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說那個人叫何小凡,在龍灣區一個名牌服裝店當店員。以前跟老羅做古玩字畫的買賣,老羅對他很照顧,他雖然改行了,和老羅來往還是很密切,畢竟現在同在龍灣區,沒事一起出來喝喝酒也是常有的事。


    老羅給何小凡打了一個電話,何小凡挺爽快的,聽到老羅要找,馬上跟人換班來和我們會合。老羅把我帶到了一個包子店裏麵,他告訴我,他和朋友們都喜歡來這家名叫“四海一家”的包子店,吃早點喝茶什麽的他們都選這裏。


    我不是很喜歡吃包子,但也說不上討厭。


    跟著老羅進入包子店後,老羅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問一個服務員,他們老板娘怎麽不在呢?服務員解釋說老板娘度假去了,現在接手的是老板娘的一個表弟。服務員剛剛解釋完畢,一個瘦個子便從櫃台那邊走過來,看了幾眼老羅便樂嗬嗬地說:“你是羅先生吧?”


    “那你是翠姑的表弟嘍?”老羅反問。


    翠姑想必是“四海一家”包子店的老板娘。


    我看著那個瘦個子,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穿著很休閑,應該是耐克的粉絲,因為渾身都是耐克這個牌子。他的臉長得不是很好看,不少的痘痘,皮膚倒是白皙。


    “是,是,表姐陪家裏人去海邊玩了,托我幫她打理些日子。”瘦個子說著拿出兩張小卡片遞給老羅和我,我瞄了一眼,這個瘦個子叫朱景柳,是一個銷售公司的總監。總監來幫忙照顧包子鋪,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怎麽認出我來的?”老羅笑著說。


    “嗬嗬,羅先生是我們四海一家的常客,表姐常常提起你。以前我來店裏的時候,表姐還特意給我指了指,所以印象很深刻。”朱景柳說著。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老羅愣了一下,然後感歎著。


    “哪裏,哪裏,像你這樣的常客,我們必須留意,必須的。”朱景柳嘴巴倒是乖巧。


    “說真的,我跟翠姑認識很久了,從來沒有聽她說過她還有你這樣一位表弟,我看你一表人才,前途無量哪。”老羅不禁誇讚。


    朱景柳說:“謬讚了,羅先生,不瞞你們說,我剛剛辭職,閑著也是閑著,表姐幹脆把我拉到這裏來照看包子生意,你說我二十好幾的人,總不能耗在家裏。”


    “‘四海一家’一向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你能幫翠姑的忙,也是大好前程呢。”老羅說。


    他們倆你一句我一句寒暄著,倒是把我冷落一旁,我心急於查找自己的真實身份,可不能等他們喋喋不休,忙說:“老羅,咱們點單子吧。”


    “噢,倒是忘了,咱們可是來吃包子的,嗬嗬。”經我一說,老羅才醒悟過來。他看著我,然後對朱景柳說:“這位是我朋友,看他那饞樣,隻怕等不及了。我的老樣子,老梁,你呢?想吃點什麽盡管開口,老羅我請得起。”


    “給我一份單子吧。”我對朱景柳說,老羅人很客氣,我卻是沒什麽胃口,拿到服務員給的單子便隨老羅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朱景柳忙於照顧生意也迴到他自己的崗位上。坐下來後,老羅說道:“真是奇怪,翠姑怎麽平白無故多出個表弟來?”


    “老羅,那是人家的親戚,又不是你的親戚,你管那麽多幹什麽。”我說。


    “就是奇怪嘛,翠姑跟我談起過,她好像沒有什麽表親。”


    老羅還在納悶,他點的包子也送上來了,我笑道:“吃你的包子吧。對了,小凡他應該快到了吧。”老羅點點頭,然後夾起一個肉包子蘸了點醬油便放到嘴巴裏麵咀嚼,他這個吃法倒是特別。我一直沒有下單子,一心惦記著自己的身份問題,哪裏還有心思看單子。


    幾分鍾後,何小凡來了。


    他二十出頭,樣子看上去很生澀,很稚嫩,像是一個剛剛畢業了的大學生,身上穿的還是工作服,第一眼感覺他有一種生於富家豪門的氣質。入座後,老羅便互相介紹,然後我們相互打了招唿,他叫我老梁,我叫他小凡。


