的恩怨,自然也就一筆勾銷。從此以後,他們兩個,齊心協力對付孟德會。


    睜眼。


    發現陽光已經曬屁股。


    很好的一天。就是慢慢開始炎熱了。又沒有空調。


    唉……


    “你吃早餐嗎?”忽然有聲音傳來。


    張庸一愣。


    咦?她還沒走?不是說天亮就離開嗎?


    掙紮起來。轉頭。果然看到顧小如脆生生的站在衛生間門口。隻穿著一件白襯衣。


    她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漉漉的。


    好像一朵深山裏默默開放的蘭花。似乎一塵不染。


    確實。昨晚之前。


    “你沒走?”張庸問了一句傻話。


    “身體不舒服。”顧小如咬嘴唇。


    “怎麽啦?”


    “沒什麽。”


    “哦。


    張庸乖乖閉嘴。


    都是自己的錯。


    幸好,顧小如也沒有繼續糾結此事。她需要張庸作為她的堅強後盾。


    她在他的麵前搓頭發。將濕漉漉的頭發搓幹。最後坐下來,讓他幫忙將頭發吹幹。這個年代的高級酒店,已經配備有電吹風了。


    “你今天不用去碼頭?”


    “要去。”


    “那邊都是外國人,伱去了有什麽用?”


    “可以坐著喝茶聊天。”


    “和楊麗初?”


    “呃……”


    明白了。她吃醋了。


    唉,女人啊!


    不過,他也不介意。渣男嘛。誰在乎這個?


    上次他和方慕雨,還是當著楊麗初的麵呢。但是上次吃醋的,好像是楊麗初?


    “她可是正經女人。你趕緊過去陪她吧。”


    “我現在下去吃早餐。”


    “叫楊麗初一起過來嗎?”


    “好啊!”


    張庸點點頭。


    隻要你敢說,我都敢做。


    如果楊麗初也在六國飯店,他真的會請她過來的。


    不怕你渣。我比你更渣。隻要我是最渣的那個,我就沒有軟肋。任何人都威脅不到我。嘿嘿。


    “給我一點錢。”


    “要多少?”


    “五百。”


    “我給你兩千吧!”


    “也行!”


    顧小如沒有拒絕。


    她現在的確需要錢。買情報,很花錢。


    張庸拿出一遝銀票。


    都是500麵值的。一張就能提取500銀元。忘記是從誰哪裏搜刮來的?


    哦,是魏金福那裏。似乎數量不少。本來是要給顧禹庭的。但是顧禹庭似乎不敢收。既然如此,他就拿著自己花了。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你藏哪裏的?”顧小如接過銀票,十分好奇。


    “身上。”張庸隨口迴答。


    “你都沒有穿衣服。”


    “需要穿衣服才能藏東西的嗎?”


    “啊?我看看!”


    顧小如走過來。將被子掀開。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結果什麽都沒有發現。


    越發狐疑。


    張庸已經將被子拉過來蓋住了身體。


    “你還害羞?”


    “當然!”


    “渣男!”


    顧小如拿了銀票,自顧自的走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從現在開始,她九十多斤的身體,有八十八斤都是反骨。


    都是被張庸給慫恿的。


    昨晚你儂我儂,又被張庸灌了一番迷魂湯。早上起來,顧小如就發誓要和孟德會割裂了。


    他張庸什麽別的本事沒有,煽風點火、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無中生有,卻是漸得精髓。


    沒辦法,正道的本事學不會,隻能搞歪門邪道了。


    差不多是以毒攻毒……


    “鈴鈴鈴!”


    “鈴鈴鈴!”


    忽然電話響。


    疑惑。誰打來的電話?


    好像隻有鍾陽他們知道自己住這裏……


    拿起話筒。


    聽到一個熟悉的急切的聲音,是北崗太郎。對方似乎很煩躁。


    “劉桑,劉桑……”


    “北崗君,你有話慢慢說。我聽著呢。”


    “劉桑,複興社那邊是怎麽迴事?怎麽會將事情搞的那麽大?”


    “哦,你問這個做什麽?妨礙到你們了?”


    “現在整個楠機關,兩三百號人,全部都調到金陵來了。來了那麽多人,萬一他們知道,知道……”


    “北崗君,你放心,絕對不會有人知道。我沒有告訴任何人。”


    “可是,劉桑,複興社那邊……”


    “其實,就是碼頭出了一點點事。估計你也聽說了。”


    “我就是聽說了,才那麽擔心。”


    “放心。不會波及到你們的。如果你們不放心。我可以暫時安排你離開金陵。”


    “不行。我不能走。我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那你先找個安全屋躲起來。暫避風頭。”


    “劉桑,你必須保守秘密。”


    “放心。我劉黑子在道上,也是講信用的。”


    “好吧……”


    北崗太郎這才惴惴不安的掛掉電話。


    張庸拿著話筒,前後思量片刻。應該不會泄露吧?萬一泄露……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己畢竟不是諜戰高手。做不到天衣無縫。


    放下話筒。起床。洗澡。穿衣服。


    一會兒還得去碼頭報到。


    洗漱完畢。下樓。


    正要進去餐廳,忽然眼前一閃。真的看到楊麗初。


    “你?”


