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捶胸頓足,整日發癲,整的吱吱作響,叫人放他出去,持續了半月之久。


    每次吼累了,便又大快朵頤,剛來的時候還吃不慣這裏的飯菜,現在每頓都吃兩大碗,胃口好的驚人,要知道,他為了節省夥食費,安排的餐食和豬食沒什麽兩樣,清湯寡水,如此循環往複。


    他安靜下來之後,不知又在謀劃著什麽,金祿在這兒待了這麽多年,瘋子和正常人他還是能分得清的,不過這裏是精神病院,送進來的隻有瘋子,沒有常人!


    之所以印象深刻,一是因為給的錢太多,不得不印象深刻,二是因為墨洵這人,衣著不凡,他見識不多,但看麵料和手感便知,這身穿著,也值不少錢,尤其是那塊手表,他淺搜了一下,竟價值幾十萬,差點讓他沒扶住眼鏡,大唿:我的個乖乖,這是什麽財神爺降臨,於是叫了幾個人摁住,將墨洵身上的之前的東西全給搜刮了去,能用則用,不能用的倒手賣錢。


    比如墨洵的那套西服,叫他扒走之後,拿去幹洗店洗了一遍,正大光明的套在自己身上,這衣服貴有貴的好處,穿上叫人走起路來都昂首挺胸了許多,這不,此刻就穿在身上,想到此,他不自覺的拉了拉白大褂,借以遮擋,卻還是被兩人瞧見,此地無銀三百兩。


    他尷尬的掩掩神色,道:


    “這邊請”他攤手鞠躬,指了一個方向。


    金祿在前,墨靳寒在中間,莫裏在後,三人穿過院子,來到內室,走在一條長長的走廊上,這走廊幽暗潮濕,頂上隔一段距離掛著一顆死黃色的燈,發出點微弱的光亮,吱呀吱呀的搖晃,勉強能看清腳下的路.


    走廊的兩旁是生鏽鐵門,看不清裏麵的情景,隻聽到砰砰砰的聲音,混雜著吱呀嗚語的人話,聽不明白說的是什麽,還有的人大力搖晃著鐵門,發出了碰撞聲,混雜成了午夜幽冥的哀鳴,那條走廊像是沒有盡頭,抬眼看去,隱沒在黑暗中。


    空氣中還混雜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這氣味實在複雜,叫人聞了想吐,還熏眼睛,想到兩位貴人未曾置身於這惡亂環境,金祿從兜裏摸出了兩個獨立包裝的口罩,頓足轉身,遞給了二人:“這口罩是幹淨的,二位還是戴上吧”


    聽見人聲,那鐵門後麵的聲音更甚,裏麵好像有人在啪啪啪的拍打,像是要破門而出,金祿怒瞪了一眼。


    這一次,墨靳寒沒在拒絕,莫裏也將口罩戴上。


    他們可能對這味道不太熟悉,可金祿就是閉著眼,也知道這複雜的臭味中含了幾種味道,其中最為濃烈的肯定是屎尿味,這走廊上分布的每個房間都沒有廁所,裏麵住的人隻能隨地大小拉,原本是一周清掃三次,他為了節約開支,便縮短成一周一次,今日剛好距離上次清掃一周,這味道嘛,自然就濃烈了些。


    除此之外,還有鐵鏽味,鐵門生了鏽,常年不除,也散發出不小的味道,能省則省,這筆錢他自然也是不想出的。


    其中夾雜的消毒水味道嘛,是為了防止病菌傳播,不得已而買之,精挑細選的便宜貨,味道很刺鼻。


    還有些什麽常年不洗澡的惡臭味、發餿味、腳臭味......他已是見怪不怪了。


    “還有多久到”莫裏的詢問穿過墨靳寒,飄進了金祿耳中,想來二位是有些沉穩不住了,也是,在他們過往的生涯中,接觸到的都是光明與潔淨,哪裏見過這般肮髒和幽暗。


    他腳步一頓,轉身看著,視野範圍內隻能看到墨靳寒一人,身後的莫裏被他遮擋了個七八分但因為身材健碩,還是隱約能看到一些,他貼著笑道:“這走廊盡頭便是,還需走上個到兩三分鍾”


    借著昏暗的燈光,他勉強看清了麵前這人,燈光打在他臉上晦暗不明,眉眼之間卻沒有不耐和嫌棄,這倒是出人意料了,他這種昂貴身份,能踏進這裏已是屈尊降貴,竟還能忍受這折磨?


    不過片刻,他收迴視線,繼續帶路,越往前走,那種如鬼叫般的聲音漸小,莫裏心生異常,警惕的詢問道:“為何這裏不似之前那般吵鬧了?”