    “小凡,聽說你也是沒有身份證,你的情況是怎麽樣的呢?”我問何小凡。


    何小凡知道我的來意,老羅在電話裏麵也說清楚了。


    “我是兩個星期前來龍灣市,在火車站的時候遇到了扒手,我發現得早,扒手被我當場抓住了,我們一起到了派出所,結果派出所問我要身份證。我遞給他們的時候,他們卻說這個身份證不存在。身份證號碼跟我名字對不上號也就算了,居然不存在這樣的身份證?我記得這張身份證是我16歲的時候我媽媽帶我去辦的,一直都在我錢包裏。”何小凡說出他的故事,一臉的無奈和困惑。


    “那現在呢?”我急忙問。


    “能怎麽辦?黑戶口咯,反正沒有找到我真正的身份之前,我不可以離開龍灣區,每一個星期還要去派出所徐警官那兒登記一次,都成了派出所的黑名單了,真是煩。”何小凡說著一臉的無奈,我想他嘴巴裏麵的徐警官是徐懷魂吧?看來徐懷魂一早便遇到我這樣的情況,他們竟然也放走了何小凡。


    “怎麽?沒有辦法了嗎?”我暗暗歎了一口氣,何小凡說得對,我們都成了黑戶口,成了派出所黑名單裏麵的一員。看著何小凡一臉無奈的表情,我又說:“會不會是派出所的係統出故障了呢?”


    “說真的,到現在我都弄不清楚我自己是誰。”何小凡說著,老羅便解釋說:“小凡他想過找家裏人幫忙,但是他的電話一個都打不通,不是空號就是無人接聽,派出所的人想幫他,負責去找他的家屬,結果何小凡給的地址是個錯誤地址。”


    “我給的家庭地址沒有錯,可是怎麽會這樣呢?我難道連自己家在哪都不清楚嗎?”何小凡說,他看上去很困惑,似乎要被煩死了。


    “是啊!派出所也不會故意作弄人。”我覺得何小凡跟我無異,好像是被設計了一樣,我們進入了一個圈套裏麵嗎?誰會跟我們開這樣的玩笑?想不到何小凡遇到的情況跟我那麽類似,完全被自己身邊的人出賣了、背叛了,沒有一個人幫忙不說,居然都說不認識自己,實在可惡至極。


    “現在自由基本是沒有了,很無奈,我想不出什麽辦法幫自己了。”何小凡好像絕望了。


    “我們會一輩子困在龍灣區嗎?我不甘心,這到底是怎麽了?”


    “沒辦法,先找份好工作,慢慢想辦法幫自己。”老羅說。


    “派出所都幫不到我,我還能怎樣呢?不過徐懷魂警官說他會盡力,希望他能想出好辦法幫幫我們,畢竟這跟他們脫不了關係。”何小凡說。


    “徐懷魂,嗬嗬,我知道他。”我苦笑,真的要相信警察?想到自己被徐懷魂他們折騰了那麽久,心裏麵滿是不爽。


    “老羅,子夜和李猜呢?他們怎麽還沒有到?”何小凡四周瞟了一眼問老羅。


    老羅看了看手裏那台諾基亞手機上的時間顯示,說:“應該快了吧。”


    “他們又是誰?”我忙問。


    “同是天涯淪落人。”何小凡歎息著說。


    “還有人跟我們一樣?”我訝然,怎麽迴事?失去身份的人並不止我和何小凡兩人,在派出所黑名單裏麵還有其他人?天啊,我突然感到天昏地暗,感到全世界都陷入了黑暗裏麵,我們在裏麵掙紮著,唿喊著,沒有一絲的光明。


    “子夜和李猜是我去派出所徐懷魂警官那裏報到時候認識的,他們正好一起去報到。唉,說來真是慘,互相了解之後,我們沒事都會來‘四海一家’聚一聚,喝喝茶吃吃包子,久而久之,同舟共濟,倒成了好朋友。”何小凡說。


    “同舟共濟?”我疑問。


    “對,我們想一起找迴自己的真實身份,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都是同一個問題,所以常常在一起想辦法。有一次,我們去跟派出所的人說,一次性出現那麽多身份證錯誤的事情,是不是公安部的係統出錯?本來我們都以為是這個原因,想不到派出所給出的答案是沒有出錯。希望就這樣破滅了。”何小凡說著,他們想的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也曾懷疑過是不是派出所的身份證驗證係統出錯了,想不到這是不成立的。


