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暮雪冷冷睨了季婉瑩一眼,聲音好似結了冰般冷淡:“季姑娘若想告禦狀,悉聽尊便。不過,季姑娘在我跟前這般大唿小叫,莫不是以為我蕭暮雪是個好拿捏的軟柿子?怎麽,要不隨我們去詔獄走上一遭,好好探討探討,我們究竟該不該給李漣漪行禮?”


    季婉瑩聽聞此言,原本驕橫的臉色瞬間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蕭暮雪說罷,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地朝著季婉瑩逼近。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季婉瑩的心尖上。


    季婉瑩頓時花容失色,慌亂之中,她下意識地從袖口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緊緊握住,顫抖著指向蕭暮雪,尖聲叫嚷道:“你……你別過來!我是絕對不會跟你走的!”


    雖說她平日裏不常在京城,但也聽聞過詔獄的可怕。那地方,一旦踏進去,不死也得脫層皮。


    蕭暮雪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隻見她身形如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便拔出一旁炎麟衛腰間的佩刀,寒光一閃,直直砍向季婉瑩手中的匕首。


    季婉瑩驚恐地瞪大雙眼,隻聽得“咣當”一聲脆響,手中的匕首應聲落地,她整個人也不禁往後踉蹌了幾步。


    季婉瑩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蕭暮雪,身體不受控製地瑟瑟發抖,恐懼如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


    李漣漪目睹這一幕,原本就陰沉的臉色愈發難看,恰似暴風雨來臨前的暗沉天色。她心裏清楚,炎麟衛直屬父皇管轄,除了對父皇畢恭畢敬地行禮外,對其他人的行禮不過是走個過場。即便他們不行禮,滿朝文武,又有誰敢多嘴置喙半句?


    迴想之前,炎麟衛裏的陸淩鈞等人對她那般客氣有加,那是因為當時炎麟衛指揮使久病纏身,而陸淩鈞等人性格又相對溫和,並非強勢狠辣之人,所以她才能在一定程度上對炎麟衛施加影響,占些上風。


    可如今今非昔比,蕭暮雪搖身一變,成了炎麟衛的副指揮使。更有傳言甚囂塵上,說父皇有意讓蕭暮雪接任炎麟衛指揮使一職。倘若這傳言成真,蕭暮雪真的坐上了那個位子,那可就徹底得罪不起了。


    季婉瑩倒好,竟這般莽撞地直接與蕭暮雪起了衝突,在李漣漪看來,這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一旦蕭暮雪鐵了心把季婉瑩抓進詔獄,到那時,就算自己貴為公主,恐怕也無力迴天,根本救不了季婉瑩。


    李漣漪心中焦急,趕忙跨前一步,擋在季婉瑩身前,神色冷峻,聲音冰冷地說道:“本公主的表妹口無遮攔,說話確實太過莽撞,有失體統。待迴府之後,本公主定會嚴加管教,好好教訓她一番。此事就不勞蕭副指揮使費心插手了。 ”


    蕭暮雪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繼而語調不緊不慢地說道:“既然公主都這麽說了,那我就給公主您個麵子,暫且放過季婉瑩這一遭。現在,就請公主伸出手來,讓我為您診脈吧。”


    李漣漪聞言,雙眼微微眯起,眸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但稍作猶豫後,她還是緩緩伸出了手。


    李漣漪心裏明鏡似的,她和蕭暮雪之間,早已是仇深似海,彼此都恨不得對方即刻就從這世上消失。然而,此刻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她料定蕭暮雪絕不敢輕舉妄動,對她下手,所以倒也並不怎麽擔心。


    蕭暮雪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在李漣漪臉上稍作停留後,便伸出手,輕輕搭在了李漣漪的手腕上,開始為她把脈。


    須臾,蕭暮雪微微俯身,壓低聲音,隻有李漣漪能聽到的音量說道:“公主殿下的身體恢複得相當不錯,已然沒有任何不適之處,也並未留下任何後遺症 。”


    說到最後,蕭暮雪拖長了語調,悠悠補上一句:“真是遺憾了!” 那語氣,仿佛對李漣漪沒有落下病根這件事,打心底裏感到惋惜。


    李漣漪頓時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瞪著蕭暮雪,這人可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 “你就不怕本公主把真相告訴父皇?要是本公主說了,你恐怕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連個葬身之地都沒有!”李漣漪氣得聲音發顫,冷冷威脅道。


    蕭暮雪卻絲毫沒有畏懼之色,反而冷冷一笑,不緊不慢地開口迴懟:“你要有膽子說,還能等到現在?”


