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北坊。


    天已明。


    吳國貴慢慢地抽出了腰刀。這把镔鐵刀是吳三桂送給他的,刀身上蝕刻著雲彩花紋。


    吳國貴用手輕輕撫摸著刀鋒,就像撫摸著情人的曼妙曲線一樣,“老夥計,今天就要指望你了!”


    他這把镔鐵雲紋刀砍過建奴,殺過流賊,也和蒙古人的彎刀對決過。


    五百名家丁營勇士也都拔出镔鐵刀來。


    他們拔刀的動作很緩慢,很輕柔,就像手裏拿的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樣,生怕一不小心就弄折了。


    他們拔刀的姿勢像是受過統一的訓練,簡單、有效,沒有任何一絲多餘的動作。而且看起來像拔劍,而非拔刀。


    三千家丁營當年成軍之後,吳三桂從中特意挑選了五百名好手,並特意讓他那名從不鹹之山來的影衛扮作軍官,訓練這五百人。那名影衛本來擅長劍道,但考慮到軍中作戰,刀比劍更加適合,故此用劍道的路子去訓練他們用刀。


    丁老大唿吸開始急促起來,他發現吳國貴和他身後的五百名部下沒有一個慫的,他們表情肅穆、神態莊嚴,對手中的武器也很珍惜,拔刀的動作更是聞所未聞。隻有真正的戰場高手才會如此對待武器,隻有敬畏生死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


    吳國貴左手一掀袍子,提刀衝了過去。身後五百人排成五個縱隊,緊跟著衝了過去。巷子狹窄,空間受限,五個人並排剛剛好。


    丁老大見對方來勢洶洶立刻退迴到位麵的大街上。


    “殺一個,老子賞銀一兩!”


    丁老大的手下雖然害怕,但是仗著自己人多,舉著手中武器迎戰。


    奇怪的是,雙方相距不過兩步的時候,吳國貴和身後的弟兄們都停了下來,並微微側著腦袋,似乎用耳朵在傾聽什麽。


    丁老大的打手和家仆們有點摸不著頭腦,前幾排人壯著膽子用手中的各種武器衝著最前麵的吳國貴攻了過去。


    第一波攻向吳國貴的有五把武器,糞叉、攪屎棍、腰刀、長槍、棗木棍從五個不同的方位毒蛇般奔向吳國貴身上五處要害部位。


    吳國貴沒有躲閃、也沒有閃避,他迎著五把武器衝了過去,忽然身體一側,然後像一條蛇一樣貼到其中的棗木棍上,身體又在間不容發之際變換了一個方向,擦著一把長槍劃過。拿糞叉的那人隻覺得眼前一黑,突然一陣劇痛自眼部傳來,他的兩隻眼睛已經被吳國貴的镔鐵雲紋刀戳瞎了。


    對方的一把腰刀眼看就要砍到吳國貴的脖子上,沒想到吳國貴的刀背已經順勢迴來將糞叉磕了一下,彈起來的糞叉剛好和腰刀撞在一起,腰刀又彈起來磕到了攪屎棍。三把武器全都砍空了、且互相幹擾在一起。


    而這時眼睛被镔鐵雲紋刀掃瞎的那人的慘叫聲才剛剛發出來。吳國貴右手的刀突然交到了左手上,隨手一抹、再一撩,又有三人的眼睛全瞎了。那名使長槍的人試圖撤槍後退,吳國貴的右腿踢了過去,從一個誰也想不到的方位踢了過去,正中那人小腹。


    使槍的人口噴鮮血掩麵到底,身體還未著地,吳國貴身體滴溜溜轉了大半個圈子,手中的刀閃電般遞出了四次。四名眼睛已經瞎掉的打手脖子上全部被刀尖點了一個小洞,血激射而出。


    外麵大街上的丁老大看著這一幕,瞳孔因為恐懼快速收縮起來。


    “殺過去!”吳國貴怒吼道。


    巷子口的打手們腿都軟了,他們在京師欺壓糞夫的時候非常霸氣和牛逼,但是對麵這個將軍殺他們就像庖丁解牛一樣輕鬆。


    “快,不要讓他們有時間反擊!”


    “兩隊向左轉,兩隊向右轉。中間的跟我正麵衝!”


    吳國貴像風一樣在最前麵跑了起來,所過之處,鮮血橫飛、慘叫迭起。厚重的镔鐵雲紋刀在吳國貴的步伐和身法配合下,全是反手劍、斜裏刺、眉心撩、咽喉點這種劍法的路子。


    所謂劍走輕靈、刀行厚重,但在吳國貴這裏全是反的。


    五百名精銳家丁營弟兄兩百人殺到巷子口左轉而出,另外兩百人右轉而出,吳國貴自帶一百人踏中宮直進,直取丁老大!


    “愣住什麽?給老子殺!”丁老大試圖招唿打手和家仆們發動反擊。


    可是吳國貴和五百名弟兄速度比他們快多了,丁老大這句話剛說完,吳國貴他們已經貼到身邊。明晃晃的鋼刀,使得全部是各種匪夷所思的快速擊刺之技,刹那間一千餘名打手和家仆死了三四百人。


    丁老大多少懂點武藝,可是沒用,吳國貴已經洞穿了他的咽喉。他倒下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在說: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殺人這麽利索嗎?


    見老大一死,其餘人撒開腳丫子就向街道兩頭逃跑,膽子小的當場腿軟在原地。


    可是吳國貴剛才一左一右的安排恰似提前預判了他們的逃跑一樣,將這條大街兩頭都堵了起來。沒人有敢和精銳的家丁營對拚,隻能慢慢又退迴街道中間,擠在一起。


    吳國貴手腕一翻,镔鐵雲紋刀割下了丁老大的腦袋。吳國貴用刀尖將這顆腦袋插起來,高高舉起。


    “你們被包圍了,投降免死!”


    舞刀弄棒是你們的愛好,也是平日在底層糞工麵前囂張的資本。但殺人卻是我們的職業。


    吳國貴吐出來一口氣,“老子數到三,不放下武器投降的就去死!一!”


    咣當!嘩啦!


    武器丟了一地,這些打手和家仆投降了。他們全部跪在地上,等著吳國貴的發落。後世很多人看到某些悲慘的場景,總是說,為什麽有時候有些人寧願被殺也不反抗了?


    那是因為提出這個疑問的人從來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恐懼。恐懼是一種本能。它能夠讓你的意誌、肌肉、神經係統都處於癱瘓狀態。隻有受過訓練的人,才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身體的活力和頭腦的清醒。


    人,其實是一種很容易意誌短路和斷片的生物。酒精、恐懼、愛欲、迷幻,等等都可以輕鬆擊敗一個人。


    陶誌安、吳皮等斷後的人陸續跑了過來,他們三百人還剩餘一百餘人。


    “六叔,接下來怎麽辦?去東便門?”


    身後各條巷子中的喊殺聲、腳步聲越來越近。而前方隔著幾排房子,也聽到了大隊人馬殺了過來!聽聲音,前後加起來怕是不下五千人!


    吳國貴搖了搖頭,“老子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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