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流:看標題就夠了。


    雖說龍看上去情緒很穩定,但整天死也行不死也無所謂的角色精神狀態真的能很美妙嗎,我不好說。


    1、


    稻妻尤被陰霾籠罩,雷霆的輝光正劈開層層的雲翳。


    在世人眼中,雷電將軍的威儀依舊廣布四海,像往常一樣護佑人們渡過諸行無常,尋求構成永恆樂土的諸法。


    或許隻有那柄光芒暗淡了許多的夢想一心知曉,堂上高坐的主君已經更迭。——戰無不勝的雷電將軍從遠方的戰場帶迴的是她此生唯一的敗績。


    影心裏實在是有些五味雜陳。匆匆趕往坎瑞亞的她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利用雷之神位被一分為二的特殊保留下魔神本應消散的軀殼。


    她一邊不知道該如何麵對等她消息的友人,另一邊又不得不被推到台前,像真希望的那樣接著庇護這個她們共同建立的國度。


    克萊門汀站在門邊,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但影卻無端地覺得自己正在粉飾太平的痛苦就在這樣的沉默裏被一刀又一刀的加深。


    她的精神似乎也隨著半身的離去被恍惚地切做兩半,迴過神來時,金眼的龍已走到她近前,彎腰低聲喚她將軍。


    2、


    事後再迴憶起這段艱難的日子,影不得不說上一句多虧有她。


    曾暫代過稻妻政事,克萊門汀在這種危機時刻也能做她這不合格將軍的代理人。撫慰災後民生,計劃有序重建,彈壓朝中異動,如果真還在,她一定要誇獎一句她的龍實在是太全麵了。


    影其實試探地問過克萊門汀要不要來做這個將軍。她自己對這禦座並不熱衷,甚至總能嚐出些坐於針氈上的細密的苦。


    她做慣了影,也沒法變成真。失去的苦痛催使著她又想躲進誰人的暗影中,孤詣冥想不變不移的永恆。


    克萊門汀含笑拒絕了她。


    “我才不要做這種麻煩事,你便歇了這心思吧。更何況,有雷電將軍存在的稻妻才是稻妻。”


    “無須憂慮,諸事不是還有我嗎。不要太苛待自己了,影。嗯……四舍五入,我也是姐姐,你該聽我的。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休息,好好活著。”


    明明語氣沒什麽波瀾,影卻覺得最後一個詞的吐字像是從胸口的鬱氣中一個個擠出來的。


    兩個人似乎陷入了同一個原因造成的傷懷中去。


    克萊門汀迴過神,卷起了桌上的兩份公文,先站起身。


    “珊瑚宮那邊的亂子……算了,那事本來就是我留下的爛攤子,我去處理吧。”


    影也連忙跟著起身。


    “那我也一起,要怎麽做。”


    克萊門汀搖頭道:


    “不用,你歇著吧。剛剛才說過的話,你一點也沒聽進去啊。”


    “至於怎麽做……去看看他們講不講理吧。如果不講,那正合我意,把他們都殺了。”


    一閃而逝的寒氣提醒著影此言非虛,盡管麵前人從來都盡力隱藏自己的危險,但武人的直覺還是讓她窺到了對方心境的裂痕。


    她也歎了口氣,順手便遞出了自己常用的兵刃。


    “一個龍出門太危險了,帶上這個吧,幫你點小忙還是不成問題的。”


    克萊門汀隨口接道:


    “是傳說中的丟出去就會自己打人的兵器?用不著這個,況且我也不怎麽會用刀。”


    她迴身看了眼被端正地擺在背後刀架上的夢想一心,眼中閃過一絲晦暗的光。


    定了定神,她重新提起一口氣狀似輕鬆道:


    “如果擔心我的話……神之心給我用用吧。之前布陣的時候發現這個大號電池還挺好使的。”


    神之心不是什麽重要物件,何況是克萊門汀為了安自己心才來要。影不疑有他,答應了這個在她看來不是問題的問題。


    3、


    大地的傷口逐漸被撫平,但離愁的陣痛依然是籠罩在心頭的暴雨。通曉人心的話狐仙宮司最知道這一點,所以使盡渾身解數要把共同經曆了創痛的友人們都拉出門來。


    她可真擔心這有一個算一個的強人再出點意外,沒有人想再麵臨一場離別了。


    既是難得的陣痛中的喘息,大家也並不多話。


    克萊門汀抬起頭。神社內山櫻長盛,狐狸宮司把這些樹照料的很好。可更厲害的龍沒能留住這神社的主人,隻能在此空歎物是人非事事休。


    影走到繪馬架前,意外的發現了一枚有點殘破的木簽,似乎是已經在這裏掛了百八十年。


    隻是這上麵的字跡分明是她見慣的手筆。


    “希望稻妻子民平安順遂,得享美夢。希望我也有能力保護小影,畢竟我才是不稱職的姐姐。”