    李漣漪被噎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她確實不敢說,一旦把蕭暮雪試圖殺她的事情告訴父皇,其他那些見不得光的事也會一並被抖出來。到時候,吃虧的恐怕還是她和太子皇兄。


    無奈之下,李漣漪隻能暗自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蕭暮雪,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說罷,她伸手就打算拉起季婉瑩轉身離開。


    可沒想到,剛邁出一步,就被蕭暮雪叫住了。


    “等一下!”蕭暮雪高聲喊道。


    李漣漪腳步猛地一頓,不耐煩地迴頭看向蕭暮雪,語氣冰冷得能結出冰碴:“蕭暮雪,你到底有完沒完?還又有什麽事兒?”


    蕭暮雪先是將手中的繡春刀,從容地遞還給身旁的炎麟衛,而後緩緩彎下腰,把地上那把匕首撿了起來。


    這季婉瑩的匕首,確實做得極為華麗,刀鞘上鑲嵌著顆顆名貴的寶石,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璀璨光芒。隻是,在蕭暮雪眼中,這匕首雖名貴異常,卻透著股華而不實的勁兒。


    她抬起頭,目光在季婉瑩和李漣漪身上流轉,臉上帶著一抹看似無害的笑容,說道:“兩位這麽急著走,這匕首都不要了?莫不是打算留給我當證物呀?”


    季婉瑩一聽,又驚又怒,趕忙迴頭走了兩步,一把將匕首從蕭暮雪手中奪了迴去,轉身慌慌張張地跑向馬車,迅速鑽了進去。


    李漣漪對此也沒再多說什麽,冷哼一聲,徑直登上了馬車。


    蕭暮雪一路將李漣漪的馬車悉心護送至宮門口,眼見著李漣漪的身影消失在宮門之內,這才轉身離去。


    迴到炎麟衛府衙,蕭暮雪徑直前往穆墨軒所在之處,將李漣漪迴京這一消息告知於他。


    穆墨軒聽聞,眉頭瞬間微微皺起,臉上滿是難以掩飾的擔憂之色。


    “她壓根兒不敢把事情真相告訴陛下,你何必如此憂心忡忡呢?我跟你說這事,不過是讓你心裏提前有個底罷了。”蕭暮雪瞧他這般模樣,不禁輕笑出聲。


    然而,穆墨軒緊皺的眉頭並未因她這話而有所舒展。他神色凝重,緩緩開口說道:“當初他們為了對付你,費盡心機。如今她迴來了,保不準又會絞盡腦汁想出一堆壞主意來針對你。你千萬不可掉以輕心,一定要多加小心!”


    蕭暮雪嘴角上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做事向來小心謹慎,不會有事的!”


    穆墨軒深深看了蕭暮雪一眼,最終沒再多說什麽。


    待蕭暮雪離開後,穆墨軒立刻招來暗衛,鄭重吩咐道:“你們給我密切盯著李漣漪,一刻都不能鬆懈。絕不能讓她再有機會起歹毒之心,傷害到蕭暮雪。” 暗衛領命後,迅速隱沒於黑暗之中,執行任務去了 。


    直到暗衛領命離去,穆墨軒才稍稍放下心來。


    接下來的幾日,一切風平浪靜,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三天後,狄傑再次踏入炎麟衛的府衙。他與穆墨軒交談了許久,蕭暮雪才姍姍來遲。


    實際上,狄傑也一直在等蕭暮雪。見她一到,狄傑立刻切入重點,總結道:“依我看,這案子還得從你叔父入手。我打算搜查禦霄王府,尤其是你叔父居住的院子,不知你意下如何?”狄傑目光緊緊鎖住穆墨軒,一字一頓地說道。


    穆墨軒聽聞,眉頭微微一蹙,稍作思索後,認真地迴應:“無論你做何決定,我都會全力支持,畢竟我也渴望早日揪出真兇。隻是……”穆墨軒說到這兒,突然停頓下來,陷入了沉默。


    蕭暮雪倒是快人快語,直接將穆墨軒未說完的話補充完整:“要是毫無緣由地搜查禦霄王府,隻怕會讓百姓對他父母的懷疑更深。屆時,他父母就算有一百張嘴,恐怕也難以自證清白了。”


    狄傑聽了這話,眉頭擰成了個“川”字,沉思片刻後開口道:“正因如此棘手,才特意來與二位一同合計。蕭暮雪姑娘,此前你在抄家一事上,每次找的由頭都極為巧妙。這次,還得仰仗你再想個合適借口。”


    蕭暮雪一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他那叔父,謹慎得像隻驚弓之鳥,每次見著我,遠遠地就躲開了。而且他孤身一人,既沒妻兒老小,也沒啥把柄能讓我抓。我就是想借題發揮,也無從下手啊!”


    迴想起之前,她每次抄家都是瞅準那些人對她的態度,順勢找由頭。可如今麵對的是禦霄王府,情況截然不同,那套老辦法根本就行不通,著實讓她犯了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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