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高第被俘的消息四散傳出去後,整片戰場上圍成大圈子的暴民頓時亂了方寸。除了顧玉川外,另外三個方向的關寧騎兵勢如破竹,幾乎零戰損的情況下將大圈子衝破,並切割成幾個部分。


    樹林背後繞過來的那一千四百名關寧騎兵也乘勢發起衝擊,在千戶的統領下,他們像牧人驅趕綿羊一樣將試圖逃散的暴民們重新趕了迴去。


    少數不聽招唿的暴民,當場被射成刺蝟。


    李應科和其他幾名統領敦促暴民們放下武器,立刻投降。這些所謂的暴民隻不過心疼自己糧食的百姓,眼見己方人雖多,但完全不是這些全副武裝的大明官軍的對手。


    在死亡的威懾下,紛紛開始投降。剛才還喧鬧的戰場,此刻逐漸安靜下來。


    人群中的張大彪眼見大勢已去,低聲和身邊幾名心腹使了個眼色。他們突然從懷中拿出一物,接著亮出火折子點燃,白煙一閃,六七支衝天響箭飛鳴而上。


    衝天響箭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顧玉川暗道:不好!這些人還有後手!他們絕對不是普通的百姓。


    “速度傳令下去,全軍靠攏!開始結陣!”


    隻見南邊的海岸邊,一艘三桅船駛近岸邊水域。無論是關寧騎兵還是這些從寧遠過來的騎兵,他們都見過船,但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大的三桅船。


    顧玉川看到李應科已經來到附近,招手問道:“這是什麽人的船?”


    李應科還未來得及迴答,突聽一聲巨響,三桅船上一尊紅夷大炮開炮了。


    眾人被巨響嚇了一跳,眼見一顆炮彈高速旋轉著飛奔而來。從聲音、炮彈的攻擊距離來看,這枚炮彈的殺傷力應該非常大。


    “快躲開!”顧玉川高喊道。


    但他剛剛喊完這三個字,炮彈已經打到了人群中。


    四五名暴民被旋轉的實心炮彈砸成肉泥後,炮彈的衝勁還沒有減緩,在地上彈跳起來後,砸到了一大片人,從地上濺起的土塊、碎石向四周激射而出,又有好幾十人受了傷。


    “所有人分散、不要紮堆!”在遼東見識過紅夷大炮威力的李應科急忙道。李應科親眼看到過紅夷大炮將城牆上麵厚厚的磚石轟成渣渣的場景。人的血肉之軀根本沒法對抗。


    剛剛安靜下來的人群重新陷入了混亂,沒有戰場經驗的暴民們撒丫子四散而逃,這種大炮的威力令他們心膽俱裂。


    被廢了一隻手的高第,哈哈大笑,“你們就等著吧!你們今天誰也別想帶走我!”


    他知道這是建奴從覺華島派來專門來營救他的軍隊。高第不僅和湯老爺他們關係匪淺,而且和建奴也保持著密切聯係。


    當高第得知京師被李自成攻占後,便向覺華島的建奴發出了求援的信號。當時吳三桂經過山海關的時候,高第已經知道他對山海關早晚會失去掌控。


    建奴派張大彪冒充遷徙過來的百姓,製造混亂,試圖通過民變拿下山海關。沒想到被顧玉川帶兵鎮壓,一直在覺華島到山海關沿線遊弋的這艘船本來是用來策應高第和張大彪的。


    天啟六年建奴攻占覺華島,斬殺了島上一萬四千名軍民、搶走八萬石糧食,焚燒大小戰船兩千餘艘,自此大明朝在遼東的糧食和後勤基地被摧毀。


    以至於後續的所有戰爭,大明的糧道戰線從山海關開始,被硬生生拉長了兩百多裏,隻要建奴設法斷了明軍的糧道,明軍必敗。鬆錦之戰,就是如此。


    李自成在西安集結大軍準備攻打京師後,建奴知道再次攻打大明的時機已經到來,決定利用覺華島來作為攻占山海關的後備路線。但是建奴大軍不習海戰,加上好多建奴高層認為八旗以騎射為根本,戰船根本來不及建造。


    所以,出現在這裏的三桅船是孔有德利用當年在登萊時候的人脈關係,派人去福建沿海的鄭芝龍那邊好不容易獲得的。


    顧玉川遠眺著那艘三桅船,生怕船上的紅夷大炮又開始發射。這個時候整個區域好幾萬人,大部分都是毫無躲避經驗的暴民,隨便開幾炮,都要造場大量的殺傷。


    顧玉川曾聽人說,有的三桅船配備有八門紅夷大炮。如果真的配有八門大炮,今天的人員傷亡將大增。


    “將軍,快看,三桅船上放下來好多網梭船!”李應科指著海上道。


    在岸上眾人的注視下,十餘艘網梭船飛也似劃向岸邊。


    “結陣,準備戰鬥!”顧玉川命令道。可是整個區域都是亂跑亂叫的暴民,關寧騎兵反而被四散的人群擋住了去路,短時間內無法集結。


    目前能結陣的就是顧玉川身後的三百關寧騎兵,加上李應科帶領的人,一共隻有五百人。騎兵如果不結陣、不提前儲備速度,打起仗來就是個累贅。


    十餘艘網梭船靠岸後,每艘船上下來了四個人。顧玉川遠遠數了下,大概有五十人。


    這五十人身上皆穿白甲,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著耀眼的光芒。


    “不好!是建奴的白甲兵!”李應科叫道。


    顧玉川頗為奇怪,側身看了看李應科,“白甲怎麽了?很可怕嗎 ?”


    “白甲兵的戰力在建奴軍中排第二!不可小覷!”


    顧玉川對建奴了解不多,但李應科等經驗豐富的人都知道,建奴的白甲兵一共有三層鎧甲,從裏到外分別是一層棉甲、一層板甲、一層鏈甲。


    除了硬碰硬的鈍器外,尋常的刀槍棍棒、鳥銃、火銃根本傷不了他們。


    建奴的男人被選為旗丁後,需要在戰場曆練,能夠活下來、殺夠一百個敵人的旗丁才有資格成為紅甲兵。再從紅甲兵中選擇力量最強、耐力最堅韌、最狠毒、最殘酷的人,提升為白甲兵。


    簡單的說,白甲兵就是建奴的特種部隊。由於兵源素質良好,建奴的白甲兵雖然人數不多,但是戰鬥力超強。


    “不可能吧!”李應科疑惑道,“這個鬼地方怎麽會有白甲兵出現?”白甲兵一般是建奴打攻堅戰、絕地戰的時候用到的兵種。


    李應科不理解,為了救高第這個垃圾,居然要動用白甲兵?


    “顧指揮使,我們這裏還沒有做好和白甲軍作戰的準備,建議不要和他們硬碰硬!”


    這些白甲兵走的很慢,但是步伐很堅定。似乎根本沒有把岸上的數千關寧騎兵放在眼裏。幾十人的小分隊就敢往明軍陣中闖!


    顧玉川大怒,這白甲兵難道有三頭六臂不成?李應科居然慫成這樣?


    顧玉川看到從岸邊走過來的白甲兵不過五十人左右,指著一名關寧軍百戶說,“你,帶領一百人去將海邊走過來的那群建奴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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