    木簽的邊緣有些破損,最下麵的一行字已經模糊。影眯起眼辨認了一下,勉強看出“希望……每天……相伴”之類的字眼。


    她下意識的看向這條願望極可能指向的友人。克萊門汀也看到了這片手跡,緩緩閉了眼。


    怎麽會不知道呢,這還是真和她一起在這裏寫下來的。


    她默然了半晌,抬頭看了看神社正中那棵最枝繁葉茂的櫻樹,語氣有些飄忽地說:


    “嗯,又是一年春天了。”


    影知曉故友過分的平靜背後必然暗藏著不比自己心中淺薄的痛苦,但龍向來擅長隱藏,在發難前從未讓她看出過心思。


    稻妻素多雷雨,今夜又是個攪得人不得安眠的夜。白毛的狐狸宮司在此夜闖進了天守,急得蓬鬆的尾巴都在雨幕裏打起了結。


    一見到影,狐齋宮也顧不得寒暄和說明,直撲上來惶急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龍……克萊門汀,她真的瘋了!就剛才,她闖進大社二話不說就搶走了真的遺體。你知道的,我哪裏攔得住她,眼下隻能靠你了。”


    影表情一凜,隻覺得四周的陳設都染上了暗色。她感覺得到,原由她與真共享,現在因她刻意的逃避而空置了一半的神座,正被某種力量撬動而慢慢傾斜。


    4、


    滯留世間的魔神軀體,幾近破碎的意識空間,一枚發光的紫色棋子,一尊在姊妹之間搖擺的神座。


    煉金術師會用神奇的材料創造新生,困縛於前塵的龍卻要在碧落黃泉的海中重續舊夢。


    骨殖與神力為引,她自己便是載人渡過冥海的船舶。


    真發現自己走在一片黑暗中,地平線上閃過一道白光。


    她還沒來得及感歎死後的世界竟是如此形貌,便被突如其來的亂流卷入了海潮之中。


    海水似乎有自己的意識,束縛住她的同時硬撬開了她的齒關。真感覺到血的腥氣直衝天靈,直接灌入喉管的液體令她不由自主的嗆咳起來。


    水流現在不再限製她的行動了,但她仍沉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什麽可怕的事將要發生。她努力想浮出水麵,可忽然暴躁起來的波濤卻一次又一次地將她拍迴原地。


    像暴風裏的一葉舟,真再次被一個浪頭拍迴了原地,腦海也陣陣發暈。她有些失了力氣,緩緩向更深處沉去。


    就在此時,似乎有隻看不見的手拉了她一把。剛剛掙紮的海已經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從何而來的神秘的金色空間。


    真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猜測這空間屬於靈魂。巨大的咆哮聲在空間裏響起,她抬頭望去,發現一頭巨大的雙足飛龍正張開翅翼昂首向天。


    似乎有無窮的怨念撲麵而來。真被迫後退了幾步,四散的怨念也有部分碎片融進了她的靈體,讓她勉強讀出些遺恨與複仇的詞句來。


    不解其意的真當然試圖躲避,隻是收效並不明顯。忽然有金色的光幕從她身前升起,空間內竟又出現一條身形巨大的長條形龍類。


    這次真認出這龍是誰了。沒能告別的愧疚和丟下戀人的狠心現在一起翻湧上來折磨她,讓她想追問對方是否為這樣的見麵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卻又沒有底氣問起。


    龍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隻是揮了揮尾巴趕走了四散的怨念碎片,又轉頭不知從哪裏銜來一枚透明的寶珠。


    克萊門汀頷首示意真拿過這東西。相對於人的軀體過於巨大的圓形物價在龍強塞給她的一瞬間就消隱無蹤,一頭霧水的真從頭到尾都沒明白對方在做什麽。


    龍再次變換了一下身形,將高度變得和人身相近。克萊門汀再次貼上來蹭了蹭真的頸項,花了好大力氣才按耐住心中的狂躁講出一句平和的話。


    “不必理會這些怨靈紛擾,我會祝福你的。”