    何小凡或許還好,他拿的畢竟是自己名字的身份證,而我卻是一直在用別人的身份證,派出所沒有追究我已經算是仁慈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一男一女走進了“四海一家”,探頭四處看了一下,看到我們這一桌欣然一笑,攜手往我們這邊走。我心知,這是何小凡嘴巴裏麵說的王子夜和李猜。兩人看上去像是一對戀人。


    經何小凡介紹,男人叫王子夜,30歲,以前是出租車行業的。女人叫李猜,28歲,現在在一家婚紗攝影所做助理工作。


    我暗暗打量著他們倆,王子夜個頭跟我差不多,眉毛很粗,眼睛炯炯有神,鼻梁比較低,鼻子底部人中的地方留了一行胡子,胡子雖然不濃,但顯得挺有男人味。而李猜,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一身的殺氣給鎮住了,這是一個氣場很大的女人,個子高挑,跟王子夜一樣高。她神色嚴肅,眼神裏麵充滿了殺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我想她一定不好惹。長著這麽一張兇神惡煞的臉蛋,也不知道她怎麽在婚紗店容身。


    何小凡告訴我,王子夜和李猜其實是一對新婚夫妻,李猜是龍灣人,王子夜是外地人,他們新婚不久就惹上麻煩了。


    後來經王子夜講述,我才慢慢了解了他們夫婦遇到的事情,他們也把身份弄丟了。


    王子夜和李猜是在網上認識的,從一不小心加了對方為好友,然後慢慢互相欣賞,接著戀愛、見麵、熱戀,經過時間的磨煉,兩人總算是有了結婚的打算。但是跟電視劇裏麵演繹的一樣,他們的婚姻遭到了父母的反對。


    李猜的父母不喜歡李猜嫁到外地去,畢竟隻有一個女兒。


    父母的心思是想李讓猜嫁在龍灣,這樣一來便免於思念。


    可是李猜哪裏肯聽,非王子夜不嫁。這樣一來,兩代人便吵得不可開交,李猜一氣之下,跟父母大吵大鬧一番之後,深夜跑到了王子夜家裏。到了王子夜那兒後不久,他們倆便擺喜酒,宴請親朋好友,這個婚糊裏糊塗地就這麽結了。


    生米煮成熟飯,李猜的父母自然沒什麽好說,認命了。


    就在十五天前,李猜迴到了龍灣市,這一次還是她離家之後第一次迴家。除了看望父母之外,還有個任務就是把自己的戶口遷到王子夜家的戶口本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人嫁過去了,戶口自然不能落下。迴家見了父母後,兩人便興衝衝地拿著各自的戶口本到了龍灣區派出所,這本是一件幸福而美滿的事情,想不到,麻煩來了。


    戶口本出事了,李猜的身份證號碼根本寫的不是“李猜”,而是另外的一個人。派出所核對很多次,身份證還是不符合。這一下可把李猜急壞了,這種倒黴的事情怎麽就發生在自己身上呢?接下來更急,因為王子夜的身份證號碼跟他本人也對不上號。警察告訴他們倆,他們手拿著的戶口本是真的,的的確確是公安部下發的,但是他們的身份證卻是假的。對照身份證號碼,根本沒有李猜和王子夜這兩個人。


    “剛剛結婚就出現這樣的事情,真是鬱悶,連戶口都遷不了,這婚算是結了還是沒結呢?”王子夜吃了一個包子後說。


    李猜撞了他一肘子,罵道:“你神經了,胡說八道什麽呢!”


    “這幾天一直為這個心煩呢。身份證號碼不對,我得留在龍灣市等調查結果。現在天天麵對看我從頭到腳都不順眼的嶽父嶽母,我心裏不好受。”王子夜說。


    “老人家對你還是沒有改觀嗎?”何小凡問了一句。


    “老人家勢利眼,讓他們對我刮目相看,除非我能在龍灣市買套房子,最好就在他們家附近。這龍灣市地方不發達,房價倒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他們想把李猜留在身邊,嗬嗬。”老羅這時候說。