    “你?”


    楊麗初皺眉。


    她剛才看到顧小如下來了。


    “哦,我昨晚和顧小如睡的。”張庸誠實的迴答。


    “你……”楊麗初無語。


    都懶得罵他渣男了。


    渣一個,跟渣幾個,好像沒什麽區別。


    “你吃早餐沒有?”


    “沒有。”


    “一起。”


    “你……”


    楊麗初其實不太願意。但是後來也沒有拒絕。


    對方是真小人。總比偽君子好。渣也渣的明白。明擺著渣,總比偷偷的暗算自己要好。


    “碼頭有什麽消息?”


    “沒有。”


    “唉,又是無聊的一天。”


    “你可以不在碼頭的。你可以去做其他事。”


    “不行。處座讓我盯著碼頭。”


    “盯著也沒用啊!”


    “是……”


    張庸點點頭。


    忽然眼神看著餐廳門口。


    嗬嗬,大早上的,居然也有日諜前來報到?


    可以肯定,這個日諜是剛剛住進來的。昨晚沒有。如果有,昨晚他肯定就看到紅點了。


    “你看他做什麽?”


    “日本人。”


    “什麽?”


    楊麗初一愣。然後好奇起來。


    她悄悄的打量著張庸鎖定的目標。發現對方其實很普通。


    就是一個穿著長衫的男人。似乎是個商人。沒有帶隨從。也沒有行李。就是這樣毫不起眼的走進來的。


    她仔細看。仔細琢磨。始終是不得要領。


    疑惑。張庸是怎麽判斷對方是日本人的?


    外表完全沒特殊啊!


    “你憑什麽說他是日本人?”


    “第六感。”


    “第六感?”


    “對。我確定,他就是日本人。”


    “好吧……”


    楊麗初無奈的接受。


    一個日諜,出現在六國飯店,張庸會怎麽處理?


    “嗨!”


    張庸伸手和目標打招唿。


    長衫男人疑惑的看著他。


    張庸拿出證件,舉起來,笑眯眯的說道:“我是複興社的,專門抓日諜的。閣下遠道而來,辛苦了……”


    現場氣氛忽然安靜。


    周圍的人都是好奇的看著張庸。


    長衫男人忽然反應過來,伸手將張庸一推,跟著轉身就跑。


    張庸也不追。收迴證件。重新坐下。


    楊麗初著急了,下意識的叫道:“他跑了。你不追?”


    “外麵有人。”張庸不動聲色的說道。


    “哦……”楊麗初這才反應過來。張庸不是一個人。這家夥是隊長。


    他既然在這裏,附近肯定有複興社的特工。


    果然,長衫男人剛剛衝出餐廳,對麵就有人不經意的走過來,剛好絆了他一下。


    “噗通……”


    一聲悶響。長衫男人重重摔倒。


    幾個複興社特工一擁而上,將他牢牢的捆住。然後迅速帶走。


    幾分鍾以後,一切恢複平靜。


    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後來人都不知道有事發生。


    楊麗初:……


    看看張庸,又看看四周。


    感覺不太現實。但這一切又偏偏是現實。


    就這麽一個照麵的功夫,張庸就抓了一個日諜。不得不說,真神奇。


    正要說話,忽然聽到穀八峰的叫聲。


    這家夥是從酒店外麵跑進來的。好像是有什麽不得了的事,要立刻告訴張庸。


    “少龍,少龍!”


    “坐。先吃早餐。有什麽事慢慢說。天又不會塌。”


    “韋斯特和磯穀廉介打起來了。”


    “哦?勝負如何?”


    “韋斯特吃了大虧。他不是磯穀廉介的對手。眼睛都被打黑了。”


    “然後呢?”


    “美國人亨利幫韋斯特,也打了磯穀廉介一頓。亨利是個拳擊手,可厲害了。磯穀廉介也被打傷了。現在已經迴去日本領事館休養了。”


    “哦?日本人都撤走了?”


    “也不是。是磯穀廉介自己走了。還有其他人在場。”


    “好可惜。錯過了。有沒有記者拍到?”


    “這個倒是沒有。他們幾個開始爭吵的時候,記者都被攆走了。”


    “那就太可惜了。沒有拍到相片。”


    “這有什麽可惜的?”


    “你懂什麽?如果我們有相片,至少能夠問他們要幾百美元。否則,我們就刊登出去。”


    “啊?”


    穀八峰愕然。


    他沒想到,原來這樣也能賺錢。


    佩服!


    這個張庸,真的是刮錢的行家裏手。


    無論做什麽事,就沒有他不賺錢的。


    服氣。


    “現在呢?什麽情況?”


    “英國人氣勢洶洶。但是瓷器店裏打老鼠,顧忌太多。放不開。也不敢真的發起攻擊。”


    “那些日諜呢?有什麽動作?”


    “他們都躲在船艙裏麵,不肯露麵。但是肯定有人盯著外麵。”


    “哦。不著急。我們也吃早餐。”


    張庸隨口說道。


    今天才是第二天。火候還沒到。


    再熬幾天,等大家都不耐煩了。搏殺就會正式開始。


    忽然眼神一閃,看到一個熟人。


    誰?丁墨川。


    黨務調查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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