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和一筒箭羽,看來這些人是來打獵的。


    白謹嘉輕笑一聲:“若我走了,恐怕後悔的是你們主人。”說罷,轉身便走,那個正在喝酒的金人微微側了側臉,朝身邊的小廝點頭,小廝走過來大聲道:“站住,我家主人要見你們。”


    “要見我可以。”白謹嘉抬起下巴,“得讓你家主人親自來請。”


    小廝臉色大變:“放肆!”


    白謹嘉挑了挑眉毛:“對於一個能治好你家主人怪病的人,他是不是該親自來請啊?”


    小廝一驚:“胡說八道!我家主人身體很健康!我看你們衣著光鮮,還以為你們是貴族子弟,沒想到竟然是些江湖術士。”


    白謹嘉也不生氣,搖著折扇,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你家主人是不是近日酷愛油脂,每日要吃上幾斤牛油,若是不吃就渾身沒有一點兒力氣,連那話兒也提不起,是不是?”


    芸奴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白公子明明是個女孩,怎麽說起話來這麽不知羞呢。


    “無,無禮之徒!”小廝臉漲得通紅,“來人!”


    “洛蠻,讓他們進來。”屋內傳出沉悶的男聲,就像喉嚨中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洛蠻隻得揮手讓眾人讓開一條路,白謹嘉得意地將扇子一合,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葉景印擔心她,自然也跟了進去,二人在那穿錦袍的人麵前坐下,芸奴自然是侍立在側。


    逆旅的店主一臉諂媚地過來,笑嘻嘻地說:“二位要些什麽啊?”


    “趕了一天的路,嗓子又幹又啞,來一碗好酒。”葉景印道,白謹嘉說:“光有酒多無趣,如今正是櫻桃成熟的季節,來一盤糖酪澆櫻桃來。”


    “糖酪澆櫻桃?”店家有些茫然,“抱歉,小店沒這道菜啊。”


    “怎麽,你們這裏連櫻桃和乳酪都沒有?”


    “有是有,可是沒有人會做您說的那道菜啊。”店家有些為難,芸奴輕聲說:“我會做,讓我去做吧。”說罷便隨店家去了。錦袍人三十多歲,頷下有須,麵容有棱有角,典型的女真人長相。看身份應該是貴族,但他卻不像漢人那樣風雅,端著一隻粗瓷碗,大口喝酒:“聽兩位的口音,似乎不是蒙城人?”


    “我們是開封人。”白謹嘉朝葉景印一指,“這位是開封有名的大夫,天下的疑難雜症,沒有他不能治的。”


    葉景印被嚇了一跳,隻得應付道:“哪裏,哪裏,白兄過獎了,我不過是略懂一點兒醫術罷了。”


    “原來是名醫,在下怠慢了。”女真男人抬起頭,將葉景印上下打量,“大夫請看看,我這是什麽病?”


    葉景印有些心虛,為他診脈,摸著他的脈門,抬起眼瞼朝白謹嘉使眼色,白謹嘉用扇子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又將扇子打開,將題了詩的一麵向著他,輕輕扇動。


    那首詩是唐代詩人李賀的《昌穀讀書示巴童》:


    蟲響燈光薄,宵寒藥氣濃。君憐垂翅客,辛苦尚相從。


    葉景印何等聰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煞有介事地看了看金人的麵色:“這位員外,您這脈象奇特,如果我沒有料錯,應該是喉嚨裏長了一條蟲。”


    那女真貴人大驚:“真乃神醫也。那,我這病能治嗎?”


    “員外勿慌,先將來龍去脈說與在下聽,在下定會盡力。”


    女真人皺起眉頭:“半月之前是我母親壽宴,賞賜了鹿肉羹,我喝下之後才發覺羹裏有一根頭發,可惜已經吞下去了,本來也沒在意,但自那之後,我竟然變得嗜吃牛油,每日必吃五六斤方可解饞,若哪日不吃,渾身便沒有一絲力氣。某日我家婢女端了牛油來,我張嘴正打算吃,那婢女忽然驚叫起來,說我喉嚨裏有一條蟲。我看遍了蒙城的所有大夫,可惜都沒治好。”


    “原來如此。”葉景印微微點頭,又看了看白謹嘉,白謹嘉沒有出聲,正好芸奴端了一隻瓷盤出來,盤中是滿滿一盤子的櫻桃,紅豔嬌嫩,每一枚都小心切開,挖去了核,上麵淋了一層蔗糖漿和甜酪,賣相極佳。白謹嘉和葉景印都有些吃驚:“芸娘子,你竟然有這等本事,是從何處學來的?”


