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要開始了嗎?


    薛寶珠深吸了一口氣,抬手阻止了烏曼夫人準備直接下手的動作。


    【在治療開始之前,先給病人講解一番牽絲蠱的原理如何?】


    烏曼夫人皺眉,但還是簡單的向她解釋:


    【我烏沙苗寨中,有一神蠱名為牽絲,凡是中了此蠱之人,就如同下蠱之人手中的提線木偶,身體將完全受其控製。因為它會沿著人體內的經絡線路生長、蠶食、最後完全取代,讓其聽從母蠱之人號令。】


    接觸到完全陌生的知識時,宮門中的人也聚精會神地聆聽起來。


    宮子羽疑惑道:“所以說,這牽絲蠱和治病又有什麽關係?”


    月長老也很茫然,他下意識的思考起來,但怎麽想都無法理解烏曼夫人的用意。


    反倒是宮遠徵,他長長的睫毛下垂遮住眼瞳思索許久,忽然似乎想到了什麽,咻地一下抬起,眼中露出複雜之色,似擔憂又似反對。


    【......這個,聽起來不太像是救人的秘方呢?】屏幕中的薛寶珠也是這麽想的,她臉上依舊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身體不由自主退了幾步。


    【我可沒有一甲子功力為你打通脈路,世間亦無天材地寶能將你纖細的脈絡擴張。不如另辟他徑,借助這牽絲蠱之力,為你生造出一幅更為寬廣的筋脈來。】


    和烏曼夫人相處的這一年時光不是虛度的,她已經和薛寶珠親近不少,要是放以前,怎麽可能如此有耐心這麽細細的對她解釋。


    但是這麽一說反而讓自己更害怕了啊,薛寶珠額頭留下冷汗:


    【所以說,是要讓牽絲蠱需先汲取我體內經脈的養分,逐漸生長成新的脈絡。但是等它完全成熟,原有經脈被吞噬殆盡後,又要靠何物來維持這一機能呢?】


    宮紫商的臉皺成一團,忍不住驚叫出聲:“什麽?這算什麽治療方法啊?”


    月長老微微一怔,隨即沉吟片刻,心中也有所領悟:“這種方法雖然冒險,卻也不失為一種可行之道,隻是……未免太過殘酷,這南蠻的手段終究是過於粗暴了。”他搖了搖頭。


    “什麽什麽?這又是什麽意思啊?”花公子沒聽到,左右轉動腦袋茫然的尋求講解。


    “對啊,雖然痛了一點,但是寶珠小姐就能健康的活下去,這不是一件好事嗎?”雪公子也疑惑不解。


    宮遠徵目光沉沉,麵色不大好看,他向來喜歡把弄毒蟲,所以馬上就明白了烏曼夫人的用意,但他從沒有想過能這麽反向操作,若是稍有不慎......


    烏曼夫人很快就為宮門的人做出了解釋,見薛寶珠如此迅速冷靜的找到關鍵點,她讚賞的點了點頭:


    【我對這牽絲蠱進行了改良,它將隻會吞噬你一半的筋脈,然後用自身去替代,成為更為寬闊的另一半。同時,它還會不斷分泌出一種特殊的物質,以促進你體內原有經脈的生長,然後......】


    【然後一邊等經脈痊愈生長,一邊同步進行吞噬,和我的身體達成一種共生關係......】薛寶珠滿臉空白的接話。


    【不錯,這樣的改造使得牽絲蠱與你的成長同步,並且隨著你的身體發育,它也會自然而然地成長,三陰絕脈一症自然迎刃而解。】


    烏曼夫人慢慢得意起來,顯然對自己天才般的創意充滿自豪。


    “嘶——”花公子、雪公子和宮紫商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這這,這麽說,這種痛楚豈不是要隨著薛寶珠一輩子,永無寧日,無時無刻身受蠱蟲撕咬之痛?!


    宮鴻羽的眉毛幾乎要擰到一處:“這苗疆之法果然兇險毒辣,有違天理,更違人常。”


    宮遠徵突然想起來,薛寶珠與無鋒之魎激戰的那一天,還記得她在受傷之後,皮膚下那湧動的銀白脈絡,當時他還在疑惑那是什麽......


    他從未想過,薛寶珠想要健康長大,竟需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命運為何偏偏對她如此不公?


