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如驚雷,震天動地。


    無數目光看去,發現說話之人是秦書。


    作為尚武營校尉,秦書損失慘重,但沒有功勞記錄在冊,因此這次封賞沒他戲份。


    秦剛驚駭,趕緊把剛走了幾步的秦書拽住,喝問:“你幹什麽?”


    秦書低聲迴:“在北疆太丟人,我總得找點存在感吧!”


    這話自然是玩笑,秦剛聽得出來。


    “你別亂來。”


    “我隻是說點公道話,沒有亂來。”


    在其他人或疑惑或震驚的目光中,秦書慢步走到場中間,並繼續說話。


    “黃葉嶺丟失後,我損失慘重,不得已率軍北上進入苦竹林。那段時間,敵人漫山遍野搜尋,我們躲在苦竹林最西側,還以為死無葬身之地。可是我沒想到,竟然有支軍隊將大昊人視為玩物……”


    “陛下麵前不得無禮……”


    台上的太監想打斷,被楚賦抬手阻止。


    “讓他繼續說。”


    秦書道:“那支軍隊先是連續摧毀大昊四個哨崗,再殺無數搜山士兵。我不敢出去一探究竟,但通過營中斥候得知,他們將敵軍殺得膽寒,甚至不敢再進入苦竹林。也正是趁此機會,我帶隊悄悄朝荒林方向轉移,保留一線生機。”


    “之後,那支軍隊摧毀敵軍驍勇營,斬殺蘇永壽。再摧毀白虎營,斬殺張承誌。我帶著十多人被敵人追殺,恰好遇到這支軍隊救助,我才轉危為安。詢問得知,他們竟然是昭武營。”


    聽到這,趙榮忍不住反駁:“你胡說八道,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秦書看向趙榮,嘿嘿笑了笑,迴話:“我記得,在黃葉嶺丟失之前,你率領血甲營擅自離營,說要去荊水北岸找機會伏擊敵人。此事軍中有記載,沐將軍當時還發了脾氣。如果我預料不差,你的血甲營恐怕一直在荊水躲避,等戰爭結束才迴來。至於如何冒功,恐怕蔡大人有功勞,畢竟你們有師徒關係。”


    蔡雲強忍情緒,怒聲道:“一派胡言。軍管司向來公正嚴格,絕不會亂發戰報。北疆城戰役的確是趙榮率領血甲軍所為,李驍隻在破虜山脈而已。”


    秦書笑道:“先不說趙榮的血甲軍怎麽穿過大昊地盤從荊水到苦竹林,我就想問一下,在劉俊完全切斷苦竹林與外部的聯係渠道時,你們軍管司怎麽確定裏麵的人是趙榮而不是李驍?”


    這話讓蔡雲愣住。


    當初的確不知道,但他本能以為是趙榮而不是李驍。


    而僅僅因為本能,就持續發展到今天的地步。


    趙榮很快反駁:“我派了斥候,走荒林與北疆城的老師聯絡,不行嗎?”


    秦書點頭:“當然可行,你們想怎麽聯絡都可以。這裏麵漏洞太多,多到甚至無法證明到底是李驍還是你趙榮。但是諸位似乎忘了一件事。他趙榮以前可是元魂境啊!哪怕修為被廢了,體內也會留下痕跡。陛下,若想服眾,臣建議請出國師。”


    眾皆嘩然!


    在很多人看來,因為這件事請國師多少有點小題大做。


    趙乾馬上說道:“國師在靜修,沒必要打擾他老人家。陛下,還是先調查清楚更重要。”


    他其實心底已經有了答案,可畢竟是自己兒子,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信武侯說的對,沒必要勞煩國師。”


    “趙榮在廢除修為後服用了老前輩留的丹藥,能恢複到現在這種程度不足為奇。”


    以上是支持趙榮的人,紛紛站出來說話。


    反對者自然也不能認輸,立刻反駁。


    “在場玄丹境不少,多少能看出趙榮身體的情況,隻是無法仔細判斷。”


    “各宗修士都在場,你們捫心自問,他有半點廢除過修為的樣子嗎?”


    “若想服眾,必須給出精確的判斷。趙榮以前必須是元魂境,否則就是欺君之罪。”


    宗門修士紛紛給出迴應,他們希望國師能出麵,畢竟看熱鬧不嫌事大。


    百姓們要真相,也大聲唿籲國師,以至於全場沸騰,將趙乾等人的聲音蓋下去。


    見此事難終結,滿臉煩躁的楚賦伸手招唿秦剛。


    “你是國師弟子,去請他過來。”


    秦剛正色道:“臣馬上去。”


    這就是秦書敢站出來說話的理由之一,他師公是國師,神念境高手。


    秦剛走後,現場逐漸安靜,氣氛異常緊張。


    趙榮心頭苦澀,坐著的身體搖搖欲墜。


    他看向側邊,七公主早就挪開十丈遠,其他人也是如此,生恐和他沾染了關係。


    等了大概半刻鍾,偌大的虛影從天而降,如神靈般飄在上空。


    那就是神念境的能力,可以遠距離投放神念。


    “見過國師。”全場問好。


    楚賦急不可耐:“勞煩國師了。”


    “秦剛已經告訴老夫緣由,稍候。”


    虛影靠向趙榮,僅僅兩個唿吸就離開。


    “如果他曾經是元魂境,那就說明有過玄丹和元魂。如果被廢除,他活不到現在。哪怕活著也是行屍走肉,命在旦夕。綜上可知,他從未突破元魂。”


    這話宛如利刃,狠狠紮在趙榮心頭。


    他徹底破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陛下,臣最初並不想冒功。可蔡雲搶先給朝廷匯報了臣的戰報,無可奈何。臣若是曝光,不問緣由都是欺君之罪,無奈之下隻能聽從蔡雲的擺布。這一切都是他指使的。”


    蔡雲氣得血氣上湧,怒其不爭。


    實際上,如果趙榮不自爆,他還有操作空間,可現在沒辦法了。


    “陛下,趙榮所言並不屬實。是他貪圖功勞,讓臣偽造戰報。臣一時麻痹大意,竟被他蒙蔽了心神,以至於犯出如此大錯。請陛下治臣死罪。”


    全場震動,如菜市場般吵鬧不休。


    誰也沒想到,轟轟烈烈的授勳大會,竟然是這種結果。


    很多人想到了李驍,當初在帝都文壓當代的大才子,如何能做到這麽多震驚全國的大事?


    高台之上,楚賦氣得眼冒金星,身體發抖。


    “來人,把蔡雲和趙榮拖下去斬了。今日授勳全部取消。”


    “陛下三思!”


    “請陛下饒命。”


    如狼似虎的士兵衝上來捉住兩人,正要押下去時聽到楚賦改了主意。


    “將兩人打入死牢,嚴加審訊。朕要知道此事還有誰在參與。決不輕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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