    芸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都是在家裏時看人做的,也不知合不合各位的口味。”


    白謹嘉招唿金人:“員外,且嚐嚐我家小娘子所做的糖酪澆櫻桃,在這種天氣裏吃,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金人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於是拿起桌上的勺子,舀了一勺,洛蠻忙警惕地說:“員外,這櫻桃……”


    葉景印瞥了他一眼:“莫非你認為我們在裏麵下毒?”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勺,水果的酸甜和蔗糖漿、甜酪的甜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可謂人間美味。


    金人嗬斥道:“你這奴才,還不快退下,大夫會害我嗎?”說罷,也吃了一勺,由衷地讚道:“果然是美食。我常聽說漢人極擅長烹調,隻是家裏的漢人廚師做得並不怎麽樣,倒以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原來竟是我家的廚師不好,洛蠻,待會兒迴了家,便換了那廚師。”


    “是。”洛蠻畢恭畢敬地應承著。


    “既然員外喜歡,便請多吃一些。”白謹嘉一邊吃一邊招唿,金人又舀了一勺,剛張開嘴,坐在他對麵的葉景印便驚道:“蟲!”


    金人大驚,白謹嘉忙道:“員外莫慌,且讓那蟲出來。”


    葉景印頓時明了,這盤糖酪澆櫻桃,其實是引那蟲出來的餌。自靖康之後,金宋兩國多有交戰,他自然不喜金人,便坐著不動。白謹嘉對洛蠻說:“去取魚鉤來。”


    “要魚鉤做什麽?”


    “快去!”


    洛蠻也不敢多說什麽,忙從店家處取了魚鉤,白謹嘉讓金人將嘴張開,看見喉嚨裏爬出一條白色的蟲,足有食指粗細。她將魚鉤一彈,鋒利的魚鉤刺進他的口中,準確無誤地將蟲子鉤住,然後用力一拉,竟生生將蟲拉了出來。


    金人隻覺得胃中一陣惡心,轉身大嘔,洛蠻忙取了盆子接住,不停地幫他拍背,並命隨從們取止吐的藥來。葉景印見他痛苦不堪,心中竟有幾分快意,高聲說:“千萬不能吃止吐藥,將胃裏的髒物全部吐出,病才能好!”


    金人覺得有道理,就讓隨從將藥拿走,足足吐了一炷香的工夫,恐怕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才罷休。他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請問大夫,這蟲究竟是何種妖怪?”


    白謹嘉將蟲舉到他麵前,這哪裏是蟲,不過是一條牛油聚成的長條,她讓店家將長條掛在門外,風吹日曬,牛油緩緩溶化,到最後僅餘下一根青絲。


    金人大惑不解:“這究竟是怎麽迴事?頭發也能作祟?”


    “這其實是一種古老的巫蠱之術。”白謹嘉神秘地說,“員外,你是否有仇家?”


    金人皺眉,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他猛然站起,狠狠一拍桌子,木桌應聲而斷:“定是他所為!”說罷,朝葉白二人拱了拱手:“二位大夫妙手迴春,在下定銘記二位之恩。洛蠻,取些金子來,贈予二位,以作診療之資。”


    洛蠻取了幾根金條來,每條足足有一斤重,白謹嘉自然樂得收下。那金人又說:“在下家中還有急事,就此別過。二位以後若是再來蒙城,定要來我家中一敘,讓我略盡地主之誼。在下名叫完顏術賢,蒙城城東,最大的府第便是我家。”


    完顏?葉景印按住腰中的劍,眉目間彌漫起一絲殺意。


    完顏術賢說罷,又拱了拱手,出門上馬,策馬而去。


    “此人乃女真皇族。”葉景印低聲道,“你為何要替他治病?”


    “你很恨女真人嗎?”白謹嘉問。


    “金人奪我土地,擄我皇帝,難道不可恨?”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殺了他呢?那些嘍囉怎麽看都不是你的對手。”


    葉景印愣住,沉默了片刻道:“要殺,也要在戰場上堂堂正正地殺,乘人之危下手,算不得英雄。”


    白謹嘉大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幸好你沒有殺,否則就沒人去殺那頭孽畜了。走,咱們去看場好戲吧。”


    三人隱在暗處,隨完顏術賢一路往蒙城方向走,繞過一片楓林,一個隨從指著一塊大石,高聲叫道:“有大蟲!保護大人!”


    大石後躥出一頭花斑老虎,正是昨晚在元通真君廟內見到的那隻。它雖然被毀去了靈骨,但似乎還殘存了一點兒意識,知道劫數已到,轉身就跑。完顏術賢一時興奮起來:“別讓它跑了!洛蠻,把我的弓拿來!”