    一種莫名的傷感如同泉水般從他的心底汩汩湧出,難以抑製。


    【話說這個治療方法是不是稍顯激進了一些,之前有其它成功案例嗎?】畫麵中,薛寶珠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變成假笑了。


    烏曼夫人輕描淡寫地提及她過往付出的努力,仿佛在講述一件微不足道的、有意思的小事:


    【我拿下人抓來的猴子試過,試了一年之後終於成功了幾隻。如何?】


    盡管她的話語聽起來輕鬆,但實際上,這背後花費了烏曼夫人不少心血。


    薛寶珠沉默良久,考慮再三,終於緩緩地苦笑出聲:【怪不得夫人說,藥浴隻是開始。此事關乎我的性命,還請夫人容我思量一段時間吧。】


    烏曼夫人看著她,充滿遺憾的點點頭。


    當小遠徵醒來時,看見他的寶珠姐姐果然遵守承諾好好地躺在他旁邊沒有離開,臉上頓時露出一個開心的表情。


    他將兩隻小短手從溫暖的被子裏拔出來,偷偷的摸向被子邊邊的玩具。


    寶珠姐姐帶迴來的東西每一樣都好新奇,他早就想玩啦~


    小遠徵拿起撥浪鼓一搖,上麵帶著的小鈴鐺瞬時跟著發出響聲,叮叮當當清脆好聽,卻讓他嚇得立馬停下動作,緊張的迴頭看了薛寶珠一眼,擔心吵醒她。


    沒想到薛寶珠也醒了,正好看著他,對上小遠徵心虛的視線,好笑的點了點他的小鼻子:【我以為你不喜歡呢,之前看都不看一眼,真是小壞蛋!】


    【珠珠姐姐~】他甜甜的撲到她懷裏撒嬌,仰著小臉不肯起來。


    盡管她們兩人此刻相處得十分溫馨和諧,花公子和宮紫商卻愁眉苦臉的,絲毫沒有之前那樣打趣的心情了,他們完全沉浸在剛才提到的殘酷治療方法中。


    薛寶珠輕輕晃動床邊的搖鈴,不一會,朱嬤嬤就帶著一眾下人安靜的進來,小遠徵乖乖的等她為自己穿好衣服,愛漂亮的讓負責梳頭的侍女為自己綁上最好看的發帶。


    發帶上也有小鈴鐺,薛寶珠彈指一敲,跟他一直抓在手上的撥浪鼓一起響了起來。


    她牽著小遠徵的手去到自己的房間,讓他爬到自己專用的小椅子上坐好。


    【我離開的時候,遠徵有沒有好好用功讀書啊?】


    小遠徵昂首挺胸:【有的!】


    薛寶珠挑眉微笑:【這麽自信啊,那我就來好好考考你,嗯,先把之前教你的《三字經》背一遍吧~】


    小遠徵的表情一下嚴肅起來,故作老成的咳嗽一聲開始表演:【人之初、性本善......寓褒貶,別善惡。】


    雖然他背誦時偶爾停頓,抓耳撓腮的,顯然有些吃力,但還是成功地將上半部分的內容完整地複述了出來。


    看見弟弟小時候如此聰慧,宮尚角輕拍著大號宮遠徵的肩膀轉移話題:“遠徵,未料想你幼年之時便已天賦異稟,聰慧過人,難怪我日後教你讀書習字時,你總能一點即通。”


    宮遠徵勉強笑笑:“都是哥哥教的好,和我有什麽關係。”


    宮尚角凝視著他依舊憂傷的麵容,語重心長地安慰:“天道酬勤,正是因為薛小姐選擇了這條路,她才能成就未來的事業。一飲一啄自有天定,若非如此,她也許無法活到今日。”


    宮遠徵沉默的點點頭。


    雪長老輕歎一聲,隨後試圖緩和氣氛:“不過,這《三字經》確實非常適合用來給孩童啟蒙,它既淺顯易懂,又蘊含深刻哲理。真不知道薛小姐,是從哪位名家手裏得來的經典?”


    屏幕中的薛寶珠還沒下定決心,因此現在的她倒是很輕鬆,先是遞過茶杯讓小遠徵補充水分,然後對他的表現大力誇讚了一番,將他誇的嘿嘿嘿直笑,最後忍不住害羞地捂住了臉,又忍不住透過指縫偷看她說話時的表情。


    笑意盈盈地又喂了小遠徵幾口糕點,薛寶珠拿出了自己精心繪製的卡通漫畫版三字經的下半冊,將小遠徵摟在了懷裏繼續教了下去。


    她教起人時不像一板一眼的老學究,有說有笑、繪聲繪色的,加上畫本中有趣故事的相助,使得本就聰明伶俐的孩子學得飛快。


    其實這些開蒙的事情,讓薛寶珠這個客人來做是有些不合常理的。但誰讓宮玨徵不管他,烏曼夫人又不通中原的字畫呢?


    宮門中的其它孩子,與小遠徵年齡相仿的宮子羽已有五歲,宮朗角更是六歲多了。在等小遠徵大些,要上族學的時候,發現跟不上同齡人怎麽辦?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怎麽能讓自家的孩子落後在起跑線上!薛寶珠的身後燃起了熊熊烈火。


    這一頁已經講完了,見寶珠姐姐遲遲不翻書,小遠徵疑惑的揪了揪對方的袖子。


    薛寶珠低頭,向他投去一個溫柔的微笑,一邊專心致誌地教導,一邊在心裏盤算著:


    話說這寫字和算數課,是不是也該提上日程了呢,剛好這次她專門帶了書法大家的字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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