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娘娘,城樓上的炮台附近應該都有火藥儲存。”陳達說道。


    “快讓人去拿火藥,越多越好!”張嫣急道。


    陳達唿哨一聲,城牆左右兩邊各有一名百戶騎馬跑了過來。


    “帶領城牆上的弟兄們,在各處炮台處搜集炸藥。動作要快!”


    兩名百戶領著弟兄們在城牆上一路攻擊前進,奔向各個門、角樓的炮台。山海關作為最近五十年大明最緊要的關卡,城牆上很寬,可以同時容納三到四匹馬並排通過。如果戰馬並排衝鋒,對麵的敵人根本沒有地方躲避,隻能被撞飛。


    陳達迴身從垛口往下看時,發現城內三千多人的敵軍已經擁堵到到迎恩門樓下的城門洞前五步左右。由於拒馬樁和戰馬的阻擋,城門洞防守的關寧軍不停用弓箭和火銃進行密集地射擊,他們一時半會兒沒法靠近。


    隻見敵人中走出一名領頭的人來,臉上浮出一絲絲冷笑。左右兩人各自舉著一麵長長的盾牌,替他抵擋箭矢和彈丸。這人從裝束上看,正是一名蒙古漢子。


    他嘴巴裏嘰裏咕嚕說著蒙古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但很快,陳達發現他身後的人開始在向前傳遞盾牌,不一會兒上百名舉著盾牌的敵軍開始一步步向前挪動。


    他們雖然走得很慢,但是在盾牌的掩護下,基本上不會受到大的傷害。


    他們人數實在過多,時間稍微長點,擠到城門洞下玩肉搏,迎恩門必然失守。


    迎恩門一旦失守,敵人會迅速穿過甕城拿下西羅城的西大門拱辰門,那援軍要想打進山海關就麻煩大了。


    張嫣小時候看見過大人燃放煙花,她一直在思索如何用火藥炸死這些敵人。迴頭瞥見周皇後、袁貴妃和小王爺慌慌張張騎著馬進了西羅城。


    城外的戰鬥嚇壞了他們,隻能跑進西羅城。


    “快上來!到城牆上來!走馬道!”張嫣衝著他們喊道。


    除了袁貴妃,周皇後和定王騎術太差,馬道很陡,差點摔下馬來。好不容易上了城牆,驚魂未定。


    嗖嗖嗖嗖嗖,城下的敵人的箭矢開始向城牆上射來。陳達一把大刀舞成了一團影子,將箭矢都磕飛。要不是城牆很高很陡,箭矢飛到垛口時候減速,否則陳達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磕飛箭矢。


    “快下馬!”陳達喊道。


    周皇後、袁貴妃、定王臉色都嚇白了,一屁股坐在垛口下麵,渾身直打哆嗦。當日從京師突圍的時候,被太監們保護的好好的,而且是晚上,戰場上看不清楚。


    今日在大白天被敵人用箭攻擊,這才真正感受到戰場的可怕!


    “娘娘們,末將建議速度出城,此地不宜久留!”陳達急道。


    張嫣眼眸中露出決然之色,毅然道:“不!本宮今日與山海關共存亡。”


    聽了陳達的語氣,張嫣對於自己一同和陳達他們入關的決策的正確性更加堅信了,因為自己作為先帝的皇後,親臨戰場險境,讓他們沒有退路了,除非他們決定投降這波敵人,否則他們隻能玩命死磕。


    “陳千戶,我們需要城外的關寧軍的支援,他們那邊現在什麽情況?”張嫣問道。


    陳達怒道:“郭副將從背後偷襲了吳副將和何副將的部隊!真的要命啊,這節骨眼上反水,真的無恥!”


    “千戶大人,我們下麵快頂不住了!”一名軍士跑上來喊道,渾身都是血,額頭上的箭傷還在咕咕流血。


    “左右,給我用城牆垛口的磚頭往下砸!”陳達命令道。


    “老大,這磚頭都是用三合土粘合的,非常牢固,根本搬不動!”垛口一名軍士喊道。


    張嫣也慌得不行,腿腳感覺發軟!