    真剛想攔住她說等等,卻已經挨了喜怒無常的龍一記尾擊。對方似乎是想直接把她從眼前趕走似的,讓她毫無反手之力的同時又多了一層哀愁。


    克萊門汀猜得到這份疑惑,因為其實還有很多未竟的台詞。


    全都拿走吧,它能實現你的願望,為這個理想再次揮霍性命也無所謂,它能將一切執念還諸彼身。


    它能將陰穢付之一炬,它能讓明光因此低眉。不必有什麽負累,盡管拿它去做你構想中的所有事。


    而我的魂靈會永遠在此,就在這靈與骨當中。我當然會祝福你。


    但是事已至此,箭已離弦,說不說又好像沒什麽所謂了。突如其來的深沉的疲憊讓她不想再開口,就這樣同樣報複了一場沒有告別的分手。


    金光構築的夢境轟然破碎,真猛的睜眼。四肢百骸似乎都在疼痛,可她竟又收獲了她以為此生不會再見的明日。


    腦海中被塞入了大量紛亂的記憶,但她無暇去查看。她試圖尋找夢中人的影子,卻隻發現鏡中曇花和水中孤月。


    有什麽溫暖明亮的力量悄悄遊走在全身,臣服在她指尖的是一抹眼熟的金色雷光。換了主人的金流失去了往日的活躍,仿佛是在一同悼念缺失的色彩。


    說不清道不明的指引催促著真正視這陌生又熟悉的力量,她伸出手,發現自己的手背上不知何時織造出一片細密的鱗片。


    菱花密織,片片精致,白的幾近透明的鱗甲下閃爍著雷霆的光芒。


    她分明是在誰的身上,見過這樣的東西的。


    5、


    真後來在夢中見到過千喚不迴的魂靈。她的龍似乎真的不解於她的傷懷,認真地詢問她:


    “唔……為什麽傷心呢?雖然過程有些波折,但你的願望,我都實現了,對吧?那應當高興起來啊,真,笑一笑吧,我想看。”


    真下意識地隨著這話扯了下嘴角,另一邊眼淚卻以更快的速度落了下來。


    “我的……願望?”


    她很快就想起了某個下午她們在神社關於許願的討論,也想到了她自己寫下的三行簽文。


    “我最重要的願望,不正要離我而去嗎?克萊,克萊,我不要這樣。”


    克萊門汀似乎很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而後費解道:


    “嗯……我不明白。近似完全之龍的力量,有了這個,你想把多少人納入庇護之下都沒問題。或許是我自大,但就算是小影,也暫時比不上這份力量強的。”


    真用朦朧的淚眼和她對望。


    “可是……你在哪裏呢?”


    伸手點了點她的心口,克萊門汀溫和道:


    “我?我本就是元素生命,就算丟棄了軀殼,我依然是山川,是鳴雷,是雨露。更何況……”


    “你這裏現在流淌的,是我的力量呀。是我的力量,是我的魂和骨,我不是一直在看著你嗎,我就在你身邊。”


    盡管是溫柔的語調,但真硬從這內容裏聽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味道。她想伸手攔住對方未盡的話,卻發現對方完全是不可觸碰的靈。


    克萊門汀微微笑道:


    “你該走了,這裏並不是存在於現實的空間。迴去吧,我會祝福你的。”


    真自然不肯從命,龍便隻好又輕輕搖了搖頭。


    “啊,真是的。露出這樣的表情,倒叫我有點舍不得趕你走了。不過……這是不成的。”


    龍一步步逼近,真第一次從克萊門汀這裏品嚐到古龍孑遺的壓迫和危險。她自己的力量在這神秘空間裏完全失去了功用,隻咬牙憑借意誌與莫名的斥力抗爭。


    克萊門汀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冷光。


    “你離開我的時候,不也從來沒考慮過後果麽。”


    “所以走吧,我會祝福你的。”


    語調頓了頓,她才按低了尾音講出最後一句虛浮的話。


    “也會詛咒你。”


    就在這短短的失神之際,真已經覺得地轉天旋,被強行逐出了對方的領域。


    她能做的隻有反複咀嚼這場話語草率而短暫的並不正式的最終離別。


    6、


    風與牧歌的國度有時也會被災難侵擾,名為龍災的禍事讓西風騎士們眉頭緊鎖。


    風色的吟遊詩人帶著異鄉的旅者彈奏起了天空之琴,一同招來了被病痛所困的舊友和幕後主使的教團。


    深淵法師似乎有著十分的底氣,麵對風神騎士和異鄉人的組合態度也依然囂張。


    詠者敗於騎士之手,眼見拯救特瓦林的計劃即將成功,深淵的魔物身後卻閃過一道人影。


    旅行者抬頭望去,近似於成年女性的軀體懸停在稍遠的空中。辨不出來由的黑色霧氣在她周身流淌,唯一能下定論的就是這必然不是個好兆頭。


    來人微微抬起一隻手,流動的清風就好像都在因此顫抖。黏膩的黑霧在天穹上繪出龐大繁複的法陣,又在一眨眼間就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叫人懷疑自己究竟是否看花了眼。


