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漣漪聽聞,盡管眉頭緊蹙,臉上寫滿了不悅,但終究還是微微點頭,說道:“兒臣明白了,多謝父皇寬宏大量,不追究兒臣的過錯。”


    李君昊聽她這麽說,輕輕揮了揮手,開口說道:“行了,你們都退下吧。天色已然不早,也該迴去歇息了。”


    李漣漪和蕭暮雪聞言,同時向李君昊告退。


    二人走出禦書房,一前一後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文公公瞧見蕭暮雪落在後麵,李漣漪走在前方,即便兩人之間隔著一段頗為可觀的距離,可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還是如實質般彌漫開來。


    文公公心裏著實擔憂,生怕這兩位姑奶奶一言不合就當場打起來。這要是在宮裏鬧出什麽亂子,那可就麻煩大了。


    思索片刻,文公公趕忙叫來了一個小內侍,低聲吩咐道:“你且跟著這二位姑娘,務必確保她們能安然無恙地離開皇宮,之後再迴來複命。” 那小內侍趕忙點頭稱是,而後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兩人身後。


    一路上,兩人仿若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各自沉默著前行,始終沒有任何交集。就這樣,一直走到宮門外,李漣漪才突然停下腳步,側身站在一旁,從她的舉動明顯能看出,她是在特意等待蕭暮雪。


    沒過多久,蕭暮雪便來到了李漣漪麵前。她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徑直提步向前,準備就此離開。


    然而,李漣漪卻突然伸出手,蠻橫地攔住了她的去路。


    “蕭暮雪,你別在這兒得意忘形!你妄圖給我外祖母和舅舅定下罪名,這絕對辦不到,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救他們出來!”李漣漪咬牙切齒地說道,眼中滿是決然與不甘。


    蕭暮雪隻是淡淡地瞥了李漣漪一眼,神色極為漫不經心,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緩緩開口道:“那我倒希望你能動作快些,可千萬別等你舅舅都已經被押去斬首示眾了,你才好不容易想出辦法來救他們!”


    李漣漪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烏雲,難看至極。


    她怒目圓睜,惡狠狠地說道:“蕭暮雪,你少在這兒張狂!就算你把本公主的舅舅抓了又怎樣?你拚了命去救的穆墨軒,到頭來還不是要娶本公主!你剛剛難道沒聽明白父皇的意思嗎?哪怕你為父皇做再多事,也改變不了什麽。父皇根本不會在乎你喜歡誰,最後還是會讓穆墨軒迎娶本公主。本公主倒要看看,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蕭暮雪神色平靜,隻是淡淡地瞥了李漣漪一眼,語氣輕蔑地迴應道:“李漣漪,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種可能,陛下之所以打算給你和穆墨軒賜婚,恰恰是因為在陛下眼中,你毫無價值,唯一能發揮的作用,便是送去和親。而我,對陛下而言,可比你有用得多,所以陛下才不願讓我去和親。你瞧瞧你,徹頭徹尾就是個無用之人,還有什麽可得意的?”


    李漣漪頓時語塞,嘴巴微微張開,試圖擠出幾句反駁的言辭,可思緒卻如亂麻般糾結,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有……”蕭暮雪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陛下當初讓狄傑徹查你舅舅,那可是毫不手軟,吩咐我去抓捕你外家之人時,同樣沒有絲毫留情。你不妨想想,如果此次犯錯的是皇後娘娘的家族,你覺得陛下還會這般處置嗎?再者,要是鈺公主主動提出去和親,你覺得陛下能狠得下心答應嗎?”


    李漣漪聽聞,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她心裏其實比誰都清楚,倘若提出和親的是備受寵愛的小鈺,父皇無論如何都絕不可能舍得。父皇對小鈺的寵愛簡直是到了極致,怎麽可能忍心讓她遠嫁和親,去吃那些苦頭。也唯有像自己這般,在父皇心中沒那麽重要的人,父皇才會毫不猶豫地做出這樣的決定吧。


    蕭暮雪目光直直地盯著李漣漪,臉上笑意不減,可那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透著幾分冰冷,繼續說道:“你啊,就是個被隨意舍棄的棋子,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備受寵愛的寶貝公主?簡直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李漣漪的嘴唇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想要反駁,卻又覺得蕭暮雪的話如同一把把利刃,字字戳心,讓她根本找不到反駁的餘地。她隻能緊咬著牙關,強忍著內心翻湧的情緒,愣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蕭暮雪見狀,不屑地嗤笑一聲,隨即便轉過身,邁著從容的步伐離開。


    李漣漪望著蕭暮雪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恨意如潮水般洶湧,突然扯著嗓子,提高音量喊道:“沒錯,我就是個棄子,從小就沒人疼愛!但那又怎樣?隻要我去和親這件事,能讓你不痛快,那就夠了!蕭暮雪,隻要你過得不痛快,我就開心得很!”