    金祿邊走邊答:“這房間的安排是按照進來的時間所選,時間久的就往後放,新進來的就往前安置,這世上總不會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瘋子,剛進來時免不了要鬧騰幾天,安排在前麵,方便管理,進來的時間久了,慢慢的就接受了自己是瘋子的事實,也深知無法走出這一小小方地,慢慢的就不鬧騰了”


    莫裏心想:即是這樣的安排,墨洵進來不過數日,為何要安排在最裏麵?金祿似猜到他心中所想,繼續補充道:“他比較特殊,所以自然不能按照常規安置”這個特殊,眼下人都心知肚明。


    墨哥特地交代過,找家精神病院,“好生招待”他的這位爺爺,至於這個特殊,也是莫裏授意而為。


    既是墨哥的命令,自然得去辦,不僅得辦,還得辦的漂亮!於是他讓羅納四處搜尋、多方查找,找到了這家名為福天頤的精神病院。


    羅納聲稱這家醫院是正常人進來也會變成瘋子,莫裏便敲定,他辦這種事情一向在行,不需要驗證,如今看來,他確實辦的不錯。


    穿越長長的走廊到達盡頭,盡頭連著一道鐵門,鐵門中間有一塊鐵塊的小推窗,應該是為了放飯所置,這裏很安靜,不似前麵那般吵鬧,隻聽得到吊燈吱呀吱呀搖晃的聲音。


    三人駐足,莫裏上前,擋在了二人中間,將墨靳寒避之身後,金祿瞬間一頓,但很快明白怎麽迴事,眼下的場景確實也太像兇案現場了,搖晃的燈、晃動的鐵門、潮濕陰暗的環境......好像每一樣都充滿了陰謀,他們這種身份的人,總要警惕一些。


    理清緣由,金祿從褲帶上接下一串鑰匙,每把鑰匙上貼著房間號,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湊近著尋找,終於找到了那把帶有101標簽的鑰匙,將鑰匙插進鎖,向左輕擰一圈,門吱呀一聲,開了。


    房門打開,撲麵而來的一股陰潮味,倒是與走廊上不同的是,沒有那些叫人熏眼睛的味道,


    金祿不以為然,之所以沒有,完全是因為他叫人急忙打掃了。


    裏麵的人聽到了動靜,雙手在黑暗中摸索,從那張姑且算床上起來,坐了起來,緊接著啪嗒一聲,屋內燈亮了,一顆廉潔的白熾燈掛在牆上,發出了冷白色的光,充斥著整個房間,一片清明。


    與此同時,就在燈亮起的一刹那,墨洵抵擋不住“強光”的照射,生理性的抬手,遮住了眼睛,那顆如女人拳頭般大小的白熾燈能發出的光亮不止於此,但因墨洵在黑暗中待久了,一時難以適應光亮,不得已而為之。


    借著光亮,兩人才終於看清屋內的陳設,這屋內擺的東西實在簡單,讓人一眼就能看個完全,


    一間不過10平方米的房子,四周是高高的圍牆,那圍牆保留了最原始的樣子,由紅磚堆砌而成,外麵糊上了一層水泥,看得出,糊牆的人技術不咋行,那牆糊的凹凸不平,還有一些地方水泥已掉落,可以看到紅色方磚。


    房頂設有通風處,僅是一塊大概一平方米的通風口,灌入些許的新鮮空氣,不至於被悶死,但也僅此而已,屋內的空氣不流通,連唿吸都不暢快起來,金祿眼見手快,從兜裏掏出一個黑色遙控器,對著房頂摁了一下,嘀的一聲,那通風口向左移動,那塊徹底變成空明,如開了天窗。


    新鮮瞬間大量湧進,方才覺得唿吸順暢點。


    放眼其他,屋內僅擺了一張床,抵著左邊牆壁擺放,嚴謹點並不算床,隻能算個睡覺的地方,四條支柱架著一張長形木板,支柱不高,如正常椅子般的高度,腿腳不便之人坐上去並不費力,長形木板也不大,能躺下一個墨洵,規規矩矩睡著倒還好,若是睡覺不太老實,那便隻能摔在地上了。


    床邊還有一個鐵盆,裏麵裝了些吃食,稀稀拉拉的一坨,呈糊稠狀,看不清原材料是什麽,依稀能分辨出的,那其中混雜的綠色,應該是某種蔬菜,其實不然,瘋子需要吃什麽蔬菜?金祿是真的吝嗇到家,連買餐食的錢也是能省則省,福天頤四周被綠色環繞,隨便割點草啊、野菜什麽的,也能當蔬菜使用,反正都是綠色的,效果差不多。


    床的對麵,用方形紅磚砌了一個槽子,想必就是如廁的地方,小小的一間屋,簡陋不堪,倒是功能齊全。


    “你們先出去”這是墨靳寒開口說的第一句話,金祿應了一聲好,便轉身出了門,莫裏也緊隨其後,不過他並未走遠,找個了理由打發走金祿,他輕輕將門掩上,雙手背在身後,筆直的站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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