    隨從們縱馬從三麵圍過去,將老虎驅趕到角落,完顏術賢打馬追過去,將大弓拉滿,一箭射出,老虎縱身一躍,竟然躲開了這一箭。似乎知道自己在劫難逃,那大蟲打定了魚死網破的主意,竟怒吼一聲,朝完顏術賢撲了過來。完顏術賢躲閃不及,胯下的白馬人立而起,他身子不穩,滾落下來。隨從們臉色大變,一邊叫著:“保護主人!”一邊放箭,數十支長箭刺進老虎的身體,它痛得嘶吼一聲,撲到完顏術賢麵前,一掌按住他的頭,又有數十支箭射過來,洛蠻更是奮不顧身,拔出砍刀跳過來,對著它的頭一陣亂砍。身中數十箭,它依然勇猛非常,揮掌將洛蠻拍飛,這一掌正好打在洛蠻的臉上,半張臉頓時沒了。


    老虎對著完顏術賢張開大嘴,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它忽然將頭轉了過去,望向芸奴三人所隱藏的地方,怒吼一聲,轉身猛撲過來。芸奴心想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也應該因我而終結,便一個箭步跳出去,拔下頭上的桃花金釵。隨從們的箭又齊齊追來,眼看連芸奴也要遭受魚池之殃,葉、白二人也跟著跳了出去,擋去亂箭。芸奴從老虎頭頂上跳過去,就在掠過它頭頂的那一刻,芸奴將金釵刺進了老虎額頭上的王字,老虎高聲哀號,跌落在地,掙紮了一陣,再無聲息。


    “芸奴,你瘋了嗎?”葉景印怒氣衝衝地對她吼,“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公子息怒。”芸奴有些惶惑,“它已經被毀掉了靈骨,隻是一隻普通的野獸,傷不了我的。”


    葉景印抬頭看了完顏術賢一眼,拉起芸奴的手腕:“走,跟我迴去!”


    完顏術賢在眾隨從的簇擁下站起身來,一臉的窘困,歎息道:“沒想到我打了一輩子的獵,今日竟然在陰溝裏翻了船。三位,且慢。”


    白謹嘉轉過頭來,臉帶笑意:“不必謝我們了,不過是舉手之勞。”


    完顏術賢臉色一沉:“三位似乎在跟蹤我?”


    “沒有這樣的事。”白謹嘉哈哈幹笑兩聲,“不過是順路,順路罷了。”


    “三位身手了得,還是跟我迴去說清楚的好。”完顏術賢一揮手,“得罪了。”眾隨從手拿大刀,一擁而上,白謹嘉將手中折扇用力一扇,忽然風起,卷起沙土,擋住了眾人:“完顏大人,我等急著迴家,實在不便打擾,若是有緣,來日再見吧。”


    風沙過後,山林寂靜無聲,芸奴等人早已不見蹤影,一個隨從低聲說:“主人,莫不是遇到了妖怪?”


    完顏術賢皺起眉頭,沉默一陣:“派個人去官府,就說是我的命令,讓他們下海捕公文,搜拿這三個妖人。”


    “真是太可惜了。”迴到臨安的時候,葉景印憤憤道,“原本可以一箭雙雕。”


    白謹嘉笑道:“那完顏術賢隻不過是個宗室,他死不死對金國國祚沒有絲毫影響。”葉景印看了她一眼:“這個道理我又如何不知,隻是一想到兩位官家和娘娘們在北邊所受的恥辱,我更咽不下這口氣。”


    “我隻是個小小的方士,立誌修仙,不談政事。”白謹嘉收起折扇,看了看天色,“已經三更了,這一趟生意真是累得我這把骨頭像散了架似的,得迴去好好將息一陣。”說罷,看了看發呆的芸奴道:“芸娘子,不如你隨我迴去,我倆好好慶功如何?”


    “慶功?”芸奴的腦子一下子沒轉過彎兒來,“好啊,我給白公子做一大桌子好吃的。”


    葉景印按住她的肩膀:“我看他想吃了你還差不多。”


    “哎呀,葉二公子生氣了。”白謹嘉哈哈笑道,“罷了罷了,等以後有機會再‘慶功’吧。在那之前,葉兄,你可不能‘吃’了芸娘子啊。”


    “芸奴是我葉府的丫鬟,這個不勞你費心。”葉景印額頭上暴起十字青筋,“本公子也累了,芸奴,隨我迴府!”


    迴到清泠軒的時候,芸奴的臉還是紅的。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雙頰,白公子怎麽老是喜歡逗她?明明是個女子,說話真不知羞。想到這裏,她的臉頰更紅了,她還以為自己發燒了,便跑到井邊打了一盆冷水,用帕子沾了,敷在額頭上,剛舒服了一些,便聽到身後傳來低沉的腳步聲。


    “大公子?”她嚇了一跳,連忙將濕帕子揭了,心想大公子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神出鬼沒了,大半夜的老在園子裏逛什麽呢?賞月嗎?