    層疊迴轉的圓形遮蔽了天幕,在眾人身前投下一片深沉的暗影。下一刻,漫天的黑光中就探出旋轉的投槍,如箭雨一般覆蓋了整座山巒。


    溫迪在大驚之餘暗暗咬牙,吹削峰尖的烈風便護在了眾人身前。深淵法師被吹得倒飛,遠處的人影卻似乎沒受到半點影響,隻有翻飛的衣袂還在證明風暴在眼。


    暗影褪去,天空的詩琴折斷了七弦。


    莫名出現的強力角色似乎反常的不擁有什麽話語的權利,在晦暗之雨的攻勢之後便被小小的法師指揮著消失。四麵廢墟上仍刻印著方才交手的印記,好提醒眾人喚醒東風之龍的任務罹遭重擊。


    溫迪似乎已經看出了什麽,他沉默了片刻,依舊以輕鬆的樣態示人。


    “看來小麻煩比我們預想的多。不過也沒關係,我剛剛突然想到我得叫個合適的見證人,等找到了新幫手,我們就再和對方會會。”


    “問我幫手是誰?誒嘿,暫時允許我保留一點神秘感吧。”


    原本計劃的擇日再戰被新的變化打斷。萬裏晴空之上閃過一線電光,溫迪剛用清風送出的組隊邀請就得到了積極的迴應。


    急火攻心的鳴雷甚至沒工夫寒暄一句,便衝著溫迪開口。


    “信中所言……都是真的?”


    溫迪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眼這位久不見麵的舊友。他實在是有些懷疑對方的精神狀態,故而也不敢隨意迴答,隻是推說道:


    “等你親眼見了就知道了。”


    真心中也清楚溫迪不是在大事上會隨意開口的性子,隻是剛剛情難自製,話語才比腦子先行了。


    她略微定了定心神,語氣和神色都重新緩和下來。現在她看起來才更像是端坐廟堂的將軍。


    “嗯,我明白,是我失態了。我該先說好久不見。賠禮的事我會想想的,給你帶兩瓶好酒如何?”


    真的情緒看上去正常了不少,但她前後態度轉化的如此之快,卻更讓溫迪有些心驚。他現在有點擔心這位故友下一秒就原地發癲。


    但要是不叫她來一趟,先不說龍本來就難打,等她知道事情始末之後會不會真在蒙德癲起來也同樣是未知,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溫迪暗歎了口氣,臉上又掛起慣常的神色。


    “哎呀,不打緊,咱們認識這麽久,還客氣什麽。不過……這好酒真給嗎?那我就不客氣了!”


    真自然是點頭應了。另一邊旁觀的幾人也對這神秘的援軍有些猜測,代理團長幹脆開門見山地問了出來。


    在真看來,這也沒什麽不好說的,畢竟本來就是風神叫她走這一趟,不管從哪個層麵講,她出現於此都很合理。於是她隻隨意道:


    “應逝而未逝的卑劣之神罷了,不必在意我。請帶路吧。”


    溫迪的神色卻帶著幾分刻意地大囧了起來,周圍三人加一漂浮物投來的果然如此的目光正聚焦在他身上,也讓真更有點疑惑。


    “……?啊,明白了,原來是我無意間壞了你的好事。”


    溫迪沉痛地拍了拍她肩膀。


    “事已至此,你得請我喝這個月的酒做補償。”


    這對仍然主政所以富有一國的真完全構不成什麽傷害,她自然也應得輕鬆。溫迪瞧出她有點心不在焉,便自己給自己遞了個台階說起再戰風龍廢墟的事。


    7、


    狂風掠過塔尖,一行人再次和深淵的爪牙對視。小小的法師這次這次知道來者不好相與,一開始就同時召喚出兩尊幫手來。


    真幾乎是唿吸一滯,眼神已然被黏在了遠處空中的人影上。


    那毫無疑問是她的龍。可是,可是,事情又怎麽會變成這樣?她知曉龍是很討厭深淵的陰影的。


    神情中添了幾分鬱色,茫然的無力感再次襲上真的心頭。她沒做什麽動作,因為隻要看著這張臉就足以讓她肝膽俱顫。況且,她本也不大樂意用那些新力量。


    然而四周的鳴雷似乎不這樣想。金色的電蛇在瞬間暴起直插雲天,用狂暴不受拘束的散射先一步抵消了深淵之力投下的暗影。


    真用左手扼住了右手手腕,語氣有些飄忽地低聲念叨了一句:


    “知道了,明白你的意思了。”


    雷雲一下子濃重了起來。金光於其中穿梭,似乎下一秒就會有天上神君揮刃而下,給此人間降光明。


    溫迪來不及分析老友捉摸不透的精神狀態,急急開口道:


    “手下留情!”