    要是這幫敵人衝進迎恩門,再衝到城牆上來,她這個皇後的下場就不用說了,她都不敢往下想。戰場是最激發獸性的地方。


    “跟我下去十個人!其餘的保護好娘娘!”陳達吼道。城下的敵人用盾牌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陣型,遠程攻擊根本沒有效果。


    “等一等,陳千戶,外麵吳、何兩位副將既然背後被偷襲,為何不進城了?”張嫣問道。她在危難之時依然保持著鎮定的頭腦。


    “對啊!”陳達一拍腦門!“娘娘一語驚醒夢中人!末將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騎馬出城叫吳將軍、何將軍退迴到西羅城中,然後關閉拱辰門。”陳達指著一名軍士命令道。


    吳朝忠、何其鳳不知道城內的虛實,即便被郭弘巍背後偷襲潰不成軍,但是也不敢貿然入城,隻能派人去傳話了。


    “得令!”軍士調轉馬頭,直接通過馬道下了城牆。


    城外三名將軍亂成了一鍋粥,張嫣隨隨便便一句話就破了局!周皇後心中暗道,幸虧她隻是皇嫂,是先帝的女人,否則這後宮中,我怎麽鬥得過她!


    周皇後又定了定心神,心中怒罵自己小心眼、格局狹小,在兵兇戰危的當下,居然還在想著後宮宅鬥,簡直是莫名其妙。


    陳達麾下四百人分兵後,把守迎恩門著實吃力。隻要吳、何兩人隨便進來幾百人,一起堵住城門洞,對麵人再多也短期內攻不進來。沒有工程器械,在狹窄的城門洞,想要肉搏攻城,勢必付出高昂的代價。


    軍士到了城外,很容易就找到了親兵簇擁的何其鳳。說明情況後,何其鳳命人給後麵的吳朝忠他們打旗語。


    “老五,你收攏一千人,列陣,在拱辰門左邊待命;老六,你收攏一千人,列陣在拱辰門右邊待命。”


    “老五、老六,你們就在城下。我入城後會派人上拱辰門,郭弘巍這個雜碎他們沒有攻城武器,不要慌!”


    “何將軍他們過來後,傳我的話,要求他們也留兩千人在外麵!”


    “聽懂沒有?”吳朝忠吼道,“聽懂了給老子吱一聲!”


    老五和老六,是吳朝忠的一個祠堂的侄子,分別擔任他的親兵正副隊長。


    “遵命!”老五、老六大喊道,接著騎著馬到處去收攏潰散的騎兵。


    “其餘的人隨本將軍衝入西羅城!營救小王爺和娘娘們!要快!”吳朝忠喊道。


    “不要戀戰,先進城!”


    一刻鍾後,吳朝忠領著兩千多人衝進了西羅城。他們一進入拱辰門,立刻分兵一千上了拱辰門上的城牆,居高臨下,用火銃和弓箭打擊城外的郭弘巍部。其餘一千人迅速通過廣場,繞進甕城後,堵住了迎恩門城門洞。


    人數優勢一上來,攻城的敵人哪怕有盾牌防禦,也吃不消。


    這些新加入防守的關寧軍都配備了骨朵錘,屬於鈍器,瘋狂衝過去砸敵人的盾牌和腳指頭,敵人攻勢稍怯,緩緩往後退了十步。


    兩刻鍾後,何起風也領著兩千多人衝進了西羅城。他們一入西羅城,就關閉了城門。何其鳳親自上了拱辰門的城牆,指揮作戰。


    張嫣和陳達等人見狀,都鬆了一口氣!


    “末將吳朝忠救駕來遲,望娘娘和王爺降罪!”吳朝忠順著馬道上了城牆,翻身下馬,跪下齊聲道。


    “吳將軍平身!本宮恕爾等無罪!”張嫣道。


    “那個郭將軍為何反水?”張嫣臉含怒意。


    “事發突然,末將並不清楚其中緣由。”吳朝忠道。


    “誰能拿下那個郭弘巍,本宮向陛下請重賞!”張嫣道,語氣中殺意甚濃!方才在大石河西邊的時候,那個郭弘巍一雙賊眼很不老實。


    張嫣自從入宮做了先帝的皇後以來,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拿眼睛侮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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