    葉景淮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醒骨紗袍子,麵色如水,靜靜地看著她,她被看得渾身發麻,有些緊張地說:“大公子,這幾日……這幾日我隨二公子去郊外賞楓葉去了。”這是之前三人約好的說辭,原本她以為自己會挨一頓罵,誰知葉景淮忽然走過來,將她摟進懷裏,那一刻芸奴覺得自己的腦中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


    發生了什麽事?大公子……竟然抱她?大公子不是一直很厭惡她嗎?


    葉景淮輕輕放開她,麵無表情地說:“迴來了就好,迴去休息吧。”說罷,頭也不迴地走了,芸奴一時如墜霧中,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場夢,月色淒迷,樹影婆娑,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並沒有發現,此時此刻,有一個人隱在暗處,恨恨地望著她,咬牙切齒。


    一對喜鵲在樹枝上唧唧喳喳叫個不停,晨光緩緩地爬上東屋的房瓦,屋內的黃銅蓮花香爐已經早早地添上了沉香,穿青色衫子的丫鬟來到燭燈旁,將紗籠內的殘燭熄滅。


    大夫人已經起床了,正坐在鏡前梳妝,一個丫鬟進來說:“霜落來了。”隨即穿一身繡花褙子的霜落便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隻青色的琉璃瓶,笑道:“大夫人,這是大公子在外麵得的薔薇水,據說是從大食販來的呢。大公子知道您喜歡薔薇香,便讓奴婢給您送過來了,隻用一兩滴,和了水噴在衣服上,就香得了不得了。”


    大夫人滿臉帶笑:“這孩子就是細心,燕兒,把這薔薇水拿去,灑在我今日要穿的紅綃衫子上。”


    那穿青色衫子的小丫鬟答應了一聲,將琉璃瓶接了過去,霜落看了看四周,朝伺候梳妝的丫鬟使了個眼色,將她支開,自己上前來給大夫人理妝:“大夫人,芸奴昨個兒迴來了。”


    大夫人一愣:“什麽迴來不迴來的,難不成她這幾日都不在家?”


    “大夫人不知道嗎?”霜落道,“二公子帶她去城外看楓葉去了,一去就是三五日,昨個兒才迴來。”


    大夫人皺了眉頭:“印哥兒竟這麽喜歡她?”


    “是啊,二公子很寵她,跟大公子要了好幾次,大公子都不肯給。”霜落將大夫人的青絲綰成了一個時興的發髻,大夫人臉色一沉:“竟有這樣的事?兄弟倆竟然爭起一個小丫頭來,成何體統?傳出去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霜落眼珠子一轉:“依奴婢看,不如將芸奴撥給二公子,我看那丫頭整天跟在二公子身邊,想來是很願意的。”


    “這就是昏話!”大夫人怒道,“若我強行將芸奴給印哥兒,淮哥兒能不懷恨在心?到時候他和印哥兒就真的要兄弟鬩牆了!”


    霜落忙道:“大夫人息怒,奴婢知錯了。”


    “看來,這個芸奴留不得。”大夫人輕輕敲了敲梳妝台說:“去把管事的婆子叫來,將芸奴帶出去,或賣或配人,絕了這兄弟倆的心思。”


    “萬萬不可啊。”霜落將攢金絲鳳釵插進她的發髻中,“聽說上次給事中大人家的烏娘子遇襲時,是芸奴扮成烏娘子的模樣,救了烏娘子一命。渤海郡王因此很是欣賞芸奴,還賞了一匹上好的緞子給芸奴呢。而且,那緞子可不是普通的物件,是官家賞賜的珍品,可見郡王對芸奴青睞有加,若是將芸奴隨便配人,怕是會得罪貴人啊。”


    大夫人顰眉道:“那小丫頭竟有這等造化。那你說當如何?”


    霜落將最後一縷青絲纏繞上去,嘴角露出一道美豔的笑:“依奴婢看,不如將芸奴送到渤海郡王府去,就說芸奴能為郡王效力,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若蒙郡王不棄,便將她收在府裏伺候。如此,一來可以討郡王歡心,二來也絕了兩位公子的心思。”


    “若是郡王不肯收怎麽辦?”


    “若是郡王不肯收,說明郡王並沒把這個丫頭放在心上,到時候或賣或配人,不是都隨大夫人嗎?”


    大夫人點了點頭:“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此事千萬不能叫印哥兒和淮哥兒知道,你的嘴要嚴密些。”


    “大夫人放心,奴婢保證不透露半個字。”霜落低下頭去,一臉得意。大夫人說:“你去吧,這件事我會讓人盡快辦妥。”


    “是。”霜落福了一福,退出門去,不由得輕笑起來,芸奴啊芸奴,你一個又笨又醜的丫頭,也想跟我爭。那郡王府裏美女如雲,就算郡王對你一時新鮮,但憑你的容貌才智,能在那府裏風光幾天?不遲早得是土下的一堆臭皮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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