    你怎麽一副要連我特瓦林一起砸的架勢啊!


    單薄的話語或許不足以說服對方,溫迪電光石火之間就想到一個絕對會打動真的理由。


    “若那真是她的……遺物,今日毀了,隻怕你便再也見不著了。”


    真瞧了他一眼,似乎有點刻意地上揚了語調,頷首道:


    “這我當然知道了,放心,我自有分寸。這遺跡年久,卻也造價不菲,還兼有曆史價值。想來這賠償款也不算小數目,稻妻近日財政吃緊,我想想便罷了。”


    靈蛇飛射,天鼓轟鳴。風垂荒野,日曜流金。


    說來令人眼花繚亂,可狂風與雷霆的攜手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即使同時有兩個護法,小小的深淵法師依然難逃死亡的追責。溫迪自去用淨化後的淚滴安撫特瓦林,留下真看著懷中久失而不複得的軀體發呆。


    龍的樣子和她記憶當中的沒什麽不同,可差別又似乎很大。或許這就是對方說的不想讓她得見的狼狽。


    克萊門汀有一雙很漂亮的金色眼睛,真一直很喜歡這個。此刻斷線的木偶仍然空洞地望著天空,一側的虹膜卻已完全被填滿成深沉的黑。


    真伸手點在了她眼角,指尖都有些微微的顫抖。金色的光斑從她掌心流出,似乎想試圖重新點亮主人心愛的明燈。


    可金芒剛一接觸懷中人的臉,對方的額角就鋪展出一絲細密的裂痕。真像被火燙到一樣抽迴手,隻覺得似乎正有苦水正一波波將她淹沒。


    旅行者走了過來。能淨化淚滴的異世界旅人有一副熱心腸,沒費什麽功夫便將那點黑色消解去了。隻是埋藏在其下的金似乎再也發不出亮光,隻像是無聲的黃銅籌碼,將真的心放在罪孽的天平上反複稱量。


    旅行者欲言又止了片刻,最後輕聲歎息道:


    “哲人說一切有如法,節哀。”


    真默然了片刻,低聲道:


    “是啊,此刻是易碎的虛妄。雷電本就是難得永恆的東西。”


    空氣張開一道裂口,紫色的異空間吞噬了懷中的舊夢。真重新站起身,此刻她又是那蓮台上的神明主尊了。


    “方才的事多謝你,作為交換,不如允你一個承諾吧,或許你在之後的旅途中會用得到。”


    “我聽聞過你的故事,異鄉的旅人。此身持稻妻之大權,便是你要拜訪的執政之一。但……出於某種限製,我沒法迴答你最關切的問題。”


    見她絕口不提方才的任何事,旅行者便也隻問起這位雷之執政對接下來的旅途有什麽建議。


    真搖了搖頭,平淡道:


    “繼續你的旅途吧,在不久後的未來,你與一切事物的聯係都將在命運的紡線下交匯。穿過蒙德北部的石門地區,你就能到達新的國度,或許最古老的岩神能給你一些幫助。”


    “也作為對剛剛幫助的迴禮……我給你寫一封推薦信吧,摩拉克斯或許願意賣我一點薄麵。如若不然,在我之國度亦有諸般用處。”


    旅行者謝過了她的幫助。接過那封信件時,旅人卻莫名的覺得鳴神八風不動的神情下籠著一層哀愁。


    8、


    影向山櫻長盛,一如鳴神永恆。細密的雨水從神社的屋簷底下,打濕了重瓣的櫻花和朱紅的迴廊。


    真斜倚在身邊人身上。初入春的時節乍暖還寒,絲絲寒意正從四麵八方擾人。身側的軀體似乎也因此染上重重冷意,像細小的針尖一點點地朝她肺腑內紮去。


    但她不在意這點薄寒,淺淺的春困也讓她懶於有更多的行動。她隻用親昵的動作掩去了眼角的濕痕,歎息般地出聲:


    “又下雨了。”


    “也又是……一年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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