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顆腦袋滾了出來,克萊門西看不見,他五指虛空摸著,涼透了的皮肉,露出的黏糊白骨……


    他顫抖著,十指間滿是刺鼻的血味。


    「這是……什麽?」克萊門西心口一陣劇痛,他生來便是憐憫的,當生命慘遭虐殺又被他親手感知時,他的喉腔傳來嘔吐的衝動。


    「查爾斯?」克萊門西一邊忍著噁心,一邊拿指腹試探著摸地上那個頭顱,從眉眼再到凹凸不平的脖子斷痕。


    這是他那位曾對著神像而做出下流之事的信徒,他的神像不足以雕刻出本人的十分之一的美貌便引起變態的趨之若鶩與折辱。


    這讓killing心生殺意,他本身就是殺戮,就是割破個頭顱而已,對他而言輕而易舉。


    幸好克萊門西此刻看不見。


    不然克萊門西就會知道killing來了,killing聽到他摔到的聲音就匆忙登樓而來,連帶指尖提著的那顆還未埋進玫瑰泥的男人頭顱。


    又是一個趁深夜潛入神殿想對克萊門西神像做齷齪事的男人。


    killing坐在地上,長腿散漫搭著,長靴的靴尖隨窗外月光折射出陰冷的光,銀藍發沒了發繩後便散亂下來,額前碎發遮住了點濃金色的掠食形態的眼珠。


    極為敏銳,極為兇悍。


    他愉悅笑著,長指狠狠戳進那顆頭顱的眼珠。


    咕嘰。


    一顆醜陋的眼珠被戳爛了,還有一顆。


    克萊門西似有所感,他聞聲小心翼翼地看過來,這位神明太過天真而不知事,他的父親擁有世間最至高無上的權力與地位,他的母親,那位放浪多情的男人掌管著諸多世界,都是金字塔頂端的統治者。


    克萊門西可謂是世間最受眷顧的神明了,他生來就是世人眼中的觀音,受盡供奉而萬人敬仰,被庇護的太好,哪怕被背叛過,可他那份記憶已經被父親抹除,所以他不知道人心險惡,他依舊天真善良。


    他掌心後移,瘦薄的背尋求安全般貼著牆麵,他不知道神寢內多出的人是誰,雙腿無力在地。


    下巴微抬,茫然地看向對麵,狐狸眼的眼尾上揚,線條古典濃黑。


    「您,是誰?您在我的房間做什麽?我什麽也沒有,您別搶劫我……」克萊門西低低地問,他語調溫柔還帶了請求,「您能離開嗎?」


    克萊門西自幼便受著極高的教養課程,高雅與禮貌是刻在骨子裏的,哪怕對著「壞人」也在說「您」。


    「離開?我永遠也不會離開。」killing就坐在對麵,他仗著自己愛人失明看不見而無所畏懼,他還用另一個男人的聲音惡劣地說:「小菩薩啊,你的衣服散開了,我什麽都看得見,不管是白色的,還是……紅色的。」


    克萊門西聞言攥緊自己的衣領,腰間那條束腰的細紅線也散了,白袍下大腿微微露出,迎著月夜的映照而太過瑩潤。


    足尖受冷而微蜷,踝骨的紅痣與紅線一併顫了顫。


    鵝蛋臉細膩如雪,烏漆的眉細細彎彎,中心的紅痣被一縷黑發遮了,格外禁慾,又格外誘惑。


    killing起身,高大的陰影瞬間籠蓋了茫然無措的神明。


    他的愛人總引人覬覦,這般的神明怎麽適合普度眾生呢?他自己就活在變態的窺探裏啊。


    神明因受驚而收迴了尾巴與耳朵,他躲在牆角,唇開合一下便閉緊。


    他鼻尖輕輕一嗅,微蹙的眉輕展,他試探伸手,細長的指摸著那截陰冷的薄感機甲。


    自初見開始,killing便穿著這件薄感機甲,帶了鎏金色的光,可惜克萊門西此刻失明無法看見。


    機甲極其淩厲地塑造出killing強悍無比的身形,他又高又壯,可身材比例極好,於是寬肩狼腰無處不優越迷人,尖牙微露便洋溢出少年感。


    英俊而年輕。


    「killing?」


    克萊門西天真地以為是killing出現趕走了那個壞人,他對著自家的愛人不是那副疏離淡漠的樣子,而含了哭腔與親昵。


    他這時還年幼,受了怕隻會尋求愛人的幫助,他被killing抱在懷裏,低低地哭:「剛又有壞人進來了,我、我害怕,他在我衣櫃裏藏了好多頭顱,都是信徒的,我的信徒死掉了……」


    太可愛了。


    killing愉悅地想,他胳膊向前一探,血味殘暴地蔓延開來,他將克萊門西單臂抱起來,小小的一個,那時的克萊門西隻有一米七左右,二十歲青年的模樣,腰細腿長又香香的,像個精緻的玩具。


    長發垂落如雲。


    克萊門西坐在killing滿是肌肉線條的臂膀上,機甲帶了冷硬,坐著不舒服,可killing太高了他此刻又什麽也看不見,一點安全感也沒有,於是他愈發抱緊killing。


    他胳膊環住killing的脖頸,下巴搭在銀藍的發頂,他的喉結毫無遮掩地暴露在killing的視線內,killing唇貪婪地張開,紅艷粗糙的舌舔著喉結,他聽著克萊門西的哽咽將人抱著朝門走去。


    「killing,你要帶我去哪裏?」


    「我的衣服髒了,我、我不出去。」


    貓科動物都是愛幹淨的,哪怕克萊門西是神明也如此。


    門外是慈悲殿的祈福大廳,供奉著克萊門西的觀音像,僅僅一門之隔,門內是神明居住的地方,人類無法窺見門內,可他們可被神明看見。


    已然深夜,一位衣物滿是鮮血的信徒來到慈悲殿,他把從殿外隨意採摘的玫瑰花扔在供台,跪坐蒲團雙手合十,喃喃低語乞求這個象徵仁慈的神明能賜福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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