    “王子夜,我說你是不是孬種?我人都跟你了,你還這也不順心那也不順心,是不是我離開你你才順心呢?”李猜罵道,還真不出我所料,李猜是一個很霸氣的女人。


    “老婆,我沒有那個意思。”王子夜趕緊求饒。


    “你得像個爺們兒,那些小事情值得你煩惱嗎?”李猜繼續數落著王子夜。


    “好了,好了,剛剛結婚不久,小兩口應該度蜜月,哪裏來的那麽多口舌之爭呢?”老羅倒想做一個和事佬,他笑著說完,李猜和王子夜也就不怎麽吭聲了。這群人裏麵,數老羅年紀最大,他吭聲,年輕點的自然不敢多說什麽。不過王子夜好像還不怎麽服氣,低聲哼了句:“還沒有登記呢,這婚也不知道算不算?”他聲音雖小,李猜卻是聽到了,她奮而起身,瞪著王子夜,然後說:“不想結婚早說啊。”


    “淡定,淡定。”何小凡趕緊起來把李猜摁到椅子上。


    王子夜不再說話了。


    我趕緊插話,說:“難道我們要一輩子留在龍灣市嗎?”


    “昨天我去找徐警官,徐警官說他會找人幫忙,這個人是這方麵的專家,但是需要半個月才能來龍灣市。”李猜說。


    “專家?靠專家還不如靠自己。”我說。


    “徐懷魂是個好人,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在敷衍我們?”何小凡說。


    “反正情況不妙,沒有戶籍,就是找份工作都難,活下去都不容易。”王子夜這時候說了一句。老羅看看大家,然後說:“集思廣益,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這時有個聲音突然說:“徐警官說了,實在沒有辦法的話,隻能申請新戶口,但是新戶口不是說申請就批,要花點時間。我想,大家就多等等吧,大不了到時候申請新戶口。”


    循聲而去,竟然是包子店的代理老板朱景柳,他一直在我們身邊聽我們談話嗎?他的一句話,一語驚醒夢中人,是的,可以考慮申請新戶口。朱景柳的突然出現,大家都嚇了一跳,紛紛看著他,他幹咳了一下,然後慢條斯理地說:“對不起,我隻是路過聽到了一點,我看到你們很著急,所以忍不住打斷各位,不好意思。”


    “朱表弟,嗬嗬,沒事,沒事。”老羅趕緊站起來笑道。


    “嗯,那就不打擾各位了。”朱景柳看看大家,大家也在看著他,都怪不好意思地。他扭頭要走,老羅卻拉住他,說:“不如一起聊聊。”


    “這個不好吧?”朱景柳滿臉的留戀,他好像很想坐下來跟我們談談。


    何小凡讓出來一個位置給朱景柳坐下。


    這一刻,大家沉默了一會兒,朱景柳搓了搓手,然後說:“其實,我跟你們一樣。”


    大家頓時怔住了,包括我。不知道朱景柳是不是在開玩笑?他也丟失了自己的身份嗎?他的身份證也跟我們一樣出問題了?每個星期他也和我們一樣要去徐懷魂那兒登記嗎?朱景柳的出現太突然了,我們不約而同地看著他。


    “表姐要去度假,我便來這裏幫她照顧生意。昨天我之前待的公司說找我談點事,要我馬上趕迴去。我想,包子店的生意離開一會兒不是問題,畢竟有幾個夥計照看。昨天一早我便去買車票,在票台前,我的身份證出錯了,竟然顯示信息有誤,我被扣留了。在派出所裏麵遇到了徐警官,他很重視我這種身份證出錯的情況,他告訴我這不是件小事情,希望我可以配合警方,還說每星期要去他那報到一次,他負責幫我把身份找迴來。”朱景柳接著便將他所經曆的告訴我們,我們聽得一愣一愣的,現在是車票實名製,身份證出錯,車站管得嚴,被扣留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那新戶口是怎麽迴事呢?”王子夜問。


    “那時候我真急了,我要趕著迴公司,唉,很無奈。我後來問徐警官,如果證明了我的身份,那我該怎麽辦?他便告訴我,如果我的底子是幹淨的話,可以試一試申請新戶口。”朱景柳說完,大家幡然醒悟,申請新戶口的確是一個好辦法,至少可以使大家不必要太擔心會一輩子留在龍灣市裏麵。


    “真不明白,這是怎麽了?”何小凡苦悶地說。


    “其實我被扣留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我以前工作的那個公司被調查了,聽說是有重大的經濟犯罪。我不明白,我已經離開公司了,公司的事情應該和我沒有關係了才對。”朱景柳說著,李猜看著他,問:“那你公司為什麽還叫你迴去一趟呢?”