    聽到這話,蕭暮雪的腳步猛地一頓,藏在袖子裏的手不自覺地緊緊握成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隱隱浮現。然而,不過片刻,她便深吸一口氣,緩緩鬆開拳頭,神色恢複平靜,繼續提步向前走去,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


    即便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那身後傳來的李漣漪得意的笑聲,依舊清晰地鑽進蕭暮雪的耳朵裏。


    蕭暮雪並未選擇乘坐馬車,而是沿著街道緩緩步行往迴走。一路上,她的思緒有些紛亂,李漣漪的話像不散的陰雲,籠罩在她心頭。


    當她快要走到炎麟衛的府衙時,街邊一盞燈籠散發出柔和昏黃的光,在光暈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簾。


    她定睛細看,發現不是別人,正是穆墨軒。


    穆墨軒也瞧見了她,眼中原本的擔憂瞬間化作了盈盈笑意。他邁開步伐,朝著蕭暮雪走來。


    蕭暮雪望著他臉上的笑意,心中那股鬱悶和不舒服的感覺,竟如輕煙般,一下子被風吹得無影無蹤。


    穆墨軒走到蕭暮雪身旁,微微俯身,低聲關切地問道:“怎麽走著迴來呀?難道不覺得累嗎?”


    蕭暮雪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不累的!”


    穆墨軒聞言,緩緩伸出手,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柔聲道:“走吧,哥哥帶你迴家!”


    蕭暮雪微微一怔,心中泛起一陣漣漪。猶豫片刻後,她緩緩將手放入穆墨軒伸過來的掌心。


    穆墨軒順勢緊緊握住蕭暮雪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仿佛要驅散她心中所有的陰霾。他牽著她,朝著府衙的方向走去,步伐沉穩而有力。


    蕭暮雪靜靜地看著他的背影,思緒萬千,卻沒有說話,隻是順從地任由他牽著,仿佛此刻,隻要跟著他,便有了安心的方向。


    很快,兩人來到府衙門口。穆墨軒停下腳步,緩緩迴過頭,目光專注而認真地看著蕭暮雪,語氣堅定地說道:“你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 他的眼神中透著無比的真誠,仿佛在許下一個永恆的誓言,“當你哥哥之後,不會再有其他妹妹,甚至不會娶妻。” 他深知,蕭暮雪心中對這份情誼的珍視,也明白自己的承諾,對她而言有著怎樣的意義。


    就在方才,穆墨軒瞧見馬車獨自空著迴來,卻不見蕭暮雪的身影,心下頓時一緊。他趕忙攔住車夫,細細詢問。車夫便將蕭暮雪與李漣漪在宮門外的對話,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穆墨軒聽聞這些話語,心中頓時明白,是時候著手處理李漣漪了。原本他想著,此事或許可以稍緩幾日,不必急於一時。然而此刻看來,已經容不得半點拖延。他深知,那些話對蕭暮雪的傷害有多大,他絕不能讓李漣漪再有機會在蕭暮雪麵前說出如此傷人的言語。


    蕭暮雪見穆墨軒神色凝重,言語間似乎意有所指,卻又不明就裏,正欲開口詢問究竟是什麽意思,卻見穆墨軒隻是緊緊拉著她的手,繼續朝著府衙內走去。


    她微微抿了抿嘴唇,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沒有再多問。她知道,穆墨軒做事向來有自己的考量,想必他自會在合適的時候告訴自己。


    另一邊,李漣漪與蕭暮雪分開後,並未徑直迴府,而是轉身朝著東宮的方向走去。她腳步匆匆,神色間透著幾分急切與決然,似乎心中已然打定了某個主意。


    踏入東宮,李漣漪腳步匆匆,很快便見到了李啟軒。此時的李啟軒,剛在禦書房外跪了許久,膝蓋紅腫不堪,太醫正小心翼翼地幫他處理,敷藥化瘀消腫。


    李啟軒瞧見李漣漪,忙開口問道:“妹妹,你來了?事情怎麽樣了?”


    李漣漪神色一黯,聲音低沉地答道:“外祖母和舅舅們都被抓走了,皇兄,我現在實在沒了主意。皇兄,你快告訴我該怎麽辦才好?”


    李啟軒聽聞,抬手示意周圍的人退下。待眾人都離開後,他才將目光轉向李漣漪,神色凝重且認真地說道:“太傅的意思是,棄車保帥!妹妹,你應該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吧?”


    李漣漪一聽,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眼中滿是震驚與難以置信。


    她剛剛還在蕭暮雪麵前,信誓旦旦地宣稱一定會想辦法救舅舅。那時的她,滿心都是堅定與不甘,仿佛隻要自己意誌足夠堅決,就能改變一切。然而此刻,皇兄的一句“棄車保帥”,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頭上。


    李漣漪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滿心的疑惑與不甘如潮水般翻湧。她實在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般田地?


    “真的要放棄舅舅嗎?”李漣漪嘴唇微微顫抖,下意識地輕輕搖頭,聲音裏帶著一絲哀求與絕望。她實在不想就這樣放棄舅舅,她不甘心,更不願意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在她心裏,舅舅是她在這冰冷皇宮中為數不多的依靠,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舅舅被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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