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5日,清明。


    金陵,雨花台。


    天空飄著毛毛細雨,似乎老天也在無聲的涰泣。


    數以百計的市民不約而同的來到一座殘破的房子前麵。


    這棟房子原本是一棟西式的小洋樓,已經塌了一小部分。


    它的外牆漆黑,顯然被火燒過,牆體上遍布著清晰可見的彈孔,昭示著這裏曾經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此時,房子四周擺滿了鮮花和燃燒的香燭。


    人們站在這裏,默默的緬懷年前在這裏英勇獻身的五位巾幗英雄。


    徐遠舉一襲黑色風衣,撐著一把雨傘,帶著幾名手下也來到這裏。


    離開重慶前,戴老板交待徐遠舉,如果可能的話,找個機會去女子小隊犧牲的地方祭奠她們。


    她們是國府的英雄,也是華國的英雄。


    徐遠舉本人也有這個意思,剛好今天是清明節,他就來了。


    他們幾個站在人堆裏,凝視著眼前這座殘破的房子。


    旁邊有個中年人正在給其它人講述著當晚發生的經過——


    “各位,我就住在這雨花台附近——”


    中年人情緒激動,“那天晚上,大概八點多鍾,接近九點鍾的樣子,當時因為宵禁,我早早的上床睡了,結果,還沒睡著,就聽到馬路上有動靜。我走到窗子邊,往下看,就看到十幾輛車子停在路中間,有小車子,也有大卡車。然後,從車子上下來大量的武裝人員。他們手裏拿著槍,從那打扮來看,我就認出他們是21號的特務!”


    然後,他轉過身來,用手指了指, “車子就停在那邊,距離這裏不到五百米的距離。那車子上忽啦啦下來了上百號人,他們非常安靜、快速的就衝這個房子跑了過來,然後,他們就把這個房子團團圍住了。最後,還有一二十個記者也跟著來了,他們是同21號的特務一起的。他們就站在特務們的後麵。”


    “這個樓在金陵淪陷前住著一家外國人,淪陷後,他們一家搬走了,把房子租給了其它人。到了後來,沒人租這房子,就空了一段時間。我們都不知道那五個女人是什麽時候住進來的。住的時間應該不長,不然,這裏的街坊應該知道。”


    旁邊一個男人說道:“她們肯定不會讓你們知道了,那時候,21號的特務滿大街的找她們,怎麽可能讓你們知道?”


    “是啊!”


    那個中年男子說道,“我當時都不知道特務們要幹什麽,直到,聽到有個人在喇叭裏喊話,讓樓裏的女子小隊出來投降,我才知道裏麵住的是什麽人。當時啊,我的心都揪緊了!我真不希望她們給包圍了。”


    “可是,隨後樓裏傳來女人的聲音,把我的希望澆滅了,她們果然就在裏麵。我離得遠,聽不太清楚,但她們肯定是不願意投降。”


    “於是,21號的特務們就開始進攻,那槍聲響得一個激烈啊!就像過年放爆竹一樣,震耳欲聾。你們看,這牆上的這麽多彈孔,就證明當時多麽的激烈。”


    徐遠舉聽在耳裏,腦子想象著當晚的情景,不由得暗暗的攥緊了拳頭。


    中年男人繼續說道:“槍聲響了一陣之後,特務們都不敢接近這棟樓。因為女子小隊厲害啊!那些特務哪個不怕死啊!結果,那個方平想出了一個歹毒的辦法,他決定放火燒這個屋子,把女子小隊從裏麵逼出來。”


    “該死的方平,太可惡了!”


    “狗漢奸,不得好死!”


    “真希望把這個狗漢奸殺了。”


    “噓!噓!你們不要命了,小聲點啊,要是讓特務聽到了,你們就死定了!”


    其它人嚇得趕緊閉了嘴。


    “後來呢?”


    徐遠舉問道。


    他之前從報紙上知道大概的經過,但詳情並不清楚。


    那中年男子說道:“方平讓一些特務舉著很大的盾牌,走在最前麵,然後,其它特務拿著幹柴和汽油跟在後麵。這下,女子小隊都沒法打到他們了。於是,特務們就趁機把幹柴堆在房子外麵的牆腳下,堆了整整一圈,並在上麵澆上汽油!”


    “方平又繼續喊話,讓女子小隊出來投降。但女子小隊是什麽人啊?她們怎麽可能會投降?她們殺了那麽多的漢奸走狗,還有日本人,出來也是一個死啊!所以,她們根本不出來,繼續向外麵發射子彈。”


    “那方平氣急敗壞,就讓人點火。特務們就把火把扔到了幹柴上麵。於是,‘唿啦’一下,那幹柴堆就燃了起來,火光衝天,估計方圓十裏都看得見。”


    “你們看看,這外牆全被熏黑了,就知道當時的火勢有多大啊!可憐的幾個女人就被圍困在這大火之中。”


    周圍的人開始流淚起來,有的小聲哭了起來。


    徐遠舉的內心充滿了憤怒。


    該死的方平,老子一定殺了你!


    中年男子的眼眶也濕潤了,他抹了抹眼睛,說道:“女子小隊應該知道她們活不了,但這樣痛苦的死去還不如死個痛快。於是,這火燒了沒有多久,樓裏就傳來了爆炸聲!連續響了好幾聲,我在那邊就感覺地麵在震動。”


    “最後,等火熄滅了,21號的特務們衝進去,在廢墟中找到了幾具殘破不全的屍體,都燒焦了,那真是一個慘啊!”


    “嗷嗷嗷!”


    有人直接放聲大哭了起來。


    在場的人無不落淚。


    “大夥們,女子小隊殺小鬼子,殺漢奸,是為了我們啊!她們是為了我們而死的啊!”


    中年男子哽咽道,“她們是巾幗英雄,是民族英雄,我們一定不能忘記她們啊!”


    徐遠舉麵孔猙獰,自言自語的說道:“放心,我們不會忘記她們,永遠不會忘記。”


    “女子小隊是怎麽被發現的人啊?”有人問道。


    “聽說是軍情局那個被抓的站長供出來的,結果,他還是被槍決了。”


    就在這時,有人大叫道:“有黑皮來了,快走!”


    徐遠舉朝馬路上望去,隻見三四輛小車開了過來。


    現場少數人嚇得趕緊離開,但是更多的人站在原地沒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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