    “呃,這涉及一些我的個人問題,公司是要結賬給我。”


    “難怪你那麽心急。”老羅笑著說。


    “那我們就等著派出所幫忙了嗎?等著申請新戶口嗎?”朱景柳問大家。


    “如果行得通,我倒是不怕等。”李猜說。


    “這個還行,我不能同意的是,我現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我苦惱地說,我必須弄明白我自己是怎麽了?經過那麽多事情後,我嚴重懷疑我到底是不是我?我的身份證哪裏去了?即使可以獲得一個新戶口,可以新生,喜歡和自己較勁的我真是不甘心,鬧出來那麽多的悲劇,拿著一個空殼般的新戶口,活著有什麽意思呢?


    “老梁,你有辦法幫自己找迴身份嗎?”老羅問我,我隻能搖搖頭,但是我知道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再說了,這件事,遠遠沒有那麽簡單。李猜勸我:“老梁,別折騰了,沒用的,一點線索也沒有。”


    “百密必有一疏,我不會那麽快就認了,我一定要知道我是誰,我是幹什麽的,我曾經做過些什麽。”我堅定不移地說。


    老羅嗬嗬一笑,然後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喝了一口茶,說:“老梁,你別看我隻會聽大家說自己的事情,我現在每個星期也要去一趟徐警官那。”


    “老羅,你是什麽意思?”我驚訝無比,我一直以為老羅沒什麽,更沒想到老羅也一樣。大家也是很訝異,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老羅也是一個丟掉了原來身份的人。朱景柳這時候說:“想不到,想不到我們全聚在一起了。”


    “我很痛恨自己,有時候我總在想我是不是羅庭望?我是不是那個做古玩生意和做假藥廣告的羅庭望?我不知道,當我發現我身上的身份證號碼不是我的時候,日不能食,夜不能寐,鬧心啊。”老羅沉下臉來,說著的時候一副黯然的表情。這種心情,我們都理解。這時候,能有什麽辦法呢?誰都說不清這是怎麽迴事,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何小凡安慰老羅:“老羅,我也是,我怕我到死都不知道該在靈位上寫個什麽名字。”


    “去,怎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李猜罵著。


    “我覺得老梁說得好,我們得想想辦法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的身份要迴來。像我這樣,雖然我表姐可以證明我的身份,可是身份證這一關我通不過,對我的生活影響實在很大,早日查清楚這事情,大家也可以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了。”朱景柳建議去查清楚。


    “對,沒有身份證,隻怕會被餓死。”王子夜說。


    “沒有身份證談什麽生活呢,是吧?”朱景柳說。


    “可是怎麽查呢?我們都是普普通通的人。”老羅說。


    “總會有辦法的。”我說,我自信可以查清楚,即使什麽也查不到,我也不會妥協,用一個新戶口過完下半輩子,那是多麽慘淡的人生。


    “對了,老梁,我想到一個辦法。”何小凡好像是得到了什麽靈感一樣,他看著我,然後拿出口袋裏麵的手機。他說他想到了好辦法,大家拭目以待。隻聽他說:“老梁,你的情況比較特別,你是使用了梁航的身份證,我想,不如我們百度一下這一個梁航,搞不好找到這個梁航就知道真相了。”何小凡這個方法說出來的時候,大家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算什麽辦法呢?王子夜已經忍不住了嘲笑道:“用度娘?嗬嗬,可能百度你的名字比百度梁航的名字還容易搜出來,不是什麽都可以百度的。”


    “就是,什麽爛方法?”李猜也覺得無望。


    別說王子夜和李猜,我們誰會認為這是可能的辦法呢?梁航,也不知道有多少個梁航活在這個世界上,百度出來的那一個真的準嗎?還別說能不能百度出來。


    “試試吧,這不是走投無路了嗎?”朱景柳笑著說。他剛剛說完,何小凡就得意地叫起來,他把手機遞到我的麵前,激動無比地說:“梁航,找到了,找到了,真是梁航。”


    我拿過何小凡的手機,往屏幕上麵看的時候嚇了一跳,“梁航”真的被找到了,在百度百科裏麵竟然有他的名片。看到何小凡激動的那一刻,我還果斷地告訴自己那絕不會是我們要找的梁航,可是,我錯了,百度出來的梁航不但有他的身份介紹,而且還附加了照片,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我自己也不由得激動了。


    梁航,真的是梁航,我總算是找到他了。


    一個我一直使用的身份證號碼的主人,我想,我的身份證明就在於這個叫“梁航”的人,隻要找到他,一切都真相大白了。我怎麽沒有想到呢?我趕緊把手機還給何小凡,我已經記住了梁航的身份,他是一個大集團的財務部經理兼行政總監,一個小有名氣的人物。


