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陌生的大爺,到蜀州小妹的飯館。


    再到鄧江興的燒烤店。


    在李誌斌最艱難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接力式地,一次又一次幫助著他。


    這種樸素的熱情,讓離開家人多年的李誌斌,感受到了那親人般的溫暖。


    隻是這一次...


    李誌斌加入鄧江興的燒烤店之後。


    所做的事情,再也不僅限於簡單打雜的小活。


    而是學會了很多的生存技能與本領。


    鄧江興微微抬眼,做出了一副頗為自豪的神情:


    “當時,聽說李誌斌要過來的時候,我愛人還有些不解。”


    “問我他能幹點什麽?”


    “他過來之後,隻會掃個地,洗個碗...最多洗點菜。”


    “當時那種情況,大家都賺不到什麽錢,他做這些活,我們該怎麽給他發工資呢?”


    這...倒的確是實話。


    畢竟鄧江興一家,也不過是些再普通不過的市井小民。


    他們的確可以心地善良,但還沒闊氣到能拿錢隨便做慈善的地步。


    所以...


    鄧江興的心中,便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


    “聽到這話,我就趕緊跑去找他。”


    “我跟他說,你來可以。”


    “但是工資這方麵,可能一開始沒有那麽高。”


    “一開始給他說的是三千塊。”


    “店裏那些最最基本的流程,他都很熟的。”


    “然後我說,你要是在這裏做的夠好。”


    “我就給你,慢慢地把工資提上去...”


    一邊說著,鄧江興的手勢,一邊慢慢地往上提。


    旁邊的李誌斌,顯然是看到了這個動作。


    大體一猜,也知道現在麵前的兩人在討論什麽樣的問題。


    於是,也頗為主動地,朝著李陽這邊比劃起來。


    每當鄧江興講起往事,二人之間,都有著一種莫名的默契。


    至於後麵的結果,光看二人現在的表現,基本也都能猜的差不多了。


    “後來他就在我這裏,開始慢慢做了起來。”


    “他也是個很勤快的人...對待自己的工作特別努力。”


    “一開始的時候,當然和說好的一樣三千塊錢。”


    “我正常是按月結給他的。”


    “但他有時候沒錢了,我可能就要先預支個一兩百給他...”


    “自從他在我這邊開始工作之後,最開始收留他的那個大爺,也陸陸續續地來過幾次。”


    “一看他工作的樣子,基本也都很放心,都很欣慰了。”


    “他做事的時候,是很認真的。”


    “我之前還跟他說過,你做事的時候,不論做什麽,都一定要認真地做好。”


    “這些東西,他都聽進去了。”


    “平日工作裏,他串起來的土豆,藕什麽,碼起來都是整整齊齊的。”


    “剛工作沒幾天,就已經學著把這些事情,做得有模有樣的了。”


    “另外平日裏,他自己也是個很愛幹淨的人。”


    “一般穿衣服洗衣服什麽的,都是自己搞。”


    “他還很愛搗鼓自己的頭發。”


    “別看他現在頭發這樣中規中矩的。”


    “有時候他還會自己去理發店裏麵剪一些很流行的頭發。”


    “有的時候,還會剪成和我一樣的頭發。”


    “他後來買的很多衣服,都和我買的一樣。”


    “在店裏的時候,我們兩個人都要穿一樣的衣服。”


    平時生活中的瑣碎記憶,被鄧江興老哥如數家珍般地講出。


    那些有趣的迴憶,全都化為對李誌斌的印象,將其完整勾勒...


    日子一天天推進,生活在燒烤店裏的李誌斌,自然也有了不小的進步。


    鄧江興迴憶著當時的情況,繼續講道:


    “後來,李誌斌在我家店裏,慢慢地已經做了好幾個月了。”


    “身上的錢,也慢慢積攢了起來。”


    “大概幾個月之後...他身上的錢,大概已經存了得有九千多塊錢了。”


    說到這裏,李陽忽然提問:


    “那他平時是怎麽存錢呢?也是和大家一樣,去辦卡存在銀行裏麵嗎?”


    鄧江興笑了笑,拍了拍李誌斌的肩膀:


    “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打算幫他辦個卡,讓他把自己攢下來的錢,全都存到自己的卡裏。”


    “但是他跟我說,說自己腦筋不好。”


    “到時候把卡辦出來,需要密碼之類的東西,他可能搞不懂。”


    “所以後來我幹脆就直接說,那你把錢存到我這裏吧。”


    “我專門弄了一個賬本,每次他消費啊,發工資的時候,我就把這些給他記上。”


    說著說著,李陽也把那份賬本的照片,貼在了大屏幕上。


    【2021.2.6 買煙500 餘 李誌斌】


    【2021.3.12 買鞋200 餘 李誌斌】


    【...】


    白紙黑字。


    略顯舊感的紙張上,殘留著樸素秀氣的字跡。


    日期,具體消費,總剩餘,以及李誌斌的簽名。


    每一筆消費,都記得清清楚楚。


    一直到現在,差不多兩年多的時間。


    鄧江興已經幫李誌斌,存下了三萬多元。


    “後來我跟他說,你的錢在我這邊已經存了好多了。”


    “你現在要不要,我全拿出來給你。”


    “他趕緊說不要不要。”


    鄧江興一邊說著,一邊比劃。


    旁邊的李誌斌也看懂了這番話的意思,跟著一起擺起手來。


    臉上還帶著笑容,顯然十分清楚這是在講什麽。


    至於李誌斌不要這些錢的原因...


    鄧江興,也一並講了出來:


    “他說這些錢,他都要存起來攢起來。”


    “以後,要靠這些錢來生活,尋找自己的家人。”


    “所以說不能把錢,全部都花出去。”


    “所以也是抱著這樣一個信念吧...”


    “慢慢慢慢的,就給他攢了這麽多錢。”


    但...顯然,這還不夠。


    最起碼,按照鄧江興的說法。


    他想得,還要更加長遠。


    光是讓他在店裏打雜,幫他攢錢,還遠遠不夠。


    他打算教會李誌斌,燒烤這門手藝。


    隻要學會了燒烤...


    將來哪怕自己老了,店鋪關了。


    剩下來的李誌斌,也能憑借這些燒烤的手藝,養活自己。


    但問題是...


    服務業,原本就是個需要察言觀色的行業。


    而學會燒烤這件事,對於李誌斌這樣的殘疾人來說,也從來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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