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飛被說中了,樂得更起勁了,「姐,告訴你一件喜事,你當姑姑啦!」


    莊曉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激動萬分:「夕夕生了?!跟我同一天生日!」


    「對!你有侄女啦!」


    「恭喜恭喜!」莊曉捂嘴笑著,眉眼彎彎,「想好名字了嗎?」


    「想好了。叫念禾,禾苗的禾,諧音夕夕的禾。」


    「莊念禾,好名字。爸媽呢?」


    「也在醫院呢。爸媽正高興得給七大姑八大姨打電話呢!」


    聊了幾句後,莊曉掛斷電話。笑容滿麵的轉過身,迎麵撞上林仲七。


    他問:「什麽事這麽高興。」


    莊曉的激動勁兒還沒過,有些語無倫次:「生了……我弟當姑……不對,是我當姑姑了!」


    「你弟媳生了?」林仲七的眼神也亮了起來。


    莊曉點點頭:「嗯!是個女孩!名字叫念禾!」


    「好啊!」林仲七攬住她,「看來我也當姑父了。」


    莊曉點開莊飛的對話框,發了個紅包過去:「當姑姑的一份心意。我都有點想迴去看看了。」


    「你想的話,我們明天就可以迴去。」


    莊曉思考了一下,又搖搖頭:「算了,等滿月酒的時候,我再迴去。」


    「好。」林仲七話鋒一轉,眼裏滿是溫柔,「那就生日快樂了,小侄女,還有你。」


    七月的開頭,莊曉成為了姑姑。她打算在滿月酒時迴宜城。


    然而變故來得太快,像是夏日的暴風雨,沒有徵兆。


    第50章 好送別


    夜晚最吵鬧的地方不是酒吧, 而是醫院。


    病房裏此起彼伏的鼾聲,斷斷續續的呻.吟聲,走廊上醫生護士的時而緩和時而匆忙的腳步聲。


    混沌一片裏, 一束光亮照進病房。趴在床頭的莊曉醒了過來。她揉著太陽穴, 漸漸起身。天亮了起來, 病房裏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清晰。


    爸爸前幾天一直在醫院陪護媽媽,憔悴疲倦不堪,莊曉便來替換他, 讓他去自己公寓好好歇歇。


    本來是可以請護工的,何芳蓮卻堅決不讓,還鬧著要迴宜城, 不治了。


    她嘴裏念念叨叨著,報應啊, 自己這是報應。


    是報應嗎?一定是。


    她硬撐著病軀這麽久, 隻為等到何曦夕生下孩子,她看一眼孫女再走。等病情突發,進了重症監護室, 仔細檢查後, 他們才得知,她已經是腦癌晚期了。


    一切都來得突然, 對何芳蓮來說, 卻又合情合理。


    她覺得這就是報應。


    然而身體上的報應遠不及心理上的報應讓她難捱。


    得知她病情嚴重後,莊曉接她到了京北,讓她住進了全國最好的醫院,要為她治療。


    偏心了大半輩子, 最後還是女兒不計前嫌。她再也無法心安理得, 隻有滿心的不安與愧疚, 怎麽不算是報應呢?


    她知道自己對女兒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被諒解。拖著這病懨懨的身體也是連累莊曉一起受罪。


    不如坦然接受吧。反正女兒現在有人照顧,兒子也成家了。她也無牽無掛了。


    莊曉拎著水瓶從外麵迴來,發現何芳蓮已經醒了。她輕聲唿喚:「媽。」


    何芳蓮眼神木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半個月的化療,她的頭發落得差不多了,牙齒也開始鬆動。


    人什麽時候最想自我了結?就是意識還在,可是身體已經瀕臨崩潰的時候。人不人,鬼不鬼,任憑誰都會堅持不住。


    「曉曉,今天是多少號啊?」


    「24號。」


    何芳蓮點點頭。住院以來,她每天都會問同樣的問題。


    莊曉幫她理著被子,不緊不慢,像是再聊平常事一樣說:「媽,白醫生說,你的手術安排在26號。」


    「26號做完手術,還有嗎?」


    「白醫生還沒有告訴我。」


    「化療呢?」


    「化療還有。」


    何芳蓮笑了起來,臉上如迴光返照般,「曉曉,26號做完手術,我就出院吧。」


    「不行。」莊曉斬釘截鐵地拒絕,「還沒有醫好你的病,怎麽能出院?」


    「曉曉,我這病就是報應……」她咳嗽起來,像是說到直戳心窩的事,喝了一口莊曉遞來的水才緩過來,「你就讓我出院吧,我的病我知道,與其在這裏拖著等死,不如讓我去外麵看看。」


    莊曉強壓著眼淚,話到嘴邊了又咽了下去。


    病房門在這時被推開,是爸爸來了。


    「曉曉。」爸爸放下手裏的袋子,「你迴去休息吧,這裏有我。」


    這段時間,爸爸看上去明顯老了許多,頭上冒了不少白頭發。


    莊曉緩和好情緒,叮囑了幾句,和他們道別後,徑直出了醫院。


    剛出醫院,就接到林仲七的電話。


    他問:「叔叔說去醫院替換你了,我去接你?」


    「好。我等你。」


    十多分鍾後,林仲七來到了醫院。莊曉情緒低落地坐上車,眼眶紅紅的。


    林仲七什麽都沒說,隻是將她環抱入懷中。


    她開始啜泣。


    其實何芳蓮說得很對,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現在隻不過是在拖延時間。


    她不願麵對,卻又不得不麵對。


    林仲七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在安撫一隻傷心的小貓咪。


    等她平複下來後,他細心為她擦幹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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