    我有些激動了,在派出所的時候,什麽辦法都用過了,可惜一個都行不通,我不知道是怎麽迴事,我怎麽落到被家人拋棄,被死黨背叛的地步呢?現在找到我拿著的身份證裏麵的那個梁航,我想,這或許行得通。


    “找到他公司的地址就可以找到他了吧?”何小凡得意揚揚,這一切都是他的功勞,剛剛否認他的王子夜夫婦沒話說了。這樣的彩頭都給何小凡撞上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何小凡現在忙於搜索那個大集團的公司地址。


    “靠譜嗎?”老羅問了一句。


    “絕對靠譜,這一下有救了。”我忙答道,雖然不知道後麵會怎樣,但還是忍不住竊喜一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隻要和梁航見麵了,我便可以找迴自己原有的身份了。我期待這一刻,被壓抑著的心情,這時候如同滔滔江水不斷湧出。


    “恭喜你,老梁。”王子夜向我說。


    “找到我的身份後,我會幫大家的,今天在這裏一起喝茶的人,我會記得你們的,你們一輩子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說著,李猜朝我的胸口打了一拳,她拳頭真重,我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看著李猜,李猜笑道:“你敢忘記大家,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不會,不會,哪裏敢呢?”我笑著說。


    “找到了,找到了,這個公司在附近的青雲市呢。”何小凡找到了梁航所在的集團公司地址後便叫嚷著,我趕緊拿出手機把這個地址記下來,噢,我忘記了,我是不可以離開龍灣的,那我怎麽去找梁航呢?青雲市這個地方……我突然想起來了,那不是我工作的地方嗎?在這個城市的一家酒樓裏麵,我在那裏工作了三年。


    看到我眉毛緊皺,老羅問我:“老梁,怎麽了?”


    “身份沒找到之前,老梁是不可以隨便離開龍灣市的。”朱景柳這時說出了我的擔憂。


    “就為了這個?老梁,總會有辦法的。”老羅安慰著。


    “我有徐警官的手機號碼,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幫幫忙吧。”朱景柳這時候拿出了他的手機,找到了徐懷魂的號碼。我不想麻煩徐懷魂,說心裏話,我對徐懷魂有些敬畏,敬而遠之的那種敬畏。


    “哎呀,我怎麽就忘記了問徐警官的號碼?還是年輕人辦事機靈些。”老羅這一刻還不忘讚美朱景柳。我看了一眼朱景柳,撥通了徐懷魂的手機號碼,聽到徐懷魂的聲音,我滿頭大汗,結結巴巴說不清一個字。朱景柳說幫我,我把手機給他,然後他跟徐懷魂說了一大通,徐懷魂最後倒也樂意幫忙。


    “徐警官說他會盡力,找到梁航後他會通知你。”朱景柳把手機還給我。


    “嗯,我知道了。”我點點頭,總算有些如釋重負。


    “唉,老梁的事辦妥了,我們幾個可得繼續煎熬了。”王子夜埋怨著。


    “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大家多擔待吧,現在是能幫一個是一個,咱們一個一個地想辦法。”老羅說。


    “我不會忘記大家的,我也會幫到大家找迴身份為止。”我說。


    我遇上了老羅,而老羅帶我認識了一幫跟我處境相同的朋友,不得不說這是一種緣分。我的身份問題八成是沒問題了,梁航一出現,我就可以迴到自己的生活,做迴自己,也會明白這裏麵到底出了什麽事故。我很希望通過自己可以幫助老羅這幾個丟失身份的朋友找迴身份。早日真相大白,是我們的夙願,誰也不想帶著一個黑戶口過日子。


    散了之後,何小凡迴到了他的工作崗位,王子夜和李猜則迴家去,朱景柳也繼續他的包子生意。我跟著老羅往老羅的住所走,一路上老羅沒怎麽說話,他的心情很沉重,不止他,何小凡、王子夜、李猜、朱景柳他們的心情都很沉重。


    在同一個黑暗世界裏麵,似乎隻有我找到了微光。


    我不好意思和老羅說什麽,等徐懷魂的電話打來,我跟他們就不再是一個世界裏麵的人。我口口聲聲說還會繼續幫助他們,可是誰信呢?我自己都懷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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