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名青壯年很快被選了出來,大家聽說有糧食,都很興奮。


    高文采站在一個大石頭上,望著河岸邊密密麻麻的青壯年百姓。


    遊擊將軍金慎寬示意眾人不要說話,喧鬧的人群頓時安靜下來。


    “諸位!”高文采開始說話了,“我們當家的和青州府的衡王是多年好友。此次帶領大家去衡王府就食。我有幾個要求,請大家務必遵守!”


    “第一條:沿途所到之處,不可以隨意進出百姓家中。”


    “第二條:衡王乃大明藩王,各位到了衡王府外麵後,不得騷擾滋事。”


    人群中有人高聲叫道:“別說兩條,就是一百條我們都答應。”


    “是啊,這年月誰在乎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能給口飯我們都感激不盡,這位大人,請您放心,誰要是惹事生非、不守規矩,我丁無病一定第一個收拾他!”


    高文采循聲看過去,但見說話的丁無病身高臂長、孔武有力,雖然餓脫了相,但一看就是一名正宗的山東好漢。


    高文采功守道,“多謝這位丁兄弟。我還有第三條要求。請諸位聽好!”


    “劉澤清危害山東,無惡不作,縱兵搶掠,殺良冒功,貪婪成性。實不相瞞,我們這次去找黃蜚總兵,就是要借兵鏟除劉澤清。但是黃總兵要守衛海疆,還要支援山海關,恐怕沒有太多的兵力借給我們。”


    “所以,你們這三千人需要跟著我們去打劉澤清。怕死的、膽小的可以不用去!”


    高文采話音未落,人群立刻重新沸騰起來了。


    “我參加!這個狗日的劉澤清把我們害的這麽慘,老子要剝了他的皮!”


    “這位大人,我一家三口都被劉澤清他們殺害了,我和他不共戴天!”


    “老天開眼啊,終於派人來收拾這個狗賊了!”


    “殺!殺死劉澤清!”


    ……


    這些百姓對劉澤清簡直是咬牙切齒,人人義憤填膺。


    “這位千戶老爺,劉澤清他可是官軍啊,我們這樣去打他,豈不是造反嗎?”丁無病喊道。人群聽到他這句話,瞬間安靜了。


    丁無病說的是實話,即便是快活不下去了,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意公然造反。


    高文采哈哈大笑,“丁兄弟,你問得好!”


    “有請禦馬監的曹公公給大家拜讀陛下旨意!”


    曹化淳從馬鞍中的油紙包裹中取出一份黃色的聖旨,踱著步子慢慢走上了高文采站立的大石頭。


    禦馬監?曹公公?陛下?


    人群都是老實巴交的百姓,從來沒有聽過這些名堂,一時間沒法辨別真假,都呆呆看著曹化淳。


    曹化淳氣場強大,不怒自威,“大明皇帝有旨意,請諸位百姓父老接旨!”


    高文采、太子朱慈烺、佟雨荷、還有十八名騎士立刻跪了下去。


    在他們的示範下,這些鄉野村夫們也陸陸續續跪了下去。


    曹化淳手中的聖旨是崇禎皇帝京師突圍的時候給太子的,內容也有關於誅殺劉澤清的,所以並非是假傳聖旨。


    曹化淳在心中組織了一番語言,開口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山東總兵劉澤清,帶兵危害地方,明為朝廷官軍,實則與土匪強盜無異。特派錦衣衛千戶高文采傳朕旨意給登萊水師總兵黃蜚,即刻發兵剿滅劉澤清及其所部。捕獲劉澤清後,淩遲處死!首惡協同人員一並斬首!”


    “山東布政史、都指揮使、各衛所、各府州縣地方官接受黃蜚總兵調遣。各府州縣百姓,凡參與剿滅劉澤清及其所部者,免除賦稅徭役三年!百姓參加剿滅有功者,著所屬地方府州縣官酌情頒賞。”


    “欽此!”


    曹化淳獨特的公鴨嗓穿透力十足,在場眾人聽得真真切切。


    “陛下聖明!”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人群陷入了歡樂的海洋,個個振奮不已。


    高文采臉色一寒,正色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當然沒有錯。”


    “但是劉澤清麾下數萬官軍,爾等都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實乃抵敵!”


    “所以,即刻起,本人將對你們進行訓練!要求號令嚴明,違反軍紀者斬!”


    人群又安靜了下來,這些百姓雖然恨死劉澤清,但是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很清楚的。一聽到違反軍紀要問斬,不少人已經試圖開溜了。


    丁無病道:“高千戶,我能給大夥兒說兩句嗎?”


    高文采看向太子朱慈烺,朱慈烺點了點頭。


    丁無病一個箭步衝到前麵,腿一翻就跳到了大石頭上。


    “諸位老鄉!聽我說幾句!”


    “這自古打仗都是要流血、要死人的!”


    “所以一定要有紀律!什麽時候退、什麽時候攻,都要聽指揮!”


    “我們雖然都是百姓,但是我們也是有血性和勇氣的!劉澤清這狗日的,害死了我們多少人,難道這筆賬就這麽算了?”


    “你們害怕,我丁無病不怕。他們那幫匪兵我親眼見過,也沒有三頭六臂,就知道欺負百姓和老實人。往死裏揍他們,他們也會害怕!”


    高文采喝彩道:“這位丁兄弟說得好!我還是那句話,怕死的、膽小的,可以現在就走!”


    高文采說話掃視著全場的百姓,剛才試圖開溜的那部分人也迴來了。


    “我們不怕!揍他丫的!”


    “幹就完了!”


    朱慈烺對身邊的曹化淳命令道:“高千戶一個人可不行,不如將那個丁無病提為副千戶吧,迴頭我稟明父皇,父皇應該會同意的的。”


    曹化淳道:“殿下所言甚是。內臣建議咱們這邊十八名騎士也都提為百戶,讓他們每人統帶一百多人,這樣多少也能有些兵法調度。”


    朱慈烺道:“準!”


    文采給眾人說了後,十八名騎士策馬奔進了人群,開始各自挑選人手。


    “丁千戶,以後咱們要同心協力,一起殺賊!”高文采道。


    丁無病激動萬分,他本來連秀才都沒有考上,這下突然成了副千戶,內心激動萬分,連忙跪下來朝著高文采、曹化淳、太子朱慈烺依次磕頭。


    他還不知道朱慈烺的真實身份,但是剛才隱約聽道曹化淳喊他殿下,心中已經知道朱慈烺肯定是皇室中的人物,多半是當今天子的兒子。


    “啟稟殿下,三千名青壯前去殺敵沒有問題。但是現在有兩個問題需要解決。”


    太子朱慈烺道:“丁副千戶請講!”


    “第一,此次還有四五千名家屬,都是婦孺老幼,如何安頓?”


    “第二,我等三千人無甲胄、無兵器,如何殺敵?”


    朱慈烺沉思片刻,“家屬隨三千名青壯一起到衡王府,衡王府如果糧食不夠,青州府也能解決一部分糧食問題。”


    “兵器和甲胄,負責衡王府的青州左衛應該有一些儲備。不夠的話,會後再想辦法!”


    “高文采,天色不早,傳令下去,即刻帶領大家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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