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無論如何也不能看著自家孩子打了人後不聞不問,她看了一眼正心疼地摸著平蕙臉蛋的趙氏,又環顧了一圈麵帶不滿的眾人,當即沉下了臉,拉過冰綃大聲問道:「孽障!剛才怎麽迴事?」


    冰綃不知道平蕙為何見到檀琢後有這麽大的反應。


    若是她真的認識檀琢,知道他是恩遠王世子,那她會是這般麽?十有八九,是檀琢行走京城時,不小心被平蕙看見過。


    而他那張臉又過於……過於特別,以至於令平蕙再見時驚唿出聲。


    是了,一定是這樣!他可真是……麻煩死了!


    冰綃心中越發篤定,恨不能立刻打死平蕙的「郎艷獨絕」。


    「女兒覺得應該問三姐姐才對。」


    冰綃冷著一張俏臉道。


    眾人的目光便齊刷刷地指向了平蕙。


    就見平蕙本來就紅彤彤的臉慢慢地漲成了豬肝色,她支支吾吾地「我……我……我」起來,半天說不明白怎麽迴事。


    冰綃心下瞭然,更是認定了剛才的猜測。


    「三姐姐,剛才是我不對,無論怎樣不該出手打人,小妹在這裏給你賠罪了!」


    她說著,便矮下身去盈盈一福,因一場大病而消瘦的身姿纖細修長,渾然沒了剛迴阮府時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樣子,反倒像個仙氣飄飄的神女。


    平蕙看在眼裏恨在心頭。


    姐妹初見時她就覺得冰綃驚艷極了,可卻並不因此而妒嫉,反倒是有幾分真心的喜歡。


    可是如今……她與冰綃之間是如何走到今日的?


    平蕙懶得費神去想,她滿心都被那人伸出手臂扶冰綃的那一下占據了。


    阮冰綃,你勾搭檀琢不夠,勾搭太子不夠,現在還要與我搶一個……一個下人嗎?


    「呸!狐媚,不要臉!」


    平蕙罵得很小聲,尖細的聲音卻又像淬了毒一樣,清清楚楚地傳到在場每個人的耳朵裏,難聽極了。


    冰綃這些日子經過的事太多了,她早就不再把詈罵當作一迴事。嘴皮子功夫而已,能把人怎樣?論胡說八道,她可是女中豪傑,一女當關萬女莫敵!


    她笑了笑,用嘴角帶出的氣流衝散了平蕙的怨氣,而後正色道:「我是不該打你,可實在是事急從權。」


    「天子嫁女,公主大婚,司禮監的公公一直跟著,一絲一毫都不能出錯!數日以來,闔府上下,諸位叔伯長輩,尤其是四叔四嬸,為了大婚之禮日夜操勞,謹小慎微,生怕出一點岔子!可是就在剛剛,三姐姐既無閨閣女兒的矜持,也無官家小姐的教養,更沒有皇親國戚的自重,在貴人儀仗麵前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冰綃冷著臉說起教訓人的話來,仿佛是被阮夫人上了身,微揚的眉毛,似嗔似笑的唇角,連停頓的氣口都是一樣的。


    「妹妹打你,實在是怕因三姐姐一時失態,而給闔府招來大禍!我實在是……不得不打啊!」


    冰綃一副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好像下一刻就要順嘴說出「打在兒身疼在娘心」了。


    阮信和阮夫人雖然沒見過檀琢,也不知道青時的謀劃,可今日太子的人阻攔了阮七,便教他們心中不安。


    接下來又鬧了這樣一出,倆人心裏都明白,這裏麵一定有事。


    那四個跟去的小廝,十有八九是銀羽衛。


    可是銀羽衛怎麽又和老四家的丫頭扯上的關係?難道是……銀羽衛軍紀敗壞,在府中行走之際,趁機勾搭了後宅的小姐?


    阮信心頭煩亂,隻覺得軍紀嚴明事大,女兒家的拌嘴事小。


    他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張口就要下逐客令,以了卻今日的混亂,忽聞得門外傳來三聲由遠及近的閹人嗓——


    聖旨到——聖旨到——聖旨到!


    三聲落定,便見傳旨太監已經過儀門越二門登堂入室了。


    一見來的是慶裕帝身旁的曹公公,阮信不由得心頭一凜,心中飛速地猜測起皇帝的旨意來。


    「曹公公……」


    「國丈大人,接旨吧!」


    曹公公的腔調拖得很長,帶著宮人特有的傲慢。


    以阮信為首,阮府眾人齊刷刷地跪地聽旨。平蕙心裏怕極了,她琢磨著,該不會真是剛才的事觸怒了龍顏吧,那皇帝也太小心眼了。


    偷眼瞟向三伯身後,冰綃纖細的背藏在茜紅的棉袍下,雪白的風毛領護著她的脖頸兒,額頭抵在手背上,露出半張側臉,嘴抿成了一道直線。


    聖旨很短,言簡意賅。


    阮老太太又高興了。她是不曉事,可是大道理她明白的一點都不少。交出虎符,就是不當兵了;封為太師,就是升官了。今日怎麽……喜事接二連三,教她樂得都合不攏嘴了,差點失了誥命夫人的氣度!


    哎呀,如此大喜之事,可得想著給老頭子上柱香,可是府裏這群兔崽子,怎麽一個個都哭喪著臉?


    阮老太太扶著宋韻嬤嬤的手,步子邁得鏗鏘有力。看來,這個家裏隻有她老太婆一個明白人。她搖搖頭,自個兒先行給地下的阮雲禮報喜去了。


    是夜,阮府東西兩院四處儀門八個角門全部站滿了黃領子黑甲冑的禦林軍。


    阮七帶人去探口風,結果碰了一鼻子灰,把守的一句實話也不肯透露,隻說讓等著皇上的旨意。


    新官上任的禦林軍統帥明景倒是會做人。夜裏,他著人進府報與阮信,說等虎符到了涼州,阮府的禁令也就解了。還說什麽阮信平時得罪人太多,陛下也是擔心他的安危之類的場麵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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